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目（十五）
灰暗的偌大房间内，机器转动的轰鸣声让那几块亮着光的屏幕多了些生气，端坐于电脑前的白净青年推推眼镜，审视专注地目光不停在六块屏幕间来回穿梭，不时端起旁边的茶杯浅抿一口以缓解焦躁情绪。过了许久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急忙握住鼠标按下空格键，不停回放前面一帧反复了有几十次，这才刚好停在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出现的画面，熟练的拖曳鼠标放大黑影，同时将视频调至最慢速，一点点将黑影从出现到摘下面具露出真面目不到一秒的时间顺利截了下来，扭头向坐在沙发上整个人都隐匿于黑暗中的女生欣喜道：“你说的没错，欧阳洛果然就是w！不过他毕竟是你前任啊，你这样对他真的好吗？” “有句话叫，大义灭亲。”林琳笑着从黑暗中走出，从背后环住刘蔡脖颈整个人搂住他，“这样不是挺好么，你拯救了韩诺，他知道真相后肯定会感谢你的。” 刘蔡盯着屏幕上那定格了的关键性证据，脑子里已经浮现出韩诺知道真相后对自己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并且狂刷好感的模样，忍不住呵呵傻笑出声，却没看见身后同样紧盯屏幕的林琳嘴角扬起幸灾乐祸的笑。 与此同时在柳湘巷一座三层旧楼内，韩诺一脸凝重地看着已经断气多时，胸上还插着再熟悉不过的银匕首的赵航尸体，叹口气，“收队吧。” “韩队，刘蔡说他知道w的真实身份！”接完电话回来的夏飞难捺激动向神色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笼上层愁云的韩诺汇报，“他说在特侦队等我们。” “他不属于特侦队，不必听命于他。”断然拒绝夏飞的提议，“特侦队的案子，特侦队自己查，不用外人插手。”韩诺丝毫不给夏飞辩白时间，异常坚决地放弃掉这可能破案的唯一机会，纵使夏飞和周围队员向他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也无动于衷，毋庸置疑地再次命令道：“收队。” 事情回溯到一天前，赵航遇害前一日，林琳和刘蔡的第二次会面。 “我直到今天才知道我早被甩了。”远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刘蔡看着喝的烂醉的林琳那柔弱无助的模样生了恻隐之心，鬼使神差地带她回了家，尽管并未做出什么失礼之事，可当他把醉醺醺的林琳放到沙发上躺好时，却听林琳呓语道：“欧阳洛，你既然对不起我那也别怪我把你真实身份抖出去……” 一句话触动了刘蔡心弦，暗暗将原句一字不差地熟记心中，待林琳酒醒后第一时间逼问了她，林琳刚开始并不承认，但在刘蔡的再三攻势下还是缴械投降，说出了欧阳洛就是w这一令人震撼的事实。不过刘蔡并没有相信林琳的一面之词，而是在她的帮助下侵入天眼系统实时监控欧阳洛的动态，并在林琳有意无意的提点下监视赵航所在的柳湘巷，这才掌握了欧阳洛就是w的决定性证据。 可是韩诺，我为了帮你破案熬了几天几夜没睡，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的好意？难道你为了欧阳洛连初心都失去了吗……独自伫立于特侦队黑漆漆的办公室外许久的刘蔡面部神情从欣喜到失望再到决然，深深望了眼那个自己曾经无限憧憬的办公室，转身向黑暗走去，失去高光的眸里充斥着狠绝。 赵航遇害的次日，一则名为“死神w的真实身份被揭穿？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的短文横扫d市各大小论坛和朋友圈，短短3s的小视频虽说看的不太真切，但还是勉强能辨认出摘下面具的w的真实模样。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的欧阳洛正坐在沙发前玩游戏，忽听见手机剧烈震动，处于打boss的紧要关头自然没空去接，只得提高嗓门朝正在厨房忙碌的韩诺道：“帮我看下是谁打的！” “没空。”厨房那边传来意料之中的回复。欧阳洛见韩诺不帮忙也懒得再理会那恼人震动，直至顺利打完boss这才扔下手柄拿起从刚才就没停过的手机，“喂？杜越？怎么了？” “欧阳洛！快看我发给你的链接！快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杜越那焦急到语无伦次的话语听的欧阳洛一愣一愣的，挂断电话点开杜越发来的链接，双手不可控制的颤抖，脸色阴郁。 “嗯，我在家，欧阳洛也在，怎么了？”不用动脑筋就知道是谁干的好事，欧阳洛按捺住将那女人大卸八块的冲动，正思索如何解决这事，忽听厨房传来交谈声，欧阳洛顿时敛去那份阴冷狠绝恢复成健气少年的模样，瞥眼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直发愣以至于水烧开了的都没注意到的韩诺，“韩诺！水开了！” 