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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32.小挎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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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给晏缈买个挎包的事,就像在符正青心里生了根。这天晚上回去后, 他居然一直在想着这事, 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丫头梳着两个大辫子, 背着挎包跑来跑去,活跃可爱又实用, 一定特别适合她。

这个画面在符正青脑海里转了半夜,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二天清晨天不亮,符正青起了个大早重新去了趟百货商城。

百货商城里什么都有,符正青去了二楼卖包的地方, 军绿色的小挎包非常流行, 商店的墙壁上挂了一排。

“同志想要什么?”售货员才刚将商品摆出来,就看到这个高大的男人大步走进来, 连忙笑盈盈的迎上来, 比县里供销社的社员态度好了不知多少倍。

符正青筹措了一下,指着墙壁上的挎包说:“我要这个包。”

“您是自己用吗?”售货员说, “这个是女用的,男用的要大一些,样式更加方正, 在这一边儿。”

“我就要这个。”符正青指着自己看中的那个挎包,他觉得这个大小正好,小丫头背上一定好看。

“那行, 是给对象买的吧?”售货员笑眯眯将那个挎包取下来, 交给他检查。

符正青想说是给妹妹买的, 但那话就像卡在了喉咙里似的,没能说出来,也错过了最佳解释时间。

买好了挎包,符正青心里很高兴,还无端的有些激动。他拿着那挎包左右瞧了瞧,拿着下了一楼,要离开百货商场时,又看到旁边有个柜台里摆着雪花膏。

雪花膏也非常受欢迎,好些年轻女孩都会买一瓶擦手护脸,那丫头昨天还给他大姐大嫂买了,就是没给自己买。

符正青脚步顿了顿,又走过去指着柜台里的雪花膏问:“这个多少钱?”

符正青买完了挎包买雪花膏,回头想走时又瞧见有个姑娘头上系着彩色的丝巾,于是又去买了一条红色的丝巾回来,等他回到旅馆,手里已经攒了一大堆女孩用的东西。

旁边的房门被拉开,雷嘉实的大嗓门从门里传出来。符正青猛地拉开房门躲了进去,关上门后,他才抹了一把脸,终于觉出自己从今天起床……不对,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很不对劲了,有什么好躲的。

但他的注意力又很快被拉回那堆东西上。

这堆东西虽然花的钱不多,可是他的心情却好极了,不止心情好,他还非常激动,控制不住不断想象着小丫头用上这些东西漂亮的样子。

她会不会很开心?

应该会的,那丫头肯定会很开心,说不定会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像朵花似的。

符局长心情激动,就想来个快乐武装五公里。

无辜的雷嘉实和项和安就被拖去当了炮灰,陪他们头儿来个快乐五公里。

雷嘉实和项和安自打退伍回了乡下,早就懈怠了,猝不及防就头儿抓出来训练,整个人都要死了一样。

“头儿,你可快点找个对象吧,啊!”别把你那些无处挥洒的精力发泄在我们身上好吗?!发泄到你对象身上不行吗?!

符局长心里高兴,脸上冷若冰霜,怒喝道:“再罗嗦就加五公里!”

雷嘉实&项和安:“……”

项和安决定以后远离雷嘉实这个扫把星!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晏爱国已经可以出院回家了。

晏爱国的腿除了阴雨天的疼痛外,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张医生给他腿上做了一个小手术,说是当初插进他腿上的那个木棍仍然在他腿上的肉里面,在肌肉的自我保护下,这个异物的周围长出许多增生组织,将异物包裹起来,成为了一个小肉瘤,就是这个越来越大的肉瘤压迫着血管和筋脉,造成他的腿部无法活动,取出来并排出里面的脓血,回家慢慢养着就行。

不得不说市里的医院比县城的还是要好很多,晏爱国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他的腿慢慢的竟然能活动,就是腿上的肌肉萎缩的厉害,活动也使不上力。

