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自杀第一百一十五天
“安吾,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太宰治端起冰咖啡喝了一口，语气淡定且带着趣味，似乎对于他这句问话相当惊讶。
“我不知道。”坂口安吾听上去情绪有些低落, “太宰, 那本书不能动，你明白吗？”
太宰治敲了敲桌子, “安吾, 首先你要知道, 书的位置没有人知道，除了知道它在横滨之外也只有你们异能特务科有一张残页，但现在残页被天人五衰得到。”
对面有些沉默，“太宰，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
“但你没有否认。”坂口安吾低声道：“虽然你在误导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否认。”
太宰治微微眯起眼睛, “安吾, 我们之间应该都很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横滨。”
“书不应该被利用。”
闻言太宰治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书不应该被利用，所以……我在努力寻找消除它影响的方法，如果不知道书上写了什么，那么一切都不会恢复原样。”
坂口安吾愣了一下，“你说的是天人五衰在书页上写的东西吗？”
“不然呢？”
但即使如此, 坂口安吾依旧觉得, 并不只是这些, 那些更深层次的被太宰治掩藏在深处的真相绝对不是区区的天人五衰。
但是……如果是太宰的话，他相信太宰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不管是谁，他们都热爱这个名为横滨的城市，并为之努力。
挂断电话，坂口安吾盯着窗外的雨，那些不应该存在的记忆悄悄流逝，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在酒吧前看到了什么。
雨声突然急促，暴雨席卷了整个横滨，站在窗口几乎看不到窗外的景色。
横滨有多久没有下过这么大这么急促的雨了？上一次还是四年前吧。
也是这样一个秋天，也是这样一场大雨，太宰治送走了织田作，也送走了他们的友谊，一道看不见的东西将他们割裂，破损。
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太宰治看着挂断的电话，喝下冰到几乎能伤到喉咙的冰咖啡，他转头看向咖啡厅外面，洋洋洒洒的大雨模糊了整个世界，伴随着秋雷，仿佛是一只可怕的怪物。
“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也和我坐在一个位置。”
太宰治小声呢喃着，被冰块刺激到的嗓音带着低沉沙哑。
“天气真糟糕啊，到处都在下雨，搞得全身都**的。”太宰治转过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咖啡杯，杯中黑褐色的液体中有冰块浮浮沉沉。
“快回来吧……”
……
咔嚓一声惊雷，沈希手微微一抖，汽车精致闯出赛道撞到护栏上爆炸，游戏结束，沈希转头看向窗外，雨下的很大，几乎要化为暴雨。
雷声、风声、雨声，让整个世界阴沉沉的可怕，就算是中午也需要开着电灯才能保证看到周围的东西。
“天气真糟糕啊，到处都在下雨。”
太宰治看着天气预报，“霓虹全国大部分都被雷雨天覆盖，横滨是暴雨中心点。”
“雨什么时候能停？”沈希看着他。
“不知道。”太宰治回答：“天气预报准确预测天气也只是几天而已，但上面最近的一周都是雨，也就是大雨和小雨的区别罢了。”
沈希点点头，“雨水真多。”
“是难得一见的多，新闻上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雨。”太宰治夸张的张开手表示雨的数量，“说不定还要破纪录呢。”
“很潮湿。”
“不只是潮湿了。”太宰治无奈的看着窗外的大雨，“洗好的衣服根本就晾不干，不过幸好是秋天，如果是冬天的话连路都要封起来。”
沈希想了一下冬天的雨后，“冬天下雨还是比较少的。”
就在这时，太宰治的手机响起，他从口袋中摸出手机，看着上面的名字微微皱了下眉。
“喂？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虽然是港黑的底层成员，但对于一些大事还是知道的，比如酒吧所在整条街都被一个异能者损毁严重的事件。
“太宰，之前安吾有联系你吗？”
“安吾？”太宰治有些奇怪，“我们很久没见了，自从上次分别后就没有见过。”
织田作之助也有些无奈，“我和安吾上次见面还是三天前的夜晚十一点，那时候安吾详细和我说了自己已经加班多少天，还有你和你那个同伴的壮举。”
“这条揭过，织田作你打电话过来就是问安吾吗？”太宰治意兴阑珊的趴在桌子上，“安吾不是经常出差的吗？”
