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几个暴躁少年的镜头变得凌乱, 网友都把直播切换到了卫莹和唐煜这边。
卫莹和其它少年不同，二话不说穿戴好，上了垃圾船, 开始认真打捞垃圾。
她用滑竿把船划到中间, 然后用工具把水里的东西打捞上来。等满了半船，就划了回去。
上岸后, 她将船上的垃圾全打包拉上岸，放在一旁摊开, 开始分拣。
卫莹戴着口罩、橡胶手套, 穿着长及膝盖的筒靴, 完全隔绝污秽之物。见她一脸认真地开始分拣垃圾, 唐煜也过去帮忙。
他坐在轮椅上，利用火钳帮她把垃圾堆里的东西一样样挑拣出来，慢吞吞地分拣。
网友们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弹幕狂刷屏：
“舞草，震惊了！！卫莹真的不嫌臭吗？这是节目组给的人设？”
“应该是人设吧。你们忘了这姑娘是怎么走红了的吗？靠环保文章走红，节目组当然要给她走环保人设！”
“隔着屏幕都能闻到臭味，绝了，卫莹很拼啊，节目组给她多少钱啊？”
“你们去看匿名论坛的卫莹身份大起底，卫莹居然也是富二代，她爹是卫道明，虽然不如唐昊天有钱, 但也算是A市排名前十的富豪，牛皮。”
……
看见这条弹幕，网友们迅速转移战场，去了匿名论坛围观《卫莹家底大起底》的帖子。
匿名人发帖说：“爆料，我以前是卫道明家的司机，每天负责接送卫莹。卫家有三个孩子，卫莹卫蕊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几年前有富二代被绑架，卫道明为了保护自己家孩子安全，所以才隐瞒了三姐弟的身份。卫莹整没整容我不知道，反正她以前是真的胖，满脸痘，彪悍。其实大家想想也能明白吧？穷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培养得这么优秀。”
网友们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口语这么好，现在开始怀疑演讲稿是不是她自己写的了，写得那么有煽动力，显然不是一个小孩水平啊。”
“越想越觉得有猫腻。现在这个社会，穷人家的孩子寸步难行，富二代想做什么做什么。教育分级，越来越严重喽！”
“卫莹真的整容了啊？整成这样，还蛮成功的！还以为是自然美女，没想到……”
“如果不是整容，谁有那个毅力在半个学期瘦下来？疯了吧简直。”
“+1，主要靠整形吧。毕竟是有钱人，想做什么不行？”
“透露一个事情。卫家是暴发户，而卫莹的外婆是捡垃圾的，所以即便她爸爸是土豪，她也改不了捡垃圾这个习惯。这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贱啊！”
“啊？怪不得她会这么乖巧捡垃圾呢，原来是垃圾世家？”
“楼上，你说话有点过分了。捡垃圾怎么了？这有什么好攻击的？现在的喷子真特么会挑刺。”
……
楼里吵着吵着，有人放出了卫莹在学校捡矿泉水瓶的照片。
那时候的卫莹远没有现在瘦，体重还在135左右徘徊，加上她肩宽，稍微有点肉就显壮实，所以照片看起来还挺彪悍。
她肩上甩着一个装满矿泉水瓶的口袋，正低着头，踩一只矿泉水瓶。她身上穿着时髦的高腰线套装，身材外形虽然还不完美，可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眼神，却有一种肃杀狠戾。
仿佛人家不是在捡矿泉水瓶，而是在扛着麻袋走秀，亦或是扛着□□包炸学校。
溢出屏幕的冷酷大佬气场，令人心悦诚服。
这张照片一发，陆续有人开始发其它照片。
卫莹下课后，在教室后面垃圾桶里分类垃圾的照片。
卫莹上体育课、马术课上，跟在同学们身后捡矿泉水瓶的照片。
卫莹号召环保公社成员在操场上开会的照片，若干。
这些照片都是不同时间段，也都是不同人曝光，组合起来看，居然有减肥成功的励志感？
如果真的是整容整形，不可能每张照片都有变化。
有网友把照片组合在一起后，发出疑惑：
“从这些照片上看，每一张卫莹都有变化，我说的是身形。可是你们仔细看她的脸型，好像变化并不是很大。胖的时候虽然有肉感，可曲线感还是有的，五官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嘛。”
“整容整形的变化难道不是一次性的吗？”
