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刺客
云娘面色不变,见顾雨萼不想再说,也就不追问,行了一礼道:“奴婢代王妃谢过五小姐惦记,您请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顾雨萼点了点头,她虽也关心景王处境,更担心的是沈林泉。如果这事景王妃事先知道,依着景王妃的本事,必定早布置得无甚遗漏,她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如果景王瞒着景王妃出来,希望景王妃能及时得到消息吧。不管怎样,她也不想在外久留,谢过了云娘,便领着紫苏绿如俩登车回沈府。
坐在车上,绿如老大的不高兴,好容易出来一趟,又弄得人心惶惶。顾雨萼自然也觉得扫兴,历来这王朝更替的时候,都是世家大族最难处的时候,稍有不慎,丢的可不止是功名利禄,多少煊赫一时的大族,都在这皇储之争中一朝覆灭。如今因着各种原因,她与沈府一起绑到了景王一脉,沈林泉除了去救景王,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可一旦景王失势,顾雨萼闭上了眼睛。
紫苏倒不觉因提前回家而不快,今夜见到了表哥,小姐也表明了态度,就等着择日子了,心中反觉得如火烧一般,因见顾雨萼闭上眼睛,忙解了自己披风给她盖上。
顾雨萼缓缓睁开眼睛,笑道:“今日我算是亲见了这人,看上去是个有本事的,心地如何想来你心中有数,我就不多管了,其他书友正在看:。等你俩交换了庚帖,我便让人去合了八字,今年春天就可以出嫁了。”
绿如撇嘴道:“嫁得那么早做什么,让他且等着去,久得不到手,才知道珍惜,不然他还以为紫苏多好娶呢。”
顾雨萼笑骂道:“没出阁的大姑娘。哪听来的这么多话!你不着急嫁人,怎知紫苏也不着急?到时候她嘴上不说,心里可是骂咱们多管闲事。”
紫苏听顾雨萼也跟着调笑,恨不得把头埋起来,嘴里埋怨道:“绿如一向这么贫嘴贱舌的,小姐怎么也拿奴婢取笑?奴婢哪里急着嫁人了,便是这亲事成了,也得等给小姐挑好了人再出去。”
顾雨萼笑道:“虽是玩笑话,可嫁人这事也耽误不得,你比我还大着一岁。也到了出嫁的年纪。我这边不用你惦记,虽说你走了多有不便,可绿如答应了我不出嫁。春分也比先出息了好些,还有轻罗也在呢,也算够用。”
紫苏瞟了眼绿如,道:“小姐还是选几个丫头调教着,你听她说的好听。到时候心一动嫁人走了,您该难办了。”
绿如才要分证,顾雨萼笑道:“算了,我知道你不想走,那就安静点,省得我嫌你聒噪。一生气找个人家把你强嫁过去。今日带你们出来也没能玩尽兴,以后再找机会吧。关于刚才去云记胭脂铺的事,对别人都不用说。”
等到了沈府。顾雨萼忙下了车,让常远仍回东市去寻沈林泉,自己领着紫苏绿如俩回了院子,打发人到宣云堂告诉了一声。
因惦记沈林泉那边情况,心里到底不踏实。在屋里踱来踱去只觉得慌乱,最后咬咬牙定下心神。到桌边磨了墨,抄起书来。桌上的《勤居录》抄了半本,顾雨萼才觉得渐渐安下心来,沈林泉身手本就不错,又只在在暗中看着,就算真有事,想必也能护得了自己,就怕他学人死忠。
又抄了有半个时辰,绿如忽进来道:“小姐,常远回来了,在外面说要见您。”顾雨萼忙地站起来往外间走,道:“快让他进来,可见有什么异样,受没受伤?”绿如忙扶了她道:“你别急,我看他挺好的,就是赶路急,气喘吁吁的。”
常远也不进屋,站在外面廊上,道:“回少奶奶话,二少爷如今在宫里头,让小的先回来传个信,说他没什么事,请您别惦记,先歇着就是。”
顾雨萼听见沈林泉没事,心中一颗石头才落了地,忙道:“中间可出了什么事?”
常远道:“小的到的时候,少爷已不在东市了,小的本要在原地等着,后来见西边五丈河那儿起了火光,人都说打了起来,小的忙往那边赶,果然见一群人打斗,被围在中间的是七王和景王,还有他们带来的人。开始小的并没看见少爷,便没敢上去插手。后来才见少爷来了,杀了几个刺客,携了景王与七王出来,正好小的的马车在边上,便一同上了马车,往宫里去了。因有两王府的侍卫殿后,只有两个刺客追了上来,被少爷一剑一个杀了。后来安全到了宫里头,少爷才吩咐小的回来报信。”
顾雨萼想了一会儿,道:“少爷可受了伤?两位王爷呢?”
