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自杀第六十五天
雷声轰鸣，大雨噼里啪啦落在地上, 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 这场雨来的急促又迅速, 就连天气预报都没有提及到这场雨, 这就导致很多人直接被淋成落汤鸡。
沈希撑着伞站在雨中, 他和国木田现在在一个小巷子里, 因为打雷国木田并没有拿出手机, 而是在雨中呼喊着太宰治的名字。
但雨实在是太大了，它们挡住了国木田的声音, 也无法将太宰治的声音传递过来。
沈希看着国木田漫无目的的寻找太宰治, 冒着大雨在这附近搜寻。
雨水混合地上的泥土带着特有的土腥味涌入沈希的鼻腔,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味道, 那种一种很淡的血腥味，就在附近, 就在这里……
撑着伞往前走，沈希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巷子的最后是一面墙，有淡淡的粉色血水被雨水冲刷过来，血水的尽头, 沙色风衣的青年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雨伞落到地上, 转瞬间沈希的衣服便被浸透, 他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走到太宰治旁边, 将地上的人抱起揽在怀中, 沈希闭上眼睛。
“没关系的，我来了。”
太宰治身上的温度已经不像个活人，鲜血还在往外淌，如果再不止血很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身亡。
比起他来，太宰治想要的死亡是多么的触手可及，只要再耽误一段时间……
手指带着些微颤抖，沈希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他的身上，接着将人抱起，迅速离开这个幽深的小巷子，大雨还在落下，将周围的声音遮盖的一丝不落。
“你找到太宰了！”恰好在此刻国木田也正好转了一圈回来，他看着沈希怀中的人脸上带着焦急，“现在马上把他送到就近的医院！”
沈希点点头，“好。”
鲜血染透了沈希的白外套，接着被雨水冲刷，只留下淡淡的粉色血渍，一片又一片，血痕还在扩大，怀中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冷的像一块冰。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太宰治的生命在流逝。
手术室的灯亮起，沈希和国木田站在手术室外，染红的白外套就这样扔在长椅上，两人的身上都湿漉漉的，一阵风过来便冷的人发抖，但是他们都没有时间在意。
盯着手术进行中的红灯，沈希莫名奇妙的将现在的场景和那一天重叠，小姨就是被推进了这个地方，然后，再也没有出来。
“别担心，太宰不会有事的。”国木田并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直接开口安慰。
沈希看了国木田一眼，“我不担心。”
国木田被噎了一下，“那，那就好。”
死去也好，活着也罢，他都会接受这个事实，毕竟每一个人生来就是孤独的，找到了可以陪伴的人又能怎样？总有一天还是要分开的。
带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国木田连忙凑过去。
“医生怎么样？太宰他！”
“不用担心，病人情况很好。”医生脸上带着笑意，“子弹并没有打到要害，患者送的也及时，现在子弹已经取出，除了小心伤口感染外已经没问题了！”
“太好了。”国木田松了口气，“谢谢医生。”
紧接着手术室的灯灭掉，大门打开，太宰治被推了出来，麻醉效果还没有过，太宰治闭着眼睛浅浅的呼吸着，氧气罩上能够看到雾气。
沈希伸手握住他放在床边的手，柔和的温度让沈希下意识松了口气。
看着太宰治被推到病房里，沈希开口询问。
“国木田先生，你知道是谁打伤的太宰吗？”
国木田愣了一下，“应该是魔人吧，当时太宰好像是和我说，魔人提前准备了狙击手。”
魔人……原来又是他。
不对。
沈希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微微睁大了眼睛，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什么。
下午回侦探社的时候他遇到了森鸥外被魔人刺伤，之后魔人消失，也就是说，就是在魔人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太宰治和他见面并被打伤。
也就是说，如果他当时管了闲事追上去的话，太宰很可能就不会受伤……
“沈希？”国木田有些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沈希摇摇头，“既然太宰没事了我们回侦探社吧，现在的话侦探社应该很缺人才对。”
