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 >咬上你指尖 > 第64章第六十四下

第64章第六十四下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楚喻发现, 找资料非常非常不靠谱!

黑暗里, 他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陆时的鼻尖蹭过他的耳廓,呼吸撩的他连指尖都开始发烫, 他却全然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反应。

掀开的衣角灌进冷意, 但飞快的,又被陆时手掌的温度尽数驱散。最后只留下灼烫的热意, 顺着脊骨一寸寸往上蔓延。

楚喻哑着嗓子, “我、我……不知道。”

说出口的话,断续地不成句,甚至嗓音都在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紧张什么,脑子转得越来越慢,最后干脆五指收紧,拽住了陆时的外套。

直接下意识地, 将主导权亲手递给了陆时。

可就在这时,陆时忽的往后退了一步。

心里一空,楚喻瞳孔微缩,还没来得及思考陆时这个动作的含义,眼前突然灯光大亮。

教室的灯被打开了。

梦哥站在教室前门, 看见后门边上站着的人,抓了抓后脑勺, 惊讶, “欸, 陆神, 校花,你们还没走啊?”

陆时借着桌椅的遮挡,手依然搭在楚喻腰上,语气平常,“嗯,刚关灯。”

“啊,早知道我就不跑这一趟了!回了寝室才发现,我记录苹果口感的那个试吃记录本忘记带了。要是知道你们都还没走,就让你们顺便捎回来。”

梦哥一边叨念,一边走到自己课桌边,在堆得乱七八糟的课本教辅书里,艰难地把崭新的笔记本找了出来。

又直起身,问,“要不要一起走?”

楚喻还没太反应过来,听见梦哥问,晚了两秒才点头,“好啊。”

梦哥视力好,捏着笔记本,眼神探究地看着楚喻的脸色,担心,“校花,你脸好红,是不是被传染了感冒,发烧了?要不要吃药?班长抽屉里估计有不少!”

说着,他自己先打了个喷嚏,捂着鼻子,又连忙弯腰去桌肚里找抽取纸。

脸好红?

楚喻眼睛瞄向陆时,努力用眼神谴责罪魁祸首。

他浅色的眸子湿湿-漉-漉,眼尾还沾着濡湿的浅红。

陆时垂眼,手从楚喻的腰间收回来,又顺势捏了捏他的脸,低哑着嗓音,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乖,很好看。”

楚喻觉得自己有点招架不住。

三个人一起下楼。

平时闹哄哄的教学楼,已经空荡荡,前后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梦哥手拎笔记本,哼着不知道什么歌,他左右望望,“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好多恐怖故事,都会把发生地放在教学楼了。”

指指楼梯口的墙壁,梦哥打比方,“比如那里,转角的位置,要是我们刚下完楼梯,从墙壁边上,探出一张脸,是不是特别恐怖、特别吓人?”

我日!

楚喻猛地抓紧陆时的手腕,快被自己的脑补吓死了。

梦哥又接着道,“结果定睛一看,嚯!是老叶!”

楚喻:“……”

觉得这个想法非常有意思,梦哥自顾自地哈哈大笑,“哎哟卧槽,有没有发现,一切恐怖的场景,换上老叶出场,马上就变得不恐怖了?理理逻辑链,这么晚,老叶在教学楼干嘛?抓下了晚自习还不回寝室、偷偷约会的小情侣!说不定还会碎碎念半个小时哈哈哈!”

听到这里,楚喻心虚,默默松开了陆时的手腕。

梦哥摸摸下巴,似有所悟,“对啊,这么说起来,以后约会,一定不能选在教室,有风险!”

他又秒速换了个话题,“对了陆神,晚自习老叶把你拉出去,聊了什么啊,聊这么久?”

楚喻也看向陆时。

刚刚……有点混乱,他都还没来得及问。

“数学联赛的事情。开学老叶找我说过,我没报名。”

楚喻平时都不关注这些。

他只记得才开学时,有一次课间还是早自习,陆时确实被老叶叫到了教室外面聊天,问是什么事情,陆时说是竞赛的事情。

作为一个学渣,楚喻想了想,疑惑,“这个考试是什么时候?”

