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1.
快到午餐时间, 卫莹和父亲卫道明的车率先抵达唐家。
唐家别墅占地面积很大, 开车从正门进去再到正门口，匀速行驶大概要六分钟，花园宛如小区开阔, 绿化植被偏欧式风格, 简单奢华。
汽车直接在主建筑门口停下，唐太太带着唐博文、唐煜已经在门口等候。
车上的助理最先下来，替后座的人拉开车门。
最先下车的是一身西装革履的卫道明，随后下车的是身着礼服的卫莹。
她身穿抹胸短裙礼服, 身材高挑且极具骨感，马尾盘起来，略显成熟。冷艳的妆容搭配她的五官, 就像是从一副黑白画里走出的美艳女郎。
因为考虑到自己还是少女，卫莹没有穿高跟, 只穿了一双平底单鞋。可即便如此, 也遮掩不了她大长腿的事实。
这条裙子的腰线切得刚刚好, 完美凸显她的身材比例。
她从车上下来，父亲卫道明主动把胳膊递给她，让她挽着。她却冷冷一瞥，抬眼扫向站在台阶上的唐家人。
气场高傲, 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有一种慑人的女王气场。
唐博文看见车上下来的女孩, 显然也一个愣怔。
怎么……跟照片差距那么大？照片上的女孩是颇具稚嫩的小圆脸, 可眼前这位, 五官偏冷艳，虽然也有少女感，但气场极强。
完全没有一点像卫蕊，眉眼之间，却像极了那个女金刚。
唐博文刚有这个念头，唐太太便凑过来和他说：“卫蕊比照片上要好看得多，这下你可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唐博文看着那位和父亲一并走过来的女孩，冲着对方露出一个颇为绅士的微笑。
等姑娘走近，卫道明和唐太太打了个招呼，正要介绍卫莹，唐昊天却刚好出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两个男人相互招呼，卫道明很快就被唐昊天给带走，去了楼上书房谈事。
而卫莹则留给了唐太太照看。
唐太太上下打量卫莹，也觉得她和照片里不像，看上去更骨感，更漂亮。即便如此，她也觉得不像照片里的女金刚卫莹。
卫莹那张照片，被刘素特意P丑，不仅夸大了她的痘肌和肥胖，还特意扭曲了一些女孩原本漂亮可爱的五官。
卫莹150斤的时候，在现实里看，脸虽然也胖，但远没有照片里那么夸张，是很精致的小胖脸。
唐太太打量卫莹后，牵过她的手，亲切说道：“你这姑娘，和照片里一点不像呢，看你瘦的，都变样了。”
卫莹面无表情地把手从唐太太手里抽出来，虽然知道这是唐煜的亲妈，可是作为鬼怪，她有超乎常人的第六感。
她不喜欢唐太太，打心眼不喜欢。
她淡淡道：“哦，我减肥成功。”
说完，目光在唐博文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移开，朝唐煜走过去。
面对女孩对过来的眼神，唐博文施以笑容，可嘴角刚翘上来，女孩的目光就移开，朝着他的瘸子弟弟走了过去。
卫莹走到唐煜身边，冲少年一歪脑袋，问他：“给抄寒假作业吗？”
唐煜依然是那张没有情绪的严肃脸：“做梦。”
然后，卫莹的手就顺其自然地搭在了少年的轮椅上，报复性地推他进屋。
两人的对话让人觉得莫名其妙。他们两个人说话时，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可语气里却透着老熟人的感觉。
唐太太和唐博文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心想难道两人在学校就认识？
要知道唐煜自从残疾之后，很讨厌有人拿他当残疾人看待，从来不许有人帮他推轮椅，可这女孩推他进屋，他非但没有发脾气，反而开始和她聊起天。
目送两人进去，唐博文表情瞬间僵硬，低声说：“他们认识？”
唐太太反应了一下，说：“他们一个高中的，认识也很正常，走吧，进去坐一会儿。”
