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难以接受的坚决
虽然听见殿下相信阿雅的话，可是她昨天给我的印象太不妥了，因此第二天，工作一完毕，我就怀抱微妙的不安前往监牢。
牢狱中依旧昏黑无比，不知是否这缘故，阿雅的脸色显得比纸还苍白，我紧抓着牢门，朝抱着膝盖，神不守舍的呆坐一角的阿雅大喊：「阿雅，你怎样回事了？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
她如梦初醒的抬起一双佈满黑眼圈的眼睛，一看见是我苦笑着挨到门前，还没门口就先呛咳起来：「咳咳，我没事...」
我为她的固执而烦恼得皱眉：「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不然大殿下回来会难过的。」
听到我提起大殿下，阿雅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却木然的闭着唇，眼睛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亮得出奇。
眼见她这样的神情，心不免感到难受，却连安慰的说话也说不出来。
阿雅对上我愁眉苦脸的脸容，忽然问:「诺敏，如果是你...你会怎样做?」
我不解的目光凝视她，她背向我，靠在木栏杆缓缓坐下，头呆望高挂在牆上的木窗户，声线微弱得像快要消失，道:「我想知道，如果你必须要永远离开你爱的人，但是只能这样才可以让他生存下去。你会选择离开吗?」
一听见她的问题，自己也跟着陷入无尽的思绪，细心一想，我从来没想过如果我一定要离开殿下的假设，斡罗陈大人居住的地方附近的裂缝我再没有在丽清面前提过，而我自己不知不觉也感觉自己在避开这複杂的心情。
我沉思过后，只能作出这样的答桉:「我恐怕答案是会的。我的身份...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其实都不该留在这裡，本来就是我自私留下。如果真的改变了什麽，我要付上责任。」
我真的不想面对这个问题，同样都是穿越，但丽清感觉比我更适合留在此。
直等到我的说话声也消失在空气中，阿雅的轻轻笑声传来，然而，却是苦涩的感觉。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听你的回答，我就放心了。我想我可以交託给你。或许只有你才能帮我。」她突兀的开口，我听出每一句也有含义。突然，我心砰砰地跳动。当我看见她站起来转身面向我，衣服裡掏出一个小瓶子，塞到我手裡的时候。
我摇摇瓶子。裡面传来轻微滚动的声音，阿雅直盯着瓶子，半垂下眼皮，低声说：「这是我们族中流传的万灵药，你叫三弟拿给我夫君。只要吃下去，甚麽蛊毒也能解除。」
我诧异的看着瓶子，心头还是感到不安，眼睛直盯着阿雅，问:「真的这样就可以令大殿下没事?有这麽好的方法你为何昨日殿下在时不拿出来?」
阿雅明显一怔，轻轻眨动着眼睛。嘴角扯出扭曲的笑容来，眼睛落在瓶子上一句不发，只有咳嗽的声音传出。
看见她异样的神情，其他书友正在看:。深埋在心底的不安蠢蠢欲动的探出头来，我冲口而出：「阿雅，这东西...有什麽问题吗?」
连我也惊讶于自己的问题，阿雅嘴唇抿得死紧，别过头去不去看我。
以阿雅的性格。如果真的只是普通万灵药，她应该会坦然回应我。而且看她的表情....
我努力暗中说服自己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我才能说出话，声线明显发抖得很。
「阿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如果药大殿下吃下，你会怎麽?」
我一边说，一边瞧见阿雅抓在牢门上的手越发用力，连木刺刺进指甲裡也没有反应，终于，在指头也捏得发白时，阿雅哑着声开口，但不是回答我问题：「没有时间了...」
被她粗重的呼吸声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安抚起她：「王妃已经接手此事，她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话还没有说完，阿雅就打断我的话：「不是我，是夫君！听三弟形容的样子，我夫君只有三数天的命，他快要死了！」
急促的喊叫再次令她咳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消息令我吃惊得语无伦次：「可是...可是，你不是说...说只下了令他...健康的蛊吗，为什麽...」
阿雅脱力的垂下肩膀，头倚在门柱上，喃喃自语地说：「我不知道，夫君的蛊毒即使发作了，最多只会身上出黑痔而已，那些昏迷和心痛不像健康蛊，反而像是别的蛊发作...」
「你的意思是，他的身上有两个蛊？」我听得瞠目结舌，反问：「那你把两个蛊解除不就行了？」
阿雅摇着头说：「先不说我分辨不出另一个蛊毒是甚麽，两个蛊合在一起，原先的解法已经没用了，唯一保险的方法，就只剩这万灵丹了。」
我吞吞口水，握紧了手中的瓶子问：「那麽你到底会怎样?」
我的问话令她一下子没了表情，过了半晌阿雅的脸面无表情，声音彷彿突然没有情绪：「你知道这为何是万灵丹吗？因为这药会强制排出身上的蛊，而蛊毒在被强制解除后，会反扑在施术者上，到时我...」
听明白她的暗示，我强忍着难受大叫：「你会死！?」
这回阿雅认真的点点头，她的说话更令我呼吸一窒：「诺敏，我说过可以为夫君牺牲一切，但是相反，如果夫君死了，我是不会活下去，与其让两个人死，不如让一个人生。」
阿雅的话，和牢狱中摇曳的灯光照映，令我的记忆笼子开了盖，过去失去的人影一一晃过眼前，此刻的我心如刀割，已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可以形容我心中的痛楚。
我控制不了自己，一手紧握着那瓶子，另一手拉扯着阿雅的衣袖，喊道：「那麽大殿下呢，你有想过他会多难过吗？」
阿雅的眼睛沉沉的注视着，把一切的光亮都反射了出去：「可是，他的人生才正要开始，他不能死去。」
受不了内心的感情冲撞，我直冲着阿雅喊叫：「你根本不明白!看着心爱的人在眼前死去的痛苦，你也不明白现在我的感受。」模煳的眼前，彷彿又看见躺在病床上咳嗽的身影，我拚命眨去眼中的泪水和记忆。
「但是，诺敏，刚才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是和我一样会选择离开。我认为你会明白我的决定...」看似被我的吼声震动，阿雅默默盯着我露出哀求的神色：「而且我真的没办法了，诺敏，帮我。」
我一呆，脑海一片空白，自己动摇的心脏不断强烈跳着，我转身，捂着双耳，不再理会阿雅的叫声，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