“作为某三甲医院整形美容科医生表示：如果做了削骨手术，会有近一个月的肿胀期。还有，如果她是抽脂，就必须穿束身衣。可是从以上图片看，她压根没穿束身衣。”
“我我我！作为卫莹的同班同学说一句！她真的没穿束身衣也没肿胀期哦！今年秋冬跨越很突然，班里同学都是突然从小裙子转变成了秋衣秋裤，卫莹也不例外！这半年，她只请过晚自习假。如果她利用周六周末整容，也不太可能吧？居说，削骨是需要戴头套的，她没有戴！”
“楼上哪里来的整容医生和同班同学？假的吧？洗白新方式？不管是不是整容，美就行喽。”
……
网络上热帖讨论一片，直播间弹幕里更是火爆。
直播继续。
唐煜和卫莹的行为，显然让唐博文和费云，以及贝晓佳袁依依震惊了。
眼看着女神捡起了垃圾，两个男人能怎么办？
他们平静下来，观看了一会儿，然后相互对视一眼，交换眼神。
费云摸着鼻尖儿说：“那个，博文哥，我们要不要也过去帮忙”
“…………”唐博文一脸便秘，“要去你去，我不去。”
他哪儿能扯下那个面子去分拣垃圾？他的豪门阔少人设得绷住啊！饿死都不会去分拣垃圾的。
于是，他就这么在旁看着。
贝晓佳和袁依依两个姑娘也靠近，打量着分拣垃圾的唐煜和卫莹。
贝晓佳捂着鼻子，看着卫莹问：“卫莹，节目组是不是给了你人设啊？给了你多少钱，你要这么拼？”
“你这么拼，是为了刷观众好感度吧？”袁依依捏着别字，嗓音更尖：“有什么用呢？委屈自己重要，还是让自己舒心重要？除非，你想进娱乐圈？”
卫莹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严肃地对她说：“姑娘，你不要用你的思维，去揣测别人的想法。我在这里为我们的伙食奋斗，而你却在这里说风凉话，合适吗？”
被这么一怼，袁依依有点脸红，一抿嘴后说：“难道我说的不对？”
卫莹抬眼看她：“第一，我来这里参加节目是为了出名，节目组安排的任务，我会认真完成，这是拿钱后对节目组的负责。第二，我并不觉得分拣垃圾是委屈自己，反而，这会让我身心愉悦。分拣垃圾为人类环保事业添砖添瓦，为什么说这是委屈自己呢？这是在拯救自己，是赏心悦目的美好事情。”
对方的眼神冷厉，像冰刀一样撬着袁依依的心脏。她莫名遍体身寒，后脖颈都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凉飕飕。
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吞了口唾沫，把那种发毛感给压了下去，又说：“装什么装，谁会觉得分拣垃圾是赏心悦目的美好事情？”
卫莹倒没恼，继续低头分拣。她手上动作没挺，又说：“你看这些垃圾，如果不分拣，后果是什么你知道吗？随着垃圾累积渐多，水污染会越来越严重，很快就会影响到附近村民的生活质量，以及整片树林。你觉得这和你没关系？不，你错了。”
“你觉得这些和你没关系，而你所在的城市人民，也会和你有一样的想法。于是垃圾污染愈发严重，你身边环境愈发恶劣。紧跟着，雾霾、水污染。你出门需要戴口罩，冬天不敢开窗，成日开着空气净化器。而你喝的水即使用最优质的净水器过滤，也会避免不了某种特殊的污染，”
“届时，癌症、各种疑难杂症接踵而至，你即使有钱也过不到健□□活。”
她的话进入众人耳中，立刻就变成了一幅幅身临其境的画面。
他们代入仿佛看见了雾霾征服地球的世界末日，仿佛看见了自己和孩子因为呼吸一口空气而头晕倒下猝死的画面，又仿佛看见自己喝了一口水，都恶臭不已的画面。
总之，各种恶心画面如同放映电影般不断在他们脑中盘旋、叫嚣。
唐博文最先从那种恶心的画面里抽身而出，他二话不说开始戴手套、口罩、围裙、帽子，穿上了筒靴，在卫莹身边蹲下，开始分拣垃圾。
费云也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开干。
贝晓佳也动摇了，虽然嫌弃面前的垃圾，可比起她脑中盘旋的那些恶心画面，这些俨然好太多。
至少，这里的水虽然是臭的，可下淌的瀑布却是干净的。抬头依然是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绿油油的叶缝间，透出湛蓝的天。
没有令人窒息的雾霾，没有灰蒙蒙宛如末日的天，更加没有喝下去便恶心发腥的水。
这一切看上去可太美好了！
唐博文一边撸起袖子干，一边扭过脸对卫莹说：“莹莹，发自内心地说，我觉得你分拣垃圾的样子特别美。”
