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游轮经历（九）
小菊也从小菊娘手上拿过一张煎得薄薄的鸡蛋饼，边咬边依然半闭着眼把她的神识尽可能大的放出去，覆盖在四周的观察着，好能在有危险来临时第一时间发现，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要知道海上的危险可不仅仅来自于海盗，还有无数未知的潜藏在海底的危险在等待着她们，窥探着她们。而这些潜藏在海里的危险比海盗让小菊更紧张更无措，因为这是小菊最无法掌控也无法应对的。
对小菊最为关心的小菊娘感觉到了小菊的紧张，她不禁出声安慰道，“小菊，四面都是黑呼呼的，那些海盗肯定发现不了我们的！”
“娘，不关海盗……”小菊刚把海盗这两个字吐出口，立即醒过神来，赶紧把下面的话咽回肚里。
因为小菊这才想到，可能除了她，皮伐里的人可能都没有想到海里面还存在有比海盗更可怕人力更无法抵挡的危险和灾难。她这个时候说出来，不但没有让自已的精神紧张得到丝毫轻松，反而更会让担惊受怕的众人的心上添加些恐惧和害怕，还不如不说！
“不关海盗？那关什么？”小菊虽然及时的把话止住了，但前面露出口的几个字仍然让小菊娘产生了疑惑，就是在一旁埋头啃饼却一直支着耳朵听小菊和小菊娘说话的常恭也把注意力全集中过来，想知道小菊那话里的意思。大哥不在，他就得担负起照顾娘保护小弟的这个担子了。
“娘，我只是在想如果能有过路船就好了！我们就得救了！”小菊没办法，她早就发现常恭、壮壮和杨柳都在关注她和娘的话。只好随意找了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来应对。
大家啃完面饼，都裹着被子在皮伐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只有小菊，一直用神识关注四周海面到天亮。这一个晚上，是小菊来到这个年代里最为紧张也最为担忧和害怕的一个晚上。
小菊害怕她一迷糊，从海底冒出的危险没有及时发现。皮伐上所有人都因为她的这一迷糊而再次遭遇危险，而在这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她的那点武功能不能保住自已都难说，她将再次面临着放弃所有人的决择，到时她既使能从这片海域逃生，以后的生活也将和快乐无缘。
终于第一道旭光从远处的海面上升起。这时的海面天空无疑是最美的！前世经常去海边渡假的小菊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海上升日。就这样眼看着一轮红红的太阳在不远处的海平线上缓缓升上天空，而此时天空的海面的色彩随着太阳的不断上升而不断的变幻着。那种美真正是无论用任何语言来形容，都只会显出语言的苍白无力。
但小菊此时却没有心情欣赏，也许这是她这一生唯一的一次坐在皮伐上漂在深海里看海上日出，可她却连愿没有这种机会。因为小菊一看见从海面上升起的那道旭光，脸上的忧愁是那么的明显，幸运的是皮伐上除了小菊外，其他人都睡得沉沉的，毕竟昨晚大家都身心疲惫。
“看样子今天是个太阳天！趁着大家都还在熟睡，弄点搭棚子的东西出来。把两个皮伐的上面都搭上遮阳棚，不然在海面上多漂几天的话，到时大家都会被晒成人干！”小菊一边自言自语的说一边开始用神识在小空间里寻找搭棚子用的各种材料。
当小菊娘她们从沉睡中睁开眼时，看见自已的头上竟然不是天空，而是一块用床单搭的棚顶，不禁都大吃一惊。
“小菊。为了搭这个棚，你昨晚岂不是通宵没睡？辛苦你了！”睡了一觉和杨柳，虽然心里依然为昨天当时那境况不得不舍弃常谦而伤痛，但总算能够克制得住那种伤悲。这人的神识一旦能够清明，自然不会再一味的沉浸在自已的思绪中，因此此时杨柳脸上透着关切的问道。
“那倒没有！”小菊见杨柳只一个晚上，就象一朵干枯的鲜花。没有一点鲜活生机，心里也不由得一痛，原来让女人苍老是如此的容易！昨晚的一切可能是杨柳这前半生受过最大的苦受过最大的打击吧！
“小菊姐，干嘛要搭个棚子？躺在皮伐上看太阳看大海岂不也是件很养眼的事？反正现在都这境况了，能看点美景也能让时间好过点！”常恭看看那丑怪的棚顶，再伸出头看看那在太阳光下不断变幻着颜色的海水，还有天空那颜色丰富变幻万千的云彩及在云彩中穿行的象鸡蛋黄的太阳，有些不解的问。