张医生给他开了不少药,让他们一个月来取一次药,并且吩咐他们要做好复键。至于怎么做复键,现在也没有那些教材,有也早就被烧了,他就让晏爱国多进行腿部活动多做按摩。

晏爱国很高兴,晏缈比他更高兴,父女俩拿了药,连声答应一定会按时吃药好好做复键。父女俩告别医生从医院出来,就看到符正青他们在外面等着了。

“情况怎么样?”符正青那边的会议刚刚结束,知道晏爱国今天出院,就赶紧赶了过来。

晏缈将医生说的话告诉他,整个人眉飞色舞的,符正青看得晃神,思绪早就飞到他买的那堆东西上,迫不及待想送给她,又怕她会觉得自己无事献殷勤,耍流氓。

“喂,你有在听吗?”晏缈见一向严肃的符局长看着她莫名其妙地发笑,整个人都惊竦了,这、这个人还是不要笑最好了吧!笑起来怎么这么可怕?!

早上被他虐了一通的雷嘉实和项和安也注意到了自家头儿的不对劲,瞧他那笑容,笑得那叫一个荡漾,一排闪亮的大白牙,浓眉大眼都带着笑,眼里好似含着春情,活脱脱一个当代登徒子!

雷嘉实真怕他当街犯错误!

他咳了一声,过去拉拉符正青的衣服,说:“头儿,一会儿赶不上车了,咱们走吧。”从市里回双桥县都只有一趟车,清早从那边过来,中午再回去,错过了就只能等明天了。

符正青总算回过神来,他轻咳了一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过去扶着晏爱国,说道:“走吧。”

时间已经到了盛夏,天气越来越热,尽管打开了汽车的车窗,扑面而来的仍然是滚烫的热浪,好在车子开起来后,稍微会凉快一些。

一路又颠簸了四五个小时,半晚时分终于回到了双桥县。

符正青请雷嘉实骑车送晏缈,自己载着晏爱国,弄得晏爱国很不好意思。

晏宝在院子里就听到自行车铃铛的声音,将大门打开一条门缝,小脸趴在门缝上往外看。

“小宝~”晏缈从雷嘉实的车上跳下来,笑嘻嘻往自家大门跑。

晏宝看到小姑眼睛就亮了,欢喜地大门跑出来,“小姑~”

“哎~”姑侄俩在半路胜利会师,晏缈一把将晏宝给抱了起来,两人黏在一起,亲热的不行。

“小姑,你们怎么才回来呀?”

“宝儿想小姑了没有呀?”晏缈嘟嘴在小家伙嫩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回头招呼雷嘉和符正青去自家院子里坐会儿。

“想了。”晏宝拉着她的辫子玩,“小姑不在,家里做的菜都不好吃了。”

“哦,合着你就惦记我做的菜是吧?”晏缈佯装生气地在他的脸蛋上拧了一把,将他放到地上,回头笑眯眯对两位客人说,“正青哥,雷大哥,你们留下来吃完饭成不?我炖猪蹄子给你们吃。”

雷嘉实本来想拒绝的,但一听她说炖猪蹄子,马上就改变了主意,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搓着手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符正青这会儿看雷嘉实就有点碍眼,不过其实他也挺想留下来的。

符正青的包里也带了挺多东西,其中最让他在意的就是在百货商场给晏缈买的那些,他还是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他要怎么说?说别的女孩都有小挎包就她没有,所以想送她一个?那雪花膏和丝巾呢?

回家把车锁好,他进屋和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又陪她说了两句话,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挎包、雪花膏、丝巾整齐地摆在他面前。他看着这些东西,总忍不住想晏缈用上它们时的表情和心情,而后自然而然地又想到那丫头笑眯眯的样子。

“正青,缈丫头让我晚上去她那吃饭……”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王淑月进屋就瞥见儿子往衣橱里放什么东西。

王淑月是个眼尖的人,隐约瞧见好像是一团红色的丝巾?

她眼睛亮了亮,难道儿子开窍了?知道买礼物讨女孩儿欢心了?