他完全没注意过。

“这个我记得,九月份初试就搞完了。”

梦哥回想,“我记得我们学校除了陆神外,另外几个大佬都参加了的,但最后成绩都不怎么样,反正风头被隔壁学校盖过去了。估计是因为这个,老叶才会找陆神谈这么久吧?”

他又好奇,“陆神,高一你不是都参加了的吗,还拿了全国的奖,这次怎么不参加了?”

陆时回答,“不感兴趣了。”

梦哥努力揣摩大佬的想法。

揣摩来揣摩去,没揣摩出个所以然,最后干脆简洁有力地感叹了一句,“牛批!”

楚喻在旁边听着,觉得陆时应该就是单纯的没兴趣了。

参加过一次,拿到奖。就像已经翻过了的山,不会再去重新走一次相同的路。

看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陆时凌厉的下颌线条,楚喻忽然发觉,陆时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什么都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什么都不太执着,漫不经心。

想到这里,楚喻心里莫名地沉了沉。

心里浮起几丝不安来,他甚至不管不顾地握住了陆时的手,很用力。

陆时以为楚喻还在怕鬼,任他牵着,安抚地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在。”

平安夜之前,是连着两天的月考。

教室里窗户经常关着,不通风,感冒蔓延地很快,李华也不甚中招。

用纸塞着鼻孔,李华十分怨念,“周三周四考试,周五出成绩和年级大排名,还能不能让人好好过节了?”

“考完试当天正好平安夜,也不耽误什么。”

一说起这个,章月山就很苦恼,“就是……要是我成绩考的不太行,你说人家会答应我的告白吗?”

李华深刻道,“真正的爱情,必然会突破年级名次的阻隔,突破分数的鸿沟,突破考场的限制!”

见章月山猛点头,李华又进一步问,“班长,你这样想!假如,你喜欢的女孩儿考的没你好,你就会不爱她了吗?”

章月山:“当然不会!我会帮她补课!”

李华手捧热水,“哦,心疼那个女生。”

“班长,这种情况,补课补个鬼啊!你应该去抱抱那个女生,安慰她!懂?”

杨雨潺坐过来,插了话,又踹踹李华的凳子,“起开起开,征用两分钟。”

李华起身,“行,你坐吧,我去接个热水。”

杨雨潺坐下,转过身,问楚喻,“聊聊?”

楚喻点头,“好啊,不过聊什么?”

“上次我在青茗山搞的那个轰趴别墅,不是因为山体滑坡的事,营业额惨淡吗。我最近又瞄准了一个商机,准备投钱试试看。”

杨雨潺直入正题,“上次你打招呼说,要是有项目,可以一起玩儿,所以我这不就来找你了。”

楚喻觉得杨雨潺跟他认识的那个林姐姐挺像的,都属于那种在商业上嗅觉灵敏,很有天赋、且很有野心的人。

他没有莽撞答应,“有计划书吗,我想先看看再做决定。”

“行,我一会儿就发你邮箱,你这几天回复我就行。”杨雨潺又打补丁,“这次涉及的资金数额比较大,我自己钱不够,吃不下来,所以想拉你入伙。你要是拿不准,可以问问你家里。”

楚喻点头,“好,我明白的。”

等上课时,老叶在讲台上朗诵自己写的为月考鼓劲儿的诗,楚喻就在下面算账。

他对钱什么的,从来不上心。

他妈妈在金钱方面,手非常松。还有他哥哥姐姐,有事儿没事儿就给他转零花钱,这习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楚喻自己消费欲不高,花销小,他心里隐隐有数,自己应该存了不少钱。等他把存款全算了一遍之后,看着长长的七位数,楚喻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我自己很有钱,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有钱!

再转头看向认真做题的陆时,一种“我要养他!照顾他!买超多礼物送给他”的澎湃激情油然而生。

他决定要认真看看杨雨潺的计划书!

考试的两天,提笔搁笔间,过得非常快。

考完最后一科,楚喻跟着陆时一起回宿舍。他瞄了眼时间,发现自己忘记问班长他们的表白计划,到底是几点进行了。

陆时正在接电话,楚喻安静着没出声。

电话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陆时脸上的神情很淡,话也少,基本都是在听对面的人说话。

“把地址和资料发给我,辛苦了。”

电话挂断,楚喻坐在床上,仰头看陆时,“怎么了?”

