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第124章
哪怕没有一片雪白的婚纱和成群的黑色礼服, 上百对新人参加的集体婚礼同样非常壮观, 作为婚礼仪式的主持者，神父马修非常庆幸他只需要统一为他们主持婚礼, 而不需要一个个的说出他们的名字并逐一询问新郎/新娘是否愿意和对方结为夫妻，把不算短的誓词说上两百遍, 那种场面想想都要令人口干舌燥。
神父可以因为集体婚礼而省去不少麻烦，但对突然想到要给新人们当证婚人的威廉姆斯伯爵夫妇来说，在百来份婚书上签名，就是自找麻烦了。
魏薇再次在羊皮纸上写下一个花式的英文签名, 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对对举行完结婚仪式，现在正捧着自己的结婚证明排着队等着他们填写证婚人的新人们，暗自庆幸他们的结婚证明不是一式两份, 不然这个签名的工作还得再翻个倍。
虽然现在纸张因为造纸厂的生产速度增加而开始对外进行销售，同时也因为价格比羊皮纸便宜许多而慢慢在萨丁森的领民中慢慢普及开，但在这个重要的时刻，人们还是更愿意多花一点钱，去买一张羊皮纸以示庄重, 而且在他们看来，羊皮纸比普通的纸张防水, 更适合成为婚姻的证明。
就连魏薇也不得不承认这点，她和费利克斯的婚书就是用最好的羊皮纸书写, 然后被他小心的保管在书房隐秘的地方, 时不时还要拿出来检查一下确定完好。
签名签的手腕都要断了的魏薇有种自己好像是个受欢迎的大明星一样, 明明很辛苦，却还是要保持微笑，尤其是在有人忍不住隔着一群卫兵的保护，朝他们大声询问，是否以后还有机会恳请他们见证婚礼的时候，她还得硬着头皮表示：“如果有时间的话。”
听到伯爵夫人这样的回答，被卫兵阻隔在外的亲友团队中发出了一阵欢呼，魏薇过人的耳力甚至听到他们在说，自己结婚的时候也要和其他人一起举行集体婚礼，这样说不定他们也可以邀请伯爵大人和夫人出席婚礼成为自己的证婚人了。
魏薇：……怎么办，虽然其实很不愿意，但还是要微笑点头。
谁让她是领主夫人，而这似乎也是她该尽的义务之一呢。
等签名终于完成，这对萨丁森地位最高的夫妇才彼此交换了一个解脱了的目光，手挽着手告别了这些新人，重新回城堡。
“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要限制一下参与人数，我的手真的酸了。”一上马车，魏薇立刻按摩起自己酸软的右手，把手腕揉的一片通红。
而费利克斯都是同样的动作，赞同的电推：“我宁愿做挥剑一万次的练习，也不想连续签这么多的名字。”
虽然平时的工作也是在盖章签名，但也不是这么频繁的事情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他们还是会同意的，而这慢慢也变成了庄园里的一种约定成俗的事情，每年想要结婚的新人都会集中在几个特定的日子一起举行集体婚礼，并且邀请他们的主人证婚，而对他们来说，写着两位主人签名的羊皮纸婚书，更是成了传家宝一样的存在。
二月的萨丁森大概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却也即将迎来春暖花开的季节，这个时候，暖和一些的地方，已经有领民开始开垦荒地了。
去年开垦荒地的领民们尝到了田头，今年他们更加兴致勃勃，在土地稍微解冻一些的时候，就扛着锄头去开垦自己看中的荒地，当然荒地也不是随意就能开垦的，比如现在三个小镇就因为自身的发展而不允许镇民们开垦临近镇子的土地，而那些居住在乡村的村民虽然没有这种限制，却也需要在动手之前先报备给自己居住的村子的村长，再由村长请来负责丈量土地的官员，由他们确定那块地的面积以及是不是可以开垦后才能动工，如果没有得到允许而擅自开垦，村民们甚至要缴纳一笔罚金。
这里不得不提的是，虽然标准伯爵领的面积是八万六千英亩，也就是差不多348平方公里左右，但萨丁森这个郡的总面积却在1100到1200平方公里之间，是标准伯爵领的三到四倍，这个数据，原本也是威廉姆斯家族最辉煌时期，所拥有的领地面积。