“妈,你怎么进屋不敲门?”符正青有点无奈,他刚才确实被惊了一下。某些他自己都看不清的东西,好似突然被人一把揭开了盖子,明亮的光芒一下照进了层层迷雾,要将里面的东西暴露出来。

符局长绝对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相反,他果断而执着,面对危险时勇敢坚强,不畏艰险。

但是在刚才那一瞬间,他心慌意乱了,他犹豫徘徊了,不是因为害怕,但具体是因为什么?他也不清楚,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心慌意乱的时刻。

王淑月抿着嘴笑,十分爽快地道歉,“是我不好,我忘记了,保证下次不会,”她顿了顿又说,“你放心,以后你娶媳妇儿了,我绝对不随便踏进你们的房间,妈可不是你奶奶那种人,你放心。”

符正青好笑,附和道:“是是,我相信你。”

晚上晏缈不但做了炖猪蹄子,还做了一个白切鸡,另外还蒸了一盘香肠,和腊肉炒茶树菇,最后还蒸了白米饭。

雷嘉实这个吃货吃得那叫一个嘴里冒油,他心里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过来白吃人家的东西,也没买礼物,走的时候还想给粮票和钱,被晏缈拒绝了。

晏爱国的腿渐渐有了好转,晏家的人心情都极好,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得非常尽兴。

晏缈晚上早早睡下,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去了县城,将自己带的手表卖给李一桓。

上海牌手表的黑市价是一百八十一块,晏缈按一百七十块的价格销给他,自己还能从中赚三十块,十一块手表外加一个收音机,就赚了三百三十块钱,晏缈手里的存款,除去给晏爱国的医疗费用,已经有一千七八百了。

这些亮晶晶的手表李一桓非常喜欢,拿在手里翻来翻去地摩挲,说道:“已经有好几个客人想买手表了,可惜这货不好弄,总会有红小兵去招待所搜查,偶尔还会半路拦车搜,要是被收到就麻烦了,哎对了,你在招待所没被查吗?”

晏缈确实没有遇到过,她仔细琢磨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可能是因为我们住的招待所条件好,而且离市里的公安局很近,所以才没有人去查吧。”

说到这个李一桓倒是想起一件事,他把手表收起来,又打开那个收音机试着调频,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和公安局副局长走得很近啊,你们关系很好?”

“你是说正青哥啊?我跟他是邻居啊,关系还行。”李一桓早就已经知道晏缈的身份了,毕竟大热天的,晏缈也没法总戴着厚厚的口罩。他刚开始确实有点吃惊,不过再一对比晏缈做那一锅酸菜鱼,有这份手艺的可没几个人,他们是同一个人才正常呢。

晏缈不想和别人提起这个话题,笑说:“我卖了李三先生四百筒竹筒肉,你这里现在还有肉吗?卖我一点吧。”

李一桓倒也识趣,不再提这个问题,“有的,不过现在肉不多了,天气太热,会坏。”

“有多少?都卖给我吧。”

符正青回县里后又重新忙起来,他这次去市里,是因为他在县里展开的工作得到了上级的表彰,回到县里后,县革委会的领导也因此对他另眼相看,特意开了大会表扬他打击流氓犯罪分子,为双桥县的治安做贡献,鼓励县里的机关干部们,都向他学习。

这本来是件好事,但落到某些人眼里,就成了眼中钉。

赵进喜也是符正青的上级,虽然也顺带被领导夸了几句,可是谁都知道,这功劳是符正青的,他只是顺带!

符正青站在讲台上接受表扬,和革|委|会的领导们相谈甚欢,坐在下面的赵进喜表情难看极了,恨不能用眼神在他身上插刀子。

坐在他身边的谭平山语气不善地说:“我看这小子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在部队里能混上连长,来咱们这儿也能一直这么风光下去,打狗还得看主人。”

赵进喜瞪他一眼,低声喝斥道:“别说了。”这话怕是嫌他死的不够快!

谭平山忙打住这个话题,同赵进喜一样脸上都摆出假笑,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了,低声问道:“局长,咱们要怎么办?难道让他一直这样嚣张下去吗?”

