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道别
“小英，小英她怎么样？”晨枫缓过神来，连忙向大平怀里的小英看去。
因为太过疼痛，小英现在已经昏厥了。在大平和亚撒一起的维持下，才勉强保持了毒素不继续蔓延。
“不行，我和这位小兄弟已经尽力了，不过因为是异体传输，我们的力量在小英体内效率非常低下，那个混蛋的源力特质又极其有粘着性，目前只能勉强维持着，无法根除。”大平摇头说道。
“是吗？”晨枫失落的看着昏迷的小英，叹气道。
“你来试试。”亚撒看着晨枫，突然说道。
“嗯？”晨枫奇怪的看了一眼亚撒，随后坚定道，“好，我来！”
说来就来，晨枫双手抚在小英脸上，源力缓慢而稳定的灌输进小英体内。
奇迹出现了！既不像大平的中和抵消，也不像亚撒的隔离逼出，猴鼎琰的毒素源力遇到晨枫的源力，就像冰雪般消融，不，应该说是被吸收了，像臣民拜见皇帝一样臣服了！
当然，除了晨枫本人，没有人能感受到这些变化，大平和亚撒只看到晨枫一开始注入自己的源力，小英脸上的腐蚀现象立刻就停止了！
“不可思议！”大平感慨着，“晨枫，你这小子，真是个怪物，你的源力竟然还能起治疗作用！”
亚撒倒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没有说话。
晨枫见自己的源力有效，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小英的脸庞，晨枫又是一阵心痛。
小英现在的脸，血肉模糊，已经完全变了形，有的地方甚至被腐蚀的深可见骨，看上去狰狞可怖。失去美丽的脸庞，这对女孩子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晨枫无法想象小英醒来之后见到自己脸的样子。
忽然，一声轻呼，小英幽幽转醒，晨枫和大平对视一眼，眼神中均带着喜色。
“晨枫？你……没事吧？”小英有气无力的说道。
“没事，没事，当然没事，多亏了小英你！”晨枫激动的抓着小英的手说道。
“没事就好，我……竟然没死，真是……幸运啊！”小英呼呼的喘着气，这句话竟像是耗了她很大的力气。
晨枫看着小英这么辛苦的样子，突地眼圈一红，有些哽咽地说道：“你这个笨蛋，干吗来替我挡啊，就算你不挡，我也有办法应付的！”
“嘿……嘿……我看你……这么着急的过来救我，我这个人，从不欠人情，怎么能……让你因为我而受伤呢？”小英笑着说道，只是她现在的样子笑起来也是一样的狰狞。
真是个笨蛋，难道看不出这是个圈套吗？从一开始猴鼎琰的目标就不是你啊，怎么能说是我救了你呢？晨枫看着这个单纯的傻瓜，真是又恨又爱。
“都怪我，若不是我逞强离开你的身边，若不是我误判他要逃跑，若不是……你就不会受伤了！”晨枫语无伦次的说，看着眼前曾经清秀的脸庞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再也说不下去。
“懦弱的……男人……老娘……又没死，老娘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咳咳……”小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怎么觉得……呼吸很费劲呢？”
亚撒闻言回答道：“可能是鼻子被腐蚀变形造成呼吸不畅通。”
“变形？”小英伸手摸了摸脸，像是猜到了什么，语气颤抖的说，“给我……能当镜子的东西……”
晨枫还没表示，倒是亚撒刷地掏出一个令牌，这令牌光明几净，翻过来倒是能当镜子。
“亚撒，你干吗？”晨枫怒视亚撒，他认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小英看见自己的样子，只会刺激小英。
亚撒却是冷淡地回答：“这是她迟早要面对的问题，越早越好。”
小英将令牌举在脸前，晨枫感到怀中的人儿猛地颤抖起来。
没有想象中的呼天抢地，也没有哭喊咒骂，只有深深地一声叹息。
“呵……呵……这样也好，老娘是同性恋，至少以后不会被无聊的男人烦了……”小英自嘲似的笑着。
晨枫几人相对无语，整个空间里只有水滴的声音。一只觅食的野猫从地面上顺着晨枫轰开的破洞跳下，叫声凄厉。
之后的三天里，晨枫拒绝了亚撒即刻启程去沐安的提议，坚持留下来照顾小英。说起来，这件事情本质上其实是亚撒带来的灾厄，小英和臭虫都是受其牵连，可是这个面瘫男人却似乎没有丝毫这方面的觉悟。
“我没有强迫他们来送死。”亚撒如是说。
这不负责任的话让晨枫恨得牙痒，恨不得一拳把亚撒的那张面瘫脸打成面饼脸。反倒是小英笑着拦住了晨枫，并且表示自己并不怪亚撒。
幸运的是，因为晨枫神奇的源力，在当时的紧急治疗后，小英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本来猴鼎琰的毒就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毒，而是一种图腾能力。作为载体的源力被晨枫消灭后，反而没有那些有残留性质的普通毒素难缠。因此，小英的恢复也是极好，脸上已经长出了粉嫩的新肉，不过还是很难看就是了。虽然嘴上不在意，小英还是找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都怪我，害的你今后都只能戴着面具过活……”晨枫愧疚地说道。
