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学生自杀等级测试（18）
一样的场景, 一样的话语。
安息这一次直奔图书馆后门，果然见到了聚集的人群，站位都和之前如出一辙。
轮回。
安息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这一场考试，需要玩家从无限循环的一天之中寻找出路。
科幻故事的常见套路。
安息立刻快步走向图书馆正门，他不确定刚才做错了什么，导致了这一天的重启, 但抓紧时间探索未知区域总是对的。
他抓着学生卡喘着气, 刚通过图书馆的门禁, 又是一阵大风忽起, 四周的景色像被风卷走了似的，陷入一片混沌。
尘埃落定后，安息再度置身阶梯教室之中。
轮回再启。
这一次，安息没急着走, 他坐在位置上, 双手托住下巴，静静沉思。
通过两次尝试，可以排除时间限制。
第一次, 安息去了跳楼现场，在那里花费了许多时间，之后才走到图书馆正门。但第二次, 安息基本可以说是直冲正门而去, 却依然引发了重置。
既然不是按照固定时间循环, 那么, 难道是他进入图书馆的方式不对？
或者……他漏了什么信息……
安息的眼皮一跳, 某个画面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他真是傻了，提示很明显。
图书馆又有人跳楼了。
最开始路人的话就指引他去调查跳楼事件，安息却把重点放在了图书馆本身，忽视了它。
安息吸了吸鼻子，对轮回的判定标准略有不满。
好死板啊！
他的思路并没有错，他去图书馆是为了查看死者跳楼的地点，他不认为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能自己跳下来，更有可能是被人扔下来的。
然而问题是，系统不让他进图书馆，他怎么去观察现场？
……
再度来到段成两截的尸体前，安息站在人群的第一排，抬头向上看。
五楼的玻璃破了一个大洞，看来死者是从那里摔下来的。
图书馆的楼层并不高，总共只有五楼，这个数字对于真正轻生的人而言非常尴尬，它不能保证跳下来一定会死。如果运气好，或者说运气差，跳下来没有死，全身粉碎性骨折，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所以这里绝对算不上校园里的自杀胜地。
系统却安排死者在这里跳楼，为什么呢？有关图书馆的疑云更深的了。
凑近观察完，安息又挤出人群，站在外围四下打量。
这里是图书馆背后的小路，沿路走能到学校的第二食堂。除了中午和傍晚的时候，一些在图书馆自习的学生从这里走去吃饭，平时这条路上人迹罕至。这条路连通的是图书馆的后门。
“卧槽！”安息突然骂了一声。
他真是个傻子！进入图书馆的方法不就在眼前吗！
距离跳楼现场不远处，一扇关闭的大门上，安全通道四个字绿莹莹的闪着光。
……
走后门的结果是，安息得爬逃生通道的楼梯上五楼。这种逃生通道完全与室内隔离，安息并不知道当他推开防火门时，究竟会遇到什么。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
他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在爬楼梯，还有个学生和他一起偷偷溜了进来。安息没见过这张脸，那应该只是一个NPC，所以安息没有和他搭话。
当安息终于进入五楼时，他只能看到联排的书架和空荡的桌椅，没有一个人，这层楼安静的如同一座坟场。
奇怪，人呢？校方清空现场了？
那学生似乎很清楚地形，一进门就往某个方向冲。安息急忙跟上去，他觉得自己运气不错，竟然还有NPC带路。
安息边走边左顾右盼，终于在破碎的玻璃幕墙前，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群。
所有人都背对着他，靠在玻璃墙边围成一个半圆，探头探脑的模样。
安息：……你们有多喜欢看热闹啊。
安息正想在心里感叹一下当代大学生隐藏在看客外表下的冷漠，脚步却顿住了。
刚才和他一起上楼的学生无视了五楼的一切东西，径直站过去，排在最外围，努力往里挤。
然而，已经站在那儿的学生也都不是吃素的，旁边一个瘦小的矮个子男生一把抓住那名学生的肩膀，想把他扯出去。
却扯出了另外的东西。
空调打的很足，但安息确定此刻萦绕周身的不是空调的冷风。寒意自心底升起，后背一阵阵发凉，他的眼前有些模糊。
如果安息没有看错，矮个子男生手上稍微一用力，竟直接将和安息一起上楼的学生肩膀上的一块肉抓了下来。但那学生却似毫无察觉，继续扭动着身体，想要插进前方二人之间的空隙里。他的动作明显开始变得僵硬，迟缓，融入了玻璃墙边的人群之中。
安息视线缓慢下移。刚才被扯下来的一团皮肉散落在地上。