赵进喜能有什么办法?符正青不止是他的下属,人家还是县人武部部长,手里有兵呢,现在又被上面领导看中,他还能把他做了不成?,

“那个白小曼……”赵进喜顿了顿,叹了口气,“算了。”

这场表彰大会开了半个上午,领导们磨磨唧唧讲了一上午话,下面的人听的昏昏欲睡,在终于散会之时,总算都清醒过来。

清水公社的主任冯兴国也来了,同他一起来的还有公社的其他社员,以及王海。

冯兴国最是爱面子,符正青是自己管理的公社出去的,散会后赶紧去和他搭话,顺道还能和县里的领导们说说话,惹得其他人一脸羡艳,不由十分自得。

赵进喜背着手走过去时,发现其他人完全无视了自己,他不悦地咳了一声。冯兴国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连忙双手伸过来与他握手,赵进喜的表情总算好了一点,摆出领导架子,和他大谈特谈了起来。

符正青懒得理会这些人肚子里的弯弯肠子,他注意到王海就站在冯兴国身后,两人对视一眼。王海因为他和方美君说话,又因为晏缈帮他说话的事,对符正青心怀嫉妒,而且现在围在符正青周围的人,是他费尽心思都攀不上的关系,偏偏一个个捧着符正青,他觉得命运对他不公平极了。

嫉妒就像阴沟里四处攀爬的老鼠,不断地啃噬着他的心。

如果没有符正青,晏缈一定会答应和他复合,那他……

符正青现在所享受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符正青本来对王海的态度,只留在这人伤了晏缈的心,人品太差上面,但现在再看这个人,就觉得他长了一副薄情寡义的相,他很不喜欢。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退伍?这种人就不应该出现在那丫头单纯的世界里,还那样伤她的心。

两人互相看不上眼,一句话也没说。

王海也想巴结周围的领导,但是他知道现在没自己说话的份,只能强行忍住了。

赵进喜一直在旁边高谈阔论,没注意到这俩人的表情,倒是站在他旁边的谭平山注意到了。

他们离开之后,谭平山特意向赵进喜提起过这件事。

“他恨符正青?”赵进喜端着搪瓷缸子给自己倒了杯茶,心想你符正青到处造乱子,恨你的人可不得从县东头排到县西头,多正常啊。

“我看他那眼神,确实挺恨的,跟看杀父仇人一样。”谭平山道。

赵进喜吹了吹搪瓷缸子里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说道:“要不你早上去查一查?看看他们有什么过节?”

“哎行,那我就找人去办。”谭平山见自己提的建议赵进喜比较重视,兴奋地起身去办了。

王海从革|委|会大院出来后,心里越想越恨,他想到那位领导说的话,心中犹如黑云翻滚。

他始终承认,老祖宗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晏缈对他不仁,就别怪他对她不义。

王海去了东街,被一伙二流子拦住。王海换上笑脸送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烟,还亲自划燃了火柴为他们点燃,态度十分殷勤。

“你找张爷?”那二流子右手夹着烟,冲他吐了口烟圈,问道,“找他有什么事儿?”

王海手里的火柴甩了甩,灭掉了火,笑着低声说:“找他帮我弄个人。”

二流子又把烟塞进嘴里抽了一口,声音含糊地问:“什么人?”

“一个女人。”

……

革|委|会大院,赵进喜他们走了,符正青却没能走成,革|委|会的副主任吴国梁非要喊他一起去吃饭。

符正青推脱不过,没想到竟然又在饭桌上看见了白小曼。

白小曼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参加,在饭店里看见他表情有些诧异。

符正青倒是没啥意外的,县里这帮人本来就千丝万缕,白小曼又勾搭上赵进喜,自然也能勾搭上吴国梁。他只是觉得有点烦,不想应付他们,他想回去。

符正青乘着夜色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非常晚了。

他扶着院墙将车子锁好,目光落到隔壁的院墙上。

“哗啦~”

隔壁院子里的地面投下一道光,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门里出来,将一桶水泼在院子里。院里的土都是被夯实过的,水泼在上面不会造成泥泞。

“咦?正青哥你才回来呀?”晏缈刚洗完澡,两条黝黑的大辫子已经被拆散了,一头秀发湿漉漉地披在身后,刚在清水里清洁过的皮肤水当当的,白皙中透着粉红,就像一朵清水芙蓉。

“正青哥?”晏缈趴到院墙上,见那人望着自己这边发呆,有些惊讶的说,“你喝酒了啊?”

