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周目（五）
机箱风扇的轰鸣声在昏暗房间内格外瞩目。泛着光的六块曲面屏分成上下两排依次排列着，置身于这电脑王国间的刘蔡手指不停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的微弱光芒折射在镜片上挡住黑眼圈，目光不停在或快速搜索代码或自动检索条目的屏幕出穿梭，寻找有用线索。 打从接到韩诺的秘密任务起就发誓在最短时间内找出需要的线索，可已经过去三天仍然毫无头绪，暗网上与死神相关的讯息皆是些血腥暴力的死亡视频，根本找不到韩诺需要的内容，情急之下索性将那些以死亡为卖点的网站，无论大小皆黑进去破解代码看看能否寻找到有用讯息。当破解到一家名为“狗洞”的网站时，有几行特殊代码吸引了刘蔡注意。单独将这几行代码提取出来，分析后发现正是韩诺想要的内容！又惊又喜的刘蔡急忙记录下这一发现，同时以“狗洞”作为突破口继续查询着有用信息，重新燃起干劲的刘蔡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就连那两个硕大黑眼圈也觉得十分帅气。 当刘蔡将自己这些天不眠不休整理出来的资料满心欢喜地呈交给韩诺期待着表扬时，韩诺那并无喜悦反而染上几许无奈的神色立马将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看着那一条条自己早就知晓的信息，紧锁眉头里是抹不开的失望。误以为韩诺是对调查结果不满意而对自己感到失望，垂头丧气地刘蔡强忍住心中憋屈刚准备默默离开，忽听韩诺夸奖道：“干的不错，这些天辛苦了，继续努力，有新的线索了立马向我汇报。” 韩诺那番不算激励的话语却极大程度上鼓舞了刘蔡那卑微到尘埃的自信心，立马燃起斗志的刘蔡挺直身板高声应允，引起旁人侧目也不以为然，步履生风的大步离开。 果然还是只能从“thechainofdeath”这个组织入手吗……韩诺重新低头望着纸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短句，头疼地捏捏太阳穴，看来的确得找苏奕白好好谈谈了。 想想也是可笑，向来不相信直觉的自己因为潜意识里觉得z就是苏奕白而选择赌一把，还真是被逼上了绝路啊…… “报告韩队！有新案子了！”韩诺刚打定主意，夏飞就急匆匆跑来汇报。 “死者，小芳，女，21岁，怀有四月身孕，系溺水而亡。”迅速看完尸检报道和卷宗，韩诺开始还不理解将这起普通杀人案调配给特侦队是什么意思，看见死者社会关系那栏写着的“陈非”名字，瞬间明白过来将这个案子扔给自己的意义，前几次与陈非打交道时所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拼凑完整，不出意外正是陈非为了保住身份地位而买凶杀人，可对方做的很完美，尽管要逮住那几个行凶者并不难，但要想揪出幕后黑手恐怕还有些难度，想着如何旁敲侧击点醒夏飞，让他往买凶杀人的方向去查，韩诺略作沉吟提示道：“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姑娘，社会关系不复杂也没有男朋友，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又是谁会对一个怀了孩子的小姑娘下如此狠手？” 夏飞立马就明白过来韩诺的意思，为难地指指陈飞名字，““可是韩队，这陈非是市里数一数二的纳税大户....” “特侦队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韩诺好笑地盯着着夏飞，眸里露出不悦。夏飞知趣的立马闭嘴乖乖下去查案，韩诺则重新打开手机，望着那条“恭喜您已获得thechainofdeath的游戏资格”短信，脸上浮出一丝疑惑。 ”苏教授，好久不见。”这日，刚从门庭若市的教室出来，苏奕白身后便传来低沉男音。扭头望向那个明显就不是个善茬的主儿，苏奕白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似的，礼貌性地颌首微笑，“韩队长，有事吗？” “有时间？找个地方聊聊？”韩诺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提出邀约。 苏奕白抬头望望那逐渐被乌云遮住的阳光，冲韩诺优雅一笑：“好的。” “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在咖啡厅的隔间内，韩诺长驱直入，开门见山道。 和欧阳洛的过激反应不同，苏奕白神色并无变化，依旧慢条斯理地搅拌咖啡，仿佛根本没听懂韩诺在说什么一样。 “你到底对欧阳洛做了什么！“韩诺见苏奕白不说话，也不想继续白白浪费时间，“还有，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死神之力的讯息全部告诉我！” “韩队长，有句话叫不知是福。”