常远道:“少爷不曾受伤。两位王爷都受了伤,景王胸口中了一剑,七王伤了腿。”
顾雨萼点了点头,道:“你先回去吧,今日受了惊了,回去好好歇着。今日这事你们少爷必另有嘱咐,暂时先别有话从咱们府里出去。”常远忙答应着,回了外院。
顾雨萼回了里屋,也顾不得抄书,且坐在桌边想心事。紫苏进来添炭,找了件大毛衣裳出来给她,劝道:“先歇了吧,横竖二爷没什么事,等他回来再问就是。这个时辰最是冻骨头,回头着了凉,还不是自己受罪。”
顾雨萼回过神来,点头道:“你说的是,这就洗漱歇了吧。你和绿如留个人在外头,睡得警醒点,等人回来好弄些茶水,其他书友正在看:。”
紫苏答应着,伺候她谢了钗环,换了衣服,看着她上床躺了,这才吹了灯出去。
顾雨萼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是睡不着,两个人都受了伤,究竟谁真谁假,还是都是真的?按说七王动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景王此时有皇上支持,用不着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可依着景王妃的手段,使出这等虚虚实实的手段也不是没有可能。沈林泉心思倒是机敏,将两个一起救了出来,省去了许多麻烦。
辗转反侧了许久,刚朦朦胧胧有了些睡意,便听外面沈林泉低声道:“你家小姐睡了吗?”紫苏道:“该是睡着了。”
顾雨萼忙披衣起来,掀帘道:“才回来?可要预备些吃的?”
沈林泉见她醒着,便摆手让紫苏回去,扶了她进屋,道:“吃的就不用了,刚在宫里吃过了一些。你一直就没睡吗?”
顾雨萼摇头道:“躺了一会儿,也没睡沉。今日究竟出了何事?你没受伤吧?”
沈林泉拉着她到床边坐下,也脱了外衣,坐在一边道:“我没事。送了你们回来,我便寻到常青,常青说没见七王和景王出来,我便仍在万花楼附近等着。后来见七王扶着景王,后面跟着随从出来了,一处往西而去。我没敢跟得太紧,只远远看着他们是往五丈河而去,那边今日有烟火,倒是没什么可疑之处。景王两个并未挤进人群里,只在原处说话,我躲在一棵树上看了一会儿,本以为不会出什么事,谁知忽然就有几人从看烟火的人群里冲了出来,个个都是好身手。”
顾雨萼道:“你看了一会儿才出手相救的?”
沈林泉点头道:“嗯,你提醒的对,不管是谁的主谋,总得先顾自己。我看两王府的侍卫底子也不弱,很能抵挡一阵,就等他们杀了几个刺客,两边都有些吃紧的时候才去的。”
顾雨萼笑道:“孺子可教,常远这点比你还强,竟是无师自通,没看见你,就是王爷遇刺也不插手。你救了两位王爷,皇上怎么说?京畿卫的人去了吗?”
沈林泉道:“我先把人送进了宫,因两位王爷都在,宫门倒是好叫。皇上当时还没歇着,看见景王七王都受了伤,当时就砸了茶杯,让太医看了伤。景王虽是胸口中剑,因穿着景王妃家传的天丝甲,那剑竟没能刺进去。七王伤在腿上,本无大碍,可太医说刺客的剑里淬了毒,好在这毒宫里有解药,倒是不至致命。”
顾雨萼诧道:“这么说不是七王下的手?”
沈林泉沉吟一会儿,道:“这倒是难说,七王是个下得了狠心的,使出苦肉计也不足为奇。景王挨的那一剑,要是没天丝甲护身,再逃不出性命来,这天丝甲也不是谁都知道。七王虽也中了毒,却只在腿上,有些功夫底子的,要把毒暂时逼在体外也没有多难。”
顾雨萼叹道:“你说的是,为了那个位子,受点苦头倒是不算什么了。那些刺客呢,可捉到了活口?”
沈林泉摇头道:“当街刺杀两位王爷,那些刺客想必有备而来,又怎会留下活口?听王府侍卫说,我救走两位王爷后,那些人便自尽了。京畿卫的人只抬了几具尸体来,什么线索都没有。”
顾雨萼沉默了一会儿,道:“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才算完。皇上可说了什么?”
沈林泉眼前闪过一片血色,闭上眼睛道:“皇上没说什么,夸了景王七王几句,说他们叔侄知道相护相扶,才是一家人该有的,说我护卫有功,让我先在家歇几天,过几天再领赏。那些尸首让人抬了下去细细的验,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这还不过是暗斗,若明着夺起来,更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算了,不说他们了,天晚了,睡吧。”
景王府里,景王妃拨着手炉里的灰,许久才道:“这对夫妻俩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