“对对对对！”费云也凑过去，试图抢占几分存在感：“何止特别美，是特别特别美！”
吹彩虹屁这种事，唐博文怎么可能甘拜下风：“从你演讲的时候，我就看得出来，你是真心热爱环保。”
费云不甘落后：“莹莹，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你在西辰一中的环保公社，特别出名！据说因为你创建了环保公社，校园内不见一片垃圾，导致西辰一中拿文明校园奖拿到手软！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能成为朋友。”
两人一个比一个会吹捧。
唐煜在旁听着，淡漠地盯着两人吹彩虹屁。
唐昊天虽然为人野心勃勃，心机深沉。可他这个亲儿子，却没有继承老爹的半点心机。反而，什么事都摆脸上，在家想怼他时就怼他，毫不留情面。
但也是这样的直白，让唐煜反倒轻松。
两人的彩虹屁不相上下，袁依依抱着一双胳膊，坚决不去分拣垃圾打脸。她继续说：“吹吧。谁不知道她整过容呢？你们俩还真不嫌。”
这话让唐煜听得皱了眉，他停下手中动作，让电动轮椅转了个方向，看向女孩，一脸郑重道：“袁小姐，你可以不服一个人的优秀，但以讹传讹这种事，实在不是一个有素养的人，该做的事。”
这句话让袁依依耳朵发红，她继续倔强：“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网上是这么说的啊……”
唐煜字句铿锵：“作为卫莹同学的班长，我有义务保护班里同学的声誉。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卫莹同学凭本事减肥，不曾借助任何医美。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查高三十二班的课堂视频，上半学期的所有视频都可在网上找到，”
一听这话，袁依依声音低了些，显然没了底气，小声嘀咕：“你们这些男生，可不就喜欢这种白莲花长相的，呵……”
唐煜表情突然严肃非常，几乎怒吼道：“袁依依同学，请你注意措辞！我作为西辰一中，高三十二班的班长，有权利维护同学名誉，这关系到高三十二班的集体荣誉！你可以张嘴污蔑，我也可以张嘴澄清，大家明明白白，寻求绝对公平公正，你又何必继续口出恶言？”
这个轮椅少年，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说话。即便是与人交流，也是文文静静，小声沟通。
他突然放大声贝，让所有人都怔了一下。袁依依更是被吓了一跳，她望着唐煜那张刚正不阿的面孔，顿怂：“我……我……”
对方的义正言辞让她彻底理亏，最终攥紧拳头，深喘一口气说：“凶什么凶，对不起就是了，我也是从网上看见的……如果不是最好了。”
唐煜并不打算放过她：“对不起？你是在和谁说对不起？”
袁依依头皮绷着，觉得自己此刻无地自容。她先转身离开，可一想到接下来一个半月都要在这里度过，再想到只有唐煜会做饭，瞬间就妥协。
她深吸一口气，面向卫莹张嘴说：“卫莹，对不起啦。”
卫莹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冲着她一招手：“没什么，嘴长别人身上，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美我自己的。坐下来吧，一起把这些垃圾分拣完，待会好换主食回去吃饭。”
于是，袁依依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开始和他们一起分拣垃圾了。
袁依依自己都震惊了：“？？”她什么时候坐下的？她为什么要坐下！为什么她尊贵娇嫩的手会戴上橡胶手套？开始分拣垃圾？
为、为什么？
卫莹一边分拣一边跟大家说：“干垃圾湿垃圾分拣开，有害垃圾一边放，这个分类要做仔细了，不然后期又是一个麻烦坎儿。”
众队友：“好哒！”
直播间里弹幕已经刷疯了：
“快快！去晚上看西辰一中高三十二班的课程视频！冲鸭！”
“？？袁依依这妞不坚定啊，就这么被忽悠坐下收拾垃圾了？”
“大家有没有发现，唐煜好可爱？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严肃的小班长，请赐我！我也想要！”
