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那陌生男人穿着亲王补服,长相与康熙有些许相似, 却是英俊中带着丝丝阴气, 眼下隐隐有青紫之色是纵欲之相。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让年清芷觉得有些熟悉, 却是来不及细想, 忙是一个猛子又栽进水中。
向着在水中挣扎的人游去,这个紧急的时候年清芷还有闲心佩服康熙的耐力, 在水中泡了这么久竟然还能力气挣扎。
她刚准备绕到康熙的背后抓他, 却是没想到他似乎察觉出有人要救他,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激发出了强烈的求生**, 猛地将她死死抱在怀中。
年清芷一时不慎连呛了几口水下去,周围没有旁人,岸上那个旱鸭子又一点用都没有。
意识到再这般纠缠下两个人都要死在这片湖中,她咬了牙抬起手就猛地将康熙的脑袋往湖水中按。
趁着康熙猛呛了几口水导致短时窒息、手臂无力, 年清芷忙挣脱他的手臂, 绕到他的身后双手托住他的双臂将他缓慢拉出水面。
到达岸边的时候年清芷几乎累得虚脱,全程靠着一口气撑着下来,不然她恐怕真得便如念慈姑姑一般永远地留在这湖水中了。
年清芷伏在地上已是累得完全爬不起来, 只能有气无力地指使着那陌生男人对康熙进行急救,“王爷, 您快用膝盖垫在皇上腹部, 将他头朝下,拍他背部!”
好在男人虽是不会水,但到底急救知识还过关, 不用她细说便已经开始对康熙进行溺水急救,如此往复一会儿,康熙终于吐出了几口水来慢慢恢复了意识。
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似乎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康熙一双狭长的眼眸如今像是蒙着一层雾,看什么都朦胧一片,只能瞧见一个模糊不清的倩影在自己的身边。
康熙想到方才在船上看到的情景,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站在岸边,就身影像极了二十年前的泠筠。
当年也是这般情景,他站在船上,泠筠与他相隔一条湖冲他笑,便是春日百花都比不上她的灿烂。
已经大婚五年,可那日是康熙第一次对她心动。
酒实在喝得太多人也恍惚了,康熙几乎以为是泠筠回来找他,他忘记了自己是在船上,不管不顾地就想朝她走去,却是一脚踩空掉进了湖里。
康熙伸出手拽住年清芷的手腕猛地将她拉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青丝喃喃道:“泠筠你回来看朕了是不是?朕就知晓你放不下朕与太子,我们皆都很想你。”
年清芷已经累瘫在地上,完全是猝不及防地被他一拽拉进怀中,纵使被这湖水浸泡了段时间,他身上的酒气依旧浓厚,差点让她呛得咳嗽。
身上没了力气丝毫都挣脱不出来,她求救地望向陌生男人。
男人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康熙,然后冲着年清芷笑道:“丫头,你倒真是有福了。”
年清芷漂亮的脸皱成一团,小声地问道:“王爷,奴才可担不起这福分,还请您去帮忙找找人将皇上送回去吧。”
男人却是语气轻松,“急什么,梁总管回去取酒了,算算时间应该是来的路上了。我便是现在去找人恐怕还没有梁总管来的快。”
呸这男人说的倒是轻松,被一个湿\\漉漉的“水鬼”抱着地又不是他。
年清芷急了,“王爷,求求您了,能不能将皇上拉开呀!这若是被旁人见到了,皇上的清誉可就毁了!”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怕什么?到时候让皇上给你封个答应,你若是往后有幸得宠,便是如德妃一般全族都跟着受益。”
年清芷太阳穴的筋一抽,冷不丁地抬头,“王爷您方才说的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男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重复了一遍,“到时候让皇上给你封个答应,你若是往后有幸得宠,便是如德妃一般全族都跟着受益。”
年清芷摇了下头,“不是,是前头一句。”
男人想了下,“你怕什么?你要我重复这句做什么?”
“啪嗒”一声年清芷脑中的神经断裂,终于知道为什么没见过这个男人,却是觉得他声音有些熟悉。
两个月前破旧宫殿内,男人说过同样的话,“你怕什么?若是被人瞧见了,我就收你为房。”
年清芷手中一紧,原来那日与宫女偷\\情的人就是面前的男人,没想到这么快便能知晓对方的身份。
只是此事与她无关,她一向不管宫中闲事,他爱与谁偷情都不关她的事。
年清芷很快地掩饰掉神情异常,笑着道:“回王爷的话,奴才只是没听清楚罢了。奴才是承乾宫的宫女年清芷,不知王爷您的身份是?”
“我乃是裕亲王福全。”
原来是康熙的同父异母的兄弟,年清芷开口道:“奴才先前不知晓王爷身份,多有得罪。”
裕亲王一顿眼却是微眯,眸光里尽是审视,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年清芷。
被水浸泡甚久的她皮子白得几乎发光,漂亮得宛如从水中而生的仙子,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鬓角还往下滴着水,水滴划过她精致的下巴。
年清芷心头一紧忙是仔细思量,莫不是让裕亲王瞧出了端倪。
只是她确信那日自己与胤禛皆都未惊扰到他的好事,难不成是方才她的问话让他起了疑心。
裕亲王突然开口,“我想起来了,我认得你。”
年清芷呼吸微微一顿,却听他笑起来说,话语中有一丝轻浮,“那日家宴是你上去给皇上斟酒,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你这般的美人,我没道理见过会忘得。”
年清芷紧悬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实处,忙是转移了话题,“王爷,不知晓皇上口中的‘泠筠’是指的谁呢?”
