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嘉小说
会员书架
首页 >玄幻魔法 >相公,你也复生了? > 第101章 第一零一章

第101章 第一零一章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午后日光透过亭亭而立的修竹, 落在秋澄与蓝豫立惊诧且狐惑的面容上。

空气仿如凝固一般, 连庭中花木流水也一概陷入静谧。

秋澄活了十六年, 除去外祖母之死,从不曾见母亲流眼泪。

此番, 那位孤高冷艳的赤月国王后正与一位妙龄少女紧紧相拥,双双泪如雨下。

兼之这两张面容极其相似,让秋澄心下震悚之余, 渐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更莫论一旁神态焦灼、不知所措的“先生”。

“娘,先生, 姐姐……你们这、这是怎么了?”

若依照她往日脾性, 定会直冲而入,拉起徐明初的手, 细细询问。

可这一瞬间,她莫名有种错觉——屋内三人密不可分。

她和蓝豫立的到来,似乎打扰了他们亲密叙话……

阮时意眼见场面尴尬,悄然松开徐明初, 踌躇半晌,决定向外孙女和好友长孙道明真相。

“秋澄, 蓝大公子,我和先生其实是……”

不料, 徐明初蓦地打断她所言:“我见了他们二位的画作,想起你外祖父母, 心中感伤罢了!”

离别在即, 又有关系未正式确定下来的蓝豫立在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此时才道破,这孩子必定又要赖在京城不走。

赤月国中诸事未稳,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秋澄闻言,将信将疑。

但她从未忘记,今年刚回京城那夜,母亲随她去澜园看花车,偶然与侧巷撞见“先生”和“姐姐”时的失态。

那时,母亲不合时宜道出一句话——我只觉他们像极了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秋澄固然听说“姐姐”容貌与外祖母年轻时如出一辙,也觉“先生”和大舅、二舅、大表哥、二表哥均有几分相似。

可这容颜与画风的接近,足以让堂堂王后不顾身份、不顾仪态,失声痛哭?

见女儿怀疑未退,徐明初略微整理仪容,转移话题:“你俩怎么来了?”

秋澄望了蓝豫立一眼,轻声答道:“您上回说让我挑一条狗,我这两天相处下来,觉着……二毛对我最亲近,就想来问问先生和姐姐。”

徐明初当日为让女儿跟随阮时意出厅,随口说了那么两句,岂料这孩子真往心里去了。

她转目望向徐赫与阮时意,语带征求:“既然如此,可否把二毛借我一段时日?干脆……我们把大毛也带走,明年回京时再送还。”

阮时意对上女儿关切眼神,已然猜出她心思——借此机会,将两条血统纯正的探花狼带离京城,好让即将成婚的父母免去暴露危机。

“这……”徐赫迟疑片晌,“毛孩子任性,你们母女未必能降得住。”

“再不济,我把阿六带身边,”徐明初一旦有了决定,往往极力达成,“您放心,我会像对待自家人般照顾他,绝不让人欺负他。”

徐赫与阿六曾有过一段相依为命的时日,深喜这小家伙的伶俐,亦认为他日渐成长,是时候见见世面,遂和女儿前往小院,与之商量。

阿六对“叔父”依依不舍,但京城外的世界充满诱惑,令他跃跃欲试。

听说为期不超过一年,他迅速收拾私物,以便明日动身。

而秋澄和蓝豫立陪阮时意收拾画具,并在倚桐苑转了一圈,才慢悠悠离开。

沿夏末莲池散步,看草鱼跃出水面,啄食莲花,小情侣均默然未语。

缄默持续半盏茶时分,秋澄粉唇翕张,欲言又止。

“有心事?”蓝豫立垂眸,想去挽她白皙的小手,又觉不好意思。

秋澄沉浸在疑惑中,没注意他别情无限,顺手主动拉着他,踏入设有雕花屏风的水榭内。

“豫立哥哥,你有没有觉得我娘她……怪怪的?”

