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仙翁托梦缘
施馨卉累昏死之后,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走到一处云雾缭绕、涧泉潺潺、空山幽鸣之地,忽然看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对方端坐在一块大石上,正手抚一只白鹤,那只白鹤长得气宇轩昂。对方见到施馨卉向自己走来,便对施馨卉不停点头鸣叫,好似遇见熟人一般。
当施馨卉走进到老人近旁后,对方突然对其开口言话——
“你怎会又来我这里了?还不快去救你那个三生石。”
“小女子谒见仙翁!不知小女子何时来过这里?又何为三生石?”施馨卉道。
施馨卉在此言话之际,那只白鹤不仅不停对她点头鸣叫,还不停向她抬腿示意。施馨卉不懂其意,不过她能感觉到白鹤是在表达友好之意。
“今生未来时未到,前世既来定今生。
魂魄若去三生悔,不追必到枉死城。”
老翁言毕此诗,随即又对施馨卉道了一声“去吧!”
施馨卉做梦到此,猛然被惊醒过来。她来不及细想刚才的离奇梦境,立即探诊褚玉的脉搏和气息。
施馨卉此次探诊,不由让她感到不寒而栗,全身不由自主瑟瑟发抖,望着褚玉一阵发愣。随即,她开始感到天晕地转。原来,褚玉此时已经死了,没有了脉搏和气息。
施馨卉一阵晕眩过后,虽然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脑子还有些发蒙,但她还是想起了刚才所做之梦,以及梦中那老人对其所言之诗。于是开始强忍悲痛,让自己镇定下来,保持清醒,仔细回想诗中的内容。
她一阵回想之后,终于完整记起了那首诗。那诗中最后那句“魂魄若去三生悔,不追必到枉死城。”使她陷入沉思,并在思考中,自言自语起来——
“那仙翁此话之意,让我去追他的魂魄。可我不懂一点道术,怎么去追——怎么去追啊——北斗归魂阵——对!就是梁清姐传授的北斗归魂阵,我怎么突然那么笨啊,竟然连这个都差点忘了。”
当初,梁清在莲溪寺让施馨卉用此阵法替她归魂。施馨卉替梁清归魂成功后,她觉得这个阵法很玄妙,于是就将其熟记了下来。
施馨卉突然想起北斗归魂阵,便顾不上梦中之事的真与假,立即就行动起来。他先将褚玉尸体搬到三清大殿上,然后再按北斗九星出没方位,摆放好褚玉的尸体。随后又点亮九盏油灯,按九星所对应位置在褚玉尸体旁布置妥当。
当九盏油灯各归其位后,施馨卉发现所有油灯立即都暗淡了下来,燃烧得萎靡不振,毫无生机之象,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会熄灭似的。
这北斗归魂阵只要一布置好,那些油灯就成了阴、阳、神三界交流感应之物,它的熄灭与否,完全不像平常照明之灯——若要熄灭,必定有章可循。而它的熄灭随时都可能莫名奇妙地发生。
施馨卉心知如果任何一盏油灯意外熄灭的话,都将是回天乏术之兆。此事,梁清早已告诉过她。如果出现灯火熄灭的情况,那就说明魂魄要么已过了奈何桥;要么已进了枉死城;要么身体已损坏到了无法羁留住魂魄;要么有山川鬼神刻意阻拦等情况出现,让其无法回阳。
施馨卉布完北斗归魂阵后,便到门外观察了一番日月星辰,观察它们运行位置,用以推算夜间时辰。这时,她见此刻还在甲午日之甲戌时辰中,还未进入由乙、丙、丁三奇所领衔之时辰,只不过距离乙亥时,仅有半个时辰左右,并不会等太久。
随即,施馨卉利用这点空闲时间,在三清尊神面前一番焚香祷告——“三清尊神在上,小女子施馨卉今夜虔诚膜拜祈求,祈求三位尊神能保佑褚玉能够顺利回阳。褚玉他人心底善良,从不作恶行凶,他应该活长命百岁,不该做枉死之鬼。小女子也承蒙他三次舍身相救,才能活到今日;他还舍生忘死救了皇家公主……”
施馨卉为了在尊神面前,表现得虔诚无比,她已顾不上那些吃醋之事,不仅讲了他舍身救仁寿公主之事,还把她自己所知褚玉做过的一切大小善事,全都在三清神像面前一一祷告了一番,唯恐漏讲了一件善事。
后来,施馨卉还在三清神像面前动情说,褚玉之死完全是因救自己而起,如果能让褚玉活过来,她愿意代他下黄泉受过,也愿意承受那千年忘川水之苦。
施馨卉焚香祷告完毕,就到了做法事的时辰。接下来,施馨卉便开始踏罡步斗,在对应的乙、丙、丁三个时辰中,默念对应的乙、丙、丁三奇神咒,并在每个时辰中连续做七次功法。
当施馨卉做到“丁星奇”功法时,门外忽然间刮起了阵阵阴风,屋顶上还发出了沙沙作响之声。阴风通过门缝吹进大殿,将本已萎靡不振的灯光,吹得更加晦暝昏暗、奄奄一息,让人感觉随时都要被吹灭似的。施馨卉见此情形,心中无比担心紧张,以至于冷汗湿透了她的全身。最后,万分幸运,那些油灯没有被吹灭。
施馨卉做完“丁星奇”功法,门外阴风随即嘎然而止。只是屋顶上还不断有沙沙作响之声。
其实,施馨卉听见屋顶不断有沙沙作响之声,心中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她早已听父母讲过,鬼魂作祟故意吓人之时,一般半夜会在屋顶上播撒沙土,甚至用沙土直接撒人。施馨卉虽然自信武功高强,阳气十足,完全能压得住那些孤魂野鬼,但在这深山孤屋之中,还是不能完全克服心中的恐惧。随后,施馨卉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减少心中的恐惧,也为了给褚玉带来好运,又在三清神像前焚香祷告起来。