“真是啰嗦，整天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啊！”小英把一沓资料卷成筒，敲在晨枫头上，“反正我本来也不是漂亮女人，就这样吧，作为情报人员，戴面具还有一种神秘感。”
晨枫欣慰的笑笑，目送着小英走进资料室。情况刚一回转，小英就吵着回到了工作岗位，晨枫和大平都认为这是小英利用工作转移自己注意力的一种方式。看到小英能这样看的开，晨枫再高兴不过了。
“你可以放心了吧？”
“亚撒？”
只见亚撒背靠着门框，双手抱在胸前，一幅高手寂寞如雪的样子。
“预选在即，扣除赶路时间，明天是我们在此的最后期限。”亚撒冷冷地说道。
“冷血的家伙！”晨枫想对亚撒发火，可是发现自己真是对这个家伙恨不起来，谁叫这家伙天生面瘫呢？他的心里真的有“友情”这种东西吗？
晨枫哼了一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这两天紧张小英的事，精神上确实有些累了：“知道了，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走！”
亚撒点点头，双手放下，转身离开，边走边说道：“很好，总算没有笨到家。”
“你！”
第二天，小英家门前，晨枫和众人一一道别，亚撒在一旁冷眼旁观。
除了小英，大平等熟人，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认识的别的乞丐，连那个向晨枫等人求救的年轻乞丐也来了，晨枫已经知道他外号叫獐子。
“你这么厉害，一定会在大典上打出名头的！”獐子笑着说道。
“那是当然，‘魔王’称号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晨枫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呀，快别吹牛了！”小英一拳捣在晨枫胸前笑骂道，只是她戴着面具，却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一看到小英面无表情的面具，晨枫就忍不住一阵神伤：“你的脸……”
“还在说，都嘟囔了这么多天了，烦不烦！”小英佯怒打断晨枫，“你不烦我都烦了！”
“我……”
晨枫还想说什么，小英忽然一把抱住晨枫，引得旁边的年轻乞丐们阵阵口哨。
“什么都别说，保重！”
小英的双手环住晨枫的腰间，鼻尖呼出的气息打在晨枫敞开的胸口，热热的。
“嗯，保重。”
“该走了。”两人还想在离别的气氛中沉醉个几分钟，亚撒却走上前去一把拉开两人。
“哟，亚撒当家的吃醋了！”獐子起哄道。
亚撒冰冷的眼神一扫，獐子立刻闭嘴。
“啊，该走了？”晨枫尴尬地打了个哈哈，随后庄重道，“各位，我走了，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大平拍拍晨枫的肩膀说道：“小子，虽然你不是人类，不过我没有看错你，你不像有些魔族一样跋扈，我很喜欢你的脾性。常回来看看吧，乞丐联盟随时欢迎你！”
“这可不像是祝福……诅咒人当乞丐，不带你这样的！”
“哈哈！”
两人转身离去，小英看着两人的背影不断挥手，直到两人转过一个弯，彻底看不到了，才将双手插回口袋。
“咦？这是什么？”小英疑惑地掏出一个握成一团的纸条。
“我会补偿——亚撒。”
“别扭的孩子……”小英小声笑骂道，“是在拉开我和晨枫的时候放进去的吧？真是的，看不出来这家伙还真是幼稚呢！”
晨枫和亚撒这次选择了从乞丐联盟的标准“正门”离开，也就是和猴鼎琰一战的地方。
到了地方，发现被晨枫轰开的“露天广场”已经简单的修缮了一下，至少在表面上它又恢复了下水道的样子。乞丐联盟总归是不想让这个秘密基地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蒲官方眼前，尽管这个基地并不秘密，但大家心照不宣。
臭虫的遗体实在无法搬运，只好就地焚烧，骨灰在下水道里随臭水而逝。臭虫一生以做乞丐为乐趣，这样的送葬方式也算死得其所，有种别样的潇洒。用大平的话说，每个乞丐都应该葬在他死的地方，这是乞丐们唯一不会被赶走的定居方式。
下水道壁上歪歪扭扭的刻着几个字，“乞丐臭虫之墓”，像是孩童的涂鸦。这是大平亲（sui）手刻的，没人知道臭虫的真名，只好这么凑合。
晨枫走到这，驻足沉默，然后双手合十，弯腰拜了一拜。
“你干吗？”亚撒也跟着停步。
“死者为大，虽然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既然经过了，还是拜上一拜吧，积德。”晨枫连拜三拜才直起身来，“走吧！”
亚撒不置可否，径自走在前面，冷声道：“愚蠢的举动。”
“喂，我说你个死面瘫，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可爱了？”晨枫快步跟了上去。
“‘可爱’？这个词是形容女人的吧？我本来就不可爱……”
“对，你是‘可恨’，‘可恨’你知道吗？就是不受人待见……”
“这个词我喜欢，‘不受人待见的杀手’……是‘不会被人看见’的意思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