符正青晚上确实多喝了几杯酒,他不想应付那些人,心情又茫然,一个没注意就喝了不少。

那个小挎包,还有雪花膏和丝巾被他锁在橱子里,他总是忍不住去想把这些东西送给小丫头的场景,可是他想了无数遍,就是没能把东西送出去,仍然被牢牢地锁在橱子里。

酒桌上白小曼坐到他身边,看到他喝了这么多酒,笑眯眯问他是不是有心事。

符正青确实有心思,他就是想把那些东西送给晏缈,可一向决绝果断的人,就是下不了决心。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他也并不害怕某些东西的改变,就只是本能地筹措犹豫。可能有些东西对自己越重要,就越怕会改变,因为一旦改变就必然要冒着失去的风险……

“正青哥你等会儿啊,我倒杯茶给你。”晏缈反手将披在身后的长头发用发带随意捆了一下,进屋用搪瓷缸子装了一缸子温茶就走了过来。

符正青家里现在并不缺钱,所以他家的煤油灯的灯芯挑得很长,火焰亮得高,光线就比晏缈家的明亮得多。

王淑月已经睡下了,晏缈把装凉茶的搪瓷缸子递给符正青,“你喝酒了不能喝凉茶,喝这个要舒服些。”

符正青接过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进入口腔,滑入胃袋,整个身体都暖洋洋的,确实非常的舒服。

“谢谢。”符正青冲她笑笑。

“客气啥啊,你帮我的还少呀?”晏缈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好奇地问,“你今天又去应酬了?”

符正青点点头,“是啊,工作嘛,总是少不了应酬。”

晏缈在现代也工作了几年,对此深以为然,她顿了一下,心里有点好奇,笑嘻嘻问:“那天那个大美女也在?”

符正青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说的是白小曼。于是他也顿了一下,反问道:“你对她这么好奇?”

晏缈嘿嘿笑,瞄了他一眼,问道:“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符正青脸上有点发热,小丫头还是这么关心他的私事,是真的很喜欢他吧?

他心里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还很开心,更多的是想要说些什么的激动。

符局长喝酒都不上头的脸色暗红了两分,下意识坐直身体,很老实的交代问题,“报告,她跟我没关系,就是应酬的时候一起吃过两顿饭,我没有对她产生不正确的思想,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位女同志,以后她再来找我,我会劝告她不要再来了。”

晏缈本来只是好奇,他这么认真交待问题的态度倒是让她不好意思了,还有,她觉得更奇怪的是,他要拒绝就拒绝,干嘛还告诉她呀?

符正青家煤油灯的光线虽然明亮,但仍然只能照亮那一小片空间。晏缈忽然注意到符正青一直在看自己,不甚明亮的单调光线,使他的五官看起来更深刻立体。煤油灯的火苗落在他漆黑的眼珠里,他的眼睛看起来像黑玻璃球一样,明亮而通透,通透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中流转,要流泄出来一般。

晏缈心里快了一拍,她像是屁股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跳起来,慌张地说:“正青哥,我、我明天还要上工,先回去了。”说完就匆匆从他家跑了出去。

符正青觉得自己今晚真是喝醉了,醉得有些意识不清。他站在门口目送小丫头回到自家院子,锁上院门进屋,将煤油灯昏暗的光线关进屋里,一切都安静下来,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符正青走到橱子前,用钥匙开了锁,橱子里整齐摆着三样东西,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这两天以来一直像迷雾般笼罩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他将那个挎包和丝巾取了出来,摆在床头一直看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油灯燃了一夜。

……

赵进喜在办公室里养了一盆兰花,可惜花期已经过了,留下一盆丝绦般的细长叶子。

赵进喜细心的给兰花浇了一点水,听谭平山说:“局长,我让人把王海带过来了。”

赵进喜正拉着一片兰草叶子擦拭,闻言差点把那片叶子扯掉,回身瞪着他说:“你把他带这来干什么?!”

谭平山也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他、他没在局里,在招待所呢,我觉得他知道些什么,所以想找他问清楚。”

“那你就去问清楚啊!”赵进喜简直恨铁不成钢,他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怎么那符正青就不是自己的人?!他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蠢?!