“你不在这里陪着太宰吗？”国木田道：“侦探社的话我们可以守住的，你不需要担心。”
“太宰之前拜托我帮助镇守住侦探社。”沈希看着窗外的大雨，“等事情结束后我就会回来。”
国木田一听是太宰治之前拜托的就没有再劝阻，“既然是太宰说的，那好吧，我们赶紧回去。”
侦探社内还是原先的样子，通过太宰的线索与谢野晶子也找到了毒的特性，就算是太宰治使用人间失格那也需要用手指触摸心脏，说实话，太冒险了。
“所以必须要杀掉港黑的boss吗？”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这个异能的宿主，只要太宰治利用人间失格消除他的异能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个毒的宿主是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国木田朝着窗户外看了一眼，他睁大了眼睛。
“不好！港黑来人了，已经找上门来了吗？”
沈希凑过去看了一眼，中原中也穿着黑色的外套站在门口，眼中是凌厉的光。
比起侦探社，如果按照太宰的说法，港黑失去了森鸥外比起侦探社更加乱成一团，仅剩的两个干部，中原中也和红叶虽然能够稳住港黑，但时间一长还是会出问题。
所以这才是中原中也直接带人来的原因。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的将森鸥外救回来。
沈希将手放到窗户上，在那一瞬间和中原中也对上了视线。
太宰治让他回来镇守侦探社估计也是想到了这种情况，中原中也的异能实在是太强大，在这种时候必须有个人能够压制他。
“别焦急，国木田。”江户川乱步从病房中走出来，脸上带着少见的严肃，“你是代理社长，现在的你是我们的领导，现在给我们下命令。”
国木田颤抖了两下，“我知道了，大家和社长一定会没事的。”
沈希转头看向他们，“需要我帮忙吗？”
“非常抱歉将你卷入这场危机中，但是这一次，还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国木田看着沈希，眼中带着歉意和坚定，“等事情结束后我们把太宰赔给你。”
沈希歪歪头，“什么意思？”
“到时候太宰就是你的了，你愿意对他干什么就可以对他干什么的意思。”江户川乱步补充，“这个条件不错吧？”
沈希有些茫然，“……哦。”
按照国木田的指挥，沈希推开窗户，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沈希站在窗户边缘和楼下的中原中也对视。
还没等他们说出一句话，沈希便直接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跳跳跳跳下去了！”
“这可是三楼啊喂！”
中岛敦凑过去看了一眼，“沈先生没有受伤，他安全落地了！”
“那我们也要开始计划了，谷崎，看你的了！”
谷崎润一郎点点头，脸上带着坚定，“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拖到最后的。”
楼下，中原中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沈希，这个出现在太宰身边的家伙让很多人都相当好奇，就连boss都试图将他拉进港黑，着足够说明这个家伙不简单。
东京赤司集团的养子，真是一个相当响亮的名头。
“哦？怎么是你？太宰呢？”
“太宰？”沈希想了一下，片刻后他看着中原中也的眼睛认真地说：“太宰死了。”
中原中也嘁了一声，“少给我胡说八道，太宰那个家伙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去死。”
“看起来中也君真的很信任太宰。”
“那是因为我和他共事那么多年，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混蛋我当然很清楚。”中原中也盯着他，“既然太宰不在，让开，我没有心情和你在这里拖延时间。”
“不能过去。”沈希张开双手。
“只有你，必须留在这里。”
“哈？”中原中也冷笑一声，黑色外套无风飘起，“你是在阻挡我的吗？”
沈希点点头，“就是这样。”
异能覆盖在身上，中原中也盯着他，声音中带着威胁，“那可就别怪我了。”
雨水悬浮在空中，就像是在中原中也周围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屏障，在一瞬间沈希感觉周围的重力迅速飙升，强大的压力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中也君真厉害。”沈希赞叹着，“但即使如此，你也不能过去。”
中原中也眼中闪过冷意，“那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砰的一声，就像是什么重物相撞，剧烈的声响就算是雨声都没有遮挡的住。
中原中也踩在深坑里攻向沈希，两位算得上体术巅峰的家伙过招简直就是惊天动地，尤其是在动用异能的时候，连地面都有了裂缝。
