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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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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我便放过你。倘若以后还想着怎么置我于死地,与我作对,要是惹得我心情不好了……”

云歌浅浅一笑,眼眸微微一弯,贴近了她的耳畔,轻声,呵气如兰:“杀了你哦。”

慕容芸瞳孔骤然一阵收缩,话音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她的心脏竟停滞了住。

进而,心跳如雷。

云歌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脸颊,手中一松,慕容芸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惊恐得急促喘息着,却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小姐……二小姐她没事吧?!”粉黛有点儿担心不下,慌乱得向云歌看去,却见她直了身,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冷漠得看也不看去一眼。

她笑道:“放心吧,就这点程度,死不了。”

粉黛却很是担心害怕:“万一被人瞧见了,老爷过问起来……”

云歌斜睨了她一眼,转而又看向了蜷缩在地上的慕容芸,恶劣一笑,伸出腿踢了踢她的腰,冷声问道:“喂,若是谁问起来,是谁打的你?”

慕容芸身子一颤,被她这么一问,亦或是因为剧痛,竟愈发抖得厉害了,颤声道:“是……是我不小心……摔的!”

粉黛讶异地张口结舌,心中暗暗腹诽,任是谁也无法相信,摔能摔成这样罢!然而倘若是她执意这么自圆其说,旁人也没有办法追究。

云歌满意地勾唇,对她道:“不错!倒是学乖了。”

慕容芸心中更是憋屈,然而如今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哽咽着低声抽泣了起来。

粉黛小心地看了一眼云歌,背脊忽然凉了一片。

这样的小姐,当真是好恐怖啊!可怜了二小姐,谁人不好惹,偏偏要惹小姐,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自从那一日以来,小姐当真是变了,变得不像往日那般在后院总是任人欺凌,忍气吞声了!固然手段狠,甚至是有些残忍,然而都是二小姐自取其辱,在她心目中,小姐还是从前那个温柔的小姐!

跟着云歌走出院子的时候,粉黛笑着问道:“小姐,肚子饿了罢!咱们回云中居用点心罢!”

云歌扬眉,摸了摸肚子,“嗯!倒真是有些饿了。”

“嗯!今日早上夫人命人送来了精致的糕点,马上过后便让人给小姐送来!”

云歌眸光微微一亮,有点儿垂涎,“什么糕点?”

粉黛失笑说:“是小姐最爱吃的玫瑰酥与芙蓉酥酪!”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特别有趣的东西,但美食倒真是天下一绝,好看的小说:!单单是听着都觉得十分有胃口,云歌虽然脸上显得很是镇定,心里却十分惦记着,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愈发加快了几分。粉黛紧步地跟在身后,显然有些跟不上她了,气喘吁吁地道:“小姐,您走慢点呀!”

“小姐!小姐!”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歌疑惑地转过身,便瞧见一个小丫鬟神色匆忙地向她跑了过来,便止了脚步。粉黛将这丫鬟一眼认出,正是容婉君身边服侍的婢女之一,碧珠。

见她一路跑来满头大汗,粉黛奇怪地问:“碧珠,你跑得这么急是做什么?”

碧珠粗喘着攥着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对着云歌恭敬地道:“七小姐,睿亲王府的玉莲郡主来访,宫里的慕容皇后传话来说,今日宫里有一场茶话会,郡主亲自来迎并说要与七小姐一同入宫。”

“入宫?茶话会?”云歌拧了拧眉,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心里还是有点惦记着到了嘴边的糕点,馋的很哪,于是轻轻咂嘴问道,“可以不去吗?”

“这……”碧珠脸色有些迟疑,显然她不知该如何回话。

粉黛在一边小声提醒:“小姐……既然是慕容皇后命人传话,睿亲王的玉莲郡主又亲自来迎接你,不去不好罢!”

云歌仍旧有些犹豫,蹙眉道:“可是……玫瑰酥和芙蓉酥酪……”

粉黛眼角降下一排黑线。

她心里还以为小姐如今对太子殿下仍旧怀有隔阂之心呢。宫里头办茶话会,几个贵族世子与王爷皇子自然会到场,太子殿下自然也不例外。哪能想到……小姐竟然是惦记着到嘴的点心……

心中暗暗一叹,粉黛附上了她的耳畔,悄悄地说道:“小姐,点心回来再吃也好啊。再说了,茶话会上也有点心吃呀!御膳房的手艺哪里是相府能比的?定是要比夫人送来的点心更为可口美味呢!”

云歌心中一动,脸上却故作平静,冷眼一瞥,口是心非:“哼!谁说我是惦记母亲送来的点心了?你以为我都像你们一样馋嘴吗?”