由于家宴还没开始，唐煜开始带着卫莹参观花园。坐在阳台上饮茶的唐博文看着花园里的唐煜和卫莹，表情实在不怎么好。
不过他很快又平复心情，安慰自己两人只是同学，而他才是卫蕊的真正相亲对象。
约莫半个小时后，刘素带着卫蕊也抵达唐家。
卫蕊穿了一条杏黄小裙子，很亮眼，大概是裙子尺寸不合，隐约显出她腰间的肥肉，加上是小吊带裙，把她手臂上的拜拜肉衬得十分明显。
由于是冬天，卫蕊皮肤状态也很差，被冬天的干风一吹，脸上居然开始起皮，卡粉严重。
远处看还好，近处看，卡粉卡得惨不忍睹，简直人间惨剧。
唐博文和唐太太看见卫蕊的那一刹瞬间就懵了。
如果说看见卫莹，他们可以强行当成卫蕊的话。可当他们见到胖了N斤的卫蕊，瞬间就全都明白了。
卫蕊虽然胖了一圈，可她五官神韵大致还是没变的。唐博文差点没闷出一口老血，原来刚才那个模特身材的美女，并不是卫蕊，而是减肥成功的卫莹。
两家人在一张餐桌坐下。按照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卫莹坐唐煜对面，卫蕊坐唐博文对面。
唐博文吃饭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卫蕊，然后就看见她那张起皮与粉底不能融合的脸，想到要跟这个女孩相亲并结婚，都快吐了。
但他还是忍到最后。
饭桌上，刘素虽然与唐太太谈笑风生，可也知道这次自己下不去台面。女儿胖了这么多，皮肤又不好，和瘦身成功的卫莹一比较，高低立分。
她不傻，当然也知道这次相亲自己的女儿输给了卫莹。可她全程稳住姿态，还特意拿此事调侃，给自己和女儿一个台阶下。
她主动和唐太太敬酒说：“这次我们蕊蕊，可多亏了唐太太打点，才能成功出来。这丫头在医院里呆了两个多月，睡眠不好，导致虚胖，状态也实在不好。以后得让她好好调理，好好运动才是。”
唐太太一听她这么说，赶忙也说：“哪里的话，蕊蕊天生丽质，即使长点肉也很可爱嘛。女孩子还年轻，健健身，之后多做点皮肤护理，保养保养，又是小仙女一枚呢。”
说着，踢了一下表情管理不得当的继子唐博文。
刘素实在是个聪明人，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连卫莹那个女金刚都能因为瘦身变成美女，他们家天生丽质的蕊蕊，当然也可以。现在不如卫莹，不代表以后都不如卫莹。
饭桌上，不苟言笑的唐昊天目光落在卫莹身上，开口问：“你和小煜很早就认识？”
卫莹在家里呆的这两天，吸取到的雾霾和死气极少，保温杯里的榴莲味死气也吃完了，她现在肚子奇饿。
虽然正常食物不能填饱她的肚子，可胃里有东西的感觉，会在精神上给她一些安慰。
她正努力低头扒饭，听见唐昊天的提问，这才停下，嘴里含着食物抬眼去看他，目光略呆滞，满脸迷茫。
唐昊天露出长辈的微笑，低声又说：“你吃饭从来都这样专心吗？”
饭桌上只有卫莹一个人在狼吞虎咽，卫道明都看不下去了，给她使了好几个颜色。
刘素和卫蕊倒是乐见其成，她越丢脸，她们越开心。
唐博文却觉得，美女狼吞虎咽都是美的，真他妈美！
然后就看得有点发呆。
唐昊天显然是注意到了儿子的眼神，因此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卫莹身上。
卫莹把嘴里的食物吞下去，说：“认识啊，我们是同桌。怎么？你好像有意见？”
那语气，似挑衅。
卫道明：“……”桌子恨不得腿伸长，狠狠踢一下女儿的腿。
在家里用嚣张的语气和他说话也就算了，居然和唐先生也这么说话。卫道明都快气死了，心里暗骂卫莹没一点情商。
刘素也暗自憋着笑。
瞧瞧？漂亮了又如何？这脑子始终是快腐木，没得救了。
全桌的人都望着她，唐博文也为卫莹揪了一把汗。
他深知父亲的脾气，在家谁要敢这么跟他说话，一定没好下场。
可是面对卫莹的“嚣张”，唐昊天不仅没生气，反而笑道：“没意见，叔叔能有什么意见？既然是同桌，那你在学校可要好好帮衬着我们小煜。”
卫莹心想这老头可真鬼贼，明明心里恨不得搞死唐煜，却表现得深爱这个孩子。
