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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 8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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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灼心脏微微发紧。

他凝望着面前这张雪白的脸, 探索的望着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

何筝睫毛微微抖动,还同时弯起两边嘴角, 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真诚无比,但方天灼实在太有耐心,那双眼睛里面的审视意味也太过浓郁,有一瞬间, 他怀疑方天灼在探究他话里的真实性。

何筝睫毛抖得越来越快, 心虚的再也受不住,一下子垂下睫毛不敢看他, 低声道:“陛下别这么看我。”

“为何?”

“一直被心上人注视, 我, 我会想亲您。”

方天灼愣了一秒, 下意识移开视线, 他耳朵微微发烫,却用力的抿住了唇, 脸色也微微阴沉下来。

膝盖上的手掌温柔而有力, 何筝偷偷抬眼, 忽然道:“陛下,您真好。”

这话, 何筝有是发自真心的,所以在方天灼又一次看过来的时候, 他无比认真和坦诚。方天灼睚眦必报, 同时也知恩图报, 太皇太后对他好, 他便尊敬太皇太后,从这一点,他判断方天灼算是个好人。

而且他至今都没有伤害过自己,尽管何筝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当成生育工具,但不管原因如何,他总归是还活着。

所以,方天灼在这一秒,也是个好人。

但他认真的态度与方才却形成了鲜明对比,方天灼冷冷看了他一会儿,手上忽然用力,何筝蓦然浑身一抖,“汪呜”就哭了出来。

玛戈几狗比方天灼,他要收回刚才那句话!

方天灼收回手,起身命人端来铜盆净手,侧目看到他一声不吭的扁着嘴抽鼻子,手想碰膝盖又舍不得碰的样子,忽然:“知道何为欺君吗?”

何筝立刻仰起脸,眼角还挂着泪珠,可求生欲已经疯狂上涌:“陛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如有违心,天打雷劈!”

社会主义青年不信鬼神!

外面忽然传来声音:“天变了,像是要下雨。”

何筝眼睛微微睁大,天爷啊,他只是为了活命而已,睁睁眼吧您。

方天灼嗤笑一声,将毛巾丢到下人端着的盆里,转身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下人跟着出去,何筝一个人待在帐篷里,急忙又低头去看自己可怜的膝盖,小心翼翼的吹着气,难怪小燕子要给自己做跪的容易,每天这么跪,腿绝逼得废。

何筝又迷茫的想,他这样的都这么惨,那宫里其他的下人呢?

叹了口气,又忍不住心疼的吹了吹膝盖。

我长的美,我惨的比较厉害。

晚饭就在了猎场,何筝坐在方天灼身边,拿公筷伺候他,又换回自己的自己吃。那匹蠢马虽然逃过一命,但山里的小动物却没跑掉,全成了桌上的美味佳肴。

何筝又忍不住去看贺将军。

他原本是想着把两人灌醉,尝试让两人提前发生关系,虽然他知道贺将军比较惨,但他原本就是书里主角,命中注定,他不惨谁惨?

可现在,贺润中午救了他一次,何筝心里顿时纠结了起来。跟方天灼在一起,贺将军真的只能被虐了,哪怕起兵谋反,也不可能是开了挂的方天灼的对手,按照原著作者的风格,方天灼极有可能把他关禁闭,再或者……打断胳膊砍断腿?

何筝被自己的脑补虐到窒息。

屋内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何筝一直盯着贺润了,贺润下意识垂眸,不太懂何筝怎么老盯着他瞧,莫非,他是何相派来的卧底,想要离间自己与陛下的关系?

眉头不觉皱起。

何筝正发着呆,一只手突然从一侧伸开,他被捏着下巴转过去,方天灼问:“筝儿总盯着贺将军在想什么?”

屋内下臣都意识到了他的不悦,下意识屏息,纷纷为贺将军捏汗。

何筝反应极快,一把抓起桌子上的酒杯,真诚道:“贺将军中午救我一命,我想敬他一杯,还请陛下应允。”

方天灼挑眉,道:“应该的,去吧。”

何筝立刻起身走下去,贺润也急忙站起,两三步的距离,何筝突然踉跄了一下,直直朝他撞了过去,贺润浑身僵硬,被他脑袋一下子顶到胸口,酒水倒了一身。

全场屏息。

贺润神色凝重:他,果真是何相派来离间我与陛下君臣之情的。

何筝急忙站好,“对,对不起啊贺将军。”

贺润微微一笑:“无事,公子请。”

何筝只得重新倒了一杯,“多谢贺将军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贺润从容饮下。

何筝也端着酒朝嘴里倒。他在现代也不是没喝过酒,只是一般喝啤酒,碳酸饮料居多,原本别人说的甜酒他都觉得苦,此刻乍然饮到古代的酒,陡然微微一个激灵。

舌尖被辣的发麻,何筝眉毛瞬间变成了一个高一个低,细眉之间更添了几个矮矮的小山川。

贺润:“……”

何筝表情带着古怪的痛苦,双手捏着铜酒杯,完全不敢朝嘴里灌,就停在嘴边儿,一丢丢一丢丢的滚舌头。

他迟迟没敬完,方天灼略略偏过身子侧头看他。

贺润看他喝了半天都没喝完,于是道:“公子若不会喝酒,随意便好。”

何筝仿佛就等他这句话呢,立刻把跟嘴巴亲了半天酒杯拿下来,正要说什么,方天灼的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救命之恩,怎可随意?”