“他说要亲自和您说。”

赵进喜当然不想去见一个没所谓的人,不过谭平山告诉他,这人可能知道符正青的把柄,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王海见到赵进喜略有些局促,他昨天刚去东街找张爷,没想到今天早上刚上班,就有人打电话到公社找他,说是县公安局的。王海当时吓坏了,还以为自己去东街找人弄晏缈的事被符正青知道了,忐忑不安的接了电话,谁知来找他的竟然是符正青的死对头赵进喜。

“你说吧,那个晏缈怎么回事?”谭平山问道。

王海下意识去看赵进喜,对方背着手站在窗户边,他只能看清他的半张脸,还因为光线原因模糊不清。

王海咽了咽口水,说道:“是、是革|委|会的副主任吴国梁,他看上了晏缈,一直想要她。”

赵进喜和谭平山都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这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王海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嘴唇,“晏缈曾是我的未婚妻,我带她去革|委|会大院办事,吴、吴主任就看上了她,还对她动手动脚,我当时觉得这事很恶心,就和她退婚了,但是后来我又去了几次大院,才知道吴主任一直没忘记她,所以我就想、想就……”

赵进喜和谭平山对视一眼,吴主任那是什么身份,他们都得听他的!

赵进喜也顾不上摆架子了,连忙追问道:“这个晏缈到底是谁?和符正青又是什么关系?”

王海看了看两人,心一横,说道:“他们俩在处对象。”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赵进喜越想越激动,觉得这就是上天在帮助他啊!

他得意得笑出声,心说符正青让你再横,你能横过革|委|会?!

晏缈并不知道县里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从李一桓那里买来的肉不多,她找着机会就全部做成了竹筒肉存在空间里。但是现在天气太热了,这些肉卖得就没以前那么好了。

晏缈琢磨着做些其他东西卖。

她在空间里翻了半天,最后竟然翻出了一个高压锅,不是那种需要电的高压锅,这个可以直接放到煤炉子上烧。

“这个好!”晏缈一瞬间想到汽锅鸡爪、鸡翅,鸡蛋糕。还有各种酱汁肉,鸭脖、酱鸭舌、酱鸭掌等等,全都是开胃下酒的好菜。

只可惜她空间里囤的东西不多,做完了还得去找货源。

要是她能自己养鸡养鸭就好了!

不过这个想法也就是想一想了,晏缈的空间里也没法种东西,只能存储东西。现实里更加不可能了,多种一根南瓜秧还要被割资本主义尾巴呢。

晏缈不再胡思乱想,她先做了一坛子卤汁,又将空间里还剩下的鸭肉给卤了。

她囤的鸭肉数量不算多,但因为卤鸭味道实在好吃,这个“数量不多”也只是对她来说不多。

她一口气卤了十只鸭子,那卤鸭子色泽红亮,鸭肉咬在嘴里浓稠醇香,肉更是软嫩,又香又酥,卤得特别入味。

“缈,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卤肉的香味实在太霸道,晏芬本来在午睡的,生生被这香味给勾醒了,她就知道小妹肯定又做好吃的了,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卤鸭肉,姐你吃。”晏缈把切好的一盘子卤鸭放到她面前。

晏芬之前只吃过晏缈做的卤猪头肉,不知道原来鸭肉也可以卤。她拈进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一下就亮了,一边忙不跌地嚼着卤鸭肉,一边含糊地说:“唔,好次!这个好次!”

“好吃吧?”晏缈笑,姐妹俩蹲在堂屋门口,吹着穿堂而过的山风,守着一盘鸭肉啃个不停。

不一会儿,家里其他人也纷纷被馋醒了。

一家老老少少十口人,个个都是大胃王,就连最小的晏宝最近胃口都大,一盘子鸭肉根本不够。

好在晏缈早有准备,切了一大盆端出来,让一家人吃个够。

“这个吃起来太香了!”马秋英夹了一块鸭腿肉,一口咬下去,口腔和鼻腔里都是卤香鸭肉味儿,这鸭肉肥厚却半点不腻,也一点不像他们以前炖的鸡肉那么柴,吃起来嫩嫩的,但却有嚼劲,吃着特别爽口。

晏桢最是念心,生怕其他人把肉抢光了,他嘴里嚼着一块儿,两只手里各拿着一块,偏偏眼睛还一直往盆里瞄,十足诠释了什么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家里人多,这一盆鸭肉,没一会儿也吃了个精光,还没吃饱。

大家吃完了才后悔,这么好的肉,怎么没拌点别的什么吃,光吃肉太可惜了!