“是已逝的孝诚仁皇后。”裕亲王顿了顿,“今日是孝诚仁皇后的忌日,皇上才会一时喝醉。她在世的时候,很喜欢这片湖,经常与皇上一同来这儿坐船赏景。”
孝诚仁皇后是太子的生母,也是康熙第一任皇后,少年夫妻互相扶持着长大,这位皇后在他心底自是不同的。
诶?年清芷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给念慈姑姑过得是阳历忌辰,今日竟是和孝诚仁皇后忌辰撞上了。
没到这个日子她都会特地送些吃食给太子,今日竟是忙得将这个日子给忘了,她兀自有些懊恼起来。
“倒是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在这儿?”
年清芷尚且还未作答,便听见一声惊呼,“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她抬头去看,便见着梁九功抱着一罐酒小跑了过来,走近了又瞧见年清芷,他一愣,“咦,清芷姑娘您怎么在此?”
裕亲王扭过头吩咐他,“梁总管,皇上掉湖里去了,快去将皇上轿辇再传几个太医来问诊,速去。”
梁九功忙是不敢耽误地掉头又跑,康熙渐渐又沉睡过去,年清芷趁机从他怀抱脱离出去,将他轻轻放在地上,随即恭恭敬敬地冲裕亲王磕了个头,“奴才一位恩人曾经在这湖中溺亡,忌辰就是今日,所以奴才带了点好酒好菜在这儿与恩人说话,没想到竟是冲撞皇上和王爷您,此事奴才并不希望宣扬。还请王爷看在奴才为皇上和您鞠躬尽瘁的份上,请将今日之事保密。”
“你这话说的搞得像是自己闯了祸。”裕亲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你救了皇上与我一命,我这儿不用说,自会赏赐于你,至于皇上便更不用说了。你要我保密作甚?”
“对于奴才来说,这宫中赏赐就是惩罚。奴才不期望大富大贵,只希望一世平安。”年清芷低垂着眉眼轻声说道,“还望王爷能够允了奴才的请求。”
裕亲王答道:“就算是我答应,方才梁总管也见着你了。”
“梁总管是聪明人,若是回来见着奴才走了,自是明白奴才的想法。”
裕亲王探究地看了年清芷一眼,随即有些无奈地摆了下手,“罢了,你走便是。我能保证的是皇上不问我不说就是,可是他若是问起来了,我可就不能欺君了。”
“多谢王爷。”年清芷行完礼,便匆匆拿上食盒就顺着小道往承乾宫走去。
不多时梁九功便带着轿辇来了,“王爷放心,太医已在寝宫候着了。”
他环绕了下见着没有年清芷的踪影,随即又将眸光收回来,彼时太监已经将康熙抬上轿辇,梁九功忙是跟上去。
裕亲王见着梁九功并未发问,倒是奇了,“梁总管为何不好奇那小宫女走了?”
“回王爷的话,这丫头奴才可是熟悉得紧,就是当年救了太子后皇上要封赏她,她也给推辞了。”梁九功笑眯眯地作答道,“今日恐怕那丫头请求王爷您保密,然后自己溜了吧。”
裕亲王“哼”了一声笑起来,“合着这丫头还有先例,怪不得跟我讲梁总管是聪明人,便是不用讲也明白了。”
裕亲王将康熙送回寝宫,看着太医诊治确定没事后方才回了留宿的寝宫,他有时会留下来陪康熙下棋,晚了不方便回去,康熙便索性分了个寝殿给他。
这样的待遇全宫廷也就他与常宁能享受。
裕亲王伸开双臂,一旁的太监忙是上前伺\\候着更衣,他想起方才的小宫女有些若有所思,“德海,你说这世上会有奴才放着赏赐不要,反而避之不及的吗?”
德海将裕亲王的衣服脱下来放在托盘上,一面笑着回答道:“奴才孤陋寡闻,竟不知晓世上还有这般蠢人。”
“可不是,蠢人。”裕亲王却是微微一顿,想起她说的话来。
奴才一位恩人曾经在这湖中溺亡,忌辰就是今日。
裕亲王眉头一挑,待德海伺\\候完更衣方吩咐道:“去给我查查,今日在这湖中死的人究竟是谁。”
裕亲王酒喝得多,方才又在冰凉的湖水里泡着,又困又倦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到了丑时也还未入睡,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是德海回来了。
裕亲王索性便不睡了起来听他查来的结果,只听德海说道:“奴才将这宫中的宫人记录翻遍了,确实有一宫女在这湖中溺毙,不过按照记载她的忌辰并不是今日,而是十六年五月初七。”
十六年,不就是……
裕亲王心中猛地一跳忙追问道:“那宫女叫什么?”
“回王爷的话,那宫女叫李念慈。”
果然,时隔十二年他竟是又听到这个名字。
裕亲王的背瞬间绷紧,眼神微眯了起来透着危险的光芒。
今日分明不是李念慈的忌辰,为何年清芷要撒那样的谎,想来今日的相遇倒也是太过巧合,莫非她是察觉到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裕亲王没QJ念慈哈,另有隐情。
我怕你们联想到延禧攻略,不过讲真我觉得王爷QJ宫女没必要,他直接向皇帝要还能要不到吗。
PS:最近**也太变 态了叭!!连湿\漉漉,伺\候……这样的词都要屏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