“不。”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boss告诉我，安吾失踪了。”
太宰治坐直身体，“boss和你说的？安吾失踪？”
“对。”织田作之助声音里也带着一点奇怪，“其实我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件事会交给我，毕竟我只是一个底层成员而已。”
太宰治不免开始怀疑森鸥外的用意。
难道单纯是因为织田作之助是安吾的朋友吗？不过其实被森鸥外看重这件事其实还算正常，因为织田作有这个实力，他相当优秀。
港黑底层组织这个身份配不上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太宰治低声询问，“安吾失踪可不是一件小事，他身为港黑的情报员身怀无数秘密，很重的任务啊。”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这件事我也知道，但没办法，boss都这样说了，我打算先去安吾的住处看看。”
“外面在下暴雨，没关系吗？”太宰治看着听着窗外的大雨声。
“还是没办法，就算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也要去。”织田作之助道：“之后和你联系。”
挂断电话，太宰治抬起头来的瞬间才发现沈希正盯着他，漆黑的双眼中毫无波动，骤然和他这样对视说实话真的吓了他一跳。
扔在旁边的游戏机上是大红色的游戏结束字样，在此时也显得有些诡异。
“沈希？”
沈希将实现从他的眼睛上移开，接着看向他的手机，“织田作和你说了什么？”
“boss给他的任务，安吾失踪了。”
“别让他去。”沈希面无表情的说：“你明白吗？”
太宰治沉默的和沈希对视，在那一瞬间，他发觉这是沈希在以一个未来人的身份警告他。
未来会发生什么？
织田作之助死了，死在今年。
在想明白的一瞬间，太宰治马上将电话打过去，但织田作并没有接起来，太宰治只能听到忙音，一直到甜美的女声响起，提醒他对方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接啊，织田作，快接！”
沈希看着一遍遍打电话的太宰治，接着他看向天空，雨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超过了暴雨的范畴，应该可以说是台风了吧。
台风天影响通讯，站在雨中也会影响视线，但即使如此，既定的事实还是开始了吗？
在太宰治锲而不舍的时候，对面终于接通了电话。
“太宰？”
“织田作，你在哪里？”
“我在安吾失踪前住的酒店。”织田作有些大喘气，但语言条理都很清晰，“太宰，有人袭击我，在对面的楼层用□□。”
太宰治下意识降低声音，“你没事吧？”
“没事，大雨和风阻碍了他的视线和子弹轨迹，子弹没有打到我。”织田作之助冷静回应，“但是那个人有同伙，但比起这个，我在安吾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把木仓。”
“这很奇怪吗？”
“有木仓不奇怪。”织田作之助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的木仓样式，“但这把木仓似乎相当老，枪柄处刻着一个符号，我查了一下，似乎是灰色幽灵。”
太宰治眯起眼睛，“灰色幽灵……吗？”
沈希抬起头来，灰色幽灵？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三方陷入沉默，最后还是太宰治先开头，“织田作，你可以放弃这个任务离开吗？”
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叛逃吗？”
在港口黑手党背叛者的下场是什么？绝对不会比港黑的敌人强，对于背叛者港黑内部有一系列的惩罚措施，一旦背叛被抓后那就没有命在了。
“怎么样都好……”
“但是太宰。”织田作之助打断他的话，“失踪的是安吾。”
他不会放着安吾不管，就算是有陷阱也要去看看，因为，他们是朋友。
太宰治顿了一下，“我知道了，那你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太宰，假期快乐。”
挂断电话后太宰治就安静的仿若一个雕塑坐在椅子上，他一直低头看着地面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沈希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太宰治在四年后会一直厌恶坂口安吾。
织田作之助拿坂口安吾当朋友，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查，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由坂口安吾参与的计谋，用生命铺垫来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
