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022
得胜归来的王与他的军队受到了乌鲁克人民的欢迎。
为城邦带来胜利的王披着红色的披风，黄金打造的盔甲覆盖在王的身上，越发显得王英姿雄发。他一如既往地傲慢而漫不经心，走过之处却再无往日的畏惧而是全身心的爱戴。
而王高傲地扬起头，赤色的瞳中满是看待不知事的幼童一般的宽和（划掉）。
但即使如此王也默许了乌鲁克的人们将他围在中央载歌载舞的行动。
同样是战胜归来的英雄，纲吉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哦当然，不是说因为并非王纲吉的待遇就要差上许多了（其实确实是这样没错），更多的则是因为纲吉他……在回到乌鲁克的路途中病倒了。
在刚到乌鲁克的时候纲吉还是团灵魂体，几乎没有属于正常人类的感知，即使是待在吉尔伽美什的身体之中，身负三分之二神明的血液的王的身体也壮得像头牛一样，别说生病了，连打喷嚏都一定是有谁在暗地里偷偷说王的坏话。
所以当身体不适的感觉涌上来的那一刻纲吉整个人是懵逼的。
鬼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久违了。但在久违的头昏脑热的时候，少年又感到一股果然如此的感觉。从他下意识将那负载着力量的一箭射出的时候开始，他就隐隐约约有了这样的感觉。
宫殿四周的仆侍已经被撤了下去，心有戚戚的狱寺被他打发去医师那里取点药来，因此此时宫殿中只有纲吉一个人的存在。
但在惊天动地得咳了一番之后，纲吉警惕地支起了半个身子。
“谁？”
他警觉地问道。
只见白色为底色的宫殿中依旧是空荡荡无一人的情景，浅色的纱幔飘荡在宫殿当中，从宫殿门口一直拖到殿内的羊毛毯洁白如初。
在纲吉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过一圈之后，房间的正中出现一道人影。
纲吉勉力支起半个身来。
那道人影隐约有些虚幻，但依稀能够看出正是宁孙女神的投影。
她眼眨都不眨地看着纲吉，提着长裙上前两步。
[你应该回去了，]良久，女性的神明说道，[依照命运的指引，你应当回到自己来的地方。]
如此说着的女性神明美眸中闪着纲吉看不懂的情绪，他歪了歪头想要询问真切，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来。
而下一刻纲吉就发现了原因。
这并非是因为他病重无法发声，而是低头看去他已经脱离了自己的形体，又因为冥冥中某种力量的压制无法出声。
可他还是疑惑。
这疑惑传达到女性神明面前，那双美目中的哀愁更加严重。
“你和吉尔伽美什一起打败了[天之公牛]，这很好，”她说道，“但是与天之公牛对战的时候，你不该使用属于你那个世界的力量。”
“那并非此世之力，又偏偏过于强大，因此你才受到了反噬。”
宁孙说着上前，一手揉了揉纲吉的头，柔和的灵力自天灵盖流下，纲吉眨了眨眼，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胸闷、气短，原本以为不过是风寒之类的疾病在靠近乌鲁克开始发作，到现在俨然已经一副崔巍将塌之势。
纲吉喘了好一会，身侧宁孙挨着他，细细地为少年人梳理着后背。
母亲的味道。
纲吉一瞬间这样想到。
不知是不是知晓了纲吉心中所想，宁孙面上浮现一丝笑，又很快被忧愁取代。
“这个世界的意识已经察觉到你的存在，再继续待下去你只会越来越虚弱，”女神低着眼，目光哀愁地看着这个曾经顶着吉尔伽美什的壳子朝自己撒娇的孩子，“世界的排斥力会逐渐加大，你的生命能量会逐渐流失，直到尽数消散在虚无当中，充作这个世界的营养物。”
纲吉……纲吉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住了自己。
宁孙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那，”他颤颤巍巍地开了口，“我该怎么做呢？”
“事不宜迟，你最好早日离开这个世界，或者寻找到能够屏蔽世界感知的能量体，亦或是成为此世之神灵。”
纲吉低下头，迅速在脑海中盘算了一番三个方法，一暂且不谈当做最后的选项，二……能够屏蔽世界的感知的东西定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到手的，如果宁孙已经拿到手定然已经说了出来，而三……
少年想起不久前被自己拒绝的神职。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如果成为此世神灵的话，我……”
“当然，是永远成为此世之神了。”
宁孙想了想，“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我去求恩基大人或者安努大人，或许还有可挽回之处。”
“不，不用了，”内心面条泪的纲吉坚定地拒绝了宁孙。
虽然苏美尔很好可是一定要选的话他宁愿回到自己的时代啊QAQ
“就、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宁孙摇了摇头。
“而且，”她继续补充道，“越到后期你对于自身的控制力会越发薄弱，你的力量会不自主地泄出，而同时世界意识会作出反应加速排斥，”
纲吉已经露出了绝望的目光。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一团欢快跳动着的火焰跃动在他的手上。
“是这样的吗？”
**
于是当吉尔伽美什回到王宫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伫立在王宫上方的一把装饰华丽的长剑了。
他感应着这把华丽长剑上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息，加快步伐往纲吉的宫殿走去。
一路上无一人侍奉，直到到达宫殿前才堪堪见到一个低着头的拉米尔。
吉尔伽美什略过他进入宫殿，迎面对上一个理论上应该在床上的头。
王皱起了眉。
“沢田纲吉你在搞什么？”
“啊啊吉尔你终于回来了！”像是看到糖果一样的少年双眼一亮，三两步上前双手握着吉尔伽美什的左手。
“你在干什么？”
“安静一会啦吉尔。”少年说道，真诚地拉起吉尔伽美什的手，“天命不可辞拒，神器不可久旷，以命运之名义，吾愿吾友常得命运之庇佑，常有神器之驱使……咦后面怎么说来着？”
说到一半的少年挠了挠头，身上缠绕着的金色力量愈加深厚，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想到的少年一狠心一闭眼，抓住吉尔伽美什的手大声喊道，“总之！吉尔伽美什是被命运庇佑之人！！”
此言一出，手中把玩着一个金色光团的某位神明饶有兴趣地[诶]了一声。
而另一边金色光芒大盛，包裹着纲吉的金色力量越来越浓厚，这些絮状的金色的力量围着少年旋转起来，即使是握着手的吉尔伽美什都被这些金色隔离在外。
金色的力量将沢田纲吉包成了一个茧，同时王宫上方云间裂开一道道金色的裂缝，以漂浮在空中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为中介物上下金光相互交引，天生异象金芒突起。少倾后一切化为虚无。
而站在王宫内的少年也失去了踪影。
**
纲吉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眨了眨眼，分明是方才才离开乌鲁克，此时在乌鲁克的记忆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带灰的玻璃，始终雾蒙蒙地看不清楚。
他想了想也没想到自己在想什么，于是直起身来。
而下一刻，年幼的黄金之王一个跃步跳离了自己的床铺。
他站在房间内，一双棕瞳盯视着窗外。
在他的目光可及之处，穿着黑色术服面上贴了符纸的人缓缓悬浮在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