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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管家(四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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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烨昭听不进林公公的话, 更听不进去苏月婉的劝, 可陆清浅强忍悲痛为他着想,他却并不会辜负她一番好意。

侧妃才流产, 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哭过一阵便体力不支,直接晕死在他怀里。綦烨昭急忙叫了秦太医进来看,老太医把脉之后连连叹息:“我以前竟是没发现,这姑娘心思实在有些重了。”

见綦烨昭先是疑惑,后又面露恍然,秦太医便不多说,只重新开了副方子:“以往她身强体健,多想一想心思无妨。可现在却不行了, 王爷少让人家小丫头操心才是。”

他也是看出綦烨昭进来这一会儿,人已经冷静了许多,才忍不住出声劝告。綦烨昭愣了一会儿才点头, 小声道:“这里劳烦你照看。”

“放心吧,她睡过去正好养神,没什么危险。”虽是这么说, 秦太医还是在外头院子里亲自煎药,有什么动静也能及时处理。

綦烨昭再出来时, 脸色依旧臭, 林公公却敏锐的察觉到杀气没那么重了。果然听他吩咐道:“之前让你打死的人呢?算他们好运,侧妃要为早逝的孩子积阴德,劝我别杀戮太过。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打一顿流放三千里吧。”

林公公知道这已是最好的结局,麻溜儿的去办了。苏月婉心中却更不得劲儿——明明都是劝,为何听得陆清浅的话,却听不得她的话?

只是她抱怨还没完,林公公已经揪着一个小厮进了明雅轩的外院。苏月婉一颗心几乎听了跳动,全身血液冲到头顶,以至于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小的招了,真的招了。”那孩子是个家生子,不过十来岁的模样,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是王妃娘娘身边的樱草姐姐,她说我要是不乖乖听话,就把我姐姐发卖到窑子里,把我爹妈都打死。奴才真的不敢不听王妃娘娘的话啊……”

饶是綦烨昭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般供词还是满心失望。他沉声道:“王妃?他说的可是属实?”

王妃却一个字也听不见,眼中唯有所有人扭曲的面容,和一张一合的嘴唇,仿佛一出滑稽而可怖的默剧。然她呆愣的样子在睿王爷看来,却是梗着脖子装傻,不由更加气恼,大喝道:“王妃!你好大的胆子!”

苏月婉终于听见了。她全身一松,噗通跪倒在地,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关键时刻,却是她身边的老嬷嬷带着樱草一块儿赶到,拦在她身前跪求:“是奴婢和这丫头自作主张,与王妃无关,王爷千万别怪王妃娘娘,她多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啦的。”

“你倒是个忠仆。”綦烨昭冷笑,他自是认识这老嬷嬷,乃是苏月婉的奶嬷嬷,也是她最信任的人。

老嬷嬷不多说话,只不断磕头。

綦烨昭心里却有些纠结。按照这形式,他大可以继续审问下去,将王妃的罪名定下,给陆清浅一个交代。可是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和被她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苏月婉,他无端想起来自己从平江侯府将她娶回家时,她也是这样胆怯又脆弱的样子。

那时候,是自己亲口承认了,以后一定会护着她,会护她一辈子,绝不让她受委屈。

少年时的爱恋铭刻在心,哪怕如今已经有了太多失望,竟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且缓缓是个通透的,她自己都说,这时候切不可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綦烨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他低头看苏月婉,沉声问她:“你的下人说你不知情,可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回答是什么,也不知道看苏月婉一边流泪,一边艰难点头,自己是满意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睿王爷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几人冷冷道:“守心院的嬷嬷和丫环勾结陷害庶妃,残害王府子嗣,罪不可恕,着当着府上所有人的面,杖二百!”

哪怕杖刑之人会把握火候,然再悠着打,二百下去也必死无疑,睿王爷显然并没有给她们一条活路。在綦烨昭的严令下,除了卧床昏睡的陆清浅,包括王妃在内的所有人都聚在后院,眼看着一老一少被一棍子一棍子打的没了生息。

綦烨昭极少用这般狠辣的手段,所有人都不免胆战心惊。看着她们噤若寒蝉的样子,綦烨昭再下了一道命令:“王妃管束不力,着闭门思过,管家权暂时交给伍嬷嬷,等侧妃好转了,便由侧妃掌家吧。”

伍嬷嬷是穆慧妃在睿王爷开府时特意拨给他的心腹嬷嬷,那时小两口没个长辈支应,王妃全靠伍嬷嬷帮衬着才立起来。这回王妃交出管家权,侧妃又病着,由她接手一来名正言顺,二来也不惧王妃的心腹下人搅局。

苏月婉脸色灰败的瘫倒在地,明明艳阳当空,却觉得从骨子里散出森森寒意,冻的她已是一块坚冰。綦烨昭挥手让众人散了,另派人专程送陆夫人回府,自己依旧往明雅轩内院去守着——有上回的教训,他放不下陆清浅,定要看到她睁眼醒来才能安心。

侧妃娘娘哪怕在睡梦中也紧锁双眉,脸上全无血色,仿佛被抽去了大半条命,再找不到往日活泼开心的样子。綦烨昭小心将她握紧拳头的手指掰开,看她掌心深深的指甲印,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泪来。

她为何就跟了自己呢?