“唐煜发飙的样子好乖哦，想捏，想抱抱，想举高高！”
“我就不一样了，我特么想嫁给唐煜！这是什么神仙班长？”
“突然觉得这群少年都好可爱！袁依依虽然有点犟，但也还好啦，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我吃唐博文和费云这一对儿！请你们给我C位出道！”
“楼上你什么心态？要看男男滚去**，我们直播间不约！我们是卫莹唐煜党！难道只有我觉得，唐煜和卫莹很配吗？”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是，只有你觉得！我们都觉得卫莹和谁都不配！卫莹是属于环保事业的！”
“…………”
《少年变形记》直播综艺因为卫莹，热度大涨，不断上热搜。
刘素看着卫莹突然在一夜之间爆红，又成为国民讨论热度。再看自己瘫痪在床，没什么精神的女儿卫蕊，恨得牙痒痒。
什么破女主命格？凭什么她能拥有这些，而她的女儿就要甘为人下人，给人做配？
瘫痪在床的卫蕊刷到直播间，看着里面网友的评论，心态愈发不稳。她揉着哭红的眼眶，说：“妈，我也想去。”
刘素：“你凑什么热闹？你现在都这样了，还怎么去？”
卫蕊：“唐煜可以，我也可以！唐煜都能圈粉，我为什么不行？我的腿一定能好，一定！出名要趁早不是吗？妈，你想办法让我去，我也要出名。”
女儿糊涂，她可不傻。
卫蕊在旁人眼中，就是精神疾病患者，让她上节目，必然会被网友骂死。
想到这些，刘素心里又淤堵不已，又发信息给情人，让他想想办法。
刘素一催再催，即便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宁豪也得想出个当下适用的方法。他思考一阵后，说：“这样吧，我这里有几只恶鬼，先放出去，折腾她。让她神经脆弱，对她造成一些心理上打击，你看如何”
“这样也好，总之，要想办法为咱们蕊蕊出口气！”刘素攥着手机，恶狠狠地打字说。
*
山里已经夜深，辛苦劳作一天的几个少年，纷纷排队去简陋的洗澡间洗漱。
轮到卫莹，已经深夜九点。
卫莹饿了一天，没吸上死气，也没吃上雾霾。节目组给他们发来的主食也不多，她也不好意思多吃，于是此刻饿得前胸贴后背。
顾恒和小吧唧分别留在城内保护外婆和方媛，这一趟卫莹孤零零一个鬼，只想唱一首寂寞的歌。
如果这时候，有只鬼供她使唤差遣，去帮她收集一些死气，那该多好啊！
她端着面盆走进洗澡间，头顶的灯光突然开始“嘶嘶”闪烁，忽明忽暗。不知道哪儿刮来一阵妖风，掀起了她的门帘。
紧跟着，洗澡间角落里，突然出现一个披头发的红衣女鬼。
诡异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她缓缓地抬起胳膊，十根利指向着卫莹伸了过来。
闪烁的白炽灯，诡异的风，以及一身火红的厉鬼，怎么看都是诡异的存在。可卫莹却仿佛没看见似得，她无动于衷地看了眼女鬼，然后去转身去翻找她刚才和洗面奶牙刷一起扔盆里的剪刀。
剪刀就在牙刷杯里，一翻就找到。
红衣女鬼倒是一脸纳闷：“？？”没看见她？难道是她还不够明显？
卫莹拿好剪刀，“咔咔”在空中试剪了一下，觉得还算爽利。于是一伸胳膊，扯过红衣女鬼的头发，“咔嚓”一声，齐着对方耳根，生生将她一头长发剪断。
她一边剪头发一边说：“你来找我可就对了，以前我在锦阳山上赚小冥币的时候，专门练过这门手艺呢。方圆十里的长发厉鬼，都喜欢找我剪头发，尤其是你们这种红衣款的。”
红衣女鬼一脸懵逼：“？？？”
只听女孩叹气一声，又开始絮絮叨叨：“不过好久没练啦，手生了呢。”
笨拙如她，还没反应过来，卫莹已经把她遮脸的长发，剪成了齐刘海学生**头。
红衣女鬼露出那张惨白的小圆脸，一脸呆滞地望着卫莹：“？？？”
卫莹冲着她露出月牙弯笑容，手掌搁在她的头顶拍了拍，压着她的**头，低声又说：“真乖。可以啦，我不收你钱，你去帮我拿保温杯装一点死气就行！”
“待会你跟我回屋，我给你拿保温杯。”
卫莹说完这句话，女鬼就看见卫莹把她的头发用红绳系起来，又自言自语式地说：“我们家顾恒最近秃顶，正好缺假发呢。谢啦~”
红衣女鬼：“？？”所以，你们家的鬼秃顶，为什么要剪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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