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自杀第二十三天
伴随着绿谷出久的喊声，沈希摁下扳机，只听到咔嚓一声，微凉的水渍喷到他的太阳穴，透明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
沈希眨眨眼睛，他将木仓从自己的太阳穴拿下来仔细观察，虽然外表很像，但是在某些方面能够看出粗制滥造的塑料感，重量也不太对。
原来是水枪啊。
遗憾的叹了口气，沈希将水枪扔在原地，转身走到绿谷出久面前。
“小孩。”沈希蹲在他面前，绿谷出久刚才拼的太过，现在已经遍体鳞伤，尤其是他的胳膊，看上去软绵绵的，跟粉碎性骨折似的。
“这是我的家。”沈希指了指身后，“现在我无家可归了，你要负责吗？”
“欸？”绿谷出久茫然的看了一眼沈希的身后，“抱歉！我，我会想办法的！会赔给你的！”
沈希摇摇头，他将小孩从地上背起，一步步踏出废墟，“不需要你赔钱，但你得把药赔给我。”
“什……什么药？”绿谷出久还没有从这人竟然将他背起来反应过来，就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是不小心将这人的珍贵药材毁掉了吗？
“安眠药。”沈希慢吞吞的回应，“好不容易才买到的，结果还没有吃就全撒地上了。”
绿谷出久：……我就知道！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绿谷出久脸上的一言难尽，沈希背着他走出战区，他左右看了两眼，打开手机的地图定位才算是找到方向。
“小孩，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我……我家？”绿谷出久吓了一跳，“不行，不能回去！”
沈希偏头将视线从手机上离开，他偏头看了绿谷一眼，漆黑色的眼中没有丝毫色彩，就像是死人般毫无波澜，“那你想去哪里？”
绿谷出久小声呢喃，“哪里都好，就是不能回去，妈妈会担心的。”
整个世界安静一片，沈希静静的站在原地，趴在他背上的绿谷出久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个僵硬的气氛让他不自觉的紧张，他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了。”沈希终于动了起来，他背着绿谷一步步踏入人流中。
“雄英高中，送你去学校？”
绿谷刚想点头，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他盯着沈希的后脑勺，“那个……”
“嗯？”
“那个……如果我离开了你会不会继续自杀？”
沈希没有丝毫犹豫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会啊，只要能离开这个世界，怎么样都好，自杀又不是只有安眠药能做到。”
在听闻这句话后，绿谷出久的心中咯噔一声，胸口针扎般顿顿的疼，他很不理解，为什么面前这个人会这样努力的想要死亡。
他的同学，他遇到的人，所有人都热爱生命，讨厌的人也好，喜欢的人也罢，只有这一个，是他唯一遇到的如此不把生命放在眼里的。
“我不回学校了。”绿谷出久突然道：“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沈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良久后才回答：“随你，受伤了没关系吗？。”
绿谷出久很是坚决，沈希没有继续说话，他本来想找个旅馆过夜，结果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被驳回，沈希思考了一下，决定去警察局坐一晚上。
警察们被绿谷出久的伤势吓了一跳，连忙联系了附近的事务所并将他送到医院，至于沈希就留下来做笔录，并表示会给他补办身份证明。
上次进警察局也是坐在这个地方，但这一次他身上的东西没有被没收，沈希慢吞吞点着手机屏幕，平静的不像是一个刚经历过恐怖袭击的普通人。
沈希：我在警察局。
太宰治：你又跑其他地方自杀被警察逮到了吗？
沈希：不是，我家被炸了，没地方去。
太宰治：……感觉有点好玩。
“先生？”警察拍拍桌子，“请你回答问题，一会儿再玩手机可以吗？”
警察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这样一直不说话我们的笔录也进行不下去啊。”
沈希抬起头来，漆黑的双眼黯淡无光，“说什么？”
“就是过程啊，一些细节啊，我们要去取证的。”
想了一下，沈希回答：“我在家中，刚打算吃药，结果那个小孩就掉了进来，接着是个奇怪的大人，然后我的房子就塌了。”
“就这些？”
沈希歪头，一副你还想要什么的表情，警察叹了口气，将他所说的记录下来。
另一边，绿谷出久在医院接受治疗，他没有联系妈妈，和警方说明他是雄英高中的学生后，他便联系了欧尔麦特。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对方应该是等了很久。
“绿谷少年！”欧尔麦特克制着自己的激动，“绿谷少年，你终于联系我了，大家都很担心你，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绿谷出久瞬间眼泪汪汪，“呜，抱歉大家，我没事，现在在医院里，大家，大家还好吗？”
“医院？绿谷少年你受伤了？”欧尔麦特微微皱眉，“大家都很好，你在什么医院，我现在就过去。”
“好。”绿谷将地址告诉欧尔麦特，接着才擦掉眼泪，“那个，欧尔麦特，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等我过去你再问。”
绿谷出久连忙拒绝，“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现在说，欧尔麦特，你有没有遇到过……不愿意活下去所以自杀的人？这种人，该怎么拯救？”
对面愣住了，片刻后欧尔麦特才道：“绿谷少年你是遇到了这种人吗？”
绿谷应了一声，“我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么美好的世界要放弃呢？”
“那是因为你还是孩子啊。”欧尔麦特安慰他，“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人与人之间也不只有好人和坏人的区分，等我过去，你再仔细和我说，好吗？”
“好。”
绿谷出久非常乖巧的点头，他挂断电话，尚还年少的他并不理解，但他已经稍微明白，这些是现在的他还无法理解的现实。
医院内配备了很好的治疗个性的医生，他的胳膊已经恢复行动能力，只是运动的时候还会感觉到不适，他觉得自己可以出院，但是医生却建议他住院休息几天。
欧尔麦特来的很快，他先是和警方交涉，等没有问题后才赶紧来到医院。
但还没有等他走进医院的大门，不远处就传出一阵喧哗声，他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人坐在天台上，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像是不小心爬上高处无法下去的小猫。
这可是大事件，欧尔麦特毫不犹豫的便冲上去。
“已经没事了！你问为什么？因为我来了！”
“是欧尔麦特！竟然是欧尔麦特。”
“太好了，这位先生一定会没事的，欧尔麦特一定会救下他的。”
在众人的喧哗声中，欧尔麦特站在天台边缘，他朝那人伸出手，“来吧，没事了，我带你下去。”
那人缓慢的抬起头，露出自己精致英俊的脸庞，但这都不是吸引欧尔麦特的地方，在他抬头的瞬间，欧尔麦特看到的只有他的眼睛。
这双漆黑的眼睛中充斥着冰冷，那种了无生趣的平淡，就像是面前这个人早就死了，留在原地的只是一具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尸体。
“你是谁？”沈希盯着站在天台这位肌肉男，眼中带着难以言喻的神清。
“你感觉不到吗？我在自杀，我不需要你来救。”
“请不要打扰我离开这个世界。”
糟糕，真的糟糕了。
欧尔麦特心想：这个就是绿谷少年和他说的渴望死亡的人吗？
果然，比他想象的还要难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