这表里不一的功夫，跟刘素那老妖婆凑一对儿完全没问题。
大家继续吃饭，卫莹低头瞬间，瞟了一眼和下人一起站在唐昊天身后的妖道宁豪。
前世，在唐昊天落魄被抓后，妖道宁豪又去了卫道明身边做玄学顾问。
卫莹直到自己的身体被侵占，魂魄游离体外的那一刹，才知道宁豪的真面目。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过宁豪，这人毫无存在感。
她一直以为，宁豪是父亲身边一个普通助理。
妖道想将卫莹打得魂飞魄散，如果不是卫莹命好加上跑得快，可能真的连做鬼或者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妖道的能力不容小觑。
他违背天道，却又能逃过天罚，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卫莹现在有一副人类的身体，宁豪看不出她有什么异样。可是卫莹却能深刻感知到，他身上浓重的鬼气。
餐后，唐昊天同卫道明一起去后园打高尔夫。而唐太太刘素，则在前花园饮茶聊天。
为了让四个孩子相互促进感情，唐太□□排他们去附近的翠云马场射箭骑马，正好那里今天有个小型活动，比较热闹。
高尔夫球场上，卫道明去了卫生间。
唐昊天双手持着高尔夫球杆，对准白球在空中几番挥斥，旋即打了出去。等白球滚进洞内，唐昊天转回身看向宁豪：“你评价一下刚才那个姑娘。”
宁豪则朝唐昊天走过去，低声说：“八字与博文少爷相冲，如果博文少爷娶了她，必定事业大衰。”
唐昊天问：“同小煜如何？”
宁豪说：“情深不寿。如果他们在一起，以后煜少爷必定走向绝路。”
宁豪占卜一向准，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他特地合过唐煜和卫莹的八字。
卦象上显示，唐煜会很喜爱这个卫莹，但如果他们在一起，即使唐煜日后再成功，也会因为她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唐昊天得到这个结果，欣然一笑：“那姑娘外形不错，可惜没什么脑子。让他娶这样的姑娘，也倒好。夫人能放心，也能保证他不给我们惹出什么幺蛾子。”
宁豪没告诉唐昊天，其实卫莹是富贵女主命。
只是根据他的占卜，卫莹还没到自己的最幸运的阶段。她的女主命格，大概是从21岁之后开始。
不过这些不重要，卫莹的命格总有一天会被他把在手中。等她巅峰时，他便想办法夺了她的命格，过渡给自己的女儿卫蕊。
宁豪想到什么事情，又和他说：“有件事，不知是否当讲。”
“讲。”
宁豪拧着那双浓眉，说：“小煜少爷的腿，我总怀疑是假瘸。我占卜过很多次，他的一生并无残疾。”
听见这话，唐昊天眉头一皱，怒视着宁豪，“你确定？”
“嗯。”宁豪一点头，又说：“为此我专门去做过测试，可您也知道，他身边有一个老头，我不好太靠近。而他身上又有符咒纹身，只要他有意隐藏，鬼怪就很难发现他。因此我试了很多种方法，小鬼都不能监视他的行动。”
唐昊天似乎在想什么，沉默半晌后说：“那就让人把他扔去郊区，让他冻个几天几夜。”
他一向信任宁豪，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宁豪笑着说：“锦阳山死气充沛，鲜有人烟，扔他去那里最合适。若他真的瘸，一定被困在山上无法下山。若他不瘸，估摸着再被人找到时，不死也残。”
唐昊天点头嗯了一声：“希望他命大能活下来，我可不想看见夫人太伤心。”
宁豪点头，笑而不语。
这唐昊天虽然十恶不赦，可对太太的感情却是真的。当年为了得到这个女人，设计害死了自己的亲兄弟。
这种狠人，世间也实属难得。
*
翠云马场，正在举办一项由成山集团太子爷，举办的一场活动。马赛已经结束，卫莹他们到的时候，这边正在举行篝火晚宴。
马场一马平川，几匹温血马拴在一边吃草。日暮西沉，夕阳把半边天都染红。
成山集团的太子爷费云亲自过来接他们。
费云和唐博文很熟，小时候和唐煜关系也还行。只是唐煜家里出事后，费云就再也没联系过他。