屏障挡住中原中也的袭击，沈希打了个响指，咔嚓一声，屏障碎裂，带着金色的流光化为无数剑刃射向他，中原中也几个后跃躲开这些无形的东西。
“果然，能和太宰这个家伙走到一起的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沈希看着他，“中也君还要继续吗？”
“嘁。”中原中也眯起眼睛，“果然是和太宰一样让人厌恶的家伙。”
几块石头从地面上漂浮起来，接着以极快的速度砸向沈希，带着可怕的重力，与此同时中原中也踩在石头上袭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是太宰治不在，沈希这个家伙也是被太宰拜托来拦住自己。
也就是说，如果打不过这家伙，他根本就到不了侦探社的门前。
躲过那些石头，沈希一把攥住中原中也的手腕，将他硬生生摁在原地。
咔嚓咔嚓……
地面不堪重负发出凄惨的呻.吟声，一道道裂缝顺着中原中也站立的地方扩展到周围，蜘蛛网般的裂痕看上去相当的骇人。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别开玩笑了！”
爆开的重力将沈希直接掀翻出去，沈希摔在墙上，他并没有起身，反而抬头看着天空。
乌云层层叠叠，中间有银色闪现，他甚至能够听到云中翻滚的雷音。
微微偏头，下一瞬间中原中也的脚便踩到墙上，一瞬间墙面裂开一道道纹，足以说明他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要来了。”沈希只是看着他，漆黑的双眼平静无比。
还没有理解沈希说的要来了是什么意思，下一秒钟一道惊天的雷电声在他耳边响起，闪电直接横劈下来，位置正好是刚才中原中也站着的地方。
中原中也眨眨眼睛，他看了看沈希，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位置。
“这都什么东西！”
沈希低下头没有说话。
“我让你解释你听不到吗？”中原中也恨死了这家伙什么话都说的淡定样子。
“你可以进去了。”沈希直接起身让开，“一路顺风。”
中原中也：……
“哈？”中原中也简直要被他搞疯了，“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又突然让我进去了！你到底在干什么？我错了，比起你来太宰那个混蛋都可爱的过分！”
沈希用一副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中也君不是想要进去吗？现在可以进去了，我没有骗你，真的可以进去了。”
“现在不是礼貌的时候！”中原中也抓住他的衣领，“说，里面是不是有埋伏！”
“没有。”沈希相当不解的回答，“中也君有点奇怪。”
“奇怪的明明是你好不好！”
将沈希推出去，恰好刚才已经顺利进去的部下撤出来。
“报告，幻象的异能者将我们全部骗过去，其他人全部逃走了。”
“什么？！”中原中也盯着他们，“所以你们这么多人就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芥川龙之介站了出来，“不过我们抓到了这个异能者，他说有话要对你说。”
沈希应了一声，“中也君要不还是听听吧。”
“谁让你插嘴了！”中原中也指着沈希，“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
沈希摊摊手，小小的退后一步，谷崎润一郎从楼中走出来，脸上带着谨慎。
“乱步先生有话让我带给你们，他说，他一定会找到下毒的人。”
中原中也啧了一声，“他以为自己是谁？说抓到就能抓到的吗？”
“中也君也没办法不是吗？毕竟他们已经离开了，社长也不在这里。”沈希慢吞吞补充，“所以中也君只能接受乱步先生的建议。”
“啧，要不是你一直在阻止我。”中原中也盯着沈希，“好吧，给你们时间，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找不到下毒的人，那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中原中也说的是谷崎润一郎。
“不带上我吗？”
“哈？带你干嘛？让你去扰乱我们的总部吗？你就给我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
沈希叹了口气，“这样，我还以为能够去参观一下。”
“你这个一直在扰乱局势的家伙……”中原中也啧了一声，“我们回去。”
在离开的路上，中原中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面有一道血色划痕，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掌，这是刚才和沈希战斗时受的伤。
这么久以来，这是他唯一一次在战斗中受伤。
沈希？这到底是太宰从哪里挖掘出来的怪物……
还有刚才的落雷，那到底是巧合还是说，这是那家伙判断出来的，所以将他引离原先的位置。
如果是后者，那可真的是让人惊讶的过分。
……
沈希走在雨中，相当轻盈的跃到医院门口，身上的衣服稀里哗啦淌下一大滩水。
一步步通过走廊摁下电梯，沈希看着数字一点点降落。