“只要你在棚子外呆上两个钟，很快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搭这个棚子了！”小菊没有做解释，但却给常恭出了个有点恶作剧的主意。
“小菊，你是不是想捉弄常恭？为什么搭棚子的原因娘也想知道，是不是娘也要在棚子外呆上两个钟啊？”小菊娘此时却出声帮常恭说话了，这让小菊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家娘，什么时候娘竟然开始胳膊往外拐了？这可是真的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知道你这妮子搞怪！人家大哥还不知道在哪，心里还正伤心着！更何况阿恭又不象你弟弟样，从小皮实得很，如果你的那个主意让他不好受，那你杨婶婶岂不要更难受？”小菊娘边悄声的责怪着小菊，边把眼神看向又有点呆呆的杨柳。
小菊这才一脸的恍然，不然以娘那么护犊子的人，就是她真的做了错事，也只能是替她找借口的，今天怎么就突然转性了？原来是因为同情杨柳啊！生怕常恭再有差错，到时杨柳就更难受了。
“姐，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搭这么个古怪难看的棚子！这棚子既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就只是能遮下太阳，有什么用？”壮壮按以往搭棚子的用途对眼前这个棚子做了下分析，最终定义为这是小菊做的一件最没用最失算的事。同时心里暗自为小菊开脱，大概是因为昨晚太累了，也受了惊吓，再加上常谦哥又不知生死，所以一向聪明的小菊也失误了。
小菊看了看眼前这一双双求答案的眼神。有些无语。难道这几个人从来没有看过关于海上求生记这类的记录片或者是类似的电影？不知不觉中小菊竟然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口。
“海上求生记？这是谁主演的？离开上海的时候，电影院正在上演〈太太万岁〉，我还没去看呢！听说很好看。前段时间看的〈一江春水向东流〉也很好看，看得我到后面都忍不住哭了！”一直呆呆的杨柳此时突然插声道。
“〈一江春水向东流〉？这部片子确实不错！”在前世爱搜看经典老电影的小菊自然对民国时期拍的经典老片也没有放过。此时小菊也知道她刚才无意识中竟然把内心的想法嘀咕了出声，看样子这人是太累了！竟然忘记了这个年代的电影类别还不是很丰富的，电视这种东西是直到一九五八年才在华夏出现的！现在连电视是何物。眼前这几人都不知道，更谈不上那些丰富多彩的电视节目了！
“小菊。你也看过〈一江春水向东流〉？那里面的男主角张忠良不是个好男人！而素芬则好可怜，不过她不应该抛下儿女自个投了河！让她那幼小的儿子怎么办？”杨柳的注意力可能被转移到这个话题上的，眼睛不再是呆呆的，开始有了些神彩。
小菊自然是注意到了杨柳的这个变化，想到如果大家都枯坐在皮伐上等待着过往客轮的救助，这个过程有可能是一天也有可能是十天半月的。因为时间太过于漫长，如果不找点事，让大家的注意力分散，到时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就会在还没有等到救助先自我崩溃掉。
“婶婶。我娘和壮壮都没有看这部影片，你就说给她们听听吧？”小菊朝一旁的常恭使了个眼色，常恭这下也变得醒目起来，立马接嘴道，“娘，我和阿有也没有看。也想听你说！”
“这倒是！一向都是你爹陪我去看电影的！”杨柳可以是想到了过往的甜蜜生活，脸上露出了一种让人看着就觉得是幸福的笑容。
“娘，我也没看，我也想听！”这时常有也突然象往常一样，粘在杨柳的身上，撒着娇道。
“这部电影其实挺悲的！”杨柳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似乎也来了兴致。思绪开始沉入到了所看过的影片中， “《一江春水向东流》分为两集，上集叫《八年离乱》，下集叫《天亮前后》”杨柳看了看围着她四周的两个儿子及小菊一家，又定了定神，才继续说下去，而随着她的讲述，一个具有这个年代的社会背景的家庭悲欢离合故事在大家的眼前一一展现。
