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闹判（4）
送走莉莉后，韩诺顺道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院。
得到了明天就可以出院的答复后，韩诺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望眼外面已日落西垂的傍晚，忽然觉得活在这个世界是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起码比起那个太阳永不落下的囚禁世界，现在的世界要好上许多。
尽管遭遇了太多不幸，也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但他还活着，这便足够了。
只是韩诺并不打算就这么作为一个失败者活下去，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就比如出院后首先要去找的那个人，正是决定他今后生活的关键。
按照先前登记的地址来到那间位于鸠鸣山腰隐匿于层层绿林中的别墅时已是日落黄昏，倦鸟归巢万籁俱静，静候夜色来临。
敲了三下门等了会儿，高大陈旧的木门才吱吱呀呀打开，里面漆黑一片，只能依稀看见那层层拔高的台阶。
一个******脸色惨白头发蓬松的瘦削男生躲在门旁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死气沉沉毫无光彩的眸子在看见来人是谁时瞬间有了光亮，“韩队！我不是在做梦吧！”
“刘蔡，好久不见了。”韩诺微笑着向刘蔡打了个招呼。
大概是没想到韩诺会主动向自己展露微笑，穿着宽松t恤的刘蔡不由搓搓手，局促不安道：“韩队，来找我有事吗？”
“嗯。”韩诺点点头，“但是好像在门口说不太恰当吧？”
刘蔡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站在门口，尴尬地搔搔脑袋，侧身让开道路：“进来吧，韩队，可能有点脏乱，别嫌弃…”
将韩诺迎进屋，刘蔡打了个响指屋内瞬间灯火通明。
客厅正中的水晶吊灯散发迷人光芒，照耀下方铺着灰色羊毛地毯的欧式真皮沙发。
随他从台阶一级级走上二楼，是与一楼的豪华装修与众不同的简朴。
木质门配上那偏原生态的装修，另成一派与楼下形成鲜明对比。刘蔡来到位于中间与旁边房间有些不同的房间，手刚覆上门把手，门的正中就浮现出一个九宫格密码锁，刘蔡迅速输入六个数字按下绿色按钮，门才缓缓打开。
上下并列的六块曲面屏在被厚重遮阳帘笼罩的昏暗房间发出幽幽亮光，每块屏幕显示的都是不同内容，或是快速滚动的代码或是监控着某些地方，或是正在侵入某个系统，各司其职有序工作着。
刘蔡抢先走进去将旁边凌乱单人床收拾整齐，又将地上凌乱堆着的外卖盒和泡面桶饮料瓶整理到墙角，这才尴尬地朝韩诺笑笑，“可以进来了，韩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虽然知道刘蔡是个技术宅很少出门，也很少进行正常社会来往，可没想到他竟然宅到这种地步，好在他还有保持个人卫生的习惯，身上还不至于发馊发臭，这让韩诺稍稍放宽了心，起码刘局要是知道自己儿子现在这副模样后还不至于太痛心疾首。
“夏飞之前拜托我一直监视欧阳洛和苏奕白的动向，说你醒来以后能对你有帮助。”
刘蔡坐到真皮电脑椅前，敲了敲屏幕下的桌面，蓝色的虚拟键盘就投射出来，十分高端。
“这几年我一直在试图追踪他们的下落，可是夏飞失踪后他们两人就失去了踪迹，哪怕我侵入了某个系统从全国范围内找寻，依然一无所获，就好像他们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手指快速在键盘上移动，六块屏幕的画面同时切换，变成各个地方的实时监控。
“我把欧阳洛和苏奕白的人像照片加入了识别系统，他们一旦出现就会自动记录，韩队你先坐会儿，我把数据整理好。”
韩诺站在一旁点点头，讶异又饱含欣赏的视线落在坐到电脑面前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的刘蔡，静静等候下文。
“韩队，这些是他们出现过的全部坐标，最近一次是半个月前，两个人出现在d市米糖智能公寓。”
二十分钟后，刘蔡打开一个文件夹，“这是按照先后顺序排好的出现画面。他们出现的时间很奇怪，基本上是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但活动范围基本都是在d市，我也打听过消息，但是并没有关于欧阳洛和苏奕白的任何档案，仿佛他们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韩诺耐心听刘蔡讲解完，这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充满赞赏的拍拍刘蔡肩膀，“刘蔡，如果你还在特侦队的话，现在肯定有一番大作为了。”
“韩队，世界上早就没有了刘蔡，现在只有joker了。”
见韩诺有些哑然，刘蔡神色忽就暗淡，“我先前被鬼迷了心窍做了那么多错事，现在还有补救机会，我已经很感激很开心了。”
“可我曾经杀了你。”
“我知道。”刘蔡一脸无所谓的淡淡道，“我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是你让我清醒了过来，所以韩队，我并不恨你而是很感谢你。”
“……”
长久的沉默过后，心口如同压了块石头透不过气地韩诺长叹口气，随即笑着揉揉那头蓬松头发，“刘蔡，你现在已经很出色了，特别出色，我为你而自豪。”
“韩队…谢谢你…我终于得到你的肯定了…”刘蔡眼里有泪光闪动，“我的心愿已了…现在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话语让韩诺愣住，诧异的看着一脸解脱的刘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韩队，我的尸体就在旁边房间，等我消失后麻烦让我入土为安吧，”刘蔡的身躯逐渐变透明，脸上是如释重负地微笑，“我是为了等你醒来才熬到这一天，现在既然最后任务已经完成，那我这个早就已经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孤魂也该安心离去了…”
刘蔡说完最后一个字也消失不见，与之一同陷入沉寂的还有那些陡然黯淡了的屏幕，仿佛追随他们主人而去。
“刘蔡！”回应韩诺那声嘶力竭呼唤地，只有那终于停止轰鸣声的机器们。
世界再次陷入死寂，连同韩诺那彻底冰封的一起，坠入无尽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