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眼前的过错
自丽清走後，我就一直苦苦思索着自己若隐若现的想法，甚至连金黄色的夕阳来临也毫不自觉。
身在现代时我从不思考人生，甚至没有想过生存的定义，尽管永远挂着一张笑脸，但我明白自己其实不懂什麽是快乐，但来到这里後..
我朝着斑斓的天空，无声而又沉重的叹了口气。
「看你的样子，似乎在想些什麽。」遽然一把声音打断我的落寞，我抬头一看，只见殿下慢慢把手上的托盘放下我面前，盘上传来一阵阵诱人的食物香气。
我没有理会吃食，只顾着用自己焦急的声音，发抖着询问：「殿下，你查到甚麽了吗？」
殿下深邃的双眼直挺挺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如你所想，认识端贵妃的正是那个人，可以肯定是她造出巫蛊之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殿下口中的事实仍令我震惊，我低下头，开始努力思索心中的困惑，却是愈想愈是不知所措。
看来秀兰是为了保护她才这样做，但是，就算巫蛊之物真的是她所为...以我对她的印象...她应该没那麽大胆子把端贵妃杀害...
我抬头对殿下，再次祈求：「殿下可以查一下那位贵妃死亡的真相吗？」
殿下挑眉说：「为什麽？」
我咬着下唇，说出想了一下午的期盼：「如果那位贵妃的死真是意外，那代表事情根本与巫蛊之术无关，就不会有人受罚了...」
殿下沉默了会儿，盯着我的眼眸在黑暗的牢房中闪闪发亮，他仍然声线平淡地开口，听上去却令人感到如浸冰水的寒冷:「此事已惊动了皇后娘娘，就算端贵妃的死亡是意外，你或许能逃过死亡的命运，但为了宫中的规范，你仍会被永远赶出宫，。」
殿下直接的反驳浇熄了我心中的微细希望，我失落得咬紧下唇，才能把难过牢牢关在心底。
「你是无辜的，所以斯琴公主才这麽努力地帮助你...」一片静寂中，殿下忽然道出这句话。
我怔了怔，心头升上些微不安问:「公主做了什麽?」
「听阔里吉思所说，她为了救你，似乎去了找秀兰。」殿下直接回答我。
想不到丽清竟然有所误会，我不禁抓紧眼前木栏，心急地反驳:「公主不会真的以为秀兰想害我吧?不是这样子的!!秀兰她...只是...」
面对开始激动起来的我，他没有说话，只是轻抬起眼皮看着我，伸手放在我头上搓了两下，柔和的月光洒落他脸上，为他添上一丝温柔。
迎上殿下黑亮的眼睛，那少见的温柔令我脸颊一红，可惜很快地，那丝柔情就消失在殿下充满冷静和沈默的眼神里。
这时，我想起了什麽，赶紧把香包从怀中抓出，越过牢门递给他：「这个香包是我第一天到来时，一个宫女宁死都要保护的东西，我进宫的另一目的就是找回香包的主子，把香包还给他，殿下，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很快会找到香包的主人....」
殿下看了香包一眼，不等我说完，就打断我的话说：「你怎麽确定一定会被处罚?等你出来，你自己还给他。」说完转身就想离去。
我握紧香包，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心里激烈的情绪，冲动地大喊：「殿下！」
他回头疑惑地看着我，我用尽全力挂上笑脸道：「其实我真的不知怎样做才是对的，秀兰也好，我自己也好，但是...谢谢你...谢谢你肯相信我所说的话...」
怀着深深的感激，一时间我心里千言万语，嘴里却只能反覆吐出两个字：「谢谢...」
牢狱外最後一丝温暖的阳光照射在他身上，长长的影子覆盖在我身上，这次却奇异地令我感到温暖，一句隐含暖意的话语静静消散在空中：「你会没事...等我再来...」
待在牢狱里，时间彷佛被凝固住拉长，自从殿下再次离去後，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心就像悬在半空中来回浮动，彷佛等待什麽来临似的。
我无聊的躺在角落，脑海中不停回想大家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如果最终我会没事出牢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秀兰认罪。但是这样秀兰便要被处罚，不管是被处死还是被赶出宫，对她来说一样难受...
难道就没有甚麽两全其美的方法呢？
就在我不甘地想着解决的方法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我转身一看，秀兰苍白得彷如白蜡，毫无血色的脸孔出现在我眼前。
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秀兰却变了很多。
浮肿而又充满血丝的双眼苦涩地看着我，乾涩失色的唇瓣再也弯不出昔日温柔的笑容。
看来虽然是我被关在这里，秀兰却比我更不好受，。
秀兰一看见我，无力地嚅动了下嘴唇，好像再也承受不了般跪在我面前，哑声说：「诺敏，对不起...」
我吓得手足无措，立刻摇着手说：「秀兰不要这样！你起身再说。」说完我就伸出手，隔着栏杆想把她扶起。
秀兰站起来後，低着头一声又一声的重复说：「对不起....对不起...诺敏，我....」
看见她充满内疚的样子，我心里也一点都不好受，秀兰不断重复道歉的说话，头垂得低低的，根本不敢抬头看我。
我不忍再看她难过的样子，只好开口把心声说出，试图唤回她神智：「秀兰，我听殿下说，最好的解决方法也只是免死罪而已，但...抱歉..我只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我想只要调查清楚那妃子的真正死因，证明妃子的死和巫术没宥关系，这样的话，你和昭仪娘娘或许...」
秀兰霍地抬头，吃惊地看着我：「你...知道是昭仪娘娘?」
「只有昭仪娘娘，会令你不惜做这种事而已。」我无奈的摇头，用着理智的口吻说：「这只是我个人猜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令昭仪娘娘和你可以安然渡过此事...」
秀兰闻言紧紧握着拳头，她低下头，在变得凝重起来的气氛中，微弱却沈重的开口：「那你呢?」
我望着秀兰扭曲起来的脸，心知肚明她在为我不知所措，顿时我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老实说，对於自己的情况，我反而没有太大的想法。然而，我还是觉得自己未必会被处死，或许是因为殿下的说话令我感到安心，当然还有丽清的帮忙...对...丽清...
「听说斯琴公主她...去找了你?」我反问秀兰。
秀兰一听到丽清的名字，神情更是痛苦着，她的双眼红红，丽清似乎真的和她说了什麽。
「是。」秀兰只回应一句，便沉静下来。
我心裹已下结论，急急地道:「公主她应该太着急而已，她误会了此事是你做..」
秀兰回望我，她紧皱的眉头丶快流下的眼泪，哽咽的声音深深刺入我心内:「我帮主子隐瞒她的错，还害你现在这样子，公主没有误会我，我才是最应该被处罚的人...」
「秀兰!」我终於忍不住大喊，眼神盯着快崩溃的秀兰。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轻道:「现在的我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既然如此，我决定不再计较到底是谁做。」
秀兰瞪大满是泪水的双眼，当我再看真秀兰，心裹的肯定更是确立。
这已不是谁应该被处罚的问题了，心不能再疑虑，是时候要去面对一切。
「不管如何，恐怕我都逃不开这状况。」我把心内话说出来，苦笑着:「既然如此..」
秀兰握紧拳头，变得坚定的声线拦截了我的说话:「我会劝服主子，和主子一起自首。」
「但...」我还想说什麽，秀兰毅然转身，声音再次打断我:「这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你放心，主子会听我说的。」随即立刻离开了我的视线，不知为何，我身体因秀兰的话语开始不自觉哆嗦，思索陷入慌乱中。
在完全的不知名慌张下，一位我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人却突然走到我眼前，我吓了一跳，睁大双眼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