粉黛眼角抽搐,默了。

云歌心中一番挣扎,眉心皱了又皱,又斜了她一眼,低声问:“皇宫里也有玫瑰酥吗?”

粉黛:“……”

看来小姐真的很喜欢玫瑰酥啊!

却见云歌转身迈开步子:“走吧!”

云歌与粉黛一同到前厅的时候,远远得便看见景芙蓉坐在那儿静等着她。今日的她打扮得很美丽,一身素雅的雪色衣裙,仪态端庄,宛若下凡仙女一般。

见到云歌走来便忙站了起来,笑容满面地向她迎了过来,柔声道:“云歌妹妹!你可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说罢,她又笑盈盈地打量了她一圈,握住她的肩膀赞美道,“妹妹今日看起来脸色不错呢,愈发得光彩照人了!”

瞧这好话说的,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她今天不过只是随便穿了一件轻衫罢了,与她身上这柔云锦缎相比,实难媲美。

“呵呵,恕云歌怠慢,让郡主久等了!”

云歌莞尔客套了一句,说罢便打算向她行礼问安。这几日在府中观察着一言一行,她也差不多对这些繁复的规矩礼节熟记在心,学得有模有样。

前一世,她是唐门中人。唐门是个十分古老的门派,一千多年的岁月,始终秉承着繁复的礼节,因此对这些东西,她也并不陌生,甚至是手到擒来,其他书友正在看:。

景芙蓉见此却微微一皱眉,忙是束手阻止,浅笑道:“眼下没有外人,只有我与妹妹,便无须行礼了!妹妹快别与我这般拘礼,这倒显得我们生分了!”

“那谢过郡主了!”她淡淡道。

景芙蓉见此,又立即嗔道:“哪里的话!你我之间还需要这般客气?别叫我郡主,叫我姐姐就好!”

“好,姐姐。”云歌脸上扬起微笑,心下却暗暗腹诽,这个玉莲郡主怎得视她这般亲密了?有点不寻常啊。

在慕容云歌的记忆中,她似乎与这个玉莲郡主关系并不亲厚吧?事实上,睿亲王府与慕容家关系也仅仅一般,既不亲近,又不疏远,而她与这个郡主向来交集甚少。

这个玉莲郡主,性子可是傲慢得很呢,也难怪,身为世袭亲王的嫡出千金,又被皇帝亲封为玉莲郡主,其尊贵的地位甚至高过一些后宫里的公主了,再加上她向来自恃过高,很少与其他世家闺秀有什么攀交。

不过这个玉莲郡主,倒很是倾慕凤王爷,且是个难能可贵的痴情人,纵然凤王向来待他冷漠疏离,她却丝毫无怨无悔。

凤王?哦……

云歌顿时了悟,怪不得她突然待自己这般亲近了!并非是因为她这个人多么具有人格魅力,原是因为那个凤王!想来是昨日见到她心中爱慕已久的心上人却与她同坐一架马车,无非是心中嫉妒,因为想着来试探试探她吧?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想来是想好好了解她这个情敌,继而毫不留情地将她从凤王身边撵走。

这个玉莲郡主,也当真是好本事。如今心里只怕是嫉妒得咬牙切齿吧,恨不得恶言警告她不准靠近,然而脸上却硬是挤兑出这般言笑,待她如春风般温暖,当真是了不得的女人!

好功力啊!如火纯情的演技派,媲美老戏骨。

不过,女人,不都是这样的么?即便心中嫉妒得要死要活,却也不愿让心上人看见自己善妒的一面。

就听她担心地问:“妹妹这几日可好?”

云歌垂眸道:“好。”

真是好得不得了。

吃得饱,睡得香。

闲来无事晒晒太阳,小日子过得惬意。

景芙蓉笑着伸手覆住了她的手背,温柔地道:“我前几日听闻了京城里疯传的那些流言,也知晓了太子府发生了那些事端,心中实在记挂云歌妹妹,因此也想着来丞相府走动走动,看望妹妹,然而前些日子却多有不便。如今,倒是有了机会!”

云歌淡淡一笑:“姐姐有心了!云歌很好,姐姐不必挂心。”

“哎!怎能不挂心呢?”景芙蓉无奈一叹,水灵灵的杏眸紧盯着她的眼睛,小声地道,“我哪里会不知道?妹妹的心里……只怕是还惦记着太子殿下的吧?”

话语中有几分试探,又有几分惋惜。云歌心中暗暗翻白眼,谁会记挂那个太子?倒是那个太子自作多情,想要重新迎娶她为太子妃,也真是痴人说梦了!