《一江春水向东流》说的是在上海某纱厂的女工素芬和夜校的教师张忠良相识并相爱，而张忠良此时还是一个热血的爱国青年，他为了宣传抗日，给义勇军募捐的行为引起了纱厂的自私胆小的温经理的不满，生怕张忠良的行为被日本兵发现后，会牵连到纱厂。
张忠良在受到温经理的警告后，虽然明面上收敛了，但暗地里依然故我。同时他和素芬的爱情也有了结果，这两人结婚了，并且一年后就有了一个儿子。
这时抗战全面爆发，一直抱有救国救民的理想的张忠良立即报名参加了救护队。并且与母亲弟弟妻儿告别，跟着救护队离开了上海。而素芬在张忠良离开上海后，就带着婆婆和儿子也离开了上海，回到了乡下。至于而张忠良的弟弟张忠民则和教师婉华参加了抗日游击队。
素芬她们来到村里，才知道张忠良家所在的乡庄已经被日寇所侵占，而张忠良的父亲因为向日寇要求减少征收粮食，被日寇当着全村人的面活活吊死在村头的那棵大歪脖子树上。无奈之下，素芬只好又带着儿子和婆婆回到了上海，被难民事务所收容。
而张忠良呢，参加了救护队后才知道，抗战光是有热血是远远不够的。在参加抗战过程中，张忠良也算是历尽了磨难，最终好不容易逃出到了重庆，但因无依无靠，生活过得十分的落魄。
为生活所迫，张忠良最后被逼无奈的去找抗战前认识的纱厂温经理的小姨王丽珍，已成交际花的王丽珍在干爹庞浩公的公司帮他找了份工作，渐渐的，张忠良经受不起那种舒适奢华生活的引诱，终于和王丽珍结了婚。
这时，素芬则和婆婆儿子过着艰难的生活，而张忠良则当上了庞浩公的私人秘书，终于来往穿梭于上层社会的人群中，将素芬儿子亲人早已抛到了脑后。
这时抗战终于胜利了，素芬每天都盼望能得到张忠良的消息。而张忠良这时也到了上海，只不过却和王丽珍的表姐何文艳鬼混在一起。而素芬为了养家糊口，则到何文艳家做了女佣。
一次在何文艳举行的宴会上，素芬认出了张忠良，当她泪流满面的说出真相时语惊四座。出了这事，素芬的女佣自然是做不成了，被恼羞成怒的何文艳当场解雇。回到家的素芬不敢告知婆婆真相。没想到这时忠民来信，说他和婉华已结婚，并且祝哥嫂全家幸福。
看到信的素芬忍不住大哭，被婆婆查觉有异，逼问之下，素芬终于吐了实情。张母大怒，找到了张忠良，当面痛斥他。但张忠良此时只害怕会失去目前所拥有的一切，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有热血有理想的青年了，早已无法回到象素芬她们的那种生活。见到张忠良的那种情状，对生活和爱情无望的素芬最终选择了投河自尽，了断了自已的一生。却留下了悲痛欲绝的张母及幼小无依的儿子。
当皮伐上的所有人听完杨柳的叙述，沉静了好久，竟然是小菊娘最先开口道，“那个叫素芬的不应该投河自尽的，她不是有个儿子吗？为什么不带着儿子离开，过自已的日子呢？更何况她婆婆对她也很好啊！”小菊娘是根据自身的经历而有感而发。
“娘，你以为人人都有你这么能干？”小菊轻拍了小菊娘一记马屁。小菊娘却没有象往时一样眉开眼笑，而是一手揽过壮壮，一手揽过小菊，再次感叹道，“还是我比那个素芬的命好，有一双懂事能干的好儿女！”而杨柳和常恭、常有听了小菊娘和小菊的对话，却略有所悟的看向小菊一家。特别是杨柳，她感觉小菊一家的经历肯定要比常保贵的堂弟信里所说的要丰富得多。
“娘，那个素芬太弱了，只顾着自已的感受，没有考虑到她的儿子，不是一个好母亲！那个叫张忠良的，更加不是个好人！为了自已过舒适的生活，竟然连妻儿亲人都不认！那还算是人？”这时常有一脸愤愤的说。
“嗯！我也认为她不应该投河！你放心，我会为了你们两兄弟，坚强起来的！我要向你们刘姨样，担负起照顾你们保护你们的责任！还有，找你们大哥的责任！”此时的杨柳竟然象变了一个人，往常的娇弱在她的竟然消退得一干二净，此时脸上身上竟然焕发着一种因为为母则强的光芒。
“娘，我也会照顾和保护你与弟弟！”常恭看见这样的娘，那一瞬间也觉得自已长大了，心里涌上来的责任让他向杨柳保证道。
“我也要保护和照顾娘！”常有立即有样学样的叫道。小菊看着精神状态大不一样的杨柳三母子，不由得暗暗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