与正常人的血肉不一样，它们破碎、黏连、松散，在空气中散发着臭味。
腐肉。
这名学生几分钟前还鲜活生动，三步跨作两步的上楼，动作迅捷的让安息几乎赶不上。然而此刻，他就在安息面前，变成了一具腐烂的尸体。
安息颤抖着双眼，将视线投向玻璃墙边的人群。
僵化，迟钝，毫无生气。
他们和楼下的死者一样，全都是腐尸。
安息感觉浑身冷汗直冒，在这一栋棺材状的图书馆里，还有学生是活人吗？
还是说，从进入图书馆的那一刻起，他们就都死去了呢？
安息自己呢？
他颤抖的抬起双手，一脸惊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图书馆里有什么夺走了年轻学生的生命？
就在这时，安息感受到几道冰冷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视线来自前方，尸体所在的方向。
那里除了尸体就只有天空了，还有谁能从那里注视着他？
他缓慢抬头，目光最先触及的是尸体的脚。
一双，两双，三双……
原本背对着他的脚跟，现在都变成了脚尖。
那些尸体转身了，正静静盯着安息。
安息长吸一口气，猝然直起身，正对上尸体们的脸。
那张脸他太熟悉了！
轮廓深邃，剑眉星目，薄唇微扬，英俊而冷情，看上去就像是个斯文败类。
尸体们全都长着李星澍的脸。
“草！”安息破口大骂，“他娘的李星澍你给老子出来！”
一声轻笑自身后传来，带着那人标志性的气音。
“不恐怖吗？尸体上全都是我的脸，我在看着你。”
安息没好气的回到：“如果不是你的脸，大概能吓到我。就因为是你的脸，我恨不得上去一张张打爆。”
“这么生气做什么？”李星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本人却不知躲在哪里。
“你说清楚，我完全不记得这场考试的题目，是不是你搞得鬼？”安息心里早就产生了这个怀疑，“图书馆和你有关吧？其他人呢？都被你弄哪儿去了？”
李星澍呵呵笑起来，“管别人做什么，好好考完这场试，你就能见到我了。”
“我当然要管其他人，我们才是一伙的！你这种家伙——”安息突然一愣，脑中有个念头闪过，“你的任务是不是杀人？”
“终于明白过来了？是的，我要杀死你们中一半的玩家。毕竟我是boss嘛。”
“你怎么下得去手？！他们在这里死了，是回不到现实中的！”安息脱口而出。
等等……嗯？
为什么他会知道游戏失败的下场？
他不是个……新手玩家吗？
有哪里不对，他的记忆，这场直播，还有李星澍。
李星澍看着安息迷茫的眼神，叹了口气。加油啊我的恋人，早点记起我，早点知晓一切，早点脱离这个地狱。
我们需要你。
他凑近安息身边，用低到极致的声音咬耳朵：“快帮我找到我的躯干，找到我的躯干，考试就结束了。”
安息：！！！
这算什么？boss主动开后门？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感觉周身旋风一卷，一双冰凉的手揽着他的腰，将他带离了地面。
“怕的话抱紧我。”李星澍的声音再度传来。
安息：大兄弟你隐着形，我往哪边抱你？
安息现在的感觉就像在游乐园坐过山车。过山车缓缓上升，即将到达最高点，他也被李星澍带着，即将飘出五楼的栏杆，下一秒，就是骤降。
“准备好，要冲了。”
安息咬紧牙关，心想不怕，就当玩蹦极——
“啊啊啊啊啊啊！”
整座图书馆都回荡着安息的惨叫男高音。
其实他主要害怕的不是速降，而是李星澍这个家伙，抱着他直接往一楼地面冲啊！
“要撞啦啊啊啊啊——”
安息下意识反手一搂，竟然真的抱住了李星澍。李星澍的手感冰凉，脑袋贴近他的胸膛也感受不到心跳，不知为何，安息竟借此平静了下来。
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紧紧搂住他，互相拥抱着坠落。
一楼的地面在眼前无限放大，撞击并未如约而至，安息像是也变成了一个幽灵，虚无的穿透过地面。
一楼地基的水泥层里，一具被砍掉头颅和四肢的躯体，被和钢筋混凝土浇筑在一起。
“去吧。”李星澍的手推在安息背上，安息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恍惚又茫然。
这种表情，最初出现在潘先生脸上，后来在林妹妹脸上也显露过。
安息仿佛失去了灵魂，踉踉跄跄的朝躯干所在之处走。
他的意识逐渐下沉，如同溺水者沉眠于深海，四周一片黑暗。
突然，一道光闪过，晃得安息眼前发花。
安息猛然睁开眼，强光刺激的他一下子流出泪来。
“安息同学，出个国实习而已，有必要哭成这样？”
安息眼前，艳阳之下，人来人往的飞机场里，李星澍向他伸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