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飘零（26）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　“你忘了你是怎么被肖凌云害的连门都不敢出了吗！要不是韩队救你出来，你以为世间还会有欧阳洛这个人吗！”　大概是夏飞从来没有真正发过脾气的缘故，看着那个怒目圆睁气愤不已的夏飞与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欧阳洛不由愣住，一时半会儿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因为冷静下来想想，夏飞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如果不是韩诺，他现在根本不可能还好端端的呆在特侦队里。　韩诺也的确对自己很好，但也只是曾经对自己很好。　可欧阳洛唯一不能原谅的是韩诺竟然能随随便便就把一个普通女生杀了，甚至还美其名曰是为了他，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他心目中的死神是那个匡扶正义惩治罪恶，顶天立地响当当的大英雄。　而不是现在这个为了私欲去滥杀无辜的冷血之人。　有时候心死只是瞬间的事，对于欧阳洛来说，他与韩诺共同浇灌的爱之花已经枯萎，腐朽成灰再没有复苏可能。　闭上眼睛拼命不让泪水掉下来，欧阳洛深吸几口气从牙缝出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夏飞，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原谅他。”　“说句心里话，我真为韩队不值。”夏飞见欧阳洛铁了心要离开，话语里止不住的失望：“你根本就不知道韩队为你做了多少！可你呢！你就是这样对他的吗！”　“对，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谁都不告诉我！我能知道什么!”　“欧阳洛，你知道没办法说和无话可说的区别吗？”　“啊？”　“很多事情如果能说得出口，那我早就把韩队为做过的事一件一件数给你听了。”　“什么意思？”　“我没办法跟你透露太多，但是你要记住一点，世间存在法则，守恒即守恒。”　欧阳洛似懂非懂地望望依旧眉头紧蹙的夏飞，从没觉得向来嘻嘻哈哈的夏飞会露出这般高深莫测的表情。　“夏飞，你难道也是死神？”　“不，我只是个永远跟在韩队身后的跟班而已。”　“你……为什么对韩诺这么死心塌地？”　“大概是习惯了这样吧，”夏飞甚是苦恼地思索了会儿，“我之前从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嗯，也挺好的。”　“欧阳洛你真的要离开？”　“嗯。”　“去哪里？”　“还不知道，可能会先去散散心吧。”　事已至此，夏飞也明白再劝下去也只是白费口舌，只好点点头默许了欧阳洛离开。　“夏飞，谢谢你。”欧阳洛走出很远才转过身，向夏飞深深鞠了个躬，随即爬下楼梯消失不见。　“韩队，我尽力了。”欧阳洛走后没多久，夏飞无可奈何地席地而坐，朝旁边的空气叹了口气。　凭空出现的韩诺慢慢走到夏飞旁边坐下，脸上是从不曾流露过的疲惫和心灰意冷。　“韩队，你打算怎么办？”见韩诺一直不说话，只是凝视着远方那升起冉冉白烟的化工厂大烟囱，眸里是深深寂寥。　“如果这样对他来说是好事，那我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韩诺沉默许久，心如死灰地说出放弃话语。　说句心里话，韩诺也累了，经历了那么多次生离死别，背负着无数世界的全部记忆坚持到今天已属不易，唯一支撑着他继续走下去的是那颗欧阳洛还爱着自己的心。　可是如今连这颗心都不复存在了，他还坚持着这种无用之事有何意义？　他不是神，他也只是个寻常普通人，他也会累，也会有坚持不下去的一天。　早已濒临崩溃临界点的韩诺再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仰头望望那依旧散发刺眼光芒的太阳，放声大笑。　“夏飞，我决定放弃了。”　半月后，“suger”咖啡厅。　“没关系，你可以在我这儿打工。”苏奕白静静听完欧阳洛的讲诉，不顾周围顾客的羡慕眼神轻轻揉揉他脑袋，话语里满是宠溺。　“我爸知道我退出特侦队以后也气的把我赶出来了，再加上林琳的事，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欧阳洛这半个月以来一直寄宿在尹若晨家，虽说他们家待自己不薄，可总是赖在人家里混吃混喝总归不太好，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找了苏奕白。　“林琳？就是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吗？”听见林琳的名字，苏奕白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如初。　“是啊，但是她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欧阳洛自然没敢说是被韩诺杀了，虽然他们决裂了，但也没必要在背后捅别人刀子。　苏奕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等会儿店打烊了我送你回去，你把行李收拾好，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去哪里啊？”　“回我家住吧，你的房间还在那儿没有动。”　没想到苏奕白不计前嫌愿意收留自己，被感动到了的欧阳洛眼睛红红的用力点点头，“谢谢你！苏教授！”　再度回到苏奕白家中看见屋子还保持着自己离开前的模样，有瞬间失神的欧阳洛放下行李箱，总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在梦里发生了许多事，而如今梦醒了，自己也该回来了。　“苏教授，你是不是才切过洋葱？”鼻头发酸的欧阳洛揉揉快要哭出来的眼睛，声音里透着委屈。　“没有。”　“那为什么我眼睛会这么难受……”欧阳洛说着说着就哽噎住，泣不成声。　温暖怀抱从身后传来，倾注了自己全部温柔的苏奕白紧紧拥住欧阳洛，用极尽可能地轻柔声音道：“别哭了，我还在，我一直都在默默看着你。”　“苏教授？”猝不及防地拥抱让欧阳洛愣了下，可他并不想推开那如今仅存的一份温暖。　“我已经不是教授了。”苏奕白让欧阳洛转过身面朝自己，看着那俊秀面容上的悲伤与苦涩，双手捧住他的脸微俯身在额头轻轻印上一吻，“以后叫我苏奕白。”　“可是……”　没待欧阳洛说完，苏奕白就已经将欧阳洛的嘴唇堵住。　和韩诺那近乎掠夺的霸道之吻不同，苏奕白的吻如雨后嫩叶上的露珠，轻盈且柔和，令欧阳洛不由自主地沉醉。　“欧阳洛，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片刻后，苏奕白轻轻松开面色绯红的欧阳洛，“所以，待在我身边，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