而在费利克斯刚刚接手家族的时候，家族所拥有的土地只有一个标准伯爵领的大小，但并不是说剩下的萨丁森郡内的土地就不属于他家了，实际上只是因为那些不算在领地内的土地，被他的祖先们分赏给底下的男爵和骑士了，比如，那五个男爵的领地原本也是归于威廉姆斯家族的，但因为被封赏给了男爵们，所以费利克斯只剩下收税的权利，而并没有实质管理权，甚至是按照国家法律，这些封地也属于男爵了，除非他们被剥夺了爵位，不然这些土地是要不回来的，而五个男爵的领地，差不多也有半个标准伯爵领的大小了，甚至还要超过一些。
再来就是隶属于威廉姆斯家族的骑士，每一个骑士都有自己的采邑，骑士采邑的标准大小是700英亩，目前费利克斯手下有一百二十位骑士，他们占据的采邑已经有一个标准伯爵领的大小了，而且经过骑士自己的经营，和主人对他们的奖赏，他们的采邑也是会扩大的，所以这个数字同样也要再大一些，不过和真正的贵族不一样的是，骑士家族只要没有了继承人，或者继承人无法成为骑士继续为领主效力，他们的土地就会被回收，所以这些土地实质上依然属于骑士的主人，
也就是说，骑士为他效忠主人工作，换取的报酬就是采邑的所有的产出归属于他们，只要他们放弃这份工作，那采邑也会被收回，所以所有的骑士家族为了让自己的家族持续下去，都要付出包括自己生命在内的忠诚，而采邑的存在也是保证他们忠心的必要条件。
威廉姆斯家族自己留有的标准领土地面积、五个男爵的封地面积、以及一百二十名骑士的采邑面积，再加上普通的商人和自由民拥有的土地面积，整合再一起，才是整个萨丁森郡的所有土地面积。
而这个数字中当然不止是可以使用的土地，还包括了森林，实际上萨丁森的森林占比为整个郡土地的36%，其中还不包括郡东边的那座隔断了和隔壁邻国交流的山脉，那儿虽然名义上属于普拉迪帝国，也属于萨丁森，但因为这座山脉大部分地区都是常人无法攀越的雪山，只有极少数区域可以通行，但也因为遍布野兽而没人赶走，所以总是被有意无意的忽略掉，也没人能计算出它的实际占地面积。
而萨丁森郡内以前的土地，除开林地外，分别是作为耕地和牧场使用的，而因为以前的人口少，大部分的土地都是用于放牧，现在大家要开荒，动的就是那些放牧的草地和一部分靠边缘的林地，前者可能会影响放牧，后者则因为靠近森林容易遭到野兽的攻击，所以开垦荒地的要求是尽可能的连成一片，尽可能的靠近人类的居住地方便彼此守望相助，并且不会影响到放牧，而这些，都是需要丈量官先一步确定的。
而今年负责这事的丈量官除了原来那一批人外，还带了不少实习生来，让他们进行实际操作，积累经验，以后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将会专门负责这个工作。
今年因为想开垦荒地的人太多，丈量官们不得不带着实习生们到处跑，不过最终被允许开垦的土地却是只有申请的一半，因为他们出发前得到的命令是得保证郡内有足够的草地进行放牧，所以凡是选择开垦牧草地的申请基本都被驳回了，只有那些选择靠近林地的土地，以及草地退化的地方才被允许开垦。
没有得到允许的人自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但既然是领主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乱来，其实就是他们敢自己私下偷偷动手，同村的村民都不会允许的，因为草地是公共放牧区域，如果被开垦成耕地，损失的是大家的利益，毕竟现在可是家家户户都有养牛羊和猪，前两者都是需要放牧的。
何况现在想开荒的人大部分也并不是家里缺地种，而是想占开荒前三年免税和减税的便宜，真要是开了荒，他们最多也就是用来种种菜，然后过几年直接退还给领主，还能得到一点补贴，真要是种上粮食作物，他们可能根本就顾不过来，所以丈量官们在审核开荒申请的时候，也会参考申请者家中的人口和正在使用的土地，确定他们是否有能力种植这么多的地，没有那么多劳动力的，自然就给驳回了。
甚至，在驳回的时候还会特意和村长说一声原因，再由出面训斥那些村民，让他们老实点，别打那些小主意，不然开了荒地却不种植，同样是会被罚的，而且这土地可不是说退就能退的。
被骂一顿并且点名了心里的小算盘后这些人也就老实了，很快，开荒的热度下去，只有那些真正有需要的人才会去申请开荒了。