然而还不待她回话,景芙蓉又低眉敛眸,语调哀哀凄凄:“姐姐得知那一事之后,心底里也为妹妹感到难受。恐怕这些天以来,妹妹在府中的日子也怕是不好过的罢!?也难怪,如今京城里那些流言碎语也着实可恶了!不仅毁了妹妹的清誉,更有甚者,几近侮辱,疯人疯语的,也无人管制!改日,我定当请明圣上,好为妹妹这事做个主,其他书友正在看:!”

云歌,“……”

她顿了一顿,看着云歌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惋惜:“如今妹妹如此,名声尽毁,京城里的贵族世子该不知该如何想妹妹呢!姐姐真是替妹妹感到痛心!”

痛心?这个郡主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的。

俗话说,针不是扎在你身上,你永远都体会不到被扎的人究竟有多痛。

没有谁能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所以她永远也无法体会到慕容云歌的痛楚。

不过这个郡主,倒是挺会揭人伤疤呢。

怎么,借着这件事暗暗提醒她如今这样不贞的名节早已高攀凤王爷了么?

云歌莞尔勾唇,眸光深邃得看了她一眼,嘴角轻轻掀起,漫声道:“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玉莲郡主见她笑得爽朗,不由得一怔,眼底有抹古怪一闪纵逝,随即宽慰地笑道:“妹妹能够看开就好!”

说罢,她亲热地牵起了云歌的手,“马车就停在外边,咱们快走吧!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可莫要让人等久了。”

云歌点点头。

……

所谓茶话会,不过就是皇室宗亲贵族之间的娱乐活动。

茶宴席设在皇城以南的御花园,睿亲王府的马车直至进了宫门口这才停下,景芙蓉与云歌齐齐地下了车,一眼便见那满园秀丽的风景。绿荫繁茂,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鸟语花香,固然到了盛夏时节,景致却也独好!

不过这么热的天,怕也无人顾及那份美景了。

云歌被太阳晒得有些睁不开眼了,粉黛紧忙打伞上前,为她遮挡烈日的毒晒。

几个一同到的贵族男女也下了马车,一见到玉莲郡主,纷纷走上前来恭声行礼问安,然而却唯独对云歌视而不见,瞥向她的眼光或多或少的有些轻蔑之意,不少人心中暗衬,这人也好意思来设宴,难道不知丢脸吗?真是好不知廉耻!

没人来向她问候,云歌倒是乐得轻松自在,午后总有那么些昏昏欲睡的混沌感,她连连打了几个呵欠,慵懒地敛眸半睁,粉黛在一边为她扇着风,好奇地东张西望,转过头却见小姐并没有观赏美景的闲情逸致,不由得失笑。

“小姐,您难得入宫,以前小姐便惦念着御花园的海棠花,要不,等一会儿,奴婢陪你去赏一赏这御花园的海棠”

“我不喜欢海棠花。”云歌淡淡地道。

粉黛一怔,“您不是向来最喜欢海棠花么?”

“海棠花漂亮是漂亮,只是有些艳俗了。”

粉黛饶有兴致地问:“那小姐喜欢什么花儿呢?”

云歌沉默了许久,目光有些空远,似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蓦地敛眸低声道:“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

“那是什么花儿?奴婢没听过!”粉黛一脸的困惑。

云歌似是不愿在这话题上深入,转头不耐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说:“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呢!”

似乎是不小心被她牵动了伤口,粉黛疼得直抽息。云歌一惊,这才暗暗自恼,她怎么忘了她脸上的伤还没愈合呢,于是手忙脚乱地为她抚了抚脸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粉黛摇了摇头:“小姐,没事,其他书友正在看:!”

景芙蓉一一还礼之后,转头便见她与粉黛站在一边,于是笑了笑,说:“妹妹怎么光顾着站在那儿呢?”

她说着,走近了她,故作亲近地握住了云歌的手,微笑着道:“妹妹!走吧!”

“嗯。”云歌轻声应着,却不着痕迹得将手从她的掌心抽出,自然而然地离她三步之遥,远远地漫步走在前头。景芙蓉一怔,心底为她这般疏离的态度为之气急!

她有意亲近,这个慕容云歌,却那般冷漠相待!怎么,自己这个睿亲王府的郡主身份,竟还不及相府区区一个嫡女?这京城那么多世家千金,究竟有多少人要想与她套得近乎,她都向来置之不理,倒是这个慕容云歌,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若不是为了凤王,她以为她想与她走一起么?!

然而这些终归只能摆在心里。景芙蓉努力地隐忍下心底那股怒气,强颜欢笑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妹妹!别走那么急,等等我!”

云歌余光瞄了她一眼,心底暗暗翻个白眼,拉着粉黛脚步更急。

无事献殷情,她以为自己看不出端倪来?这个郡主这般亲近她,还不是因为凤王?

