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39.
在过去的一个半月里, 厦海城通讯闭塞。
对外，市民只知道政府对处理环境污染的手段相当隐蔽，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厦海城得以重见蓝天, 让海滩恢复一片黄金灿灿。
厦海城的环境问题成功解决，对于“莹媛环保” 解决厦海城环境问题这件事, 政府尊重卫莹唐煜意见，暂时没有对外公布。
具体的治理方针，两人没有任何透露，当地政府也没多问。总之这个大问题终于解决，他们能和市民交差了。
解决完厦海城的事，卫莹和唐煜受了厦海城市长的表彰。与此同时, 还拿到一笔金额不小的项目金。
卫莹即将面临大学军训, 由于唐煜对外宣传是残疾人, 可以免军训。而卫莹也觉得军训浪费时间，便让厦海城市长和学校通了一声气, 让她免除了军训。
军训的时间她完全可以腾出来, 继续稳固一下公司，毕竟公司还处于发展阶段，她得上点心。
公司做大，她才能进一步扩散自己的环保事业。
卫莹将刘素装进保温杯带回了A市。
而妖道宁豪也被唐煜找人运送回A市，卫莹的“厉鬼值”还没升至100%，也无法将海洋之心的能力催化至最大。因此, 他们暂时也杀不了宁豪。
反正这妖道脱离了六道轮回, 死不了, 唐煜便让人将他埋在公司垃圾分类仓库的垃圾之下，每日接受垃圾熏陶。
妖道宁豪在垃圾堆里，没呼吸一口，就全都是垃圾的恶臭。这简直比地狱惩罚还要折磨人。
由于唐家对外公布唐煜已死，互联网上以及整个A市，都弥漫着唐煜粉的悲伤气息。
唐煜回到A市第三天，就看见唐家对外公布的新闻，打算在16号举办他的葬礼。新闻还披露，律师会在当场宣布唐煜所继承的股份由其母继承，再由唐母，转移给唐昊龙。
网友看见唐煜去世的消息，哭倒一片：
“呜呜呜呜我的瘸子白月光，唐煜哥哥就这么走了吗？对不起我接受不了，太突然了！”
“所以唐煜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啊？一个半月前看他发微博说去厦海城。他是被厦海城的空气给呛死的吗？”
“所以珍爱生命，远离厦海城！”
……
粉丝们自发组织了线下祈福活动，送别英年早逝的唐煜。
家里已经将唐煜的葬礼安排妥当，唐博文作为唐煜的继兄，也得出席。
而唐博文从回家开始，就没见到弟弟的尸体，甚至连死因都问不出。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相信弟弟唐煜已经死了。
他从前虽不喜欢唐煜，可在《少年变形记》后，他对陌生人都有了感情，遑论这个和他有亲戚关系的弟弟。
唐昊龙和妻子正在书房谈论关于16号葬礼细节以及移交财产的事。唐博文却一脚踹开门，冲着父亲怒道：“爸，唐煜现在死不见尸，你怎么能断定他已经死了？”
他心里甚至有一个猜测，是父亲让人断送了自己这个弟弟的命。
“你这是做什么？”
唐昊龙从未见过儿子如此嚣张，他眉头拧紧，怒道：“你弟弟出海事故，茫茫大海，去哪儿找他的尸体？人已经没了，我们作为亲人，就不能给他办个体面葬礼吗？”
唐博文显然不信他这鬼话，冷呵一声：“是吗？是体面葬礼，还是着急要他名下的所有财产？”
“臭小子，你说什么？”唐昊龙怒瞪着眼前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我缺他这点财产吗？”
唐博文眉梢一挑：“唐煜父亲留下的财产，远不止公司那些股份，还有一家知名科技公司，是你一直想要的，对吧？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拆穿你。爸，你往日里干得恶心事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唐煜尸体没找到之前，我不承认他的死！”
唐母依然是平日那副温温无害的可怜模样，她也怒斥道：“博文，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样和你爸爸说话？你爸爸是那种人吗？小煜是我亲儿子，难道我不关心他吗？我不在意他的死活吗？他人已经没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是善后，不是吗？”
“你还记得他是你亲儿子呢？我有时候觉得，我猜是你亲生的，他不过是个捡来的。”唐博文嗤笑一声：“你们这些大人，真是可笑。”
唐昊龙怒意渐盛，让助理取了鞭子过来，一抬一扬，落在他身上。
男人穿着单薄的衬衣，这一鞭，导致轻薄衣料下的皮肉顿时绽开。
唐博文疼得浑身一个颤栗，从来也没像此时这般硬气，在父亲面前挺直腰板，拿同样硬朗的眼神与之对视。
大概是被儿子的态度气极，唐昊龙指着他骂道：“我告诉你，不仅唐煜，就连你喜欢的那个姑娘也一同坠海。你跟我这逞威风，是个爷们就用自己的能力去护他们！”
这番话让唐博文顿时愣在当场。他脑子里瞬间浮过参加节目时，他们几个少年，在山村里意气风发的拾荒日子。
虽苦虽累，但却是他从未有过的自由经历。
这些日子他总是想，为什么从前要事事与唐煜比较？作为兄弟、亲人，他的日子越来越好，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吗？
以后唐煜这个弟弟结婚，他也可以带着爱人去这个弟弟家蹭吃蹭喝蹭住，去蹭一碗他亲手做的快食。
那种温情感，现在的父亲与继母，给不了。
体会过被光明笼罩，无拘无束的生活，就愈发无法忍受家中压抑又勾心斗角的日子。
唐昊龙一扬鞭，又要落下，却被唐母阻止。
