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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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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时意和徐赫成亲两年,迟迟未孕,一度惹来蜚短流长。

外界暗指“徐副使”才高八斗,名满天下,俊秀非凡,奈何中看不中用。

也有人怀疑,“徐夫人”近年义善堂遍布四国,仁爱之名远播海内外,终究未能挽救“不争气”的肚皮。

每遇此言论,徐家兄弟均鼓了一腮帮子气,暗忖爹娘若有问题,我俩和妹子从何而来实情分明是娘带儿孙累了,而爹想过二人小天地罢了

然而,他们始终没法宣称,探微先生与徐太夫人正以年轻面目活在人世。

尽管徐赫夫妇使用各种措施,却耐不住勤奋耕耘。

庆和二十六年春,徐明初接到母亲有孕的喜讯,兴冲冲携同女儿女婿,不远千里赶回大宣京城。

终于,当孙女徐媛为靖国公世子添丁后的第三个月,阮时意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

婴儿们响亮啼哭声中,阮时意满头大汗,牙缝中挤出甜蜜又忿然的恼音。

“三郎说好的,造一个呢咋来了俩”

徐赫事前紧张得数日没睡好,眼看平安生产,细心为她拭去鬓角汗湿,接过擦拭干净的小女儿,笑得骄傲又温柔“兴许是我太能干了”

“呿”她倦极,软嗓慵懒,“别忘了咱们的约定你负责带”

徐赫想亲她,因有人在场,只拉起她的手,轻轻一吻。

“我给你炖了汤,喝完再睡”

阮时意唇边扬起淡淡笑意。

她的三郎,沉稳多了。

屏退闲杂侍婢,徐明初哄着哇哇大哭的弟弟,满脸笑容之余,忍不住委屈嘀咕。

“何以只有我是单胎的不公平啊娘,不如您明年再生一个陪我吧”

阮时意没好气“要生自个儿生去或者让秋澄生了,喊你外祖母”

“弟弟,你看,咱们的娘好凶”

小宝宝顿时不哭不闹,眯成一线的小眼睛隐带迷茫。

“明初,”徐赫浅笑,“这不恰恰证明,你是爹娘最独一无二的乖女儿么”

明初闻言大乐,甜甜一笑“我爹果然天下第一好”

阮时意不满“丫头就是偏爱爹也不晓得是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徐赫把小女婴交至于娴手中,对徐明初道“你娘怀双胎最是艰辛,产后情绪难免低落。把孩儿抱到隔壁,别吵她。”

徐明初宽慰几句,见父亲正体贴地为母亲梳理青丝,适时安抚她的焦燥,不禁幻想自己出生时举家所沉浸的悲痛沉重。

所幸,磨难伤悲已尽,徐家前所未有的团结与荣盛。

而历经沧桑变故的父亲,定能完完整整看孩子翻身、独坐、爬行、走路、牙牙学语乃至成婚生育,不会再错过与之相伴的时刻。

诚然,月子中的阮时意,心情起伏大,为心口胀痛、新生儿夜啼、起名字诸多琐事发愁,也为夫婿公务事忙而烦闷。

是日,午睡刚醒,她觉喉咙干渴,探手取矮几上的茶碗。

不料睡眼朦胧,手一拨,瓷碗坠地,摔了个粉碎,水溅满地。

静候片晌,惊觉无人收拾,她秀眉轻蹙,哑着嗓子唤“三郎于嬷嬷绫芳”

久未回应,倒是两条黑白色身影飞窜而入,摇头摆尾蹭她,却大毛和二毛。

这年头,连狗都比人贴心

“去把三郎叫来。”

二毛兴奋奔出,不多时,带来了母狗三毛,后面还跟着六只屁颠屁颠的小奶狗,全围在床边,集体对阮时意吐舌头。

“”

阮时意微觉讶异。

狗儿们一向被禁止进入她的房间,而今竟无人管

夫妻喜静,丫鬟仆役少,但不至于连影儿也没吧

小心谨慎下床,她饮尽温水,方逐一清理碎瓷片和水渍。

“阮阮”徐赫抱着一双儿女仓皇而入,见房间被大小狗占领、妻子忙于收拾破损瓷碗,略惊,“放着我来”

阮时意语带五分幽怨、五分娇嗔“跑哪儿去了”

“于嬷嬷有事出门,娃儿齐齐大哭,我怕吵到你,便抱至前院偏厅。换尿布时,臭小子尿我一身我只得调绫芳看孩子”

徐赫边解释边把孩子放置榻上,夺过苕帚等物,麻利扫除地上狼藉。

目睹妻子默然撩衣喂孩子,他疑心她生气了,柔声道“下回,我定会留人,片刻不离你。”