陆家嫡女,被宠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长得好看人也聪明,年纪不大主意不小,还带着一身好运势。若不是进了皇家,无论许配何人,都该是娘家宠着婆家供着的正头娘子,哪里会这般接二连三的遭灾,好好的身子骨儿都要拖垮?

她没后悔过,哪怕最痛最恨时,依旧在替自己着想。然他却无以为报——甚至严惩凶手给她一个公道都做不到。

思绪一时飘到了别处。綦烨昭怔怔的琢磨起后头的事儿来。睿王府不能乱,在这关键档口,他绝不能行差踏错,让后院事儿拖了后腿。皇家可以有青灯古佛一辈子的媳妇,却不会有被休弃的正妃,哪怕为了脸面计,他就没法真给苏月婉压实了谋害子嗣的罪名,让她连带着睿王府一块儿成个笑柄。

他有些心虚,胡乱给自己找理由。无论父皇和母妃如何看不上苏月婉,又怎么看重陆清浅,给她荣宠和恩典,却容不下睿王府里出现宠妾灭妻乱了尊卑的事儿。她忍得这一回委屈,日后必定能得到补偿,缓缓从来是通透的,肯定想的明白其中轻重。

睿王爷忽而捂住额头,遮挡泛红的眼圈,鼻腔里有沉重的叹息。他知道这些都是借口,若是放在十年前,那时一心爱着表姐,便是抗旨不尊又如何?还不是将两位侧妃生生压成了庶妃?

一生最真挚的感情错付了苏月婉,轮到至情至纯的陆清浅,却多了这番算计——无非是他年长了,卑劣了,心肠冷硬的辜负她。

想想陆清浅入府前,自己竟是打着虚伪宠爱的念头,綦烨昭更觉得自己肮脏又可恨。然想要弥补,一颗心看似满满当当,却又空空荡荡,全然不知到底该说什么做什么。

甜言蜜语?珠宝首饰?她是不稀罕的。睿王爷突然想到草原夜空下小姑娘虔诚许下的心愿,又忍不住鼻头发酸。

“王爷……?”轻柔沙哑的声音将他惊醒,陆清浅吃力的抬手抚摸他的脸庞:“您别难过了,等缓缓养好了身子,一定给您生个健康活泼的哥儿。”

“好。”綦烨昭深深吸气,哽咽道:“我可记住你说的话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清浅勉强扯了扯嘴角,眼眶中的泪水到底没忍住掉了下来。她急急忙忙伸手抹掉,强笑道:“我刚刚在梦里给小哥儿说话呢,我和他道歉了。我们约好了以后还做母子,他可高兴呢。”

她浑身都在轻轻战栗,脸上却带着梦幻的笑容。綦烨昭俯身将头窝在她枕边,胳膊紧紧环住她,哑着嗓子小声道:“好缓缓,别说了,我听着难受。”

“好,不说了。”她像是哄孩子一般,轻轻拍了拍睿王爷的后背:“您缓一缓,去给孩子抄抄经吧。他知道咱们心中念着他,爱着他,便是呆在轮回里等着,也不会觉得害怕孤单了。”

綦烨昭闷闷的“嗯”了一声,仍是过了许久才抬起头来,亲了亲陆清浅的额头,换上素服净了手,就着侧边的小书桌默写经文。

悲恸带着些忐忑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随着一个个蝇头小楷落下,睿王爷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得到了解脱和救赎。他没说后续审讯如何,陆清浅亦没问,这是两人间的默契,也是侧妃一直谨小慎微守着的分寸和无奈。

林公公在外间听着动静终于松了口气,却见一个眼生的小丫头被面带泪痕脸色极臭的枇杷领了进来,怯生生跪在他跟前小声禀告:“王妃娘娘说赵侍妾有孕在身,不好随她一块儿禁闭,让奴婢来问问王爷要如何安排。”

綦烨昭握着笔的手一顿,心虚的看一眼陆清浅。却见她倔强的咬住嘴唇,面无表情的盯着外头。

林公公只想将人一脚踢出去,干什么非得在这时候添乱。小丫头早已吓的瑟瑟发抖,生怕哪位主子随口一句话,自己一条小命就了结在这儿了。

“本王不是说了后院之事暂由伍嬷嬷管么?”綦烨昭目光阴沉的盯着她:“什么事儿都要本王亲自做主不成?”

