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大胜与惨败

“敌人退了，敌人退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我们新军赢了，我们新军赢了，杀得敌军望风而逃……”　“太痛快了，太痛快了，敌军几十倍于我，竟不能近我黄冈城半步。痛快，痛快，真是痛快啊……”　……　城垣上，全程见证过黄冈城战斗的新兵，无不激动莫名，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大声抒发着自己的自豪感。　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怎能让他们不自豪？他们自己都即将是新军的一员啊。　黄冈城全城的居民，几乎都是直面过战乱的，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承受着战乱带来的种种伤害。　在知道黄冈城能够提供一个安定的栖息之所后，他们便义无反顾的，拖家带口的过来投奔。　正因为经历过，所以他们不想再经历，也因此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但是，这注定是一场幻想，在天下大势面前，小小的黄冈城，岂能幸免。　一切都在今天清晨被打破了，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着苦难的黄冈城，笼罩着全城百姓的心。　不知何时，有谣言四起，说是敌军有几万人在围城，城破之时，凡通新军者，杀无赦。　有功者，大赏。　新军是谋逆，唐宁私自组建部队，乃大逆不道，福建总兵郑大人是朝廷赐封的总兵，吃的皇粮。　此番进攻黄冈城，乃为清剿叛逆。　剧烈的爆炸声响、激烈的枪声，充满怨恨的冲天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无不显示着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战斗。　加上流言四起，躲在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惶。　一些混进城内的敌人趁机纵火、打砸，制造各种混乱，进一步刺激着城内百姓脆弱的心。　在城内维持秩序的宋云舒，一边宣传着己方有神兵，占据着绝对优势，一边尽力抓捕敌人。　但还是有一些百姓经不起蛊惑，配合敌人制造各种混乱，黄冈城内外顿时一片硝烟四起。　不过这一切，随着城外胜局已定，城内的敌人再没能力制造更大的混乱了，迅速的被镇压了下去。　这主要是城外的战斗胜利得太快，要是给这些敌人更多的时间，说不定能够制造出更大的混乱。　当大胜的消息传进城内，并迅速渲染开时，城中的百姓，似乎还不敢相信这一切。　这大起大落，恍如梦中一般。　特别是在潮州府其他州县经历过战争的人们，即便是躲在城中，可哪次不是血淋淋的体验着战争就在眼前的感觉。　可这次，城中似乎没有落下任何一枚敌人的炮弹，甚至连流箭都没有看到。　更让人震惊的是，战争似乎都没有波及到城头上，城垣上也没有看到硝烟。　只有抬眼远眺时，才能看到远方升起，但已经淡了很多的烟雾，显然是不知道多远以外了。　随着时间的持续，一些细节才一点点的传遍开来。　大家这才知道，除了南城方向，强大的新军直接将战争的区域限制在了外城之外。　敌人即便超过万人，三面围攻小小的黄冈城。　但是在天选之人唐将军的指挥下，在手握神兵的新军将士阻击下，也只能望城兴叹，凄惨败亡。　在稳定局势后，新军出动新兵，再动用民夫去打扫战场。　当看到战场上那一片片敌人破碎的尸体时，很多人终身难忘，对新军的认知和敬畏，也上升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高度。　据统计，此次黄冈保卫战，新军伤亡二十二人，其中一人死亡，皆是流箭和流弹所致。　虽然几乎将敌人都阻击在了一百五十米之外，大大超出了鸟铳和弓箭的有效射程，但凡事都有例外，在偌大的战场上更是无可避免。　面对新军这点伤亡，施福和郑彩两人所代表的郑军伤亡可就非常严重了。　初步统计，郑军伤亡超过四千人，因为光从战场上留下未及带走的尸体和伤员，就超过了三千五百人。　幸亏敌西路军在遭受炮击后，第一时间撤退，否则的话，他们的伤亡将会更大。　黄冈城周围有大量荒地，尸体可以就近掩埋，但超过一千三百人的轻重伤员，大大的超过了黄冈城的收治力度。　唐宁聚集了黄冈城的所有大夫，以最大限度的对这些人进行救治，另外还尽可能的从其他州县请来大夫。　但面对这么多需要救治的伤员，他们也只能听天命，尽人事了。　为了尽量不打扰城内居民的生活，唐宁在城外临时搭建了战地医院，专门收治伤员。　毕竟人数太多，伤员整天的痛苦嚎叫，也让人瘆得慌。　当然，对这些伤员的救治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抢救工作，尽可能的救回一些人命。　唐宁没能力，也没精力去照顾那么多的敌方伤员。　所以唐宁第一时间派人通知施福和郑彩，表示他们可以派人前来将尸体和伤员领回去，己方保证他们的安全。　但此时施福和郑彩都没心理会，只是以最快的速度将部队撤回福建，痛苦的舔舐着不忍直视的伤口。　听闻施福和郑彩双双惨败，几乎没尝过惨败滋味的郑芝龙大惊失色，这个海盗头子这些年经历的战斗无数，何时被人打得如此狼狈过？　正因为如此，即便施福和郑彩是心腹爱将，郑芝龙依然怒不可遏的将他们一撸到底，直接滚回家反省去。　两人也确实好好的反省过了，觉得这次惨败，与自己的自大和冒进不无关系。　壮着自己战功无数，瞧不起唐宁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连前期的侦察敌情工作都做得不到位。　可新军对己方却了如指掌，甚至还布置好了陷阱。　而己方，不但对新军的布防情况知之甚少，甚至还天真的认为骗过了唐宁。　结果，为了加快进度，舍弃了拖累速度的辎重，一头扎进了唐宁布设好的陷阱中。　由于对新军实力和火器的不甚了解，在受到炮击之后，居然天真的认为只要尽快拉近距离，冲过新军的火力封锁，就有机会凭借巨大的兵力优势一举将新军歼灭，从而拿下黄冈城。　但现实是残酷的，唐宁明显的隐藏了实力，新军的战斗力出奇的强大，比其之前在澄海县救援和在攻打黄冈城的过程中，强了几倍不止。　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在战斗一开始，就几乎宣告他们郑军最终只有失败一途。　这次惨败，固然让郑芝龙为首的郑氏集团大为震惊。　但接下来的一个重磅消息，却让他们，更加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