他语气恳切,大毛、二毛、三毛和小狗们仿佛和应似的,“呜呜”歪着脑袋,一同求饶,场面滑稽。

阮时意没忍住,“噗”地笑了。

若仔细比对四十年前的表现,徐赫这回当爹,可谓经验丰富,不光产前产后亲力亲为照顾,更善于揣摩妻子心态变化。

当阮时意出了月子,他夜里并未过分索求,而是软言相哄,轻柔备至。

因宝宝尚幼,他不放心将孩子托付给嬷嬷,大多安置在房内。

婴儿夜啼乃常态,他总是搓揉惺忪睡目,下床轮番抱哄,必须之时才送到妻子怀内哺乳。

阮时意睡眠浅,倒没为此长夜难眠,心境大好。

中秋恰好是双胞胎的百日。

小娃儿作为首辅大人、京城首富和赤月王后的亲弟亲妹,宴会尤为隆重。

其时,掌控冰莲的扈氏家族已亡,雁族由另一大族掌政,并入赤月国。

秘密已不再威胁徐赫夫妇性命。

趁席间无外人,徐家三兄妹向纪氏、徐媛、徐昊等人讲述来龙去脉,在徐家内部公开二老真实身份。

这一消息无疑令纪氏他们又惊又喜,涕泪齐下;再看伶俐趣致的一对小娃儿,百感交集,欢天喜地改了称呼。

复生的祖宗坐回上座,受满堂儿孙郑重行礼,成为徐府多年来最庄严又最温馨的一幕。

探微先生儒雅俊逸,坐如朗月入怀;太夫人玲珑剔透,温婉似芝兰迎风,又各有湛湛风华,心可悟而言不足以形容。

那对璧人,分别以“当朝山水大家”、“四国善首”的新身份名动天下,令儿孙们倍感自豪。

宴席散后数日,徐明初依依不舍在女儿女婿护送下归国。

别前,她含泪亲吻幼妹幼弟嫩生生的小脸蛋,目视他们好奇的大眼睛,温声诉说他们暂时听不懂的嘱托。

“你俩快快长大,听爹娘的话,务必孝顺二老,别学姐姐任性胡闹,知道不”

阮时意挽起她的手,千叮万嘱,尽在慈爱眸光中潋滟。

虽说徐赫承诺带娃,而实际情况则是,他需时常跟子孙争抢。

徐明礼兄弟怀抱妹妹和弟弟,趁机催促儿子们加快步伐,早日生儿育女。

徐晟夫妇、徐媛、徐昊更是呼喊“小叔叔”、“小姑姑”,追着一顿哄逗,从起初的手忙脚乱,到一个个驾轻就熟。

当中最憋屈的,莫过于徐媛的儿子,年纪与孪生姐弟相仿,足足矮了两辈,连玩具也得让步。

小女儿跟徐明初相反,性子温和内敛、乖巧娴静;小儿子调皮捣蛋、脾气急躁,亦与徐家兄弟截然不同。

徐赫曾扬言要培育出书画传承者,但真正有了新生儿女,又笑称“以后让他们自己说了算”。

新年伊始,徐家上下齐聚徐赫宅子,以美酒佳酿、欢声笑语共度佳节。

膳后,徐赫在廊下设案作画,用线条勾勒庭中一大家子同乐的画面徐明礼兄弟亭畔闲聊,周氏和纪氏逗弄宝宝,徐晟扶着小腹隆起的静影落座,阿六和毛头追逐奔跑,引来一群狗儿尾随

阮时意莞尔,莲步行至丈夫身侧。

“三郎,过往那些年,我无数次站于角落,静看子孙嬉戏谈笑,想象假如你在,你我会怎样、他们又会如何百转千回,我到今时才明白,那必然是眼下的幸福美满。”

徐赫从她话语中品味出孤独与喜悦,搁下笔,朗目灼灼,语调凝重。

“阮阮,人世无常,倘若有朝一日,我没能陪你走到尽头相信你定可坚强熬过,为子孙后代讲述我们的故事”

“你别当短命牛粪我不要再守寡若敢死得比我早,我就告诉孩子们,你新婚夜穿的是新娘裙服”

“你”他气得不轻。

“话又说回来,假如我先走,你给他们讲什么,如何形容我”

“我会告知他们,祖母外或曾祖母是位表面正经严肃、内里热情如火的奇女子。”

“胡扯”

“还要讲咱们初次对话,豆蔻年华的你见我步近,情迷意乱,笔管掉落,毁了辛苦所绘的兰石图,还逼我手把手与你完成全图的往事。”

“你、你歪曲事实明明不这样”

“就这么说所以,你莫要抛下我。”

他笑哼哼把箬竹狼毫递至她手中,从后侧扶握她的皓腕,提笔落墨,重现旧景。

衣上伽南香、砚中浓墨香一如往昔,密密层层围拢了她。

惊觉温热感落于腮边,她咬唇避开,低啐“你那会儿可没胆量胡搅蛮缠。”

“是啊遗憾我没敢冒险轻薄于你,”他连啄三口,“因此,得连本带利,三倍奉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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