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块石板
“紫。”
听到声音的御芍神紫立刻紧张地站起来，退到一旁。
“一言老师。”
夭夭抬起头，看到三位王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话题，正往他们这儿走。
三轮一言点了点头，他踩着木屐，双手拢在袖子里，迎着夭夭的目光，他表情温和。
“你好。”
他微笑道。
外貌的话，算得上是相当俊朗了。
“您好~”
夭夭很有礼貌地扯起“裙角”屈了屈膝盖，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三轮一言仍然看着她，眸光温润亲和，又仿佛带着些特别的意味。
他说，“很高兴见到你。”
夭夭歪了歪脑袋，笑起来，“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你是无色之王，那你是不是很特别？羽张哥哥是青色，迦具都先生是红色，他们都有颜色，只有你没有颜色。”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七王的调停者，是左右平衡王的力量的人。”
和羽张迅一样，三轮一言似乎也不觉得对一个年幼的孩子做出这么认真对待地说明有哪里奇怪。
“那你的力量又是什么样的？”
夭夭一脸开心地问。
三轮一言垂下眼，目光依旧与这个孩子对视着，“预言。”
夭夭的眼睛瞬间亮了，她下意识往前凑了凑，还要问那些永无止境的问题，忽然一只手压下来，带着灼烫的气息落在了她头顶。
“权外者？”
说话声调拖长，懒散散的男人俯下身来。
夭夭抬头瞬间撞进了那双充溢赤色的危险瞳孔中。
烈焰，暴力，毁灭。
仅仅是一个对视，这些词汇，以各种夭夭所知道的表现方式浮现在她的脑海当中。
夭夭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夭夭试图看得更仔细些。
一左一右已经伸过来两只手把她拉开了。
双胞胎动作默契地把她挡在了身后，戒备地瞪向这位恶名远扬的赤王。
盐津元偷偷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的善条刚毅，刚才善条怂恿双胞胎的全过程他都看在眼里。
身为青族族人直接驳斥另一位王自然不妥，但是由两个孩子出面，就可以全部归咎于是童言无忌，赤王再怎么不讲道义，也不会在第三位王在场的情况下对小孩子翻脸，这也是盐津元没有阻止善条的原因。
善条刚毅这人做事从不经大脑思考，就像一只大型野生动物，自由惯了，有着完全的野性和本能，其强大之处也正是在此，这才有了与阳光爽朗的外表成对比的最强剑士“鬼之善条”的别称。
不过常常，他看起来幼稚又莽撞的行为会有歪打正着的情况出现，是个很神奇的存在。
当然，对这样的下属从不加以约束管制，是因为类似的存在在scepter4不只有他一个人，他们的王，作为秩序与制御的象征的羽张迅本人，本该是最为理智冷静的，实质上却也是一个喜欢把一切交给本能或者说直觉去决策的人。
羽张的直觉非常准确，在此基础上，他还有对自身的强大自信，别人还在思考各种应对策略时，他往往就已经冲上去展开了行动。事后要是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又会露出那种无辜又温吞的表情，表示那个时候就是想要那么做所以就做了。
让人非常无力。
当然，每一次，他看起来出人预料的举动，到最后都会神奇地达到预期的目的。
唯一的坏处就是常常会吓人一跳。
被吓得次数多了，盐津已经习惯……不，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绝望了。
青族top3里的两个都是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二把手的盐津自认责任重大，一定要坚守住Scepter4最后的理智，不能让部下们被司令和他的副手一起带偏了。
“这家伙。”
“是Scepter4要带走的人。”
兄弟两一人一句顶了回去，颇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
迦具都玄示直起身，他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只是略略扫过，双胞胎就僵住了。
被兄弟俩拉到身后的夭夭却不闪不躲，视线依旧维持在与他对望的状态，脸上带着好奇与探究。
她似乎天生就缺少对危险的感知能力，或者说是完全读不懂空气。不论是刚才一触即发的紧张场面，还是面对令人恐惧的赤之王，从始至终，她都抬着脑袋，以一个孩童的身份，用清澈的眼睛充满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仿佛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什么新奇有趣的童话。
……
“速人，秋人，”
春风化雨的嗓音敲碎了恐惧的氛围，羽张迅缓步来到双胞胎身后，牵起了夭夭的手，微微笑着。
双胞胎立刻跑到了他的身后。
“对孩子们来说，迦具都还是太暴力了啊。”
他感叹了一句，仿佛几分钟前刀剑相向的争斗完全没有发生过。
夭夭看向他，羽张迅低下头朝她笑了笑，她又望向不远处那些炼狱舍成员。
仔细看的话，虽然有些人有刻意遮挡，但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损伤的痕迹。
不是在打斗中形成的，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烧过。
有的耳朵被烧烂了，有的则是鼻子，也有整个手臂缺少的，都是相当陈旧的伤。
那些人身上散发着时刻威吓周遭的残暴气息，眼神凶戾。
不是普通的黑手党那么简单。
她又望向了赤王。
“小鬼这种东西，”
迦具都玄示无可无不可地耸了耸肩，唇畔始终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以至于外人很难分辨这个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出自他的本心，“我一向比较讨厌。”