施馨卉正在集中意念祷告之际,她身后灯光猛然间大亮起来。这让她不由为之一振,立即回头一看,结果惊喜发现九盏油灯确实全都大亮了起来。如此情形,让她感到无比欢喜。接着,他将目光集中在了褚玉身上,期盼褚玉快点醒来。
随后不久,褚玉慢慢睁开了眼睛,他转动了一番眼珠,对自己周身的油灯好奇地扫视了一遍,然后微声道:
“师姐,外面好多少女都在呼喊我,叫我出去,跟她们一起走。——我体内撕心裂肺的疼,我快痛得受不了了,我马上就要跟她们一起走了。我走之后,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褚玉醒来话说到此处时,施馨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知道褚玉的五脏六腑受损严重,还无法使其魂魄稳定驻守;她也知道褚玉所听见的召唤声不是幻觉,而是孤魂野鬼在勾引他。
施馨卉见事态紧迫,担心褚玉马上又会死去,于是立即开口打断其言——
“褚玉,你别说话,听我说。你千万要挺住啊!别听外面的声音。刚才,你已经死了,是我把你的魂给召回来了。你五脏六腑现已严重受损,现在必须用你的内功真气进行自我修复,我现在就教你调息内功之法。你要专心听我讲,按我说的做,千万别分心。你听好了,我现在就开始讲了……”
施馨卉后面之言是在给褚玉讲授内功调息之法,教他如何聚集内功真气,使其全力冲撞任督二脉,先打通二脉间的气血“阀门”,然后再让这二脉间的真气相向而击,以击通间阻在二脉中间的檀中穴脉,使上、中、下三丹田之气能畅通无阻地流动。这样,真气便可以对身体进行自我修复了。
褚玉在浑浑噩噩和无比疼痛难忍中,以顽强意志聆听施馨卉教授之法,并按照其法聚精会神调息内功。施馨卉给她讲解完后,就蹲坐在褚玉面前,助他一臂之力,将双掌贴于他任督二脉上,与褚玉自身内功一道冲击此二脉。
没过一会儿,施馨卉聚集在手掌中的真气,突然间犹如决堤之水狂泻而出,通过任督二脉流进了褚玉体内,褚玉三丹田之间的气脉已被打通。至此,施馨卉累得全身软弱无力,一点都不想动弹,随即躺在褚玉身旁休息起来。
施馨卉知道褚玉打通任、檀、督三脉后,后面能否挺得住,主要看褚玉的意志力和造化了。因为真气修复他受损内脏,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完成,而在这期间,他身体状态能否羁囚住自己的魂魄,不让其离身而去,这还是个未知数。
施馨卉躺在地上,非常想闭眼休息一时片刻,但她很担心褚玉突然睡着了,魂魄又出离身体,于是也用顽强意志,强忍困乏,找话题跟褚玉交谈起来。
“刚才,你知道我是怎么让你活过来的吗?”
“师姐,你快说。我好难受,好想解脱,外面好多女子——”
“一定要挺住,很快就会好了。听我说——刚才,我用的是梁清姐传授给我的北斗归魂阵将你救活的。你能活过来,完全是你的造化。
当初,梁清姐在莲溪寺用神招吓退义军,因此而丢失了魂魄。我用此阵法帮她魂魄归体,总共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梁清姐醒来后说,她自己那么短时间就醒过来了,算是一个奇迹。而你才用了几个时辰就魂魄归体了,所以更是一个奇迹。肯定是神灵在保佑你——”
“师姐,我不想听你说话了。外面那些女子还在不停呼唤我,叫我出去跟她们一起玩,我感觉她们好快乐——好快乐。我好想飘出去,无拘无束的飘出去,不再受痛苦的煎熬,不想再难受。但我又舍不得离开师姐——”褚玉在言此番话时,声音不仅时断时续,还显得十分微弱。
施馨卉一听褚玉如此说,心中又开始紧张起来,但她非常担心其魂魄被那些孤魂野鬼给勾引跑了。
“褚玉,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呀。别听她们的,她们肯定都是枉死之人,变成了孤魂野鬼,在勾引你魂魄出窍,以便找到替身后,能够去投胎转世。——我还等你娶我呢,如果你被那些孤魂野鬼给骗跑了,那你三生三世都别想娶到我了。”
施馨卉在这关键时刻,为了鼓励他能挺过去,不由放下了矜持,主动说要嫁给她,想以此激发他的意志力,抵御那些孤魂野鬼对他的蛊惑。
“师姐,你真会嫁给我吗?我做梦都不敢幻想,因为我们不是门当户对。上次,你准备嫁给吴中天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悄悄伤心流泪过多少次了。幸好当时逍遥极乐及时出现,才让师姐看清了他的丑陋面孔。其实,我跟那个公主——”褚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微弱,直到话到此处,几乎已没有了声音。
施馨卉一听褚玉没有声音了,十分惊慌,立即坐了起来,探诊他气息和脉搏。结果她发现,褚玉气息还比较均匀有力,而脉搏总体上虽然比较微弱,但有无比强悍的真气源源不断在脉搏中流动。
施馨卉见褚玉只是痛晕过去了,并没有死去,心中的惊慌慢慢才平复下来。这晚,施馨卉一直守候在褚玉身旁,随时都在探诊他的生命特征,因此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