只是要让她大失所望了。她与凤王,当真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若是想借此试探自己,那可真是要让她大失所望了!

一路上,引来无数人的侧目。景芙蓉的容貌虽没有慕容云歌那般冠绝京华,但也生得极为标志出挑,国色倾城,今日不同与云歌的随性打扮,在衣着与妆容上下了好一番的功夫,更显得光彩耀人,惊若天仙了。而与她站在一起,云歌一身素净的淡紫色裙衫,却也不失风雅之运,固然一身素雅的裙裾比起景芙蓉的华裙要黯淡许多,但本就天生丽质,且艳名京城,倒也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进了御花园,几家名门闺秀都早早地在了。

几名女子围拢在一起,亲密地握着手开心地攀谈了起来,你一言我一句聊得不亦乐乎。平日里,这些世家小姐总是不能出府,生闷了许多天,如今一碰见,几个女孩便凑成了一堆,欢声笑语闹成一片。

几个人得知今日几个王爷与太子殿下都会来,因此都好生打扮了一番,无不锦罗华裙,妆容美丽细致,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偏偏这些好看的衣裳都有些厚实,云歌看了头皮直发麻,她算穿得最单薄,都觉得热得不像话,再看看她们,一个个罗扇轻掩,美人笑语,她心中暗暗腹诽,打扮得这么艳丽也不觉得热?光是看看那脸上一层厚厚的胭脂,她都替她们觉得难受。

就见好些个生怕自己脸上妆容花了,手里握着一块锦帕,时不时轻轻拭去脸上的细汗。

云歌向来不喜化妆,尤其是古代这些胭脂俗粉,抹在脸上,太阳一晒,热汗一淌,黏黏腻腻,更是令人难受。因此这么多人中,唯独她脸上清清爽爽,未施脂粉,却美若尤物。青烟的眉,水涟涟的翦眸,樱红的水唇,却是清丽脱俗。

两个人一前一后得方才进了园子,景芙蓉便被几个平日里素来关系较好的女子拉了去,云歌热得心里直冒火,紧忙寻了个阴凉处的石桌坐下,还未落座,粉黛便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手臂,云歌还以为这其中还有什么规矩要讲究,于是不动声色地等着她提点,却听她细声道:

“小姐,这石凳上只怕是烫着呢,粉黛先替你扇扇凉。”

云歌看了那凳子一眼,点了点头,粉黛替她扇了好一阵风,这才扶着她坐下。

望着她搀扶着自己小心翼翼的动作,云歌不由得失笑出声,她又不是什么矜贵之躯,用得着这么小心么?

“瞧你轻手轻脚的,别人还以为我是有孕在身呢,!以后我站我坐,就别扶着了!”云歌挥手打发。

粉黛却不以为然,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嗔道:“小姐!您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当真这么多人的面儿,怎么能说这么不合体面的话呢?”

“有什么不合体面?想说便说。”云歌向来散漫惯了,最烦受这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粉黛低笑了一声,便站在了她的身后,云歌无聊地伏在了桌前,几名女子看到到她入了院子,纷纷将视线转了过来。就见一身紫衫罗裙的云歌独坐在一边,百无聊赖地半垂着眼睫,闭目养神。几个人瞻前顾后地打量了一阵,最后落

在了她的脸上,罗扇轻掩之下,一群人细细碎语。

“瞧呀,那不正是慕容家那位大小姐吗?如今怎么出现了呢?我还以为被太子殿下退了婚之后,就整日躲在丞相府不敢出来见人了呢!”

“呵呵!我前几日还听说她哭闹着要自尽呢!也难怪……都这样了……谁人还会要她呀?”

“……就是呀,说的极是……”

议论声愈发低了下去,伴随着几声讥讽的窃笑声。尽管声音压得极低,然而却还是落入了云歌的耳中。她余光扫了她们一眼,也不理会,散漫地打了呵欠,抬眸望天。

她便那么静静地坐在那儿,轻纱缭绕,裙裾绵延,此刻,她正斜倚在座位上,不同于其他大家闺秀的端庄坐姿,一手托腮,双腿交叠,身姿歪歪斜斜,颇有几分市井上邪痞之徒的味道。

然而偏偏这么吊儿郎当的姿势换作在她的身上,却自有了另一番气质与风度,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尊贵非凡,别有几分洒脱的意味。

倘若是其他人这么坐着,定是要被教导毫无礼节,没个氏族闺秀的模样,然而偏偏她这么坐着,却好似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倒也徒生出另一种韵致。

实在是无聊了,她便将桌上的果盘拖到了自己的面前,剥了几颗花生,一抬头,准确得悉数丢进了口中,滋滋有味地吃着。粉黛见她就这么坐着,俯身说道:“小姐!您都好几日没出府了,怕是闷坏了罢!如今公良家与穆家的小姐都在,怎么也不见你上前与她们谈谈心呢?”