他望向夭夭，嘴角勾起，意味深长，“你又会活多久呢？”
夭夭歪了歪头。
她不太明白赤之王的这个问题。
“至少，会比你久很多吧。”
羽张迅把手轻轻按在夭夭头顶，夭夭懵懂地抬头望向他。
羽张迅低头看她，眉目温和，“是么？”
夭夭认真地点了点头，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我将来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会活很久的。”
三轮一言在旁轻轻微笑。
……
“盐津，善条，”
羽张迅转头看向两个副手，“你们先回总部吧。”
“诶~”
善条抱着脑袋撇嘴，“果然羽张你还是要去那里啊。”
盐津横了他一眼，对着羽张点头应下，“是！交给我吧。”
羽张点点头。
“她也要去？”
善条看到羽张牵着夭夭，奇怪地问了一句。
夭夭抬头望向羽张，“我们要去哪里？”
“七釜户，”
羽张回以安抚的微笑，耐心回答，“是这个国家的中枢，最强的王所在的地方。”
“最强的王？”
夭夭立刻追问，“那是什么颜色的？”
“金色。”
三轮一言在旁答道。
“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也是掌控日本的真正帝王。”
……
七釜户是这个国家的中枢，极具科技感的高大建筑物整齐排列，绿地以某种严格的规划精准排布着，而在七釜户的最中心地带，广阔的空间里却伫立着唯一一座威严的高塔。
高耸入云的建筑在夜幕下像是刺破天空的巨剑，光芒夺目。
夭夭趴在车窗上隔得老远就被吸引了目光。
这里一点都不像是一九九八年的世界，不论是人们的穿着还是建筑的风格，尤其是科技发展水平，都远远超越了夭夭原来世界的历史。
“那是御柱塔。”
回答她的是坐在旁边的御芍神紫，接触到夭夭好奇的视线，御芍神紫解释，“那是黄金王的领地。”
“我们是要去那里吗？”
夭夭问。
“对，”
坐在前排副驾的三轮一言温声回答，“但是在那之前，要先去另一个地方。”
“另一个地方？”
夭夭满脸新奇。
车子在一栋洁白的建筑之前停下，夭夭看到上面标注的字体。
「七釜户化学疗法研究中心」
夭夭牵着御芍神紫的手跟在两个大人身后东张西望，他们并没有直接进中间的医院大门，而是穿过中庭，来到了里侧。
这所研究中心，表面上是一家普通的综合医院，但经过中庭以后的地方，才是这所中心的实质。
这是一座超能力者研究中心。
是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属下，专门收容超能力者即“权外者”的设施，在这里，超能力者们会定期接受身体检查，并且还能学习对异能的使用和控制方法，了解隐藏在表世界下的这个世界的实质。
每年，在全国范围内，也会组织对幼稚园及国小等幼年孩子的身体检查，目的就是发掘出拥有异能的孩子及早进行登记管理。
可以说，这个国家没有因为异能这种不安定存在而造成社会混乱，很大程度都要归功于黄金之王强大的管控能力。
夭夭东张西望的看了半天，也听明白了御芍神紫给她做出的说明。
“我不是权外者哦。”
她认真说道，“我也没有异能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乖乖地跟着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走进了检测室。
所谓的身体检查并不痛苦，也没有什么难以忍受的体验，就和普通的体检差不多，倒是在这个过程里，夭夭问了研究员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
类似各种数据是什么意思，那个机器是做什么的，那些树状图又是什么，他们观测这些数据又是基于什么原理等等等等问题。
研究员态度很好，挑着能回答的问题也都回答了她，检查结束之后，因为夭夭说肚子饿，一个女性研究员还拿了块小蛋糕给她吃。
夭夭吃完了小蛋糕，还喝掉了一大杯热牛奶，出来的时候，羽张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套衣服。
哥特风格的黑白色衬衣和裙子，外面是一件圣诞气息浓郁的红色兜帽斗篷，边沿还缀了一圈白色绒毛，等到夭夭最后穿好那双黑色小皮鞋站到他们面前，她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就和一个洋娃娃一样精致。
但是洋娃娃脸上是无法露出那样生动鲜明讨人喜欢的笑容的。
夭夭很满意这身衣服，拽着裙角在御芍神紫面前转了几个圈圈，问他好不好看。
少年以一种相当纵容的态度对她予以了肯定的回答。
而这时，关于夭夭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正如她本人所言，她并不是权外者。
面对这个结果，羽张迅与三轮一言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倒是御芍神紫惊讶了一下，但是发现自己敬慕的老师一脸淡然，他立刻也收起了外露的情绪。
“既然是这样，接下去也该去面见一下御前了。”
羽张迅一边说，一边随手从研究员手上接过了报告，略微几眼之后目光却停留在了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地方。
“这里……”
他轻轻扬起眉梢，指着标注有“姓名”一栏的空格看向夭夭。
小女孩踮脚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随后扬起笑容，奶声奶气地认真回答，“我叫林夭夭，这是我的中文名字，因为我的妈咪来自中国。”
“但是我爹地是德国人。”
“所以那个才是我真正的名字。”
她眯起眼睛笑。
“克罗蒂雅·威斯曼。”
……
同一时间，同一份贴有清晰照片的报告，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七釜户的中枢——御柱塔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