陆时垂着单薄的眼皮,接触楚喻看过来的视线。

他手指覆在楚喻的脸上,有点凉,极轻极缓地描绘楚喻的眉眼、鼻翼、唇角,最后蜿蜒至喉结、颈侧。

手指下,是血管的搏动。

许久,陆时才轻声道,“找到了一个人,二十年前,曾经在陆家当保姆。”

楚喻睫毛颤了颤,很快意识到,找到的这个人,或许能提供不少当年的线索。

“那我们马上就去?”

楚喻站起来,又问陆时,“现在出发吗?我陪你一起!”

我陪你一起。

站在原地,静默两秒,陆时忽的伸手,把楚喻抱进了怀里。

他曾在漫无边际的暗夜中,踽踽独行。终于有一个人,握着光来到他身边,告诉他,我陪你一起。

天已经黑了,马上就走只能想想,再怎么也得等到明天早上。

楚喻一晚上没睡沉,天还没亮就醒了。

担心犯困,楚喻还开了窗,把脸探进早晨的风里,冷了个透心凉,瞬间精神抖擞。

他洗漱完,从衣柜里找出一件长大衣,正准备穿,就被陆时阻止。

最后委屈巴巴地裹了一件羽绒服。

羽绒服还是陆时的,黑色,大了一号,楚喻自己,根本就不允许羽绒服这种衣服出现在自己的衣柜里!

站到镜子前,楚喻转圈,又叹气,“陆时,我真的要穿这个吗?羽绒服好丑!”

陆时将黑色双肩包的拉链拉好,单肩挂上,手环上楚喻的肩膀,“你穿好看。”

听了这句,楚喻心里挺开心。他绷住没笑得太开心,嘴里勉强道,“那好吧,勉强穿一穿。”

先坐高铁到邻市,又在长途汽车站上车,去一个叫东溪镇的地方。

车里的乘客都昏昏欲睡,偶尔有人聊天,说的是楚喻听不太懂的方言。

车窗外,是连绵的山岭和田地,因为是冬天,一片萧瑟与枯败。

楚喻的手被陆时握着,慢条斯理地揉弄把玩。从手腕凸起的圆骨,缓慢滑移到中指的指节,揉-捏过指尖,又摩挲着无名指的指腹。

有些痒。

但在陌生的环境里,却是让人安心的亲昵。

冬日晃眼的日光照进来,楚喻微微眯起眼。

魏光磊曾经提起过,陆时好几次,都会临时出门,隔上几天才回来。

而每次回来,情绪都会很差,仿佛压着一股戾气要发泄。

他在想,曾经的数次远行,陆时是不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坐在陌生的大巴车上,看着车窗外单调的景色,忐忑地与当年的一部分真相逐渐靠近。

没有人商量,没有人分担,一个人。

楚喻闭上眼,歪下脑袋,靠在了陆时的肩上。

他想,以后每一次,他都要陪着陆时。

东溪镇偏僻,地方很小。陆时照着发来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很小的餐馆。门口铺着的红色防滑毯上,凝着油渍。写有“欢迎光临”的地垫也脏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推门进去,店老板热情道,“想吃什么?”

陆时看完菜单,点了一个卤肉饭、一个鸡蛋青菜汤。

楚喻没有多话,跟着陆时坐下。

等把饭菜吃完,老板过来结账时,陆时才问道,“请问您是不是叫赵芝芳?”

店老板就是厨师,手上有油迹,看起来五十岁上下,眼尾的褶皱很深,因为冬天冷又干燥,耳朵上长着冻疮。

她问,“我就是,你找我干什么?”

“问问你陆家的事情。”

赵芝芳没说话。

陆时拿出黑色钱包,将里面放着的一千块现金,全数拿出来,放到了桌上。

“能讲讲陆家的事情吗?”

赵芝芳眼睛盯着钱,态度软了不少,“就这么多?”

陆时亮了亮空了的钱夹,“就这么多。”

赵芝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先几步去把门关了。重新回来,她拿了张淡绿色的塑料凳坐下,“你想问什么?”