云歌惜字如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这么干坐着,小姐不觉得太过无趣了些?”

云歌瞥了她一眼,“来这儿才是真的无趣!倒不如待在府中,也好过在这儿晒太阳。”

她觉得挺好,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乐得清闲。对于她来说,那些女人不来烦她,便是对她而言最大的好事了。

也不知道这么毒的日头,为什么不好好地躲在屋里头,偏偏要出来晒着太阳,听那些女人叽叽喳喳像几只麻雀子一样多舌个不停,真是烦闷。

她忽然无限怀念起那个时代的娱乐去处,酒吧,夜店,KTV,游乐场,哪一处不比这儿有趣得紧?只是那时候她实在是太过繁忙,忙着研究与设计机关术,那时的唐门正迎来一场大变革,她暗暗地受父亲的指意,闭门独自研究机关术。

提起机关术——云歌蹙了蹙眉。

那时,父亲神秘地给了她一张五百多年前就从唐门长老手中流传下来的关于恒古巨型机关道的设计图鉴,其中夹杂了不少具有可怕杀伤性的机关术,其中莫过于大型的机关兽,并且给了她一些关于这份图鉴的资料与宝鉴,。据父亲说,这一份图鉴是不知道从多久年前的唐门内门流传下来的,这个设计图纸拥有多少岁月,经历了多少唐门人之手,已是不得而知,然而唯一知晓的是,至今都无人将那机关兽完整地设计出来。

那时云歌为这古人的智慧震惊不已,在那份图纸上,最为令她惊艳得莫过于机关神鸟。她万万没能想到,在莱特兄弟发明成功飞机的一千多年前,唐门人便研究出了能够在天上飞行与战斗的机关巨兽,震惊的同时,颇感兴趣。

然而因为那份图鉴似是被火灼烧过,缺了一整块儿,并不齐全。图鉴并不完整,那倒也算不得什么,倘若缺少的是些不轻不重的,她完全能够完善。然而棘手的是,那缺少的一块儿却正是整个图鉴最为核心重要的设计部分。

她曾试着将那份图鉴完善,然而却怎么也拼凑不整,于是机关兽的设计也一度的停滞不前,再后来,她便卷入了唐门门主之位的纷争之中。再后来——那便是她重生之前的事了。她被她向来坚定信任着的师兄暗中谋害,死在了他的手中。

只是,随着十年如一日的研究,那份图纸早已深深地镌刻在她的脑中,甚至一闭眼,眼前便能缓缓浮现出那张图纸的精华部分。

不过,只怕是她再也没有能够将这种神秘的机关术研究成功的机会了。

想着,云歌难免有几分怅然,抬眸看了看天,幽然一叹。

……

“这暑天也太热了,当真是百年一遇呢!”粉黛在她身侧轻声抱怨。

如今,还未过夏至呢,这天就热成了这般,尤其是晌午过头,日头就有些毒,阳光晒在脸上,感觉整个人都快成了碳烤架上的肥肉,滚烫得快要融化了!

粉黛站在她的身边,握着扇子轻轻地扇着,然而那温吞吞的动作,一下一下缓慢至极,扇出来的风若有似无,等同于没扇。以前就禁不起夏天毒日头,加上这副身体又来得那么弱,因此最受不得一点儿晒。

热气上了头,云歌一把从她的手中夺下了扇子,没好气地道:“照你这么扇风,面前的苍蝇也扇不走一只!”

这种风莫说凉快了,就是纸页都掀不起来。云歌握着扇子,呼呼呼地大扇特扇,风儿掀起了她的额发,就连步摇粉黛都摇晃不止。粉黛见了,连忙按住了她的手,皱眉道:“小姐!别扇这么大力呀!发髻都要被吹乱了!若是发髻散乱下来,倒像什么样子?”

云歌一脸郁结,没好气道:“散了就披着,再不来风,我就快热死了。”

粉黛急道:“小姐,你怎能总将‘死’这个词挂在嘴上,多是晦气?”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样?”云歌原本就热得发昏,她在一边又挑三阻四,更是让她烦躁不已,一个拍案豁然起身,“那咱们回府去好不好?”

粉黛按着她的肩膀,“这怎么行?都已经来了,怎么也要见过了太子殿下与几个王爷,行了礼才能回去呀!不然不合规矩!”

