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目（二）

迈过茂盛野草来到这座久无人迹的废弃仓库时，已有一群警察在门口候着了，见韩诺来了纷纷围上去，指指坐在警车里瑟瑟发抖地老年拾荒者，“就是他发现的尸体。”韩诺波澜不惊地点点头，“现场有人进去过吗？”　众人连忙摇头，“我们赶到的第一时间就封锁了现场，然后您就来了。”韩诺满意的点点头开始进行准备，其他警察这才松了口气，还记得以前有个新手自作聪明提前进入现场结果破坏了关键性证据直接被韩诺踢出特侦队，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在韩诺到来前随便进去了。　手套脚套口罩装备齐全，韩诺朝旁边同样装扮的警察点点头，将侧开一条缝的生锈大门推至刚好容一人进入的大小，一股夹杂尘埃与尸臭味的腥风就扑鼻而来，即使戴着口罩也无法完全隔离。“滴，滴答。”不时有水滴从破损屋顶溅落地面，清冷月光透过腐朽不堪的高窗折射出斑驳影子，周围那布满灰尘地纸箱和油漆桶静默摆着，潮湿水泥地每走一步就发出摩擦声音，成为这鸦雀无声地静谧空间内令人心烦又不安的唯一声响，出于安全考虑韩诺下令拧开手电筒，几个初次出任务的新人忙不迭地拧开手电刚缓解几分紧张，电筒一晃却照出张腐烂生蛆了的女人脸庞！　“啊！”那新人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胃部传来的强烈不适令他忍不住扶着油桶呕吐，“头一次出任务吧？没事，习惯就好了。这还不算什么，你还没见过真正恶心的。”旁边一个警察拍拍肩膀递过去张纸巾，“你要不先去外面透透气吧，这儿人手够的。”胃酸都吐出来了的新人擦擦嘴，望望将手电调成微光对着尸体仔细寻找有用线索没事人一样的韩诺，摇摇头，“我不要紧。”　“头部有钝器损伤的痕迹，伤口约七公分，其他地方无明显外伤，可初步断定此伤口是造成死亡的致命伤。”韩诺甩掉爬到手套上的蛆绕到女尸身后拎起那结成一团的头发观察许久这才开口道，待负责记录的警察记录完毕又将身体仔细检查了遍，“四肢及腰腹部有绳子捆绑过的痕迹，死者生前很有可能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四肢后侧及上身已形成片状尸斑并开始腐烂，死亡时间至少在36小时以上，”说到这韩诺拿手电扫视一圈，“周围并无挣扎痕迹且血量未达到伤口所造成的出血量，由此可以断定此处为第二案发现场，凶手在第一现场杀害死者后又转移至这里，”韩诺迅速在脑中过目一遍路上看见的所有建筑，“仓库西边两公里有一座小村庄，南边五公里是城乡结合部流动人员较多较为混乱，明日走访时重点盘查这里。”　韩诺张望一圈没见着夏飞和刘蔡身影，眉毛瞬间拧成疙瘩：“夏飞和刘蔡呢？告诉他们明日白天再跟我勘察一次现场，你去联系110询问最近是否有人报失踪案，你们几个将尸体运回检验科进行尸检，其余人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全部走访排查可疑人员并寻找目击证人。”迅速将任务分配完毕，韩诺回到仓库外递给仍惊魂未定的拾荒老大爷一根烟替他点燃，“大爷，抽两口冷静下。”说完也自己点燃了一根，坐到旁边陪他吞云吐雾。紧张情绪逐渐放松的老大爷猛吸几口这才哑着嗓子讲诉，“俺是前面村里的，上次听人说这仓库有旧电缆，俺就趁着晚上摸过来想偷走卖点钱给俺孙子买点糖吃，哪晓得竟然遇见这种丧门星的事嘞！呸呸呸，真晦气！”老大爷狠狠朝车外啐了口，“俺家那瓜婆娘嫌俺沾了晦气不让俺进门，可把俺气的哦！跟那瓜婆娘打起来咯！来劝架的村长知道这事了就报了警，然后你们就来了。”　“你是几点发现尸体的？”耐着性子听完老大爷抱怨，韩诺眉头紧锁询问道：“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吗？”　“俺想想啊……好像是月亮刚升起来的时候，嗨呀当时魂都给吓没了哪还能注意到这个哟！”大爷将吸完了的烟扔到地上，舔着脸朝韩诺伸出手，“这位警察同志，能再给俺一支烟抽吗？俺这辈子都没抽过这么好抽的烟。”　韩诺眉毛跳了跳，直接将一整包塞给老大爷，“我会派人送您回去，如果想起什么了立马和我们联系，这是特侦队办公室的号码。”韩诺报了遍号码又怕老大爷记不住，从车里拿出纸笔写下号码递给老大爷，这才下车挥手示意已坐在驾驶室里的警察送老大爷回去。与此同时领着法医姗姗来迟的夏飞和刘蔡灰溜溜跑到韩诺面前主动承认错误：“报告韩队，我们知错！明天一早我们就来勘察现场！不找出破案线索绝不回去！