在三月小麦灌浆，春耕开始之前，费利克斯收到了来自主教翁贝托的信件，随信而来的还有一群人。
信是翁贝托回复他关于他加入银行业的结果，翁贝托成功帮他办好了这件事，所以费利克斯可以在萨丁森郡开一家自己的银行了，而那些和信一起来的人就是帮他搭建银行内部结构的工作人员，这些人会在萨丁森呆一段时间，教导他们银行的运作方式和培养工作人员，等到他的人上手后，就会离开了。
同时，翁贝托主教也在信里表示，要开银行，费利克斯还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入行费”，同时，他需要在新开业的银行里注入一笔保障金，保障银行的顺利运行。
“入行费一万金币？他们可真说得出口。”看到信上说的金额，魏薇一阵咋舌，普通的伯爵紧靠土地产出过活的话，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五千金币，想开家银行就要付出一万金币的费用，她可不相信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条件。
真要如此，恐怕普拉迪的银行业早在一开始就只有贵族自己在玩了，哪里还有教会插手的余地，什么？没有教会作保证，他们的银行开出的票据没办法在其他国家兑换成货币？没关系，他们可以和隔壁几个国家合作，范围小点就小点，反正他们也没有到那么遥远的国家去做生意，那是商人们才要头疼的事情。
“不然我们直接找王都的银行谈谈好了，不是过国王也有参与吗，如果能说服他帮忙，应该也能成功。”
“形势比人强，我们也只能暂时退一步。”费利克斯摇了摇手上的羊皮纸，他相信以翁贝托主教想和他合作的强烈意图，如果这个费用能降低，他一定已经减下来了，而既然信里写的是这个数字，恐怕即使他们真的早上王都的银行，得到的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但魏薇依旧不想这么白白把辛苦赚来的钱送人，一万金币对他们来说要拿出来很简单，但与其把这笔钱给教会那些人，还不如用在领民身上呢。
费利克斯只能安慰她：“别烦这个，早晚我们能让他们把吃下去的吐出来——你觉得我们今年不缴什一税了怎么样？”
他神色微冷，真以为他们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魏薇闻言噗呲一笑：“好主意，不仅今年不缴了，我们以后干脆也不缴了，反正教会不是说他们收上去的什一税是属于上帝的吗？凡是信徒都需要缴税，而我们本来就不是信徒，本来就不用缴，就算要给上帝，我们也可以自己供奉，干脆以后教堂那边每周的布施也由我们自己派人负责好了，这样他们就更没理由收税了不是吗。”
教会把“什一税”说成是给上帝的，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真正受益的人是谁，只是教会这条主要针对普通人，对贵族们的缴税问题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贵族们也不会去管教会的行为是否合适，苦的只是普通农民而已。
而如果费利克斯真的不再缴税，甚至不允许萨丁森郡的普通领民缴什一税，国王是不会管他的，而教会也管不到他头上，他们只能自己想办法增加萨丁森人的信仰，让他们自愿缴纳这笔税款，但以萨丁森郡普通人对教会的信仰程度来看，想要做到这点非常难，甚至以后会越来越难，当人们有了知识，不再愚昧，他们就会懂得思考，不再相信教会的那看似合理其实相驳的一套，会去怀疑教会的神职者们是否真的能代表上帝，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很多时候都是和教义不符的。
他们当然还是会去信仰自己的神，却不会再信任早已经背负上不少不名誉的名声的教会，尤其，他们还出生在普拉迪这个排斥教会的国度。