沉重的威压让小丫环喘不过气来。她战战兢兢磕了个头,连滚带爬的逃出明雅轩,跌跌撞撞跑出很远,才惊觉自己竟还活着。

綦烨昭却是继续小心翼翼的看陆清浅。侧妃娘娘无奈的摇头苦笑:“妾说不出恭喜您的话来,也不想在您面前撒泼胡闹。您若是体贴我,不如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伤口上撒盐莫过于此。綦烨昭虽不说感同身受,却能理解她的心思。有心多嘱咐两句,然看见她假装坚强的防备样子,唯有静悄悄出了明雅轩。

站在大门外,睿王爷抬头望天,只觉得王府后院空旷的可怕,也静的可怕。

林公公低头装鹌鹑,眼见不远处一行粗使婆子一边叽里咕噜说话一边拎着家伙什走过来,见到王爷当面,急忙跪下齐声问安。

“这是做什么?”綦烨昭摆手叫起,问其中打头一人。

那婆子忙赔笑道:“是伍嬷嬷吩咐把后头浅雪阁清出来给赵侍妾住,派奴婢们先行打扫一遍。”

綦烨昭一皱眉,有心驳了这主意,然想到后院确实只剩下这处还空着,到底是沉默了。犹豫了一会儿,他轻轻叹一口气:“去吧,动静小些,别闹着侧妃了。”

婆子看出他心情不大好,抖抖索索的飞快溜了,睿王爷回过头看不远处的亭台楼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却不知陆清浅说是坐小月子,实则排毒之后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若非有瑞秋随时提醒,只怕脸上的悲戚都要维持不住。管家大人嘲讽道:“平白无故的用什么假孕丸演什么小产!现在知道是自讨苦吃了?”

“穿越到宅斗宫斗文里不怀孕滑胎陷害栽赃那还叫宅斗宫斗文吗?”陆清浅反驳:“我兴致勃勃进睿王府,可没打算改成种田文的节奏。明里暗里怼苏月婉,不就是为了斗而斗么?”

她说的理直气壮:“没有怀孕的宅斗是没有灵魂的!但是我的性格你明白,要是真在这种群狼环视的情形里生出个孩子来,我一定分分钟搞死后院这一群,说不定还要搞死老公公和老公直接让我儿子登基。所以假孕丸十分有必要,以后可以考虑每年来一发。”

“我还是觉得你脑子贵恙,有病就去治吧。”瑞秋表示完全无法理解。

“不不不,你不懂。”陆清浅晃着手指头:“对于后院女子来说,以男人作为工具和战利品进行撕扯与争斗,是一个实现自我价值和达成人生目的的过程。就和男人争夺王位一样,不断想招儿将对手踩在脚下,是非常非常爽的体验。”

“那你现在听到王妃被关了,是不是就很爽?”

“意料之中的结果,不过确实爽。”陆清浅嘿笑道:“毕竟里,这位可是王爷的真爱,毕生的白月光,最优雅单纯的白莲花呢。逼着她毁了人设,从神坛上高高跌落,实在是非常有成就感。”

“所以你的多重人格障碍根本没治好。”瑞秋沉重道:“是要旧疾复发吗?”

边缘型人格障碍,表演性人格障碍,反社会人格障碍,这是曾经的天才药植师光芒下看不见的暗色标签。都说医者不自医,唯独她不仅治好了自己,还开发出了最强的药植师系统,也就是独一无二的瑞秋,一块儿踏上领域的巅峰。

那些不光彩统统被抹去,9012的单身女子不少,独身的她并不显得突兀。然而现在,瑞秋察觉到她骄傲平静的思绪下内心疯狂的波澜——无论对错是非,她只想玩弄那些人,嘲讽所谓坚不可摧的感情罢了。

“你想怎么玩都好,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就行。”瑞秋小姐认真道。反正她也没把这个世界的人当做真正意义上的“公民”来看待,不用遵从三大原则,若是主人有需要,她奉陪到底也就是了。

“放心吧,我还没疯。”陆清浅心中渐暖,耐心解释:“就和玩儿全息游戏一样,少了是非善恶观念,没那么多约束罢了。”

她笑道:“再说了,我可是要做张扬跋扈的贵妃娘娘,彻底改变原主的命运的。要是非得靠憋屈种田苟且着,那还不是白穿越一回?”