“你好，请问到……几楼？”电梯内负责摁楼层的小姐有些奇怪的看着沈希，“这位先生，那个，你是忘记带雨伞了吗？全身都湿透了。”
“五楼。”沈希冲她点点头，“谢谢。”
“啊，不用谢，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小姐摁下五楼的按钮，“你是有亲人在这个医院吗？可千万不要亲人没有痊愈自己就先倒下了。”
沈希摇摇头，“谢谢关心，我没事。”
电梯门打开，沈希走出去，留下一连串水脚印。
病房内，太宰治还在安安稳稳的睡着，只是偶尔会因为伤口的疼痛微微皱眉，沈希走过去拖过一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的脸。
“太宰，你现在看上去真是虚弱的要命啊。”
刚打算戳一下太宰治的脸蛋，结果率先看见的是自己湿漉漉的手指，将手指收回来，沈希乖巧的将自己的手放到膝盖上。
“侦探社现在基本上都逃出去了，就算是谷崎，好像也是有后备方案的，但是比起来，港黑真的是要乱成一团了。”
沈希呢喃着，“如果森鸥外真的死了，那就真的是一场大灾难吧。”
……
“这份就是异能特务科中关于死屋之鼠成员的资料，乱步先生，看你的了。”
江户川乱步点点头，“好，我知道了，如果这份资料是真的话，那么……他应该是在这里。”
国木田点点头，“敦，现在和我一起去抓那个人，只有抓住那个家伙这场战斗才会结束，谷崎才会安全回来。”
认真的点点头，中岛敦道：“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
但有的时候，低估一个人的恶意会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这个结果足够让一个好人崩溃，那种弥漫在整个通道内的硝烟味让国木田几乎软倒在地。
这种人性上的攻势让人猝不及防。
“那份资料是假的，而且，那个小女孩，她……她将自己身上的炸弹引爆了，就在国木田先生的面前。”
江户川乱步看着消极的国木田。
“真是让人厌恶的手法，就像是……对手是太宰一样。”
突然，江户川乱步想起沈希和自己说过‘太宰治说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当时他没有放在心里去，但是现在，他终于知道魔人是在那些方面可怕了。
“敦，联系沈希，让他去港黑的本部，谷崎有危险。”
敦愣了一下，“是！我现在就联系他！”
江户川乱步看向窗外，突然间，雨声停止，就像是突兀的开始，这场雨也突兀的结束，乌云散去，只余下满世界的寒冷。
“不能这样下去，必须找到突破口才行。”
……
雨声停止，沈希转头看向窗外，刚才还下的很急的大雨停歇，窗外虽然没有阳光但是已经大亮，乌云消散。
紧接着沈希听到了细微的呻.吟声，太宰治睁开眼睛，眼中还带着些微迷茫。
“沈希？”
沈希应了一声，“我在这里。”
“侦探社呢？有没有和港黑打起来？”
沈希回答道：“港黑袭击了侦探社，中也君被我拦了下来，其他人逃走了，谷崎君好像是有什么计划，所以暂时被他们抓住。”
太宰治小心翼翼的坐起来，“这样，看上去比我想的情况要好一点。”
沈希点点头，“太宰，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吗？”
“啊？难不成很久？不是吧。”太宰治想看看时间却被制止，沈希一副让他猜的模样。
“我猜……是四个小时。”
沈希认真的看着他，“准确来说，从我找到你开始计算，到现在一共是四小时二十一分钟。”
“你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倒下的是太宰啊。”沈希理所当然的说，“因为是太宰，所以我才会注意到，会记下来。”
在那一瞬间，太宰治确定自己的心跳真的快了很多，就因为他的话。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沈希从湿透的外衣口袋中摸出手机，被这么泡着还坚强的工作，这块手机实在是太艰难了。
“喂？我是沈希，唔？港黑总部，好，我马上就去，对了，太宰醒了，你们要和他说话吗？”
“太宰醒了？”江户川乱步眼睛一亮，“把电话给太宰，我有些事情要问他。”
沈希将手机递给太宰，“是乱步先生，他有些事情要问你。”
说完沈希从座位上站起来，“我现在要出去一趟，等做完事情我就回来，你不要乱跑。”
太宰治低声笑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不会乱跑的。”
“嗯，那我走了。”
看着沈希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太宰才将手机放在耳边，“乱步先生？”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情说爱了？但是这都不是重点！”江户川乱步低声道：“等结束这一切后你们想怎么谈怎么谈，现在请专注工作！”
太宰治无奈的应了一声，“行吧……虽然我们没有在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