费云和唐家两兄弟打了招呼，又抬眼去看卫莹和卫蕊，呦呵一声说：“这不是前阵子微博上特别火的那个卫蕊吗？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么胖成这样？”
他说话很不留情面，让卫蕊一阵面红耳赤。
卫蕊气得涨红脸，装腔作势就要哭：“你说什么呢？我那是被诬陷的！”
费云见她是唐家兄弟带来的，倒也给个面子，没再搭理她，转而看向卫莹：“美女你好，你很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卫莹：“没见过。”
篝火刚燃起来，架子上烤着羊腿，油爆爆地，混合着香料的味道散发着一种极致香味。
费云招呼他们坐下，又取了刀切肉。他切下的第一块肉就给了卫莹，搭讪说：“卫莹是吧？我知道你，西辰一中贼出名，我听说你搞了一个环保公社？搞得西辰一中没有一片垃圾？牛逼啊，哥们现在特后悔当初没去西辰一中，不过，我们以后可以去一个学校。”
面对男生的搭讪，卫莹冷冷刮了他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接过他手里的餐盘，转而把羊肉递给了唐煜。
她直接忽略费云，贴着唐煜的耳朵，说了两句悄悄话。
费云想凑过去听她说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抱怨道：“我说，你说什么悄悄话呢，是不是说哥们儿的羊腿肉不好吃？我跟你讲哦，哥们的羊腿肉爆炸好吃，天上有地上无！”
卫莹连看也没看他一眼，双手撑着膝盖起身，转身走出了篝火范围。
费云看着离开的卫莹，去问唐煜：“她刚才跟你说什么呢？”
唐煜垂首嗅了嗅羊肉，淡淡陈述：“她说，她讨厌听傻逼说话。”
“我靠！”费云一拍大腿，怒道：“她也太个性了吧！很好，这个女人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唐煜：“……”这怕不是个二傻子？
唐博文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眼睛总往卫莹身上瞟。卫莹起身去厕所，他也忍不住偷偷看了几眼。
卫蕊注意到他的眼神，特意凑过去，小声问：“博文哥哥，你在看什么呢？”
唐博文看见她凑过来，往唐煜的方向挪了挪，一脸不耐：“没什么。”
“博文哥哥，那边有马，我有点怕，你陪我去骑好不好？”卫蕊娇声娇气地说。
唐博文都快被这一句“博文哥哥”给恶心死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耐烦道：“滚一边去。”
不在家里，他脾性暴露。
卫蕊看着眼前这个在家和在这里判若两人的男人，心头受到巨大震撼，她眼眶里又眼泪打转，颤声道：“博文哥哥，你说什么呢？”
唐博文一想到可能要娶这姑娘，就更加生气了：“我让你滚，耳聋啊？”
他声音不小，引起费云和唐煜注意。
就连周便正在闹哄着要跳篝火舞的年轻男女们，也注意到这边情况，纷纷侧目。
卫蕊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又被羞辱，气得一瘪嘴，起身就冲出了人群。
眼看着女孩跑开，费云推了唐博文一把：“你把人姑娘带过来就这么羞辱啊？不厚道啊。”
唐博文嘴角一扯，嗤了一声：“你他妈要知道她是家里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你还会不会觉得我不厚道？”
“我靠。”费云震惊了：“神他妈相亲对象，果然是后妈，居然给你找这种女孩？”
费云说完这话，想起唐博文的后妈就是唐煜的亲妈，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唐煜，然后摸了摸鼻尖，闭上了嘴。
篝火舞会开始，年轻男女们围着跳舞，唐煜则坐着轮椅到了另一边，看着他们。