她秀眉轻蹙,补充道:“你很少接触她,兴许瞧不出什么……可我与她相伴多年,没见她对我父王和我以外的人这般上心……

“她说看了先生和姐姐的画作而伤怀,可我瞧着她们哭成一团,不似在悼念我外祖母,倒像是难舍难分。而且……她从一开始,就对先生十分客气,只见上一两次,便允许我继续随他学画。这一些列反应动作,根本不像她的作风。”

蓝豫立被她柔软小手牵得牢牢的,或多或少有几分心猿意马。

回过神,他反过来回握她,温声道:“说实话,我此前曾觉阮姑娘沉稳内敛,不论言行举止,皆超乎咱们这个年龄,只道是徐太夫人教导有方。

“可你有没有觉察,徐家人……从王后、首辅大人、徐大夫人、徐二爷,到阿晟……他们对阮姑娘不仅仅是客气,更多的是尊敬和顺从,对徐先生亦如是。

“我私下问过阿晟,他含糊其辞,说是徐太夫人特别看重阮姑娘,容不得她受一丝委屈。我祖母曾与徐太夫人不相往来多年,却一直暗中关注徐府动向……阮姑娘其人,从未在太夫人生前现身,更从未在他们口中出现过……此事的确令人费解。”

秋澄心底腾生一股微寒。

原来,不光是她这个常年在外的孙辈对“阮姐姐”一无所知,连常驻京城的蓝豫立亦如是?

“他们定有什么秘密在瞒着我!”

秋澄微微嘟着嘴。

蓝豫立笑劝:“谁没点秘密呢?”

秋澄本想问他是否也有秘密相瞒,细查他容色憔悴,下眼圈一片青紫,心瞬即发软,柔声问:“你近日没睡觉吧?去找你那半师半友的统领?”

“姚统领救过我一命,也曾授予我武功……于我有恩。”叹了口气,蓝豫立眺望池边落了半数的辛夷花,“他性子古怪,不与人往来,若连郡主都不再过问他的生死,这世上不会有人管这事了……”

秋澄从他狭长眼眸中读到了坚定,心下感动,悄悄把头靠在他肩侧。

“你定要小心,别逞强,记住……我在赤月国等你。”

蓝豫立屡次被她占得先机,横下心一展臂膀,将她纳入怀中。

凌乱心跳声中,传来一声温言答允。

“遵命。”

风和日丽,碧空苍鹰翱翔,茂密山林被朝阳染上了一层莹莹的金色。

官道上停靠着三辆马车,和十余匹骏马,随时等待踏上征途。

赤月王此次东行只为寻妻女,除了一小队护卫外,并无大批人马随行。

与相送二十里的礼部官员道别后,贺若昭、徐明初、秋澄等人更决定舍弃大排场,计划换上再走一段路即更换便服,轻装简行,以免千里路遥又生波折。

大抵提前宣泄了离愁别绪,徐赫夫妇皆将感怀掩饰得十分妥帖。

他们混在小辈当中,郑重向女儿、女婿、外孙女行礼,又再三叮嘱阿六谨言慎行,照顾好双犬。

礼貌笑容恰到好处,宛如面对一场寻常不过的离别。

诚然,隔着千山万水,苍茫岁月,他们也必将血融于水、心连于心。

大毛二毛因不适合见外人,全程被关在马车内。

也许嗅出与主人分离的意味,不断发出呜呜呜的哭腔,惹人心碎。

目送赤月国车马扬尘而去,阮时意咬住唇角,下意识握紧徐赫的手。

哪怕夜里各种粘腻,二人甚少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作肢体接触。

由此可见,她需要他的安慰。

回程时,徐赫放弃骑马,与她同乘一车。

往时每每挤进狭小空间,徐赫多半会趁机搂搂抱抱;这一刻,却只是轻轻圈住她的肩头,凑向她耳边,软言安抚。

他家的小老太婆,历尽人世变故,大概仅剩下女儿这个软肋吧?

阮时意苦笑:“不知何故,比起十七年前送她出嫁,这回更加难受。”

“你当年定是气在头上,认为眼不见为净,嫁出去了更省心;现今她是真的长大了,学会孝顺……”徐赫唇畔轻勾,“你若想她,咱们趁年轻力壮、又没孩儿负担,多去探望。我这数十年亏欠你们太多,容我慢慢补,可好?”

他常说类似言辞,泰半在床笫间,害阮时意立时添了两分警惕。

徐赫发觉她身子略微僵硬,失笑道:“你这女流氓又想哪儿去了?难不成你以为……”

以为他会在这马车上胡来?

