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6章 准备选秀

泰昌元年，十二月初一，皇帝上朝亲政。　今日上朝，皇帝宣布了一件大事，从天启元年开始朝廷将全面停止辽饷的加派。天子通知朝臣今后如果有官吏敢私自加派辽饷，一经发现，该官吏将被处以极刑。朱由校最怕的就是赋税的过于繁重导致大规模的民变，辽饷本身对老百姓的剥削并没有那么严重，严重的是地方官吏借辽饷之名巧立名目，私行加派，从中侵渔。正所谓治国就是治吏，在整顿好京军以后，朱由校准备把反腐作为他的主要任务。对停辽饷这个宣布，内阁首辅孙承宗和吏部尚书周嘉谟带头赞同皇上的想法，大呼万岁圣明。也有官员表示反对，比如说已经七十多岁的老臣王象乾，他认为辽东战事需要大量的钱财做储备，辽饷决不能停。皇上回复道：　“王象乾，这个你不必担心。内帑最近收缴了一部分矿监的赃款，足够支持两年辽东对女真的苦战。如果两年以后，国库需要可以再加派辽饷。这两年，朕想尽量减轻百姓身上的负担。”　“陛下，以臣来看，辽东战火持续，国家就要一直投入钱财。不如继续征收辽饷，把钱财都投入军队，在一两年间荡平辽东以绝后患。百姓以后的辽饷就省下来了。”　“辽东战祸不是一两年就能解决的问题，此事朕已经决定，不必再争论。”朝会在皇帝与王象乾的争论中结束了。　到了年末，紫禁城开始做过年的准备，宫女内侍们纷纷给宫殿张灯结彩。从腊月初开始，花匠进暖洞熏花，促使牡丹等花卉早开，以便新年期间欣赏。皇帝也有任务，朱由校今天写了几百个“福”字于一尺四寸见方的红纸上，用于赏赐文武大臣，叫“赐福”。除此之外，朱由校还要决定带吉祥寓意的椒屏、对联、画轴等，由内廷翰林、画工据以绘画、题写，岁末时进呈，张贴于宫中。这个习俗实际上是民间岁末贴新年画的变体。　内阁首辅孙承宗来文华殿与皇帝商量发放官员今年被拖欠的俸禄。朱由校认为反腐和倡廉应该是同步进行，他不光发放了拖欠的俸禄，而且在年底给京官发放双倍俸禄。的确，晚明官场可以说是腐败不堪。但毕竟还是有一部分清廉的官员，明朝的俸禄本来就少，皇上想尽量让这些清廉官员的处境好一些。以后处理贪官污吏的时候，皇上腰板也硬一些。　在皇帝与孙承宗谈话的时候，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在文华殿外请求觐见。皇上传他进殿见驾，王安行礼之后讲：　“陛下，老奴应该为您准备选秀了。”按照明代的惯例，皇帝大婚的年龄多在十六岁，朱由校正好就在这个出幼之年。　朱由校听到选秀这个词很是喜悦，他梦寐以求的皇帝生活终于要到来了。这段时间朱由校每天处理公务看奏疏最忙的时候连续八个时辰工作不休息，根本没有时间出去寻花问柳充实后宫。　“对，陛下是应该准备大婚了，从现在开始安排的话，明年正月皇上举行冠礼，四月份皇上就能完成大婚典礼了。”孙承宗插话道。　“好，朕决定了。就由孙先生和王安承办选秀。”孙承宗和王安跪下领旨谢恩，当天皇帝要在全国选秀女的圣旨就发出去了。　从十二月初三开始，王安命令太监王之元前往京畿地区；刘克敬、杨舜臣赴南京、淮南、淮北、凤阳、徐州、河南；李实、马鉴去北直隶、山东等处，挑选民间美女，为册封皇后做准备。　从天下淑女中选皇后，这是有先例的。明宪宗成化帝选皇后时，皇太后谕礼部：“榜谕京城内外，于大小官员民庶有德之家，务择其父母贤善，素有家法女子，年十五至十八，容貌端洁，性资纯美，言动安详，咸中礼度者，令其父母送来，吾将亲阅焉。”给朱由校选皇后也基本是按这个套路来。　