一声呼唤点醒了韩诺，想到夏飞在电话那头不停叮嘱自己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受伤等他们赶来的关切话语，头就不可遏制地涌上剧痛，突如其来的晕眩逼得韩诺后退几步恰好靠近了正鸣着汽笛的水壶，眼瞅着韩诺就要被烫着欧阳洛急忙瞬移过去将韩诺拉至一旁，刚想出声解释却率先被韩诺用力按住肩膀，“韩诺……痛……” “对不起。”韩诺猛地松开欧阳洛跌跌撞撞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拼命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就连烟都点不着，索性往茶几上一摔，整个人瘫在沙发里仰望天花板的眸里写满矛盾与挣扎。 “韩诺……” “欧阳洛……” 韩诺这副痛苦模样看的欧阳洛心揪的疼，出声轻唤的同时韩诺也刚好出声，“你告诉我，你不是w对不对。”苦闷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乞求，韩诺多么希望欧阳洛能否认这一切，只要他不承认那自己就不去相信，哪怕结果显然而易见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可是经历了漫长沉默后，欧阳洛那句轻不可闻地“我是欧阳洛，同时也是w。”如同千万颗陨石砸向地球一样直接将韩诺的心砸的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控制住情绪的韩诺将欧阳洛压在身下，目光死死盯着他仿佛要探进灵魂深处，“所以你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我是吗！” “既然被揭穿了那我也没必要再装下去了。”表情瞬间阴冷的欧阳洛不带感情地回望韩诺，“你说的没错，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你在说谎。”此时此刻还抱有一丝侥幸的韩诺下一秒直接被打入无底深渊，“跟你在一起只是为了更方便行动，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接近你？”欧阳洛嗤笑嘲弄的话语驱散韩诺心中最后的挣扎，手颤抖着下移至欧阳洛脖颈用力掐住，可看见欧阳洛认命的闭上眼睛既没有逃离也没有伤害他，加重力道的手忽然放松，颓然起身走至厨房举起刀用力扎向自己肩膀，强忍剧痛按住肩膀任由鲜血潸潸而下，朝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一脸漠然望着他的欧阳洛无力地牵牵嘴角，“这一次，我放你走，但是下一次，我会亲手抓住你。” “好，我等着。”欧阳洛转过身背朝韩诺掩盖住脸上的心疼和不舍，用w惯有的阴戾语气回复道：“那么，再见了韩诺。”说罢就推开窗户一跃而出。 “韩队！”荷枪实弹破门而入的特侦队迅速将整个屋子包围，警惕的环顾四周防范着，夏飞瞅见韩诺无力地倚着橱柜滑下去，急忙冲过去将他扶起，“韩队，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诺在夏飞搀扶下咬咬牙站起身，满脸懊恼地指指窗户，“该死，让他跑了！” 见韩诺果然没听自己的话独自与欧阳洛对峙，夏飞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随即庆幸道：“跑了就跑了吧，只要韩队你还活着就行。” “w应该还没跑远，你们几个立马去周围排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你们几个去达龙学院走访欧阳洛的关系人，势必摸清欧阳洛的全部底细！”敲了敲夏飞脑壳，韩诺迅速将任务分配下去，这才整个人瘫在夏飞身上昏了过去。 “呐，吃糖吗？”红黑交错的玩具箱内，坐在两米高棕色大熊头顶的小男孩朝韩诺扬了扬手中波板糖，得到拒绝后便自顾自撕下外包装吃起来，“韩诺，这一次感觉怎么样？” “你就是罪魁祸首？”毫不掩饰眉宇间翻腾怒气的韩诺仰头望着那悠闲晃动双腿舔舐波板糖的小男孩，“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嗯？”小男孩思考了会儿，随即咧嘴露出狰狞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当然是太无聊了找乐子啊，不过你们倒还真没让我失望哦，这一次比前面有趣多了，也不枉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布局。” “我们所经历的一切全是你安排好的？”那意味着自己爱上欧阳洛也只是必然？就像棋盘上的棋子任人摆布一样，这种屈辱韩诺怎么能忍！“玩弄别人的命运和感情就这样有趣吗！” “挺好玩的呀。”小男孩不以为然的轻松语气令韩诺愈发恼火，“不过呀，我只是安排了事情经过，感情发展我可没办法控制哦！”男孩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