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一次！”　“每人准备一万字检讨明天在办公室当面作检讨，从明天开始每晚在操场负重五公斤蛙跳三百次，直到你们知道重视这份工作为止再来找我。”韩诺轻描淡写地抛下几句令他们面如死灰地恶魔话语，拍拍他们肩膀一副好自为之的模样，韩诺挥挥手，发动汽车一踩油门瞬间就没了踪影。　“韩队——你好狠的心啊——”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两声哀嚎，韩诺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和得意，在这苍茫月色中狂奔于旷野，心情无比顺畅。　“我说林琳啊，演讲下午才开始为什么大中午的就跑来了？”扫眼除了他们再无别人的学术报告厅，欧阳洛揉揉连午饭都没吃就被拽过来了的小肚子，一脸不满。　“我这儿有三明治，早上现做的，别抱怨了。”从包里掏出素净饭盒打开盖子递过去，欧阳洛看着那色彩鲜艳的精致三明治不由咽咽口水，夸赞几句就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堪比当代哆啦a梦的林琳又从包里取出瓶矿泉水递过去，“你别看现在没人，等下人就挤满了，我们要是吃完饭再来，别说这第一排最中间，怕是连最后一排都坐不到了。”　欧阳洛狐疑地扫眼林琳，递过去一个三明治：“你中午也没吃吧？吃点，别饿着。”　“你这招借花献佛使得不错啊。”林琳虽然嘴上揶揄着但还是一脸甜蜜地接过三明治吃起来，又喝口欧阳洛拧开递过来的矿泉水，两个人你侬我一副浓情蜜意的恩爱模样。　林琳果然没说错，还没到一点这间可容纳五百人的报告厅内已经没有了空位，后面再赶来的只能坐在过道阶梯上，再姗姗来迟的只能扎堆在后门听听了。而此时距离讲座开始还有2个小时，报告厅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外面也聚集了大堆蹲守韩诺的迷妹，其火爆程度丝毫不逊于当红明星。　“啧啧，这个韩诺这么有人气？”欧阳洛环望黑压压全是人头的周围，“你说的没错，提前来是对的。”　“毕竟是我们学校的传奇人物，对于那群天天耳濡目染他事迹的蠢货来说，当然是作为偶像崇拜了。”　“那你也是蠢货咯？”见林琳把她自己也给绕了进去，不由坏笑道。　“欧阳洛！”林琳敲敲欧阳洛脑袋，佯装嗔怒地撅噘嘴，却被欧阳洛宠溺地刮刮鼻子，也便不再计较依偎着他边闲聊边等候韩诺到来。　“韩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报告厅立刻沸腾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那一袭浅色风衣的高大健壮男人的步伐而移动，最终定格在那古井般波澜不惊地硬朗面容上。　“还别说这韩诺长得是挺不错的，身材又好，难怪有这么多迷妹。”欧阳洛望望站在演讲台后面气场强大光芒夺目的韩诺，却不由自主地望出了神，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可为什么却有种熟悉又心痛的感觉？　正解说“面对血腥现场如何做心理调节”的韩诺无意中和欧阳洛的视线撞上，心口如触电般一阵颤栗，直至演讲结束也没再移开视线，就这么和欧阳洛对视了整整一个小时。　演讲结束后韩诺被一堆人围住，请教问题的是少数，大多数还是奔着与韩诺合照或是要他联系方式，第二种自然被他无视掉，看着一脸认真耐心解答问题的韩诺，依旧坐在原地没动的欧阳洛撑着脑袋歪着头，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我该走了。”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韩诺看看那些积叽喳不休举着个手机的众学生，脸色立马沉下来，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又爆发出来，令那些片刻前还兴奋雀跃的女生立马乖乖收起手机礼貌道别，吵吵嚷嚷的报告厅顿时安静下来，片刻前还水泄不通如今只剩林琳欧阳洛韩诺三人。　“你这生人勿近的气场还真是一如既往。”欧阳洛望着向自己走来的韩诺，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　“你认识我？”对眼前的男生毫无印象，韩诺匪夷所思地打量着从刚才开始就给自己一种奇怪感觉的欧阳洛，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