云歌翻了个老大的白眼,心下有些抓狂了,挥舞着扇子不耐烦地道:“这也是规矩,那也是规矩,烦死个人!”

“小姐,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这还是你曾经教导我们的呢!”粉黛面不改色地缓缓道。

云歌一手支颚,烦不胜烦,呼呼呼地扇着风,她横鼻子竖眼地瞪着她,心中又闷又气!老天啊,快来将这个祸害带走吧,就算不被她烦死,也得被她唠叨死。她宁愿跑到城里头听那些关于她的流言碎语,也不想听她在这罗里吧嗦得念叨不停了!

她给了她一记眼神,“你要再这么唠唠叨叨的,小心我……”

话音未落,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景芙蓉的声音:“妹妹,原来你在这儿啊,怎么坐那么偏僻的地方,让我好找呢,好看的小说:!”

云歌抬起头去,便看见她向她走来,在她身侧从容坐下。粉黛见此忙从她手中夺过扇子,为她轻轻扇了起来。

“妹妹怎么单坐着,怎么也不与我们聊聊?”景芙蓉笑着问道。

云歌懒洋洋地道,“这么热,还是安稳地坐着好。再晒,只怕是要中暑了。”

景芙蓉闻言失笑,“也是!不过说来,这天气热得当真是百年一遇了!”

云歌懒懒得不理会她,景芙蓉又拉着她寒暄了几句。而其他人一见玉莲郡主竟与“臭名昭著”的慕容云歌坐在一起,当下心生诧异,面面相觑了一眼,低声交头接耳了几句,便提起罗裙也向她盈盈走来。

“见过玉莲郡主。”

几个女子遵寻礼数问安之后,转而将视线齐齐地落在了一旁的云歌身上,低低笑道:“呀,这不是慕容家的云歌小姐么?”

另一个女子笑着接口:“一直久仰芳名,如今一天,果真是名不虚传!”

云歌此时正困顿得慌,也无暇理会他们,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茶杯,悠然地凝望着假山流水出神,丝毫没将这几个人放入眼中。

几个人的面色微微一僵,这个慕容云歌,当真是好大的面子,竟对她们爱理不理的!倘若她是像玉莲郡主那般的身份也就算了,就凭她如今这样,还有什么资格给她们脸色!?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持,就在这时,只听见一声通报传来——

“太子殿下到!”

“荣亲王到!祇亲王到!瑜亲王到!洛世子到!”

众人闻言,即刻便站起身来,齐齐站成几排,粉黛忙推了推云歌,后者一副老大不情愿得站起身来,站在了人群的最后,勉强地矮下了身子,别扭地作了个跪礼的动作。自从来这里以后,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严谨的礼数,然而固然如此,真要她对那个太子行礼,实在是心里不太痛快!

远远便能看见一行人向后花园走来,几个王爷跟在太子的身后,谈笑间缓缓地穿过了石拱门,向这儿而来。众人恭敬地欠身见礼,一片莺莺软语燕燕之声:“太子殿下万安!”

容狄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大家都起身吧!今日就权当是家宴,诸位都无需拘礼。”

“谢过太子殿下!”

景芙蓉起了身,向太子的方向望去,视线不自觉得在几位王爷身上一扫而过,却没望见最想见到的那个人,眼底随即流露出失望的神色,郁结地拢了眉心,半垂下眼眸。

容宇将她的一举一动捕了个正着,见她满脸失落,不由莞尔一笑,饶有兴致地调侃道:“瞧瞧我们的小芙蓉在望谁呢?”

众人视线探来。

景芙蓉闻言,面颊一烫,忍不住向容宇狠狠瞪去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寻她玩笑,眼神里难免有些嗔怒。一旁的容瑾也接过话来,低低地嗔笑道:“王兄,这你还需要多问?某个人自然是在望心上人望不见呢!”

众人朗声笑了开来,在一片揶揄的视线中,景芙蓉更是羞怯不已,重重地跺了跺脚,羞怯道:“瑜王哥哥!你……你别再说了!”

容瑾哈哈一笑,眼底一抹促狭:“瞧着,小姑娘家的,这都害羞起来了!”

景慕轩却是冷哼了一声,提起那小子,他心里头就不爽的很,好看的小说:。

“好了!你们就别再开郡主的玩笑了!”容狄失笑着数落了他们一句,对景芙蓉柔笑道,“芙蓉,如今凤王正在父皇御书房里呢,想必不多时,便过来了!”

