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三章 讲故事
皇宫的深夜更显得阴凉,夜色浓厚,明黄色的身影承着月色,更添几分清冷。
凤仪宫的灯火早已经熄灭,只有宫檐下两盏宫灯闪烁明灭的光芒。
赵衡站在凤仪宫外面,庭院的凉阁,再也没有那个女子在吹埙曲了,无数的夜里,他只要站在这里,就能够看到她纤细单薄的身影在凉阁中,埙曲吹得断断续续,难听到令人发指,他却甘之如饴,一步都舍不得走开,甚至不让任何宫人去打搅她。
他从没像这一刻这么后悔,如果他当初肯先低头,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呢。
“皇上,夜露寒冷。”陈全声地提醒了一句。
赵衡犹豫了一下,终于抬脚走进凤仪宫。
守门的嬷嬷猛地惊醒,看到明黄色的身影,头也不敢抬地跪下去,“奴婢拜见皇上。”
“起吧,别吵吵。”陈全见赵衡径自往前走去,低声将那嬷嬷给叫了起来。
到底是有了动静,很快守夜的宫女都发现皇上来了,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进去把贵妃娘娘叫醒。
齐意如进宫之后一直睡得不好,今日被卫望泞怼了一顿,她总算能够睡得安稳,酣睡中被吵醒,是一件让人很烦躁的事情。
“娘娘,皇上来了。”宫女见齐意如还惺忪的样子,赶紧拿着沾水的帕子过来给她擦脸。
“来了就来了,慌什么。”齐意如没好气地,反正赵衡来凤仪宫也不是来找她的,他心里想的是凤仪宫以前的主人。
走到门边的赵衡脚步一顿,听到齐意如的话,他慢慢地走了进来。
“皇上。”宫女吓得跪了下去。
齐意如看了他一眼,屈膝一礼,“臣妾见过皇上,这么晚了,皇上怎么穿得这样单薄就出来了。”
“都下去吧。”赵衡摆了摆手,“朕路过,来看看你。”
那可真是会挑时间!齐意如看了看外面的色,三更半夜从凤仪宫路过?
“皇上请喝茶。”齐意如给他倒了一杯茶,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
赵衡闻着茶香,他已经许久没有像这样坐在凤仪宫喝茶了。
“你大哥今日离开京都城了。”赵衡。
“臣妾知道,今日大嫂过了。”齐意如回道,还刻意加重大嫂二字的语气。
赵衡的眸色一沉,“你对卫氏,不是很讨厌吗?”
“以前是不喜欢,如今她都已经成为臣妾的大嫂,就算再不喜欢,也得敬着。”齐意如笑着道,她当然知道赵衡在介意什么,可是,即使他心里再怎么渴望,那都已经不可能了。
“你不觉得,她很像齐意宁吗?”赵衡问道。
“皇上,臣妾很疑惑,您明明喜欢阿宁,为何却没有跟她解释过,您对臣妾根本没有任何情意,那日在御花园,也是臣妾故意倒在你身上,你却没有推开。”齐意如低声问。
赵衡喝了一口茶,紧抿唇不话。
他那时候知道齐意宁在场,所以才没有推开齐意如,他想要知道,齐意宁会不会在意,会不会跟他闹,爱一个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但齐意宁……真的无动于衷。
她根本不在乎他宠幸多少妃子,不在意他会不会爱上别的女子。
只有事关齐墨远,她才会跟他动怒。
他对齐墨远有多么嫉妒和羡慕,齐意宁永远不会明白。
“朕确实应该跟她解释的。”赵衡轻声道,可惜她再也不会听了。
齐意如垂眸,眼中流转着万千情绪,“皇上,臣妾跟您一时候的事情吧。”
赵衡抬眸淡淡地看着她。
“您是知道的,阿宁并非齐家的血脉,是祖母和大哥将她接回来的,第一次看到她,她黑不溜秋的,瘦柔弱,好像吃了不少的苦,我很高兴有个姐姐,跟她关系日渐好起来,亲眼看着她蜕变成为比我还像齐家的大姐,祖母疼爱她,大哥对她比对我还要用心。”
“你知道她的运气有多好,掉进枯井里,居然还能活着爬上来,寒冬腊月,在祠堂都没有被冻死,上对她特别仁慈,她不费余力就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想要得到祖母的疼爱,想要大哥的宠溺,想要齐家所有下饶敬重,可是,那都是属于她的东西,明明……我才是齐家的嫡出姑娘。”
赵衡不知道齐意宁时候在齐家还经历过这些,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是齐家尊贵的大姐,“你想要害死她?”
齐意如闭上眼睛,“不恨吗?皇上若是被一个外人夺走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想要抢回来吗?”
“如果那是属于你,根本不必等到阿宁的出现,阿宁是十岁才被接到齐家的。”赵衡冷冷地。
“是啊,我如今已经想明白了。”齐意如笑了笑,“皇上,那您能想明白吗?”
不属于他的东西,抢夺又有何用。
赵衡的脸色一沉,目光阴鸷地盯着齐意如。
齐意如感到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她的脸色发白,却仍强迫自己与赵衡对视。
“属于朕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抢走。”赵衡沉声,“以前是这样,以后也是这样。”
“即使两败俱伤?”齐意如问。
啪啦——
赵衡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裂,他松开手,声音低沉,“没错。”
齐意如眼神黯淡,“皇上,您的手受伤了。”
“贵妃安寝吧。”赵衡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凤仪宫。
过了片刻,在外面的宫女才心翼翼地进来,看到碎一地的瓷片,惊恐地看向齐意如。
“收拾干净吧。”齐意如淡淡地。
看来赵衡对卫望泞还是势在必得,可是,只要她大哥活着,断然不可能让赵衡得到卫望泞的。
真是个祸水。
以前是,现在一样是。
“娘娘,您没事吧?”宫女见齐意如的脸色不好看,有些担忧地问。
“没事,本宫要睡了。”齐意如,她知道赵衡这辈子都不可能碰到,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期待的。
这一辈子,她就守着凤仪宫过了吧。
至于其他的,本来就不属于她的,再强求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