何筝舔了舔嘴唇,呆呆看贺润,心想我跟将军的事儿你个狗皇帝瞎插什么嘴,老子一喝酒就会断片儿的,但这是他征得陛下同意来敬酒的,贺润也无法救他,只得无奈的小幅度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何筝吸了口气,苦大仇深的把酒杯送到唇边,一咬牙灌了下去,顿时被呛的咳嗽。

从舌尖到喉咙都火辣辣的,活像被刀子滚过,胃部也仿佛是火在烧,何筝严重怀疑,这酒估计比茅台还烈。

他抓了抓胃部的衣服,对贺润鞠了个躬,脚步不稳的重新走向方天灼。

在上台阶的时候突然扑倒在了地上,方天灼没有动,何筝呜咽了一声,眼泪汪汪的趴在地上,手足发软,爬不起来,脑子也渐渐有些混沌。

该死,我怎么会觉得古代的酒是啤酒那样的,顶多有点苦。

方天灼抬眼,一旁侍从急忙上前:“公子,公子?”

酒精上脑,何筝感觉不太妙,他记得好友张小凡说他喝醉了会耍酒疯,虽然耍完啥都忘了,但这个显然更加危险。

他挣扎着借着宫人的手爬起来,努力忽略腿上的痛感,被扶着道:“陛下,草民退了。”

方天灼颔首,何筝被扶着出去,浑身都难受无比,进了帐篷倒头栽在软榻上,膝盖却又被碰到,他顿时翻了个身,赶走了要给他盖被子的下人,小心翼翼把裤腿卷起来,盯着两边青紫的痕迹,想着这段时间苦逼的日子,没忍住呜呜哭了起来,开始只是隐忍的小小声,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酒精完全吞没理智,他突然大哭出声——

声音顺着小风飘啊飘,方天灼听到了,贺润听到了,江显听到了,聂英听到了……至少方圆十米的人,全听到了。

方天灼放下了酒杯,全场起立:“臣恭送陛下。”

走到营帐时,何筝还抱着腿仰着头哭的正起劲儿,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天灼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察觉身边多了个人,他估计觉得害羞,于是停了下来,挂着泪痕的脸蛋迷茫的望着他。

“这么爱哭?”方天灼给他擦眼泪,道:“在朕跟前,你就没停过。”

何筝愣愣看着他,他皮肤雪白,脸蛋绯红,嘴唇鲜艳欲滴,原本就漂亮的让人无法直视的脸,在此刻散发着无比诱人的气息。

方天灼沉眸,伸手把他虚虚扶在膝盖上的手拿开,道:“在相府什么日子都过了,到了朕这儿,怎就如此娇气?”

何筝缩了一下,扁着嘴,委屈道:“没有娇气。”

方天灼挑眉:“不娇气?”

“我不娇气。”何筝瓮声瓮气的嘟囔:“你才娇气,你最娇气,你一碰就碎,一推就倒,风一吹你就螺旋上青天。”

方天灼觉得这小嘴可真厉害,他可从未听过何家二公子这么能说。

“那为何要哭?”

何筝沉默了一会儿,眼泪又涌了上来:“我想我爸,我想我妈,我想我哥……我好怕,我会被杀掉……”

方天灼沉默的望着何筝酒后失态的样子,花了很久,才缓缓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何相送上来的这个何筝,真的是那个何筝吗?

他呜呜哭了一会儿,又哼哼唱了什么,唱完了又呜呜哭,如果不是膝盖疼,方天灼怀疑他会跳上几段。

他凝眉思索,陷入学渣式思考,译:毫无意义的思考。

俊美而年轻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神情看不出喜怒。

方、天、灼!

何筝半撑着身子躺在地上,瞳孔收缩,心跳加快。

脑子里闪过清宫剧里的场景,想立刻跪下喊一声皇上吉祥,但坐起来的时候却又支撑不住歪倒在一旁。

他呼吸急促,浑身都透着惊惶和无措。

他这算什么?殿前失仪?君前失礼?

方天灼凝眉,转而又舒展,他在何筝面前蹲了下来,道:“何相国倒是个敞快人。”

何筝没吭声。

他自幼在社会主义的国家长大,一时还无法适应这样的情景,觉得说什么都别扭。

最重要的是他紧张的说不出话,方天灼这个男人太可怖,喜怒无常,翻脸无情,他可以面不改色的捏碎一个女人的喉骨,也可以认认真真的把何筝活活剖开,仿佛他们不是人,而是一只鸡一只鸭或者一只讨厌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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