卫莹在马场吸完雾霾，填饱肚子回来后，发现唐煜孤独地坐在一旁，看那些男女活力四射，载歌载舞。
他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萧瑟，有一种令人心疼的落寞感。
不知怎么的，卫莹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自重生后，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关于她和唐煜前世相处的细节。
他们在大草原，也是这样的篝火晚会。草原主人邀请他们情侣跳舞，起初高冷严肃的唐先生端着架子不愿去，嫌弃掉身价。
卫莹却搂着男人脖颈，柔噘着柔软的嘴唇，不断地在他下巴尖儿摩擦，撒着娇说：“去嘛去嘛，人家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我就一个人，不知道的以为我是单身狗呢。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男朋友是全世界最好最会跳舞的男朋友！”
被女朋友这么调戏折腾，唐煜那张严肃的脸总算绷不住，唇角勾出温暖笑意，语气轻而宠溺：“你啊……”
唐煜跳舞姿势古怪，成为草原主人以及其它情侣的笑柄。在跳舞结束后，卫莹正要拉着男友下场，却突然被男人一用力拉回去。
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砸在他怀里，紧跟着，她整个人腾空，男人抱着她的腰将她给托了起来。
男人抱着她在篝火前转圈，一改往日闷沉，大声喊着“莹莹，嫁给我”。
大家都看着他们，她红着脸，不断拍打男人肩膀：“你放我下来，好好说。要求婚就跪下好好求，别这么耍流氓！”
“你答应就放你下来。”
“你怎么耍无赖呢！我要不答应，你就这么一直抱着我？”
男人一脸认真：“是。那就抱到天荒地老。”
卫莹笑出声，捧着男人的面颊，垂首问他：“那我问你，你有多爱我？”
他依然一脸认真问答：“很爱，胜于生命。”
字句虽简短，可卫莹却被打动。
这幅画面化作一根根丝线，将卫莹的心脏紧紧缠绕，继而收紧，致使她心脏一阵拧疼。
等缓过劲儿，卫莹发现眼角居然湿了。
为什么她会有这种情绪？难道是她变鬼变得不彻底吗？
她的情绪很快整理好，又恢复往常冰冷的表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那块已经石化的心脏，正在慢慢地恢复柔软。
……
卫莹朝着唐煜走过去，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膀，问：“喂，你想什么呢？”
唐煜抿唇摇头，表示没想什么。
卫莹取出手机，打开拍好的英语演讲稿，让他帮忙听自己演讲。
唐煜扫了一眼她的演讲原稿，继而问她：“你以后，想做什么职业？”
“出名，搞环保。”
“嗯？”
卫莹懒得解释，一副“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她只说：“好了，我要开始背稿了，你听着，有错误请指证。”
那边是青年男女的疯狂嗨舞，这边卫莹却在慷慨激昂地背诵自己的演讲稿。
演讲稿太长，总有卡壳，卫莹试了三遍才完全背通顺。
唐煜满意地一点头，把手机递回给她又问：“比赛在后天，对吗？”
“嗯。你必须来，当我的后援团。”
卫莹从手包里取出一张节目组给的门票，塞到他手中，说：“必须来，”
唐煜捏着门票，挑眉问她：“不来呢？”
卫莹：“你试试？”
——不来也不用养肥了，直接吃了吧！
唐煜笑出声。
果然，她和33岁唐先生日记簿里的描述一样，霸道又小气。
卫莹见他笑了，难得露出震惊神色：“你居然，笑了？你成天绷着脸，居然也会笑，呵。”
唐煜轻咳一声，反问：“似乎成天绷着脸的，不仅仅是我一个。”
卫莹这才意识到，他在指自己平日里也面无表情。
