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闹判（12）
“我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看着夏飞那有些意外的神色，韩诺笑了笑，“看见你还活着，特侦队还好好的存在着，对于我来说就已经知足了，夏飞。”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夏飞眼底的心酸并没有逃过韩诺的眼睛，听着那明显哽咽却强作镇定的话语，韩诺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认识我。”
韩诺的笃定话语换来的是夏飞的否认，可他的表情已经将他出卖。
“我随时可以逃走，但是我如果走了，特侦队就会名誉扫地。你把我抓回来，就是为了困住我，对吗？”
夏飞并没有正面回答韩诺的问题，“在这儿呆着，其实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是死神，没有人能伤害到我。”
“死神也有做不到的事。”
大概是害怕再说下去会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夏飞站起身打算结束这简短的交谈。
“你要走了？”
“嗯。”
夏飞说完就加快脚步离开，不曾回头看韩诺一眼。
可对夏飞了如指掌的韩诺从刚才的谈话中已经察觉到了异样，但夏飞咬死不承认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韩诺也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死神，出来理发了。”
半个月一次的个人卫生清理已经不知道进行到了第几次，早已对俗事心如止水的韩诺双目无神，整个人的落寞如同丢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可这次在大厅里等着他的不是某个不知名的新队员，而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夏飞。
看见韩诺前来，本还有些迟疑地目光立马变得坚定，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他人后这才很是心疼与自责地迎上来，手拽着韩诺胳膊，话语里满满地都是懊恼。
“韩队，对不起…这阵子让你受委屈了…可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护你周全的方法！你不要恨我…”
“为什么一开始不承认？”
韩诺见夏飞那情真意切地模样，也有些动容。
“因为只有我还记得你…如果一开始就认你的话很容易让队里其他人起疑…”
想想也确实是这样，想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特侦队已经没有他的位置，韩诺只能苦笑。
“啊，韩队，你别难过！我不是还记得你吗！”
“为什么你还记得我？”
“我也不知道…就是某一天醒来后，忽然发现自己多了很多新记忆…都是关于你的…然后无数个我都站在一起，告诉我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好你。”
夏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犹疑道。
难道这才是宋建国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让夏飞接应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
愈发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有些多余，曾以为来到新世界就可以改变过去种种，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韩诺措手不及。
事情发展到今天，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存在意义了。
“能联系到宋建国吗？”
夏飞无奈摇摇头，满脸歉意：“我之前也找过，但是利星那边说出差还没回来。”
“没有能联系上他的方法？”
“我让joker黑进利星的网络查到了，但是他的电话打不通，宋建国现在的位置已经派人去追踪了。”
韩诺点点头，闭上眼任由夏飞拿电推子替自己修剪头发。
不时有细碎短发从额前飘落，搔的韩诺脸上有些痒，但仍然纹丝不动，生怕一动弹夏飞就剃秃了。
“夏飞…一直以来…真的谢谢你…”
嗡嗡作响的运转声忽然戛然而止，紧接着似乎有人从背后抱了抱他又立马松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给韩诺理发。
两人对于刚才那幕心照不宣，默不作声地继续进行着，只是气氛有些沉闷。
倘若韩诺此时回过头，就会发现夏飞眼角噙着泪水，辛酸又无奈。
“韩队，这个世界没有欧阳洛，对现在的你来说或许是最适合生存的世界了。”
“夏飞，你都知道多少？”
“嗯？”夏飞想了想，“从我第一次死了的时候开始吧？”
想到夏飞因为自己而遭受的那些苦难，韩诺心里就涌上后悔和自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抱歉。”
韩诺想了许久，才找出眼下最恰当的这个词。
“嘿，韩队，你在说啥呢，经历了那么多我早就想开了，也看透了很多事，心态超好的，谁让我天生就是个无敌乐天派呢！”
夏飞故作轻松的话语如同千万吨巨石重重压在韩诺身上，令他如坐针毡，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莉莉跟雪诺还好吗？”
许是不想再让这悲伤蔓延，韩诺闭上眼深吸几口气转移了话题。
“啊，都挺好的。”夏飞沉默了会儿，随即开心笑道。
韩诺仔细观察了夏飞表情，心里默默叹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起身掸掸碎发，拍拍夏飞肩膀，“那我就在这等消息了。”
“韩队…”夏飞欲言又止地看着打算回到牢里的韩诺，见他停下脚步看着自己，深吸口气，“你要好好活下去，为你自己而活。”
韩诺愣了下，回到夏飞面前伸手轻轻拥住又松开，“夏飞，你也是，不要再因为我而牺牲你自己。”
两人互相望了对方一眼，一边是情义，一边是愧疚。
韩诺不止一次考虑过，为什么夏飞会这么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甚至一次次为了帮助自己而不顾他自身的安危。
因为在他印象里，夏飞并不是一个意志力多坚强的人，而他在知道曾经历过的那些惨痛遭遇后仍然能保持这种心态，对于韩诺来说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可韩诺没有想到的一点是，人有时候为了心中信念，会迸发出远远超过本身所能承载的力量。
他之于欧阳洛，夏飞之于他，皆是如此。
浮云流转白驹过隙，等待结果的日子过于无聊，为了遵守和夏飞的约定，韩诺也开始试着给自己找点乐趣。
比如在牢里实在闷得发慌，他就会偷偷溜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或是寻访那些曾经来到过的故地，或是独坐于那栋自己经常发呆的大厦停机坪边缘，看着底下川流不息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车流，愈发生出自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陌生感和距离感。
没有身份，没有亲人，没有立足之地。
有的只有那无止境地关押。
这正是韩诺现下处境的真实写照。
硬要说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那大抵就是夏飞吧。
若不是夏飞，恐怕他早已毁灭了这个世界。
即使一个世界毁灭了，仍有千万个世界存在，对于如今的韩诺来说，这就跟推倒一面墙一样，完全没有什么影响和问题，只是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韩诺，这个世界你还满意吗？”
某一天，当韩诺独自坐在平台边缘享受微风拂面的闲适时，耳边忽然响起熟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