瑞秋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怼她:“你丫要吓死我啊!”

“虽是没毛病,但技能还是带过来了。你不觉得我半年时间演技渐长么?”

“还是觉得略尴尬,”瑞秋实事求是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陆清浅与瑞秋打趣了一阵,心中开阔了不少。实则她这段日子的确有些受刺激,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脑残了,竟然会对綦烨昭真生出些感情来。

虽然及时打住,并没有造成任何后果,但她还是不可避免的恼羞成怒。偏身处后院,无数眼睛盯着,不能做有违规矩礼法的事儿,不能ooc了原主的形象,可不让她憋屈的想撞墙?

一个不讲道理的女人发泄情绪最好的方式,正是让“肇事者”虐心虐身。陆清浅固执的认为自己穿越的原因便是为原主打抱不平,而造成原主惨死的罪魁祸首苏月婉綦烨昭,她少不得想法子折腾他们。

什么狗屎真爱,什么帝王心术,说白了不过成王败寇,谁拳头大听谁的。陆清浅早已从一开始的自保慢慢滋生出了别样的野心,无论示弱装乖还是什么手段,她想要操控綦烨昭的感情,让他成为自己手中刀枪。

确实狂妄,甚至疯狂。但穿越一遭,为了个大猪蹄子掏心掏肺,生死皆依存于他一念之间,实在不是陆清浅这般“女强人”能够接受的现实。

半年的时间摸索铺垫,她终于有底气慢慢崭露头角,而今后的日子,也一定会变得更加有趣。

她的心思无人知,下人只道侧妃娘娘心情不好,坐小月儿不给王爷好脸看。偏王爷日日上赶着往明雅轩跑,却极少踏进浅雪阁,仿佛忘了里头住着怀了身孕的赵侍妾一般。

被派去伺候赵玉娘的丫环本以为得了个好差使,没想到根本是个捂不热的冷灶。伍嬷嬷却是乖觉,等陆清浅出了小月,立刻带着对牌账册到明雅轩请安。

陆侧妃面对她时客气有余热络不足,甚至带了几分慵懒,似笑非笑道:“嬷嬷是有成算的,您管着正正好,何必让我来插一手?再者我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王爷说是让我管家,却不知名不正则言不顺,说不得日后王妃修养好了,我还白惹一身骚。”

她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伍嬷嬷面色不变,依旧不急不缓:“府上有府上的规矩,让您管家是王爷的意思。老奴不过是听命行事,您若是有不情愿的,尽可与王爷分说。”

“嬷嬷拿王爷压我,我还真无话可说了。”陆清浅翻了个白眼儿:“只怕我这会儿接下,回头有丁点儿风吹草动,少不得又要被人嚼舌根告歪状呢。”

“尊卑有别,只要您行得正坐得端,谁敢说您的不是呢。”伍嬷嬷轻笑道。

“鸡蛋里头挑骨头的人有的是,不拿我当主子的人更多。”陆清浅叹一口气,忽而笑着看她:“听说您与王妃娘娘交好,比对王爷还照顾几分,怎的到了妾这儿,非要如此生疏呢?”

不待伍嬷嬷说话,她又意兴阑珊的摆手:“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你把东西放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再差人去寻你。”

直接打发了伍嬷嬷,香橙有些担忧的问:“您与她……可是有什么过节?”

“我与她是没过节,但是她看我不顺眼的很。”陆清浅冷笑:“可记得我才滑胎,她就能将赵玉娘塞到我隔壁来膈应我?更别说今日,什么情况都不与我说分明,直接将账册往我跟前塞,是打着主意要我求她呢!”

“那您……这可怎么办才好?”金橘指着遍地账册亦是气恼。

“没关系,我一会儿就算完了。”陆清浅浑不在意:“但愿他们别让我抓到什么要命的把柄,不然我真能把上上下下扒一层皮下来。”

香橙有心要劝,她已经兴致勃勃的翻开账本,一眼便是一页,速度快的不行——实则是瑞秋扫描后建立表格进行计算,但凡有错误和漏洞都红底加粗标识出来,准确率百分百还方便浏览分析。

陆侧妃忙的看呆了身边的大丫环,岂不知伍嬷嬷出了明雅轩的大门也彻底阴沉了脸色。她虽是个奴婢,可身为慧妃娘娘的心腹,连王爷都对她颇为尊重。陆清浅不过一个小小侧妃,竟敢对她连嘲带讽,她倒要看看这位心高气傲的主儿到底有什么天大的本事,敢一个人挑战后院里藤蔓纠缠的关系和规则。