就连晏宝都哀声叹气,小奶音连声说:“咱们应该拌点煮洋芋吃的,小姑,你下次可不能再这么浪费了啊,照这么吃下去,多少东西都不够吃啊。”

晏缈在旁边笑,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也是她拼命努力赚钱的动力啊,他要让家里人顿顿吃上肉!

“知道了,就你话多!”晏缈在他脸蛋上捏了一把。

她捏完晏宝,又见晏桢看着自己,微微挑眉,问道:“怎么,你也想被我捏?”还别说,以前晏桢也瘦得皮包骨头,被她喂了半年后,身体都窜高了一节儿,脸上也长了点肉,看着也挺可爱的。

不过晏桢到底比较大了,比晏宝有个性得多,他瞥开脸,别扭地说:“以后别这么浪费了。”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你赚点钱也不容易,自己多留一点花。”

晏缈猝不及防被弟弟心疼了一把,还挺不好意思的。

奶奶也在旁边心疼地说:“是呀是呀,我们缈为了咱们的人都能吃上肉,每天起早贪黑的,是真不容易呀,你看人都瘦了。”

晏缈哭笑不得,心说奶奶您说这话当真不违心吗?我明明是胖了!脸都比以前多了一圈肉!

这半年可能是油水好了,晏缈不但脸长开了,身高也往上冒了一截,脸蛋上有肉,以前嫩豆荚似的胸口……也渐渐鼓了起来,她还想这次上街再重新买个内衣。

大嫂也说:“缈妹妹应该多留些钱给自己扯些布的,我可以给你缝衣服,你也不小了。”

晏时也赞同地点头。晏缈这次去市里,回来给家里人都带了礼物,自己却一件没买,他们嘴里说不出来,心里却都是很清楚的。

“好。”晏缈发眶发热。她以前是个没有亲人的孤儿,所以自打穿进了这本书里,有了这些家人后,她就尽全力地对他们好,因为她很害怕这一切都只是她的梦。

如果只是梦的话,她也想好好爱自己的家人,否则梦醒了她也会后悔的。

家里人一至认为有钱应该省着花,并且身体力行地从那天开始,家里的伙食直线下降,晏缈感动之余,也更激起了她的拼博之心,她一定会赚到足够多的钱,让家里人不会因为吃一顿肉而有负罪感。

转天晏缈就背着自己卤的鸭肉去了县城。

李一桓买了晏缈那个收音机却没有卖出去,摆在桌子上接收电台。收音机里传来说评书的声音,他躺在凉椅上打着蒲扇,好不惬意。

晏缈用暗号敲响了门,李一桓过来给她开了门,连声招呼她进门,笑问:“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卤鸭。”晏缈笑眯眯进了屋,将她的小背篓放到地上。

“卤鸭?”李一桓这些年在县城里混得人模狗样,好东西他吃过不少,不过这边的人很少吃鸭肉,养鸭子几乎都是为了鸭蛋,直接卖鸭肉的还是少,他也很少吃到。

“您尝尝看?”晏缈拿了一筒打开,摆放在他面前。

“好勒。”李一桓愉快地拿了双筷子夹了一块鸭肉放进嘴里。

……

因为去了一趟市里,符正青回来后应酬忽然多了起来。

这天他找了个借口躲开了又一次应酬,见雷嘉实急匆匆跑了过来,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了?”符正青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忽然感觉到心口一悸,有种不好的感觉。

“头儿,我打听到一件事,很重要的事。”雷嘉实眉心紧紧攒着,拧出了川字纹。

“王海找了东街的人要弄一个女人,赵进喜知道这件事后单独找了他,我从东街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推断,他们要找的极有可能是晏缈姑娘。”

符正青的脸色铁青,大步往外走,到了门口更是直接从二楼栏杆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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