可她不一样啊，她内心是有表情的。她是鬼怪，是厉鬼，成天笑嘻嘻，不是很奇怪吗？
鬼的画风是恐怖的，她不能给鬼崽们丢人啊。
唐煜低声发出请求：“我心情不太好，你笑一个给我看，如何？”
放屁！她刚才还看见他笑来着！
可是他那双恳求的双眼过于真诚，卫莹都不好意思拒绝。她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亏，于是说：“一起笑，你笑给我看，我笑给你看。”
唐煜居然没有拒绝，点头：“好。”
卫莹一脸认真竖起三根手指：“那，我数一二三，一起开始笑。”
少年点头。
卫莹三根手指缓慢收拢：“1、2、3……”
然后，她僵硬地咧嘴笑，露出两颗乖巧地小虎牙。她觉得可能自己笑不太好看，又僵硬地把嘴咧大了一些。
她在锦阳山做鬼的时候听一个老鬼说，鬼怪们最开心的时候就是露出血盆大口的时候。
她尽量把嘴咧开，脑补自己现在就是血盆大口，十分努力地表现着自己的开心。
唐煜终于笑出声，那双浓眉弯得像月，眼睛里仿佛溢满星光。当覆在少年脸上的冰层悉数融化，你看见的就会是和煦春光。
他伸手给过来捏了捏卫莹的鼻尖，一切尽在不言中。
少年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先生会如此喜欢这个女孩。
她会想着办法，哄他开心啊。她就像沐浴在夕阳下的金秋麦穗，给人满足的喜悦。
她不是阳光，却胜似阳光。
见唐煜笑得这么开心，以为对方是在跟她比谁笑得更开心，于是更加努力地咧嘴，还开始僵硬地：“哈——哈——哈——哈——哈——哈。”
僵硬地“哈哈”完，卫莹觉得自己绝壁胜利了。
她敢打赌，没有哪个人类能有她笑得更开心。
唐煜：“…………”笑容凝固，表情复杂。
这大概就是33岁唐先生，所说的蝴蝶效应产生的后遗症了。
*
晚上八点左右，天已经完全黑透。
唐煜正在这边同卫莹说话，有一个类似于工作人员打扮的人走过来，说：“唐煜少爷，唐总在外面等你。”
“等我？”
工作人员点头：“嗯，说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唐煜点头“嗯”了一声，心想该来的总算来了。
在33岁唐先生的日记里，今天他会被唐昊天派来的人绑架，扔去锦阳山。紧跟着，就会被卫莹救下。
可是今天卫莹压根不在锦阳山，如果他被扔去锦阳山，卫莹该如何救他？
这出戏还是得演下去，他得让唐昊天相信他是真的腿瘸。他想了片刻，从裤兜里取出一枚发夹，对卫莹说：“这个送你。”
卫莹正要伸手去取，少年却把东西往回收了一下。他说：“你头伸过来。”
卫莹心想这个同桌真特么矫情，还学电视剧情节帮女生戴发夹呢？
她的头伸过去。而唐煜在给她戴发夹的时候，在她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卫莹：“……”
她记得那件事，在她的记忆里，前世她是救过唐煜。可由于细节不清晰，他不提，她还真没想起来。
等唐煜跟着人离开，卫莹就看见了从卫生间往篝火堆走的卫蕊。
她叫住卫蕊：“你，我有话跟你说，跟我过来。”
卫蕊：“？”
她看着卫莹一脸挑衅的样子，简直恨得牙痒痒，她倒要看看，卫莹能跟她说什么话。
卫蕊跟着卫莹去了马厩，她抬眼瞪着卫莹，“你想说什么？我告诉你，我不是你能欺——”
话没说话，卫莹捡起一根棍子，“哐当”砸在了她头上，愣生生将她给砸晕了。
紧跟着，卫莹拿了个麻袋把她给套上，然后打了个响指，召唤出碟仙顾恒。
顾恒是真鬼，这里是死气充沛的荒郊野外，没有人类的阳气干扰，他能力也大，迷惑人类的本事也有所进步。
……
八分钟后，绑架唐煜的那辆车刚驶出停车场，就被什么东西给挡了路，被迫停下。
绑匪下车去看，却什么也没看见。然而绑匪再上车时，却发现有门开着。
以为是唐煜想逃跑，绑匪隔着麻袋那拳头砸了一下袋内的人，骂道：“草，别想跑，否则我割了你的头！”
被塞住嘴的卫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