花了一天的时间,陆清浅靠着瑞秋这个大外挂,不仅理顺了府上的账册,还将下人之间的往来关系摸清楚了十之八丨九。

厨房采买和外院二管事是亲戚,浆洗房的姑姑有个侄儿在马棚当马夫,悦薇轩的跑腿小厮是管针线的刘嬷嬷家幺儿,澄辉院的书童和舒云轩的二等丫环有一腿。

又及谁和谁有仇,谁和谁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哪些库房有人监守自盗,哪处门子油水最厚。瑞秋画出十来张表格和关系图,看的陆清浅啧啧称奇。

再加上外头庄子铺子,她若是萧规曹随还罢了,想要一下子把人压制住,只怕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陆清浅却不慌,偶尔还能听一听小丫头叨咕八卦,直到三日后才慢悠悠抄了一份单子甩给香橙:“你去交给林公公。”

香橙一头雾水的去了,林公公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侧妃娘娘有什么指示?”

“就让我交给您。”香橙老实回答。

大太监一时犯难,綦烨昭听他们嘀嘀咕咕便觉有趣:“侧妃这是刁难你们了?”

“定是属下愚钝,不明白侧妃的深意。”林公公趁机将单子呈上,舔着脸笑道:“要么您给看看?”

上头是府上六个铺子三年里的收益支出明细,綦烨昭平日里也会翻一翻账册,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可陆清浅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他想了好一会儿依旧没头绪,索性带着两人一块儿往明雅轩去问问明白。

陆清浅见他进来有些意外,微笑着上前行礼:“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事?”

她小月子里很是甩了綦烨昭些脸色看,忽而见她恢复了初入府时的镇定温柔,睿王爷竟觉得有些别扭。他摸了摸鼻子将单子拿出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这些铺子有问题。”陆清浅直言不讳,又扫一眼林公公:“因六位掌柜都是您信任的人,我不知是您故意让他们做了错账还是下人中饱私囊,才让香橙去问一问林公公。”

綦烨昭正了正神色,再仔细瞧一回,还是没看出哪里不妥。

陆清浅看他面露疑惑,忍不住笑叹:“看来却是我想太多,当真是出了蛀虫了。”

她指着其中第一位道:“这是咱们府里的米铺,三年前曾有洪涝,大祁境内缺粮,夏秋之际米价飞涨,一直到冬日里也没回落。然账册上无论价格还是售出数量都毫无变化,最后收支只勉强平衡,岂不是荒谬的厉害?”

“及第二年开春,米价更高,铺子却花重金购买粮食。”陆清浅索性将账本翻出来指给他看:“这价格是没错,但一直将粮食存到秋季再贱价卖了——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

“至于其他林林总总还有许多,我最后算了算,三年里少说折了四十万两的银子在里头。”

綦烨昭来时只想偷个闲,这会儿已是面沉如水。看她还要翻另几个铺子的账目出来,直接摆摆手道:“我信你的能耐,你告诉我,其余几个是不是也一样儿的情况?”

“账面上看着收支平衡,最多略有亏损,实则按照进出货量,每个铺子一年少说有十万两盈利消失不见了。”陆清浅肯定的点头道:“都说开源节流,这一年七八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耗费我看着真有些心慌。至于府里下人揩点儿油水,反而压根不算是事儿。”

她有些迟疑道:“且我琢磨了一回,这六个掌柜之间似乎关系不同一般,多有私底下互相打掩护的,其中还牵扯了您在北郊的两个庄子。正因他们势大,又是您得力心腹,我才断定不了是他们自作主张,还是得了您的命令故意这么干的。”

别说綦烨昭冷了脸,林公公面上也不好看。这几个管事有两个是伍嬷嬷的干儿子,三个是伍嬷嬷的干女婿,而那位米铺老板则干脆是伍嬷嬷唯一的亲侄儿。若非这层关系在,睿王爷也不可能把大半身价托付给他们,谁知他们如此胆大,竟是一直在吸王府的血?

“查,一定要查,而且彻查!”睿王爷从牙缝里挤出话儿来:“林福顺,你亲自去查,看看他们拿了本王的钱财,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他倒没有怀疑是陆清浅故意针对伍嬷嬷,毕竟侧妃来王府不过半年,接触管家权才三天,又不是个喜口舌好八卦的,哪里弄得清楚这许多下人的裙带关系?定是如她自己所说,这六人胃口太大手段太相似,才让她起了疑心,不得不找林公公问个究竟。

缓缓聪慧他是知道的,顺着草蛇灰线带出这一串儿不足为奇。说一千道一万,身为奴才欺上瞒下本就该死,以往不知情也就罢了,如今一朝被揭穿,哪怕有伍嬷嬷这层关系在,綦烨昭也不会轻饶了他们。

