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当原主穿成季屿(一)
本番外背景——
时间:2019年夏(华国时间)
地点:华国(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人物:季屿(原主/别认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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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苍白的手悄然覆上床头柜上的手机, 轻轻按下。
锁屏页面弹出,却不影响时间的显示,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9点18分。
季屿微眯起眼,揉了揉昏沉的脑袋。
他觉得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漫长,不仅浑身酸痛,脑袋也沉闷无比,想事情时转得特别慢。
他下意识地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不对,怔愣了好一会脑子才清晰一些,终于想起了意识陷入黑暗前发生的事情——
他吞了安眠药自杀。
一整瓶, 全部囫囵吞下, 但没有陷入沉眠, 而是痛到浑身痉挛,恨不能立刻死去。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他没死吗?
是谁救了他?谢雨星?
应该是他,也只能是他。
自己最后打的是他的电话,为的就是一定要他看到自己死去的一面。
季屿神情略显痛苦地捏了捏鼻梁,眼神茫然又空洞。
他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气, 起身下地走了一圈,最后来到窗沿看向远处, 入目是高耸的住院大楼,视线往下是一个圆形的中央花园, 病患和家属们在其中休息散步。
他现在在医院。
对, 他是病患, 本来就该在医院。
季屿抓了抓头发, 总觉得周遭的一切都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应该是这样的,但心里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走到床边,季屿想按护士铃,但手刚碰到按钮就又迅速收了回来。
谢雨星会在这儿吗?
如果护士把谢雨星叫来了怎么办?
他要怎么面对他?跟他说什么?
季屿还记得那种沉入深渊的绝望,记得与世诀别的解脱,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而活下来就代表着……
他失败了。
他还得继续面对那些痛苦,面对唯一的好朋友的背叛,面对那个无法解释出生、令他崩溃又愧疚的孩子,面对嘲讽,面对一切黑色旋涡。
不,不行。
说他逃避也好,废物也罢,他真的、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太累了,他真的不想再抗。
就在这时,“咔嗒”一声响起。
季屿浑身一震,猛然回头看向门口,手在身边紧握成拳,脚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诶,你醒了?”
手拿输液袋的护士惊喜道,“你等一会,先躺着,我去叫医生过来。”
攥紧的手松开,季屿松了口气,他冲护士笑着点头:“谢谢。”
“不用谢,快躺着吧,你爸刚有事出去,应该很快就过来,看到你醒了他肯定很高兴。”
说完,护士关上门退了出去,留季屿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刚说什么?
……我爸?
我爸看到我醒了肯定很高兴?
季屿莫名极了,且不说他和季远生多年没见,就算见了,季远生也不可能高兴,因为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存在而高兴过。
从来没有。
他一直觉得就算自己死了,季远生也不可能来看自己一眼。
可脑子里这么想,心里却又因为护士的一句话而变得紧张,甚至生出一点隐秘的期待。
季屿抿紧唇,在床沿坐下。
待到门口响起步伐声,他才抬起头,面色平静地看着医护人员进来,接着遵从医嘱躺下,任由他们给自己检查。
“头晕不晕?”医生问。
“有一点。”他回。
“想不想吐?”
“不想。”
就在一问一答间,一串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口戛然而止。
季屿心一跳,眼睛已经看向门口——
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浅咖色衬衫的男人进入视野,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身形高挑,长相斯文,嘴角噙着笑,手上提着打包的粥,胸膛起起伏伏,明显是急匆匆赶来,看到人了却又慢悠悠地踱步到床前。
东西被放在床头柜上,男人弯着眼冲季屿笑:“哟,我们小季终于醒了。”
季屿眨了眨眼,这人谁啊?
“睡懵了?怎么瞧着傻乎乎的。”男人又道。
说着他拉了张凳子在边上坐下,问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没事了吧?”
儿子?
季屿更懵了:“请问您是……”
男人嘴角的笑容一僵,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视着季屿:“你不知道我是谁?”
季屿困惑道:“我认识你吗?”
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季屿,似是在分辨他说的话的真假。
过了好几秒,才倏地扭头抓住医生的胳膊:“医生,他不记得我了,这是不是就是您之前说的颅脑损伤导致的并发症?”
颅脑损伤?
季屿疑惑地摸了下后脑勺,安眠药吃多了还会造成颅脑损伤?好像也可能,毕竟安眠药作用于神经,确实会对大脑造成影响。
但是……
但是叔叔,您到底是谁?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医生问。
季屿道:“我叫季屿。”
医生点点头,指向中年男子:“那你记得这位是谁?叫什么名字吗?”
季屿摇头:“我不认识他。”
“那你记得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吗?比如在某天和谁看了场电影,或是和谁一块儿吃了饭,随便哪天,举个例子就行。”
季屿想了想,道:“上个月是暑假,我一直呆在家里没有出过门。”
他语气自然地说完,以为自己的说的没什么问题,却看到男人闭上眼叹了声气,医生也拧起眉,又拿着手电一样的东西照他的眼睛。
看到这样的反应,令季屿也不禁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他真的因为那什么颅脑损伤而失忆了?
果然,检查一番后医生肯定了男人的说法,确认是颅脑损伤导致了失忆。这一点医生在之前就说过,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症状。
男人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跟医生道了谢。
接着医生又把男人叫了出去,单独说话。
季屿一头雾水地坐在床上,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认真地看了眼时间——2019年6月9日,9点32分。
等等,6月9日?