长这么大，这是唐博文真正意义上的顶撞父亲，却不是第一次被父亲拿鞭抽。
关于唐煜财产过继问题，唐昊龙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明天葬礼上，唐昊龙会邀请当地记者，顺便召开新闻发布会。
他会昭告天下，自己继承了继子所有财产，以及那家不隶属于清岩集团的科技公司。
*
回到A市，由于公司缺人，卫莹给网络怨气鬼安排了一份儿副经理的工作。网络怨气鬼接了经理职务，主要负责接“垃圾分类”网约单，然后通过公司的派单系统，下发给公司系统内的员工。
当然，刘素鬼也不能闲着，负责每天晚上去接单，收垃圾并分类。
到了晚上，刘素戴上口罩就能与常人无异，因此普通人压根不知道她是鬼。
总之，卫莹将“废物利用”运用地炉火纯青，绝不放过任何让刘素放松的机会。
对于刘素来说，这可比死难受多了。可他们做鬼的，是没办法“自杀”的。如果她不听卫莹的话，就会被她折磨得生不如死。
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这么卑微地苟“活”着。对比宁豪，她现在日子可好过多了，至少可以用“工作”来麻痹自己，而宁豪就惨了，每天在苍蝇垃圾堆里埋着，要死死不了，想好好活着也不大现实。
这么一想，刘素心里平衡多了，干活更加有劲儿。
厦海城那趟项目，卫莹净赚三千万，唐煜一分没要。她抽了五百万出来，在A市买了套电梯公寓，方便外婆上下楼。
卫莹不在A市的这一个月，卫道明公司出了很大的资金问题，上亿的窟窿填不上，最近他躲在B市，压根不回来。
对于父亲公司的状况以及他杀害刘素的事，卫莹自然也是清楚的。她以匿名人的方式，给警方发了线索。
警方从刘素遇害的衣柜里，提取了到了血迹，在查过刘素的病历后，立刻成立专案组，打算抓捕嫌疑人卫道明。
因为找不到卫道明踪迹，警方特地上门咨询了卫莹和外婆。得知卫道明成为犯罪嫌疑人，无声“哼”了一下，嘴角撇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警察抓住外婆的表情，立刻问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外婆打着手势，把当年女儿离奇遇害的事说了出来。当年所有人都说她女儿死于意外，可只有她不信。她坚定，女儿是被前女婿和他的情人害死的。
如今刘素被卫道明亲手杀害，不正是狗咬狗的行为吗？想到这里，外婆自然冷笑出声，觉得无比嘲讽。
做完笔录，送走警察，外婆没有控制住情绪，眼泪滚落。
卫莹只觉心脏一处塌陷地厉害，酸软发胀。她将外婆抱住，轻轻拍着老人脊背，低声哄：“不哭，莹莹还在。”
这句话让外婆哭得更厉害。
是啊。还好，她的孙女还在。以后她们三祖孙相依为命，就挺好了。她希望自己活得久一些，以后作为家人，送方媛和卫莹出嫁。
*
8月16号，唐煜葬礼在唐家别墅举行。
灵堂上，唐煜的黑白照片放置在一簇菊花中间。来参加葬礼的大多都是公司元老，记者全程直播这场葬礼。
唐博文被迫和父亲、唐母一起站在一旁和来参加葬礼的人致谢。
葬礼环节结束后，唐昊龙把宾客以及记者带到会客前厅，开始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致辞。
发言结束，便与唐太太开始了遗产交接仪式。唐太太继承了唐煜的遗产，而她此刻要把所有继承的财产，全部移交给丈夫。
就在唐太太握笔要签字的那一刻，门外传来一声“等等”。
这一声将现场所有交接全部打断，媒体的镜头镁光灯全部转移到了门口处。
唐煜西装革履，没有坐轮椅，身材修长俊挺，眉宇间压着稳重的气场。
他当着所有宾客媒体的面，缓步而入，在唐昊龙和母亲跟前停下。
他从愣怔的母亲手里取过笔，低声说：“我还没死，你无权替我交接遗产。”
“唐煜！”唐博文看见这个弟弟风风光光走进来，那一瞬间，居然有一种狠狠打了自己老爹一巴掌的爽快感。
唐煜冷眼扫过唐昊龙，转过身，面向媒体记者以及公司元老，说：“相信大家知道厦海城环境污染事件，这一个多月，我和卫莹都在厦海城忙这个项目。”
现场哗然。
厦海城环境污染有目共睹，他和卫莹只是半大的孩子，虽然垃圾分类环保公司在A市做得风生水起，可环境治理这个大工程，凭他们，怎么可能在一个月之内完成？
清岩集团是国内顶尖的环保集团，连他们都放弃的项目，唐煜和卫莹那间小公司，又是如何做到的？
唐昊龙在集团占股比唐煜多一点，他在公司董事会名望极高。
公司董事会元老，曾经都认为唐煜无用。不仅因为他在世人面前装瘸子，更因为他表现出的性格也极度懦弱，没有打理公司的能力。
可是这一刻，他不仅双腿完好意气风发，还带着一个大项目载誉而归。他以螳臂当车之力，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项目，委实让人刮目相看。
唐煜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归来，显然已经做好了与唐昊龙宣战的准备。
“小煜，你的腿……”唐太太看着儿子那双完好的腿，惊诧不已。
此刻，唐昊龙不仅满腔惊讶，更多的是愤怒。他暗自攥拳，不断在众人面前压抑着那份妒怒。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没死，还载誉而归。
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又选在在这样的场合和他“宣战”，明摆着是有备而来，要和他死磕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