陆清浅告完状深藏功与名,林公公很快查到这几家人买田置地蓄奴养婢过的奢侈,且在谋划着求得恩典脱了奴籍,往后子孙也可以为官做宰,辉煌腾达。

他们这些事儿做的不隐蔽,陆清浅随意挑几个话头都能从丫环小厮口中听到个大概,何况林公公启用人马亲自探查?綦烨昭气的在澄辉院里连摔了好几个花瓶,咬牙切齿道:“把这起子东西都给我抓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可怜伍嬷嬷还老神在在的等着陆侧妃出招,没想到一朝天变,自家亲眷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部落网。她这才慌了神,哭求到綦烨昭面前:“都是老奴管教无方,不求王爷宽恕他们,只好歹饶了他们的性命吧。”

她一把年纪披头散发涕泗横流,綦烨昭多少有些心软,林公公却突然冷笑:“嬷嬷当真不知情?”

伍嬷嬷红着眼圈瞪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账本在您手里放了整整一个月。”林公公好整以暇道:“王爷也说过,论管家的能耐,无论王妃侧妃只怕都是不及您的。然而陆侧妃整了三天的账就看出不妥来,您一个月里竟是全无察觉?”

他觑一眼綦烨昭的神色,大着胆子继续挖苦:“无论您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当真失察道这种份上,王爷不治您的罪已是格外开恩了。咱们是王爷的奴才,王爷就是天,您这会儿来为这几个背主的家伙求情——您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伍嬷嬷满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林公公。綦烨昭挥挥手,示意她先退下。待老嬷嬷走出去,转头就见林公公端端正正的跪好,一副低头认罪的表情。

綦烨昭看了他许久,见他摇摇欲坠,才冷声问道:“你今儿这一出是要干什么?”

林公公张了张嘴,勾着头小声:“奴才知错,奴才不该呛伍嬷嬷。”

“你可不是这么不稳重的人。”綦烨昭冷哼道:“最好实话实说,否则……”

他话语未尽,然警告之意已是了然。林公公脖颈一梗,闭着眼睛飞快的说道:“奴才就是看不惯她倚老卖老欺负侧妃娘娘。”

“你说什么?”睿王爷两步走到他跟前:“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林公公便一五一十的将伍嬷嬷如何丢账本给陆清浅却不给个交代,这三日又怎样在私底下串联着让侧妃难堪的事儿说了。末了愤愤道:“不查不知道,她一个奴才却给主子下马威,未免也太嚣张了。亏得侧妃娘娘好脾气又厉害才没被她为难住,否则府里乱将起来,头疼的还不是王爷您?”

“你倒是在为我打抱不平?”綦烨昭嘲讽道,心头却再没了不满,轻轻踢他一脚道:“赶紧滚起来。”

林公公麻溜儿的站起来,脸色却突然顿住,小心翼翼的问睿王爷:“您说——侧妃娘娘一抓就抓了伍嬷嬷的亲眷,难不成是她故意的?”

綦烨昭也愣住,慢慢有一股凉意从心中升起。若是陆清浅当真这般算计,那这枕边人也实在太可怕了。

书房里一时死寂,一个小厮突然闯进来,气喘吁吁的禀告道:“王爷,不好了,伍嬷嬷上明雅轩去闹事儿了!”

睿王爷面色一沉,带着林公公就往外走。无论陆清浅是不是故意算计了伍嬷嬷,但尊卑有别,怎么着都轮不到那老奴才当面与侧妃主子杠上。

才走到明雅轩大门口,便听伍嬷嬷唱念做打要“以死谢罪”。金橘丫头无奈的抱着她不让她往门柱上撞,香橙捂着额头连声冷笑:“你不来我还不知道呢,原来那些个中饱私囊的蛀虫竟是你家出来的!侧妃通宵算了三日才将账本整理出来,一桩桩一件件证据确凿。这睿王府都快被你们掏空一半儿了,你哪儿来的脸皮子在这儿吵闹?!”

“她是公报私仇!她是为了报复我!”伍嬷嬷大声嚷嚷:“府上贪污敛财的不知凡几,凭什么只将我儿告知王爷?”

“那是因为除了你家,其余人却没这么大的亏空,他们实在太独树一帜了些,容不得我看不到。”陆清浅清凌凌的声音响起:“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还是您教我的,我自然是抓大放小,杀猴儆鸡。”

陆清浅一袭靛青色长裙,目光中全是淡然。身后枇杷抱着一叠新做的账册在伍嬷嬷跟前蹲下:“我们侧妃把府上所有亏空错账都整理出来了,多数只是些蝇头小利,至多也不过一年贪个万两白银算到头,唯有你家那六门,可一年十万两的进账呢。”

她声音清脆,周遭看热闹的下人婆子听的分明,更是吓了一大跳。要知道普通人家五两银子都够活一年的了,十万两是个什么概念?