景芙蓉脸上更是燥热了,也不知是太阳底下晒的,还是因为羞怯,涨得通红。容宇见此不由觉得有趣,朗声大笑了起来,又忍不住逗趣了一番,众人随着他的笑声一同笑了开来,氛围算是平和了一些。

景慕轩凉凉得瞥了一眼一旁娇羞不语的妹妹,扭过脸去,余光却无意得瞥见一抹动人的身影,视线不由得凝了住,便再也移不开来。容狄谈笑间无意间却瞥见景慕轩正出神地望向一处,循着他凝注的视线看去,便在莺莺燕燕之中,一眼看见那伫立在人群最后的那道亭亭身影。

固然一身简约装束,脸上未施脂粉,清清爽爽,然而静静地伫立在人群之中,却是夺目的风华,难以被人群掩盖。也难怪景慕轩在这么多人之中一眼便看到了她,她那潇洒脱俗的气度,当真是惹眼至极!

随着太子出神的视线的落处,众人皆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登时面色各异,心底暗暗诧异不解。

云歌原本正无聊,低着头踩着地上的影子玩,却蓦然见到一道影子伴着逼近的脚步声,向她斜长而来。

她诧异地颦眉抬眸,便见一众人正以一种极端诡异的眼神审量着自己,紧接着,人群缓缓让开一条道,就看见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男人向她漫步走来。

云歌看着太子向她走来的身影,心中哀怨,她都将自个儿藏那么后了,他还能一眼看见自己?这是什么眼神!

什么叫烦人?

这位就是!

什么叫阴魂不散?

这位还是!

什么叫冤家路窄?

这位依旧是。

远目望天啊——云歌低眉不看他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心中却痛心疾首地腹诽:太子殿下,好歹您也是一国储君,怎么没事见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还求您大人有大量,绕过小的呗,别再来纠缠我了,给你三百元好不好?总之别整天出现在我面前了,这么勤快做什么?小心惹急了我,给你颜色瞧!

“歌儿怎么还拘着礼?起来吧。”容狄低头看向了她,微微一笑,口吻温柔得溺出水来,“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云歌不由得浑身一颤,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他柔和的语调,全然忘记了昨日在相府不愉快的一幕,也全然忘了她是如何当着老太君与众人的面给他和孟香菡难堪。

云歌刻意别过脸,冷漠地道:“好多了。”

一见到他,便想起昨日晚上她偷听到的那番对话,昨日他那锐利阴寒的语气再与今日对她这一副柔和的笑颜相比,判若两人,当真是有些讽刺了。

昨日离开之后,她便有心躲在了通往相府正门的庭院里,果真如她所料,这个太子,还没出相府呢,就迫不及待得露出了狐狸尾巴。尽管寥寥几句话,然而她仍旧从对话里猜到了他们心底藏的阴谋。

只怕,他也不会想到她将那一番话悉数听了去吧?

这个太子,为了这储君之位,当真是费尽心机。想来当初他真的是气极了,一时冲动,这才拟了那一份退婚书。如今就以他的立场而言,她这个砝码对他而言至关重要,其他书友正在看:。就算她在他心中没有地位,但并不意味着,慕容家在他心目中毫无分量。

之后,她也曾分析了几回,的确,倘若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朝野之上除去拥立太子这个党派之外,其他的皇子也暗中集有势力,不论别的,单单是荣王与祈王两大党派,便能与太子党不相上下,加上慕容皇后之子,瑜王容瑾,深受景元帝器重,母后又是当今皇后,又拥有慕容家这一大母族势力,也是不容小觑。其实太子如今的地位,并不算稳。前有瑜王,后有荣王与祈王,倘若其中一个王爷稍微得势,那么他的储君之位当真是难保!

比母族势力,他比不过容瑾;比宠爱,她比不过容珏;比才华,他更是比不过祈王,而比气魄,他自然是比不过容宇。这么看来,他的地位,当真是尴尬的,眼下若不是有孟侧妃在身旁,孟氏在他背后撑着,恐怕这太子之位早晚不保,也难怪乎那一日他纵然是让李蔺如充当替罪羊,也不惜一切都要保住孟香菡了。

也不奇怪他昨日在相府遭受了那般屈辱,今日又对她一展笑颜了。

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有利可图之上。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城府极深,然而在云歌看来,却又是那么得悲哀,甚至——是有些讽刺!

暂且不论他对她存有算计,就算撇开这些不谈,单单论慕容云歌出嫁那一日,当她被送进太子府时,他却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放任两个侧妃来羞辱她;当慕容云歌正处于精神几欲崩溃之际,他却命人传来了退婚书,无情无义;在发生争端之时,他却选择护在了孟香菡身侧,不但不过问前后是非,而且甚至置她于死地而不顾。

是,她明白,在这个男权至高的时代,一个女人的名节的确很重要。可再重要,便抵过了几年深情相许的情分?