森鸥外利用坂口安吾的安危让织田作之助不得不去调查，成为计划的核心。
“你还记得码头吗？”沈希坐在距离太宰治不足一米的位置，他握住太宰治垂在身边的手。
太宰治抬起头来看着他，“码头？那个被你伤到的人？”
“他们的配枪，是灰色幽灵。”
……
有一个外来异能组织进入横滨，并且对横滨本土组织发动了袭击，其中港口黑手党被袭击的次数最多，经过调查，这个组织名为Mimic，配枪为灰色幽灵。
沈希告诉他的是一个相当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沈希曾经在码头遇到的奇怪人竟然就是Mimic，还曾经和沈希发生过战斗。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Mimic进入的码头是港黑的领地。
太宰治曾经对沈希说哪里的监控坏掉了，所以什么证据都没有，但这时候他才发现，那监控是真的坏了，不只是没有拍下沈希和那人的战斗，甚至连他们的入境都没拍到。
说实话太宰治并不相信这件事和森鸥外没关系。
“广津？”太宰治站在码头，雨伞被雨水打的啪啪作响，“上次我让你调查的码头事件你查的怎么样？”
广津老爷子想了许久，这才试探着问：“是上次码头的伤人事件吗？”
“对。”
广津柳浪连忙回答：“是这样的，比较恰巧，当时的监控全部损坏了，我们还在寻找当事人中，但突然就是外来组织的袭击，我们转移目标追查Mimic，这件事就被搁置了。”
“查到什么了吗？”太宰治盯着面前的拐角。
“相当惭愧，并没有。”广津柳浪有些惭愧的说：“太宰先生，相当抱歉。”
将电话挂断，太宰治沉默的立在原地，他现在有些迷茫，情报的不足让他对于一些事情还不能完整推理出来，但沈希给他的提示也足够了。
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一定和森先生有关。
转身离开这里，太宰治的目标是织田作之助的家，很多情报需要收集，只有分析出真正的情况，才能找到真正能够救下织田作的方法。
不然就算是知道森鸥外在算计什么也无济于事。
因为和他比起来，森先生也是一个擅于算计的可怕人物。
“喂，织田作，你一会儿我去找你。”太宰治以前给织田作之助打了个招呼。
织田作之助顿了一下，“你过来？和沈希吗？”
“不是，只有我自己。”太宰治一边走一边道：“沈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就离开了，我又不是很放心你和安吾，所以过去看看。”
“我没事。”织田作之助道：“算是任务途中难得的假期吧。”
“说的也是，你可是常年无休兢兢业业工作的人员啊。”
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没办法，我还有五个孩子要养。”
一个不杀人，养育孤儿的港口黑手党成员，真是一个怪人啊。
但也是他的朋友。
太宰治希望他活着，一直活到那些孤儿长大，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写出一本让他满意的来，为了捧场，太宰治一定会买上十本去让他签名的。
那时候织田作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
冷风带着雨水渗进他的衣服里，直接吹透了他的身体，沈希看着自己的右手，因为寒冷，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像是一块冰，瘦削修长的手指惨白的仿佛是一个病人。
不，或许不只是病人。
他站在一座巨大的玻璃楼层上，雨伞被吹得继续要折断，他屹立不动。
咔嚓，惊雷落下，沈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依旧纹丝不动。
沈希松开手，白色的伞被风吹向天空，翻滚着落到远处，片刻不曾消停，沈希盯着那伞，直到它撞到墙上瞬间折断几根伞骨。
脆弱的东西永远都是脆弱的。
沈希张开手，一小片碎片和金芒出现在他手中，沈希将他们齐齐压向脚下。
咔嚓，玻璃瞬间裂开，带着一声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真是奇妙的人生啊。”
沈希闭上眼睛，脚下的玻璃整个碎掉，重力拽着他往下落，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沈希睁开眼睛。
带着灰色斗篷的人睁大了眼睛和他对视，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头顶上会掉下人来。
金色流光从地上炸开，一瞬间的冲击力让沈希往上一跃，并迅速在空中转移方向，灰色斗篷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举起木仓，但已经太晚了。