陆时不动声色,“你先随便说说。”

赵芝芳拿不准陆时到底是要问什么,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是被人介绍去陆家当保姆的,陆家保姆有好几个,做饭的做家务的,分得清楚。上一个做家务的保姆突然有事走了,我手脚利落,被熟人介绍去临时顶数……

那家人脾气好,对我客客气气的,从来不骂人。但那家里啊,父子关系不好!我听过他们爷俩吵架,花瓶什么的砸了一地,吵得特别凶。事后我去收拾,好几次都被划了手。”

陆时手里握着茶杯,里面的茶已经冷透了,他没管,只是问,“他们吵什么?”

赵芝芳脸上露出笑,“这个我记着的!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那家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可是那个姑娘,爹妈死的都早,穷地方出来的。那家的儿子鬼迷心窍,非要娶这个姑娘!家里老子不同意,吵来吵去,还是没谈下来!”

楚喻安静听着,心想,按照这个说法,是陆时的爸爸当时很喜欢江月慢,但家里不同意?

“然后呢?”

赵芝芳抓了一把瓜子在手里,一边嗑一边讲,“就我听见的,都吵了好几次,有一次吵得厉害了,那家的儿子就跑了,挺久没回家,也没消息。

我听厨房做饭的碎嘴,说是人主意正得很,已经在外面把结婚手续都办了。

没多久,那家儿子又跑回来,说老婆怀孕了。我们都以为,这都怀孕了,估计会松口,孩子不得认祖归宗啊?没想到,老爷子倔得很!又砸了不少东西,最后还是没谈成。

老爷子还放话说,要断了儿子的钱,是男人,就自己养活媳妇儿孩子。”

赵芝芳聊得兴奋了,喝口茶,继续嗑瓜子,没一会儿瓜子皮就磕了一地。

“我悄悄看着,儿子不回家,老爷子跟没事人一样,心宽得很。要换成我,我儿子这么气我,我肯定饭都吃不下!后来……后来就记不清了,反正又吵过架,最后,也就半年多点儿吧,那儿子回来了,一个人,没带老婆。刚进门,就给他老子跪下了,说他不该,他错了。”

赵芝芳啧啧感叹,“我还听见那儿子说过,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啊,根本就不知道陆家这摊子事,也不知道他是陆家人,反正就不是图他的钱!所以啊,真是可惜了那姑娘,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当时还怀着孕呢,也不知道后面怎么样了。”

拍了怕围裙沾上的瓜子壳,赵芝芳道,“没多久吧,我就换了一家做保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你还要听别的不?我能想起来的,都说给你听。”

她说完,眼睛就看着陆时手里的那一叠钱。

“不用了。”

陆时把钱递过去,“当这钱是地上捡的。”

赵芝芳知觉,哗哗把钱数了两遍,点完数,眼角的褶子更深了,“行,饭菜您吃好!”

从店门出来,冷风吹得人瑟缩。外面太阳早已被云层遮盖,天光暗淡。

楚喻跟在陆时身后,走在狭窄的街道上。

街上来往的人没几个,不少店面已经拉上了卷帘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亮起几盏,映出后面脏兮兮的锈蚀钢架。

陆时在路边的小卖部买了薄荷糖,撕开包装纸,含进嘴里。

两人沿着来路走。

楚喻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安静着,穿过荒凉的街道,到长途汽车站,买了最后一班车的票。

返程的大巴车行驶在路上,车厢里没有灯。只有道路两旁伫立的路灯,洒下橘黄的光来。

耳边声音嘈杂,凛风吹着玻璃。

楚喻侧过脸,打量陆时。

光影在他的脸上不停切换,明灭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里,到底是愤怒更多,还是难过更多,抑或是什么都没有。

楚喻伸手,轻轻勾住陆时的手指,最后十指相扣。

陆时的手很凉,像蘸了雪。

楚喻又握得紧了一点。

周围的人都闭着眼睛在打瞌睡,静静悄悄。

仿佛前行的车辆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颠簸间,楚喻思维跟着乱晃,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他再次转过头,看陆时。

不太理智地,楚喻忽的倾身,凑近,飞快地在陆时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般。

座椅圈出的狭窄空间里,两个人贴合得极近。

楚喻很紧张,甚至手心都在发热。

他感觉到陆时的嘴唇很凉,明明看起来唇薄又冷淡,但却出乎意料的软。

路灯橘黄的光再次落进来,在两人身上飞掠而过。

楚喻避开陆时的眼睛,垂下眼睫,扣着手,再次凑过去,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