枇杷站起身往外走,一边道:“奴婢这就把全部账册都交到澄辉院去,任由王爷处置。这般总算得上公平,免得您偏说我们主子针对您。”

她步子极快,伍嬷嬷来不及阻拦,她已是转过拐角。却见着睿王爷主仆正站在那儿,枇杷心里一咯噔,赶忙上前行礼问安。

綦烨昭随手拿起账本翻了翻,漫不经心的问道:“伍嬷嬷往日里也这么嚣张么?”

小丫环眨了眨眼睛,低声应道:“主子往日也没和嬷嬷打过交道,不过这几天看着,嬷嬷的脾气确实不怎么样。”

她大着胆子撇了撇嘴,綦烨昭却已经看的分明,如她们之前所说,家中下人管事有问题的不少,和伍嬷嬷的家人一般贪得无厌的,却当真再找不出下一个来。

且听之前争执,伍嬷嬷并非当真不知情,否则也说不出“府上贪污敛财的不知凡几”的话来。既是她知法犯法,那么无论陆清浅是否针对她,都没有再额外开恩的说法了。

綦烨昭直接走过去沉声道:“嬷嬷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还不快请下去歇着?”

自有机灵的小丫头连拖带拽的把人拉走,陆清浅盯着他看,缓缓问道:“您这是来帮我呢,还是来帮她的?”

“帮你如何,帮她又如何?”綦烨昭看不出喜怒淡淡问。

“帮我便把账本还我。下人里头虽有蛀虫,但懂事能干忠诚的也不少,我把他们挪一挪地方,该敲打的敲打该恩赏的恩赏,有个十天半月的,您就能看出和先前的不同来。”

陆清浅似笑非笑的拨弄手里的帕子:“若是帮那个老货,您就另请高明去吧。别的我吃力不讨好,这头补上个窟窿,那头还有人给我煽风点火。既是说了杀猴儆鸡,无论这猴儿是谁家养的,犯在我手上了,我就得杀给他们看,要我管家,那六个掌柜便一个不能留。”

她说的决然,綦烨昭却听的分明,陆清浅根本没考虑别的,就是直接挑了账簿上犯事儿最重的几个拿出来严惩。心中一团郁气渐渐松开,綦烨昭轻笑道:“我何时说过要帮她了?既是让你管家,当然你说如何便如何。”

陆清浅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亲自拽了账本重新回了屋里。睿王爷自觉跟上,看着里间满地白纸咋舌道:“你这儿是闹什么呢?”

“您当我眼睛一闭脑子一转,就能把账本里头的来龙去脉猫腻空子弄的一清二楚么?”陆清浅没好气道:“我倒是想萧规曹随按规矩办事呢,那老婆子把着下人处处给我设阻碍,非逼着我从头到尾的捋顺了。”

她颇有些得意道:“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正要揪几个典型来杀威风,谁想这一串儿真捎带上了她,看她还有什么底气与我叫板。”

綦烨昭好笑的将她拉到身边坐下,顺手递了茶盏给她润喉:“本王知道你的能耐了,有你这镇海神针在,我后院尽可以放心交给你。”

陆清浅笑了笑,有些了然的问他:“你可知道为什么伍嬷嬷看我不顺眼?”

“当真不知。”綦烨昭有些许愧疚,若不是林公公捅出来,他都想不到伍嬷嬷敢故意让陆清浅难堪。

“那咱们换个说法,比如有一日,荣王家的小郡主与大姐儿起了争执,您心里是偏向她,还是偏向琳玉?”

綦烨昭想了想,老老实实道:“无论孰是孰非,偏向的肯定是自家姑娘。”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陆清浅拍手道:“王妃是伍嬷嬷一手一脚教导出来的,饶是她做的再错,我这抢了管家权的侧妃都只是鸠占鹊巢。伍嬷嬷恨不得让我管的一团糟,她才好力挽狂澜,顺便显出王妃的不容易来。”

陆清浅冷笑道:“二来自是我与她本无交情,当真让我管了起来,她能得的好处便不知要少多少了。我一直有嚣张的名头在,她却是王妃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牌面人,哪里肯对我服软讨好?”

“所以干脆逼迫你,或者架空你。”綦烨昭不是个傻的,很快就想明白了,心中恼怒更甚:“她再如何体面也还是个奴才!”