手指并没有来得及扣下扳机，一股大力将他掀翻出去，透明的碎片穿透了他的手腕，将他狠狠的钉在地上。
“啊！！”那人发出凄惨的叫声。
“发生了什么？”
另一个灰袍人冲进来，却只看到了倒在地上惨叫的同伴，以及中央的碎片以及落下的雨水。
“你没事吧？”
灰袍人连忙跑过来，地上的人眼神涣散，但在最后一刻终于还是说出了提醒的话。
声音沙哑凄惨，几乎是咳着血发出的。
“后面！”
沈希立在灰袍人身后，金光从背后穿透这人的身体，鲜红的血液飙出。
“人类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即使身处其中也找不到规律，个体和族群的关系，以及所谓的感情，我不明白，但是没关系，总会有例外。”
如果两个选择都注定是悲剧的话，那就根据自己的心愿来选择。
他想看到太宰治笑，不是那种虚假的伪装，而是真心的和他说：沈希，我好开心。
拉开大门，一瞬间寒风扑面而来，漆黑的长发被吹起来，在空中纠缠在一起。
“你还是来了。”
纪德坐在大厅的座位上，“既然你不是相关人员，为什么要打扰我们的安眠。”
“那是因为，你们选择了不该选择的人。”
漆黑的双眼带着可怕的冰冷，仿佛此时看到的只是一个死人，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他的姿态相得益彰，安德烈.纪德微微皱眉。
这不是上位者，也不是首领，这副姿态更像是冷眼旁观人类的神明。
将人类的喜怒哀乐、悲伤痛苦看做是一出戏，永远旁观，并以此为乐。
是谁让这位‘神明’落到人间？
“司令官？”有更多的灰袍人聚集在这里，他们用一种死寂的眼神看着沈希，这是一群早已死去的战魂，还站立在这里的只是一群行尸走肉。
“你不是我们的救赎。”
纪德眼神空洞，“我们要的只是灵魂的安息而已，求你了，让我们死在战场上。”
“我说，不行。”
沈希盯着他们，身后的空气都在扭曲，仿若地狱业火般的黑红色的火焰凝聚在他身后，比起那些璀璨的金色，这东西更像是地狱。
“放弃你们的目标，离开横滨。”
“不可能。”纪德看着他，“我们辗转了无数个地方，得到最后的消息是只有这里才能让我们实现愿望，放弃？不可能。”
“那太好了。”沈希歪头，漆黑的长发挡住他一只眼睛，只剩下完整的右眼被金色蚕食，“我来送你们永远的安息，你们不是想死吗？送你们去地狱好不好？”
安德烈.纪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异能。
那种可怕的让人站在原地都要被吓破胆子的可怕气势，他真的是人类吗？
这是一个可怕到出乎他意料的‘人’。
刺啦刺啦……
通讯信号发出连通不畅的声音，在几次噪音后，通讯器终于完整的传来了声音。
“你想要的情报我已经找到了。”
对面一片寂静。
“纪德先生？”
死屋之鼠为Mimic提供情报，并且给他们创造了进入横滨的契机，告诉Mimic可以找到灵魂救赎的也是他，这时他和森鸥外指定的完整计划。
当然，费奥多尔的最终目的不只是此。
沉默的时间太久，原本就相当多疑的魔人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关掉通讯。
刺啦刺啦，信号流的声音不断响起。
直到再一次平静，魔人仔细听着对面的声音。
哗啦啦的雨声和雷声相当明显，这也无可厚非，横滨正在下暴雨。
“马上去找你。”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
“准备好迎接我了吗？”
通讯断开，费奥多尔思考着那个声音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有些耳熟。
最后他想起来在最开始之前，有个人闯入他和森鸥外的通讯中，那个人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还说下次见到他就干掉他。
是这个人吗？
沈希从废墟上走下来，站在雨中拨出一个电话。
“沈希？”
“有一段信号，你帮我查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太宰治坐在织田作家中有些疑惑，“啊？”
“查一下。”
“好吧。”太宰治答应了，电话中的声音有些明显，很大的雨声和风声，“沈希你在什么地方？”
“外面。”
沈希看了看周围，“好像是郊区。”
“为什么去了郊区？”
沈希小声嘘了一声，“因为有风告诉我，这里有我想要找的人。”
胸口紧贴的指环冰冷无比，沈希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挂掉电话，沈希捡起被摔断了三根伞骨的雨伞，毫不在意的举着它往前走。
他的身后，是坍塌的楼房，雨水冲刷掉泥土和鲜血，只余下一片荒芜。
太宰治茫然的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郊区？
郊区有什么东西需要风来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