难道在他心目中,清白真就比一个人的性命都还重要了?难道在他心目中,喜欢的女人被人践踏之后,就连草菅都不如了?

难道就仗着慕容云歌痴心爱慕于她,他便能肆意践踏她的一片真情?

时候,一句受他人蛊惑,一时怒极,说是个误会,便一笔轻松带过了?就能忽略她承受过的磨难与屈辱了?

还是说,难道一个人非要失去一回,才能懂得其珍贵?

不得不说,实在是可笑!

那些记忆历历在目。他的冷漠,他的无情,都让她为慕容云歌感到寒心。

云歌心中冷笑不已,望向他的目光愈发凉薄。

对于她疏离冷漠的态度,容狄倒是并不在意,恍若未闻一般,笑着道:“那就好。”顿了顿,他低眸,却蓦然看见她手上缠绕的纱布,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抓到的手腕,“妹妹的手怎么伤了?快让本宫瞧瞧。”

云歌眼底一片清冷,神色不惊地后退了一步,不着痕迹地将手掩在了身后,凉凉道:“太子殿下,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您这样,委实不合礼数吧?”

容狄面色一僵,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许久才尴尬地收回,脸色骤然有几分森冷之意,沉声:“云歌妹妹心里可还在怪我?”

云歌冷然勾唇,眼底一片疏远,“殿下,您实在多虑了,云歌怎敢对殿下您生气?”

容狄眉宇间难掩阴郁之色:“你这分明还是在怪我的不是!”

“云歌不敢。”她依是漠然。

众人见此,目目相对,都觉得此事气氛有些凝固了住。

景慕轩面无表情地立在一侧,眸光却渐渐幽深。

容宇见此,走上前,干咳了一声,调侃道:“皇兄,天这么热,倒不如让大家都落座,莫不然,只怕诸位妹妹要不小心中了暑气,好看的小说:!姑娘家的,到底是身子娇弱的。”

景慕轩看了一眼云歌,又看了一眼容狄,眉心微微蹙起,就听容瑾也淡淡地附声道:“是啊,皇兄,快都赐坐吧!”

容狄这才缓过神来,有些心不在焉地转过身来,继而抬手道,“都坐吧,别站着。”

“谢过殿下!”

众人俯首谢恩,面色各异地便向着各自的席位走去,时不时低头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云歌方才转身,手腕便被容狄紧紧地握住,她冷冷地转眸,便见他死死地拽住了她便向庭园外僻静的角落走去。

云歌倒也未急着挣脱,既然他想与她单独谈谈,她也不介意与他索性摊牌。

容瑾见了,心下有些担心,下意识得想要跟上去,然而却被身后的容宇紧紧地握住了手臂。他愕然回头,就见容宇向他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王兄……”

“瑾弟,这事儿你可无地插手。”

景慕轩则坐在席间,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显得有些若有所思。

一路上,容狄拽着她的手腕向僻静处走,云歌眼见四下人烟稀少了,便顿住了脚步,挣开了他的手腕,好整以暇地环起双臂,冷冷地道:“太子殿下,有什么话想与我说的,您就说吧,我听着。”

容狄转过身面向了她,深深地看了她半晌,蓦地,叹息一声,沉声:“歌儿,你……你当真是变了!从前的你,是不会对我如此薄情的!”

私底下无人,在她的面前,他索性摒弃了那一贯高贵的自称。

云歌冷冷一笑,扬眉:“太子殿下真是说笑了!人总是会变的!这容貌会变,身高会变,生活会变,习惯会变,更何况是这一个人的心?自然也是会变的,甚至是一瞬之间。”

她的眼神意味幽深,尾音延长,话里透着疏离的淡漠之意。容狄不由得一怔,那一瞬,仿若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明知她会如此讲,又有些不甘心。

“歌儿,你……”

她当真是铁石心肠?还是只是在生她的气?

母后说,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伤心,自然会矫情几日,过段时日,也就忘怀了那些不愉快,再哄骗一番,自然能够冰释前嫌。

那她是否亦是如此?

他暗暗得宽慰自己,定然是如此了。云歌先前对他的情分那么真挚,又怎会是说变就变的?她心中记恨着自己,这难倒不是反说明了,越是在意着他?

正所谓越将一个人放在心上,爱之深,恨之切。云歌也亦是如此!

容狄想着,心下稍有几分释然,望着温声道:“歌儿,我知晓你心中定是在怪我,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云歌冷笑,反唇相讥:“骂你?打你?没想到向来自侍尊贵的太子殿下,竟然也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只是殿下您身份高贵,云歌心中惶恐。”

“歌儿,你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难道你与我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题外话------

机关兽这一块,是个挺重要的伏笔,之后会有剧情的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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