阮时意急忙辩解:“才没有!别胡思乱想!”

“也不晓得是谁在胡思乱想!”徐赫轻抚她的秀发,“我就算想干坏事,断然不会选儿孙同在的时刻……”

她心底暗恼涌动,使劲儿推了他一把。

“话又说回来,”徐赫见她一点点从悲伤中抽离,再度笑而拥住她,“咱们大可效仿老洪游山玩水……那家伙追媳妇,究竟成没成?幸亏他离开京城前把兵权全数上交,自称要挂闲职,要不然得乱套!”

“据我所知,圣上早年对他颇有些忌惮,还好老洪为人虽狂,骨子里却是忠直硬气,膝下的洪大公子亦如是,我原本很是担心……”

“担心小砚台把我给供出来?”

阮时意点头:“他早在你拿画出宫当夜便心存怀疑,生怕连累我,才隐忍不说……”

“嘿嘿,他对你可真算情真意切!”

阮时意啐道:“差了辈分的醋,你吃来作甚!”

徐赫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头:“唉……仰慕你的男子多如牛毛,我怕是要吃一辈子的醋了!”

“仰慕你的男子,比仰慕我的更多。”

阮时意忆及接踵求画的藏家,忍不住笑了。

京城东偏北角,阮府别院。

雅洁园内,并无往昔中正婉约的琴韵,葱郁花木间仅见两三仆役身影。

阮思彦立于高阁窗边,水色道袍宽松飘逸,神态如常安闲。

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无人相扰,方小心翼翼掩上窗户。

眉目瞬间蒙了冷寂之气。

他快步走向书架,取出一个沉甸甸的石制匣子。

推开匣盖,内里露出上锁的长形木匣。

从贴身挂脖的丝绳中解下一把钥匙,他慎重打开铜锁,轻手捧出六个卷轴。

——师兄费心所绘,由祖父亲笔作诗题跋、由那人亲手裁开的《万山晴岚图》,终于完整了。

阮思彦逐一解开轴头绶带,徐徐探展一幅幅晴岚图,按捺着不受磅礴大气的笔墨感染,力图静心推敲每一首诗。

山暖晴岚景致佳,湖平风静草吐芽。

桥头半树红梅落,陌上新杏未著花。

……

看不出藏头诗或暗语的痕迹。

他知道,祖父在此藏了秘密,留下北冽魏亲王为复国所攒藏至宝的所在。

可他那会儿年幼,只窃听到祖父与一名密卫交谈时的其中两句。

时隔多年,回首前尘,恍然如梦。

翻来覆去细观一阵,他记起师兄苦心绘制时,他也曾在旁观摩;画作完成后由祖父题诗、亲力亲为裱画,曾见祖父将银箔混入鹿胶当中,也曾以朱砂磨粉,缘何画上并无任何银色或朱色?

闭上双眼,他竭力从三十多年前的渺茫记忆中寻找任何有用的细节。

可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徐探微和阮时意的音容笑貌,逐渐化为徐待诏和那位小阮姑娘的一双俪影。

他的心猝然一痛。

徐待诏,姓徐名烜奕,身材相貌与他思海中的徐探微几乎无差别;其未婚妻小阮,更是像极了那人……二人容色倾城,如画卷中的神仙眷侣。

但这怎么可能?

就算徐探微如雁族王族那般,拥有神奇的不老之术……可阮时意不一样。

他亲目所见,她年复一年老去。

最后一面时,她孤零零躺在棺材中,没有脉搏,没有呼吸,肌肤冰冷。

温婉慈和的她走了,剥夺他为数不多的希冀。

然则他还扛着一大堆破事,一个只有他才能收拾的烂摊子。

作茧自缚。

念及此处,阮思彦鼻腔里闷闷一哼,低头继续从晴岚图上搜寻蛛丝马迹。

六幅画中的山峰起伏,层林蜿蜒,云岩连绵,江水辽远,可谓真正的雄秀苍莽,难怪备受追捧。

正自苦思,他猛然记起某个细节,意欲揭开一观,未料门外脚步声至。

“大人,齐王殿下亲自到访,说是……有急事请见。”

点击切换 [繁体版]    [简体版]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