“她这也是被惯出来的。”陆清浅斜睨他一眼,撇了撇嘴低声道。

“本王家大业大,总要靠奴才来做事的。”綦烨昭无奈:“万事亲力亲为,我岂不是要累死?”

“谁也没让您亲自算账啊,只是信任归信任,该有的监察还是得有。”陆清浅撑着脑袋看他笑道:“听说爷现在在户部行走,要么仿着户部的流程,替妾琢磨一套办法呗?”

“你这是胡闹。”綦烨昭哭笑不得:“治国和治家能一样么?”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陆清浅将那一摞账本重新放进他怀里:“我也不干看着,咱们以十天为限,各自整理一套考核方案并各处人员任免来,比一比这户部的差使,到底谁更做得。”

綦烨昭心中一动,认真翻了翻账本,到底答应了下来:“那就十日之后,咱们较个高下吧。”

十日时间过的很快,睿王爷也是拼了,几乎天天揪着户部的小吏们询问窍门,以至于陛下都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他在父皇面前装乖早已熟悉,讪讪将前因后果说一遍,末了道:“侧妃的本事您也是知道些的,陆家将她教的极好,我真敷衍了事,只怕能被她比下去。”

圣上一壁听一壁笑,直拿手指着他道:“朕让你干活儿不上心,这会儿也知道不能输给媳妇儿了?”

“也不全是。”綦烨昭仔细道:“往日里惯例如何如何,大家照着做就是。可这段时间我凡事多问一句‘为何’,再多问一句‘可有更周全的法子’,竟也琢磨出了不少想法。”

他笑道:“户部是国之根基,我虽觉得自己想的没错,但牵一发而动全身,总不能朝令夕改。侧妃在后院管家却是无妨,若是当真有成效,我便写了折子递上来。”

事儿便这样揭过,到了“对答案”的日子,睿王爷颇为郑重的将侧妃请到澄辉院,两人对坐交换自己的“规划书”。

陆清浅的底稿是瑞秋写的,虽受时代限制做不到尽善尽美,但至少能最大可能的堵住一切漏洞。反之无论行文格式还是具体措施,綦烨昭做出来的都幼稚粗糙不少,以至于王爷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偏侧妃娘娘毫无眼色,还追着问他:“您觉得谁更厉害些?”

“你厉害,你最厉害,本王输的心服口服。”綦烨昭将那簪花小楷的册子扔在桌案上,想了想又拿回来继续翻阅,一边问道:“唯独上头有些符号我看不懂,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陆清浅顺着他的指点看过去,乃笑道:“是我疏忽了,这个叫做‘女书’,毕竟女儿家读书习字的少,但管着家里事务,总得做些记录,便用这种简化的符号代替。”

“女书?”綦烨昭好奇:“我似乎听说过这个,不过是失传了吧?”

“正是。”陆清浅点点头,有些调皮的笑:“我根据野史记载的说法大概复原了一些,或许与真正的女书并不一样,但总归是比文字更方便。”

她说着来了兴致,干脆抓出纸笔列出数字算法表格,仔细解释给綦烨昭听。看睿王爷两眼放光,她颇为得意:“是不是很不错?”

“何止是不错!”綦烨昭盛赞道:“用这个方法整理账册,只怕户部的工作能轻省一大半!”

“那可不行。”陆清浅淡定的摇头道:“户部账册关系重大,而女书的字符极容易篡改增减。我平日做家账还好,户部公账无论错了哪一处,都不知要引起多少麻烦。”

綦烨昭发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也知道陆清浅说的不错。可放着这便利工具不用,非要繁琐冗杂,他心中又不甘心。侧妃娘娘却管不着他户部的差使如何,只笑道:“既然您也说了好,那今后府里进出调配,可都按照我的打算来做啦?”

“自是全都听你的。”綦烨昭心中畅快,突然明白为何母妃总嫌弃苏月婉不够贤惠。唯有这般能干、可以与他相互扶持给他帮助和提醒的女子,才可算得上是真正的“贤内助”吧。

陆清浅得了他的首肯,立刻在府里大刀阔斧的展开变革。下人看过伍嬷嬷一朝失势、六个大掌柜连带家人一块儿倒霉,哪里还敢有半点阳奉阴违?不过一个月时间,睿王府已是焕然一新,不仅綦烨昭手头宽裕了,连庶妃侍妾也觉着比王妃管家时过的舒坦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  瑞秋小姐表示:天天就知道吃瓜吃瓜,没有瓜自己制造瓜也要吃,陆清浅你上辈子是个猹吗?你是长瓜田里了?

陆清浅委屈吧啦:那不是作者说,没有矛盾冲突就没有爽点么?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她们太过安分,只能我自己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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