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左右为难
林萧蹙眉低头，不禁回想起那日，他因取体内蛊虫之血晕过去，三日后在魔师宫寝殿醒来，莫问扶额依靠在卧榻上休息，似乎一直在守着他。
而他心口伤势也恢复了不少，他知晓，定是他耗费了很多灵力，方可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
烛光摇曳，照亮他半边侧脸，竟有些莫名的悲凉，眉眼之中一点温度都找不到，那是林萧曾经只要见到，便会不寒而栗的魔鬼，而此时，他竟对他没有丝毫胆怯之意。
莫问眉心微颤，缓缓睁眼，冰冷的目光扫到他身上，语气毫无感情道：“想不到你竟会如此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这般作践自己，当真是丢尽了我们魔师宫的脸。”
这分明是一句嘲弄的指责，林萧却隐隐感觉他的关心之意。
他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缓缓起身，脚步虚浮走向一旁的衣架前，拉下自己的外衫，正准备穿上，抬手时胸口猛然一阵刺痛，使得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莫问淡漠的目光静静注视着他，“有几个人可以在滴血花钗下存活？你倒是很有胆量，怎就知晓自己可以挺过去？不过，若是你现在离开，人还没有到她面前就死了，那前面的努力岂不是白费？”
林萧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撑地，闭目艰难喘息。
莫问起身斜视他道：“你以为我会那么好心，去为你送药吗？”
林萧额头渗出冷汗，他略显恼怒的侧脸看向莫问，“我的事，不用你管。”
莫问冷笑：“抱歉，你的命是我救的，我可以一个不高兴杀了你，但我觉不允许你自寻死路，你要死，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让你生，你便必须活着，我让你死，你以为你还可以在这里与我对话吗？”
言罢，他拂袖转身离开，朝守门的两名门徒低声喝道：“给我看紧点，别让他死了，否则你们都给他陪葬。”
“二狗，二狗——”苏薇摇晃着发愣的林萧。
林萧身子一震，方从回忆里惊醒，“薇薇，我......”
苏薇一手托腮，看着他困惑道：“你怎么了？游宋师兄问你话呢？”
游宋看出了他的为难之处，虽然不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但是莫问竟为了他的爹娘，筹备多年的复仇计划，也能看出来，莫问对他来说，算不上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让游宋意外的是，莫问竟从未对林萧说出他的身世，起码这个想保护他的初心，算的上用心良苦。
“既然你有所顾虑，我便不勉强你。”
言罢，他便起身离去。
林萧略显抱歉看着他的背影，苏薇将他的脸掰过来，不解问道：“二狗，那个大魔王杀人不眨眼，你干嘛要包庇他？”
林萧神色凝重，“薇薇，你可知，我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
苏薇一怔，猛然想起杏姑姑惨死的一幕，竟慢慢缩回了自己的手。
林萧瞄了一眼她抽回的手，苦涩一笑，然后看着她怔怔的神情，“你可后悔喜欢上我这样的人？”
苏薇沉默半晌，看着他泛红的双眸，缓缓道：“二狗，我一人漂泊数年，从未有过在乎的人，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一个人有多孤单。”
“我想天天看到你，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我可以为你不顾一切，不论你的身份如何变化，道宗也好，魔宗也罢，是高高在上，还是落入尘埃，是嗜血的魔鬼，还是高尚的圣人，对于我来说，那只是你的过去，你依然还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她身子前倾靠在他胸口，抬手摩挲着他脸，声音沙哑继续道：“我知道从前的你身不由主，我很心疼你身陷囹圄，垂死挣扎想要活下去，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改写我们的未来，那定是个充满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林萧心里涌动一丝从未有过的感动。
“薇薇，今生可以遇见你，从前所受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你是上天赐予我的恩泽，只是......”
他低头与她目光对视，温柔的抚摸她的脸，“我这样心狠手辣之人，手上沾有的鲜血太多，恐怕日后定会遭到报应，不得善终。”
苏薇蹙眉，忙抬手捂住他的嘴，不悦道：“二狗，你不准这么说自己，在我看来，真正的善良，是你看到世界的黑暗，人性的丑陋后，还是愿意爱这个有丑陋，有黑暗的世界，你还是愿意让自己是光明的。”
她拉住他的双手，神色凝重道：“在你生存的这个世界，很多事情本就没有对错，就好比当年血洗无极圣殿一战，没有绝对的正与邪，只是强者为王。”
她抿唇一笑，将他抱紧，“你若落入地狱，那我便披荆斩棘，为你开辟一条光明大道。”
林萧回应她更深情的相拥，亲吻着她耳边垂下的发丝，哽咽道：“薇薇，我此生有你便足矣。”
苏薇垂眸一笑，少顷，她松开他，仰头宠溺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道：“快吃吧，这样身子才好的快。”
“嗯。”林萧抿了抿唇，强忍喜悦，埋头吃饭。
苏薇隐隐想起幻境中的萧飞宇，他的眼睛长得和林萧一模一样，略一思忖后，问道：“二狗，你以前说，你五岁前的记忆没有了，说不定你的父母尚在人间，只是和你走丢了，你想不想找到他们？”
林萧顿了顿，侧脸看着她道：“可是我对他们一无所知，如何去寻？”
苏薇咬着勺子，思索道：“也对哦。”
林萧吞下一口稀饭，不安道：“薇薇，游宋前辈对我这么好，这次云上观遭此大难，我却不能告知他魔师宫的位置，会不会太对不起他了？”
苏城一手撑着脑袋看他，“所以我说，其实你很善良，对折磨你的大魔王，你竟还有感情。”
林萧深吐一口气，垂眸道：“我也不知为何，从前的我很恨他，可是，自从在雪庐养伤之后，我便发觉他变的让我有点不认识。”
他突然一个激灵，“对了，他竟和江羽是同门师兄。”
“啊？”苏薇微惊，然后轻点头，“他们都会炼制蛊虫，据说这种魔宗秘术，在西陵精通的人还是少的，他们是同门也不奇怪了。”
林萧踌躇片刻，望向她局促不安道：“江羽还说，说他......说他可能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