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强者之心

收敛完尸体，将所有人都埋好，以水代酒让这些护镖而亡的勇士安息。做完了这些例行公事，镖队也不敢再停留，稍加整顿后就继续前行，希望能赶在天黑之前达到村庄乡镇，这次路上遇到这群外族马贼，已经让镖队元气大伤，要是运气再差点，那这趟镖就算彻底完蛋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种乱世，走镖路上肯定不会太平。可是已经相处了好几日的汉子，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一抔黄土，任谁也会感叹。　老马行走江湖多年，虽然功夫一般，但是求生的经验那可是丰富的不得了，要不然遇到什么火拼，先死的就是他这种。拍了拍林洛的背：“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为了护镖而死，杀的是外族人，总比死在自己人手上好。”　林洛微微点了点头，加入江湖的时候，就明白这里除了豪情仗剑之外，也有曝尸荒野，死不瞑目。　对于林洛精彩的表现，最诧异赞叹的是玄鉴老道，最激动的自然是陈鑫陈总镖头。这一次可谓是押对了人，林洛展现出来雷厉风行的杀人手段，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最多的人。　一个照面暗器打死了三人，拔剑后又连杀三人，最后和蛮子首领的交锋中，快速的解决了战斗，奠定了这场胜利的基础。蛮人没有文化教养，一切都是实力为尊没有一个准确的体系。一旦推举的首领被杀，瞬间就会失去强大的精神支柱和头脑策略，从让人闻风丧胆的马贼变成一群无勇无谋的游勇散兵。　陈鑫自己，都只是杀了三个马贼，而且还是从一开始到最后追杀阶段，哪里有林洛来的效率和高价值。　今天林洛可以说惊艳的表现，让陈鑫更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一定要和此人交好！　志平今天也看到了林洛的表现，起初对这个和他一般大的人，就已经身为一派掌门，志平胸还是有些不屑，“哼，岐山县这种小地方的掌门，怕是连我师门道德观的一个弟子都不如！”　结果看到今天林洛一声惊人的功夫，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打破了一切他之前自以为的想法。那可是骑兵！虽然是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外族骑兵，但外族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术精湛性格更是凶悍，他一个人面对一个外族骑兵，打起来已经很吃力了。　反观林洛，出手从不落空，杀人更是简单直接，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直刺、斜挑、横斩，出手杀人的动作就是这么干脆利落。志平自己呢，杀人出招，虽然不是傻兮兮从起手式舞到结束，但出招必然打全。所以在他眼中，林洛干脆利落的出剑，已经脱离了剑招的境界，可以算作随心所欲出剑，招招为式的地步。　在志平眼中，对林洛的实力评价一下子就高了起来，直接拔高到与他师傅差不多的层次。同样年纪，技艺却如同玄鉴道长，相同情况下带来的落差，在他自得与道德观亲传弟子身份时候，林洛已经是他师傅一般的层次，这让一向自诩天之骄子的他怎么受得了。　玄鉴老道却是你目光如炬，看得出林洛飘逸迅捷的秘密。一切的源头都是他使得一套剑法，还有一招截然不同的剑招。老道也算是成名赵国的高手，见过不少江湖绝技。林洛今天使得功夫，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不过没见过不代表无法对这套剑法做出评价。　林洛的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如果失去了这个快字的依仗，这门剑法就是一门漏洞百出的剑法，只有速度可以弥补这些缺点。　快到急处也是一门功夫，在玄鉴眼中林洛的剑法就是剑走偏锋，不过这门剑法在对阵和他实力相若，或者高出一两线的高手，同样可以起到奇效！　接着就是林洛的惊人剑技——天外流星，玄鉴老道却是识货的人。这一招剑法和林洛之前使用的剑法根本就是两门剑法，甚至在玄鉴看来，这一招剑法的评级甚至可以达到绝世秘籍！速度飞快比之以速度见长的剑法也快了不止一筹，最厉害的是他瞬间的冲刺，前一刻还在原处，下一刻就因为突然加速整个人都消失在眼前，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面前，给人震慑让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防无可防！　夜晚的时候车队终于赶到了一个比岐山县小一点的县城。