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虎（3）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嗒啪嗒——”天花板的水晶吊灯亮起复又趋于黑暗，随着忽明忽暗灯光闪烁的愈发迅疾，无人操控的开关以肉眼不可见速度加大频率，形成诡异滑稽的氛围。　不知从何处蔓延至全屋的冷气爬过每一处墙角，所经之处皆被冻结凝固，死气沉沉，了无生机。　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壮硕男人满脸惊恐的瞪着前方，因恐惧而扭曲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瞳孔不可抑制的四处警戒，却只是徒劳。　“别……别杀我……”比黑暗还要浓郁的黑暗逐渐向他逼近，男人下意识地再次后退后背却抵到墙，无路可退的他许是求生欲望太过强烈，操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对准面前黑暗一轮乱挥，物体与肉体相碰撞的声音在这无尽黑暗中格外醒目。　男人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各处传来的钝痛让他手中的台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的红黑手枪抵住男人额头，随着几声枪响，男人头一歪直接断了气。　与此同时闹够了的开关定格在on，黑暗裹挟冷意如退潮般远去，光明重新照亮屋子的同时也照亮了床上那被捆绑着，眼眶蓄满泪水的女生。　“死神再度拯救世人？又一人死里逃生！”次日晌午，一条新的自媒体推送刷爆了朋友圈。　“谢谢您！死神大人！”成功获救侥幸活下来的高中女生难掩崇拜与感激，声情并茂地讲述事情经过后面对镜头深深鞠了一躬，“我会永远记住这份恩情并报答您的！”　文章里先是一段感谢视频，后面详细叙述了事情经过，一时间“死神解救少女于变态之手”的传闻不胫而走，再度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死神话题度喧嚣日上，也让一直在小众间流传的死神传说逐渐步入大众视野。　“死神是谁？”　“死神拥有超能力吗？”　“死神究竟是正义的使者还是杀人恶魔？”　等等一系列的相关讨论火爆d市，自媒体、网络、电视，甚至报刊杂志都充斥着对于死神的好奇与讨论，上至花甲老人的饭后茶资，下至中小学生的课后闲聊，死神无处不在。　“你都快成d市的超人了。”红黑交织的房间内，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话语分不清是恭喜还是嘲讽。　“出名只会影响行动。”半空出现一把椅子，死神端坐于椅上冷然道：“不如让所有人都忘记死神的存在。”　“那样对你来说太吃亏了。”　“先这样吧，他会想办法压下去的。”　“嗯。”　死神再次消失，连同椅子一起。　“小洛洛，快看这个帖子！”自陈启云案结案后，手上暂时没案子了的特侦队陷入少有的清闲。这日趁着韩诺去局里开会的功夫，尹若晨掏出手机刷了会儿死神论坛，突然捣捣正瞅着韩诺空位发呆的欧阳洛胳膊。　“打call千万种，文明第一条。打call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一看到这个帖子名欧阳洛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这什么鬼玩意儿。”　通篇看下来，大意就是最近死神的曝光度太高，已经引起了诸多不必要的猜测和麻烦，对于死神的正常行动也产生了影响，呼唤死神的信徒们从自身做起，不讨论不传播不安利，因为他们需要的是凭自身想法而选择信仰死神的忠实粉丝，并非盲目跟风而加入他们的虚假之人。为了保证群体的高密性和单一性，恳请诸位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尽快将死神的热度冷却。　“人家都是巴不得自家爱豆出名，甚至为了帮助偶像获得更高知名度而不择手段，这些死神的粉丝还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尹若晨咂咂嘴拿回手机关掉网页打游戏去了。　“有句话叫‘人怕出名猪怕壮’，他们大概是怕死神曝光度太高影响他的正常行动吧。”欧阳洛打开草莓牛奶喝了几口，顺便扔给尹若晨一罐。　“哟，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居然舍得给我草莓牛奶喝？”唯独在草莓牛奶这事上特别吝啬的欧阳洛如此大方，尹若晨顿时感到诧异不已。　“反正是别人买给我的，我不心疼。”欧阳洛满不在乎地笑笑。　“哎，不过话说回来死神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咱们队里都不查他啊？”尹若晨皱着眉喝了口草莓牛奶，太过甘甜的口感令他非常不适应，又害怕欧阳洛锤他只好硬着头皮喝了口搁旁边。　“他拯救好人诛杀恶人，也没做错什么吧。”　“但是恶人自有法律制裁啊，要是满世界都是死神那样的存在，咱们这特侦队还有存在必要吗？”　“哟，这还没正式进特侦队呢就说咱们了？”夏飞的嬉笑话语适时打断快要杠起来的两人，“死神能得到这么多的拥护者还不够证明他嘛？而且死神现在可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神明，谁没事干去查他？这不给自己没事找事吗？”　仔细想想夏飞的话好像挺有道理，尹若晨没再辩论顺手拿起草莓牛奶喝了口。　“呸，真难喝。”尹若晨咽下去后吐吐舌头。　说来也奇怪，自从这个帖子出现后，短短一天时间，网络上关于死神的报道就逐渐减少，很多不是“404”就是已删除，就连日常生活中也很少有人再讨论死神，短时间内热度迅速降温，不得不说死神的信众中有不少大人物，也难怪死神能一直自由行动不受拘束，毕竟谁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是事情不够多还是案子容易破，干嘛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这下终于理解夏飞话语的含义，莫名觉得讽刺的尹若晨倍感好笑的摇摇头，趁着欧阳洛出去的功夫将还没喝几口的草莓牛奶扔进垃圾桶。　“嘻嘻嘻，你也觉得死神的存在很碍眼吗？”　背后忽然响起阴恻恻的男童笑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尹若晨扭头望着各自忙碌的办公室，瞬间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