时间一晃来到了十二月初八，“腊八”是腊月里的重要节日。传说腊月初八是佛祖释迦摩尼悟道成佛的日子，明代宫廷腊八日要煮粥供佛。在民间也是如此，在河南开封府祥符县里有一家富户姓张，家里的老爷叫张国纪，今天他的长女张嫣就在为全家人做腊八粥。张嫣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江豆、去皮枣泥等，开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做好了一大锅腊八粥给全家人喝。　由农历的冬至日开始数九，天寒地冻，冰雪白霜，漫长的隆冬在人间意味着修整蛰伏迎来新的开始。张嫣做的热腾腾的腊八粥让家里人感受到温暖，作为父亲的张国纪很是欣慰自己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张国纪中年丧偶，长女张嫣亲自照顾弟弟妹妹照顾的是头头是道。他的女儿张嫣从小时候就纯洁娴静，笑不露齿。七岁的时候，茹苦耐劳，洒扫庭院，洗衣做饭，样样都会。没事的时候，独处一室，习做女红，阅览书史。到了十三四岁，张嫣生得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身材窈窕，异样风流，峨眉风眼，杏脸桃腮。玉骨冰肌，挥云而揭雪；花容月貌，倾国以倾城。莲步轻移，恍如飞燕正舞；兰室静坐，疑是仙姬之居。又且书骛刺民，美艳非常，出落一个好女儿。　张国纪见女儿生得人物齐整，不肯配个平常之人，必要拣个读书君子，方才配媳。这是张国纪心中之意，因女儿年纪尚小，犹在娇爱，决不肯早早许配与人。就是那媒人替一些大户子弟说媒之时，亦曾五次三番说合，张国纪都没有答应。　今天当地的县令已经得知皇上要在全国选秀女充实后宫，他先把张国纪的女儿张嫣的名字报上去了，然后才派衙役通知的张国纪。作为父亲的张国纪听说了以后，先是大怒，再是大忧。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如何跟女儿讲。　自古以来，后宫争宠，常常闹得乌烟瘴气。皇上就那么一个，可是在册的皇后嫔妃少则几十，多则上百，还有数以千计的宫娥彩女，一个个冰清玉洁，国色天香。这么多的粉黛佳人，皇上哪里照顾的过来？于是，需要温存、需要体贴的这些年轻女人们，便在那重门深禁之中，为了讨得皇上的欢心与宠爱，不惜费尽心机，置对手于死地。这脂粉国的战争，其残酷程度并不亚于大老爷们儿设计的战阵。　紫禁城在岁月更替的春花秋月中，该有多少红粉佳人，变成永不能瞑目的冤魂。别的不说，就说嘉靖皇帝，一日躺在爱妃曹端妃的被窝里，曹端妃身边的宫婢杨全英闯进来，用一根丝带勒住了他的脖子。亏得方皇后赶来救驾，才侥幸免于一死。嘉靖皇帝惊魂甫定，听说方皇后已传旨把杨全英连同曹端妃一块杀了。嘉靖皇帝明知道这事与心爱的曹端妃没有牵连，但方皇后自恃救驾之功，捎带着除掉了自己的情敌，叫他有口难言。　嘉靖皇爷的这件事传遍了大江南北，各地的戏院都把此事搬上舞台，同人小说也风靡一时，张国纪也就由此知道了宫廷的血雨腥风。可是县令已经把女儿的名字报给了朝廷，不去就是欺君之罪。怀着惊惧不安，张国纪把选秀的事告诉了女儿，女儿听完沉默了很久。张嫣熟读经史，很有主见。但是遇到这样的大事，张嫣也只能说：　“大事一定，女儿也只能听天命了。只是可惜不能继续孝敬爹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