说是县城，可是比乡下还荒凉，还未入夜，整条街道荒芜的没有一个人经过，唯一开着的客栈酒馆也将门虚掩上，若是有客人来，自会敲门开门。　“唉，若非盗匪马贼猖獗，此处也不会如此！”众人都看到了一派凄凉的景象，一个偌大的县城，每天日落之时搞得人心惶惶，整个小县城变成了一座死城，一座鬼城！　玄鉴的话也引起了诸人的共鸣，今天见过凶悍的马贼，对边关更添感叹，对镇守边关阻止匈奴南下的李牧大将军，更是钦佩不已。　夜里饭后，林洛因为心情低沉坐在后院里看月亮。玄鉴道长见他一个人，漫步走过去搭话。　“林掌门为何一个人坐在这里，不去和那些豪爽汉子喝酒呢？”今天大破马贼，也牺牲了八位兄弟。陈鑫干脆在客栈里花钱请客，谁知道后两日一路上还有没有贼子，对这些雇来的汉子，多活一天算一天，今朝有酒今朝醉。要是像今天这些兄弟这般走掉，绝对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所以陈鑫让大家吃喝，抒发心中的不快。　林洛没有和大汉们一道，而是一个人待在后院里瞧月亮。　听到是玄鉴道长的声音，林洛起身准备行礼，被玄鉴拦了下来。“我看林掌门一路上行走江湖，行事风格老道温和，显然不是第一次踏入江湖，但是为何今天看到诸多死人后情绪悲怆，难以自己呢？”　林洛的状态一眼就被玄鉴看透，老道行走江湖几十年，手刃的恶徒没有五百也有三百，遇事死的最多的也就是这些江湖人士，起初还有所感慨，不过几十年过去，早就习以为常，这就是活生生的江湖，每时每刻都有人发生让人垂涎的奇遇，同样每时每刻也有人死去，尘归尘，土归土。　玄鉴今天观察林洛出手，老辣准确，能一剑杀死绝不用第二剑，在危机时刻大脑也能保持清醒，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让人叹为观止，十足一个跑江湖的老手。　可是结束后林洛的样子，却又是一个走江湖的新手。　“道长可是觉得我太过入情？”林洛明白玄鉴的意思。　玄鉴道长点了点头，他这也是看林洛是个好苗子，在这里提醒一下。心有所感自然可以，要是见到死了这么多人，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和禽兽何异？但若是陷入了这种低沉的情绪中，对武道修行的心境却也会造成极大影响。　每当见到死人，就会感慨悲怆，在与高手对阵的时候，可能就是这么一个不注意，就会陷自己与死地！林洛现在功夫不差，可是心境十足是个新手，比之玄鉴老道的弟子志平还差。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是过多的陷入回忆，陷入这种负面状态，对你的剑道、武道却形成了层层障碍，或许你现在没有感觉到，但是等到你实力一天天强大，这种隐藏在内心的障碍，就会幻化成你内心的心魔，对你的境界思想造成影响，轻则永远无法更进一步，重则走火入魔，一身修为全部耗费，甚至于经脉爆裂而亡！”　玄鉴可没有吹嘘，都说整个江湖上最厉害的就是天才，可是整个江湖上最不缺的也同样也是天才。一茬又一茬的天才，可为什么江湖上很多成名高手资质都是一般，甚至愚钝，天才之名到最后名满江湖的，却是少之又少。　就是因为那些天才在不断进步的时候，心境却没有跟上，自傲目中无人，自以为天下无敌或者潜力无限。胜了还好说，可是谁能保证自己赢一辈子一场不败？赢了当做应该，可是败了就不可饶恕，硬生生的被从神坛上拽了下来！这时候他们有些会不敢面对自己的失败，不敢相信，选择逃避。有些觉得一败涂地，再无面目面对世人，于是纷繁众多的天才，能保持坚持之心走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现在林洛就处于这么一种状态下，所以玄鉴善意的提醒开导。　玄鉴的话在林洛听来震耳反馈，如洪钟振鸣，将他浆糊一团的脑子震的清清楚楚。看着相处肝胆相照的汉子死去，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这些汉子或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武功底下，见识也不广，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在和林洛的相处中，对他敬重，从来没有怠慢过，更是把他当做了神仙一般的人物，年纪轻轻剑法不凡，简直就是江湖上有潜力的才俊。　人死不能复生，江湖本就不是一个实现梦想的地方，摸爬滚打的一步步走下去，面对的就是无尽的尸体和血海，俗话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江湖也是一样。一个高手的诞生崛起就是要面对尸海，想要变成高手就必须要受得了这些，受得了寂寞！　其实，高手有一颗寂寞的心，因为高手的造就本就是用寂寞堆积而成。　想快乐，想精彩，想无虑，就别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