苏奕白见韩诺铁了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也便搪塞回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还要赶去店里，先失陪了。”苏奕白说完便欠欠身转身离去。 并未阻拦他的韩诺若有所思地盯着苏奕白一口未动的咖啡，眸里晦涩难明，恨恨的一拳打在桌子上，发出巨响引起旁人侧目。 “我刚才去见韩诺了。”苏奕白刚回到店里便见着欧阳洛趴在吧台上眼巴巴盯着门口，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瞅见苏奕白回来立马来了精神，一骨碌站起身刚迈开步子，就听见苏奕白不冷不热的忽然冒出来一句，让欧阳洛刚抬起的步伐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有些尴尬。 “啊，然后呢？”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掩饰局促，欧阳洛搔搔脑袋，“你们关系啥时候这么好了啊？” “韩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苏奕白轻描淡写的扔出来一句，瞥眼欧阳洛瞬间阴沉的脸色，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愉悦微笑。 “嗯？那是谁？我不认识啊！”富丽堂皇的宽敞客厅内，满脸堆肉的陈非一脸疑惑地望向韩诺摊在茶几上的照片，立马否决了和小芳的关系。 心知这老狐狸为了名声肯定不会承认，韩诺直接亮出了底牌，又掏出一沓相片递过去，陈非只看了一眼顿时变了脸，降低了几个分贝暗含警告，“韩队长，开个价吧。”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钱买到的。”韩诺夺回陈非手中的照片装进公文包，眼神冰冷如待蝼蚁，“陈非，好自为之，我只等你一天。”说罢就大步离开，不屑在这污浊之地多待一秒。 从特侦队忙完回家已是临近深夜，顶着清冷路灯光独自走进永远敞亮的公寓大厅的韩诺身影有些孤寂，只有他一人的电梯缓慢上升着，韩诺望着那不断变化的数字，莫名其妙的生出股寒意。大概是直觉使然，韩诺不自觉地伸手握住公文包内的配枪别在腰后，待电梯门开启的瞬间侧身闪至一旁谨慎的用眼角余光打量外面那漆黑一片的走廊。确认安全后韩诺这才走出电梯，可先前那股萦绕于心间的不安并未散去反而愈发强烈，感应灯伴随着韩诺的前进而将走廊照亮，显出一种空洞虚无的寂寥，也驱逐了那些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危险。 直至进入家门那股不安才消失，韩诺刚打开灯便见着w从客厅一闪而过。一句“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还未说出口，胸口就被利器狠狠贯穿，将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再次无情粉碎。 “咳咳，韩队，你别再抽了，我要被你呛死了！”夏飞的不停抱怨将韩诺的思绪给拽了回来。望着一如既往忙碌的办公室，再度狠吸一口，只是吐烟圈时没再对着伫在跟前的夏飞，扫眼窗外那蔚蓝天空，使劲摁灭烟头，大至扫眼桌上摊开的一堆资料，“9.30杀人抛尸案”的字眼钻入视线。瞬间明白这次是回到了小芳尸体刚被发现，自己和苏奕白摊了牌且还没去找陈非麻烦的时候。 那也就是说，今晚，欧阳洛会再次杀了自己。 心知不能让同样事情发生第二次，韩诺决定化被动为主动，直接找欧阳洛说个明白，撑死也就是多死几次的事情而已。 韩诺想到这，嘴角扬起一个苦涩又无奈的笑。 “欧阳洛。”正低头抹桌子的欧阳洛头顶忽然传来一个低沉声音。猛地抬头却刚好撞到韩诺下巴，踉跄几步直接落到韩诺怀里。鼻尖钻入一股淡淡烟草香，是熟悉怀念又令人悲伤的味道。光忙着思考这股奇怪感受的缘由，欧阳洛忽略了他还在韩诺怀里的事实，直至头顶传来不自然地咳嗽声这才急忙钻出来却被瞬间抓住手腕。 “警察查案，请无关人员离场，谢谢配合。”韩诺一边拽着拼命挣扎的欧阳洛，一面掏出警官证向周围扬了扬。有人认出这是特侦队长韩诺，也便知趣离开未敢阻拦。转瞬店里只剩欧阳洛，以及缓缓向他走来，将所有情绪隐瞒在镜片后的苏奕白。 “坐下来好好谈谈吧，我并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打算。”韩诺忽然松开欧阳洛，一下子失了重心的欧阳洛立马被苏奕白揽了过去这才没摔倒。看着这一幕韩诺心生不悦，但还是隐忍着皱起眉头平静道：“我只想知道关于死神之力的所有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