怎么会是6月9日?不该是9月吗
还有这个手机似乎也有点奇怪,里面怎么这么多学习APP?什么背单词、高考英语、高考冲刺之类,甚至还保存了好几个网课链接。
以及这个壁纸,红底金字,上面还画着一个菩萨,似乎是保佑学习的文殊菩萨。
这根本不是他的手机!
季屿清楚地记得自己把手机恢复了出厂设置,除了最后给谢雨星打的电话外,手机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软件以及信息,而这个手机——
微信信息显示99 ,短信显示99 ,未接来电显示99 ……
他的手机不可能收到这么多信息。
可这要不是他的手机,面部识别怎么会直接通过?
可这要不是他的手机,为什么所有信息里对他的称呼都是季屿?
季屿彻底愣在原地,强烈的违和感包围了他。
他毫无头绪,即使心里很确定自己不认识那个男人,确定这个时间不对,也确定这个不是自己的手机,可事实否定了他所有的“确定”,告诉他他是错的。
甚至连他产生错误认知的理由都有——
他的颅脑损伤,导致了失忆等并发症。
即使心里再恨,再厌恶,季屿还是打开拨号页面,输入了谢雨星的号码,结果是【无通话记录】。
季屿诧异,又输入贺宙的电话。
才输入两个数字,【养猪大户】这个昵称便跳到了最上面,确认是贺宙的号码后,他蹙眉点开了通话记录,手滑了数下才滑到底,显示最早的通话记录是16年7月。
16年,他和贺宙毫无交集。
疯了,真的要疯了。
所有认知都出现了偏差,熟悉的东西都变得不再熟悉。
难道他真的失忆了?
不光失忆,还产生了幻觉?难道谢雨星、贺宙这些人都是他做的梦?包括小宇宙,难道都是他的脑内妄想?
未知令人不安,季屿焦躁起来。
他忽然光脚下地,匆匆跑进卫生间。
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那他呢?他变了吗?他还是季屿吗?还是自己熟悉的模样吗?
卫生间的门被拉开,只一眼,季屿彻底愣在原地。
他怔怔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缓缓地、缓缓地摸上脸颊。
这是他的脸,但和他记忆中的脸又有些微的偏差。
下巴没记忆中那么尖,眼睛颜色也更深,显得更加有神,鼻梁似乎要更挺一些,还有嘴角,即使不笑也有着天然的向上微翘的弧度。
——是一张让人看着就觉得很阳光,很爱笑的脸。
这不是他的脸。
季屿很确定,这不是他的脸。
目光一动,季屿忽然垂眸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脖子,那儿光滑白皙,却少了一样东西——信息素抑制环,一个Omega怎么可能不戴抑制环?
还有这个身材……
修长的手指覆上病号服的纽扣,一颗颗往下解开。
解开的越多,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也就越多,明显凸起的喉结,流畅的纹理线条,虽薄但精瘦的肌肉,再拉开裤子……
这绝对、绝对不是一个男性Omega该有的尺寸。
如果之前的不对劲叫他迷惑,叫他产生自我怀疑,以为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可那看了十几年的脸,那个每天洗澡都会看到的身躯,他没有理由不记得,没有理由会认错。
脸,不是他的。
身体,也不是他的。
季屿忽地拉上衣服,快步回到病房,这次他的目的明确许多,直接打开手机,进入相册,查看其中留下的生活碎片。
相册里一共只有两个分类,一个是什么照片都有的默认相册,另一个是【宝藏】。
点开【宝藏】,里面有两百三十多张照片。
排名最靠前的是三人合照,一男一女一小孩,显然是一家三口。但渐渐的,随着照片里的小孩长大,照片中少了一个人,再往后的照片就只剩下弯着眼笑的父子两个。
这个男孩长大的模样,和刚才自己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而照片中的父亲,就是刚刚喊自己儿子的中年男人。
至此,季屿可以确定——
这个身体不是自己的,父母也不是自己的。
所有的生活轨迹都和自己不同,好友列表里的人也一概不认识。
这个躯壳不该是自己的,但自己偏偏存在了,所以……
一个荒唐,却能解释所有怪异的答案涌上脑海。
季屿喉咙动了动,心跳也渐渐加快。
所以,如果他不是在做梦,那么这种情况,在电视剧和小说里,被称为——穿越。
他,穿越了。
穿到了一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这个身体不用戴抑制环,那么他应该是个Beta,也有可能是Alpha,因为这个身体虽单薄,但还在成长,他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力量感。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再是Omega,这也就意味着——他将不再有发/情期,不再任人鱼肉。
而且这里也没有贺宙,没有季远生,没有季家,没有对他充满鄙夷的同学,更没有混账谢雨星……
无论是给他带来过悲哀和痛苦,还是见证过他痛苦狼狈模样的人,都没有了,都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极度的欣喜直冲大脑皮层,紧攥着的手微微战栗。
季屿瞪大眼,泛红的眼眶漫上水雾,滑下泪水,他的嘴角却缓缓向上,扯出一个发自内心的、愉悦至极的笑。
他成功了。
成功地从漩涡中逃离,成功地斩断一切,获得了新生。
他彻底自由了。
这可真是……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