教会那边大概也没有想到因为一笔入行费，就让他们丢掉了今后萨丁森所有的“什一税”，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从萨丁森收到一笔税款，有的只是信徒们自发捐赠的一些财物，而那点东西，也就够当地教堂日常使用的，最终，这个今后变成欧洲最富裕的贵族领地的地方，反而成了教会神职者们最不想驻守的地区了。
而这些他们暂时还都不知道，所以当负责送信和带钱回去的使者正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让萨丁森的主人怎么付出这笔费用的时候，他完全没想到费利克斯会那么爽快的在收到信件的第二天就把钱送过来了，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的使者就被扫地出门，只有一群银行业的工作人员被留下来教导费利克斯派过来的人。
这群人当然不是只好心的过来帮忙的，实际上他们大部分人都有特殊的任务，比如掌握萨丁森各种收入的确实信息，可以的话，还要尽可能的探寻一些秘密，之前罗伯托主教未完成的计划也会由他们中隐藏的密探进行。
只可惜，连当初的教皇一行都没在萨丁森郡讨到好，这群人就更不可能了，只是普通人的他们甚至不被允许进入庄园范围，只被安排在三个城镇中外来人口最少的乌克镇，而这个镇上除了一个意面厂和养殖场外，就没有其他的工厂了，而这两个地方，虽然不允许外人进入，但本身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秘密的，像是意面，现在在萨丁森随便找个普通的农妇都能做出来，养殖场的养猪方式则也是养过猪的人都会学到的知识，区别只在于养殖场养的多，领民们则养的少。
而负责安顿他们的人还笑吟吟的道歉：“实在是抱歉，现在萨丁森的空余房子实在不多了，我们能找到的合适位置也就只有这里了，当然你们放心，为你们准备的住处还是有的，我们会安排你们住在镇民的家中，他们还会负责你们的一日三餐，所有费用都由伯爵大人出，保证你们后顾无忧。”
看看那些负责接待他们的村民露出的“和善”的笑容，一行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真的不是监视吗？这就是监视吧？把他们分散居住，每个人身边都有镇民看着，行动完全受到监视，何况这里还是乌克镇，外来者除了定期过来从意面厂运送货物的马车车队外，就只有附近村子里偶尔回来采买的村民了，他们这些外地人，在这里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别说什么探秘，恐怕连单独行动的机会都找不到。
偏偏，他们还不能反驳伯爵的安排，毕竟他们只是来帮忙培训银行员工的。
而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镇民还不是唯一监视他们的人，他们被分开后，因为镇上的空房子不多，他们还收获了一个同居人，也就是他们需要负责培养的“学生”。
而这些学生比镇民还难产，因为他们不仅吃穿在一起，连工作休息都在一起，一天二十四小时，仿佛就只有洗澡上厕所的时候才能分开一下。
渐渐的，本来还带有目的性的一行人只能麻木的接受事实，专心培养学生早日完成工作离开这里，什么打探消息，什么窃取机密，他们已经不奢望了，谁让平时，他们能解除的东西人事物都被困在这个小镇上，什么重要信息都接触不到呢。
而且因为现在的银行业还不算发达，只有基本的存储借贷之类的功能，他们能教导的内容其实不多，加上被选过来学习的都是脑子聪明性格机灵学习快的人，所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些人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被客客气气的送出了萨丁森。
而这期间，他们只得到了一个算是重要，却对他们来说没什么用的消息，那就是萨丁森郡正在准备建城，而地点在萨丁森郡和斯罗特相连的地方，并且斯罗特还为此特意修建了码头。
虽然知道这个消息不会让教会满意，但他们也没别的消息可以说了，难道回去告诉他们，萨丁森郡的人很会养猪，他们会把猪先煽了再养，养出来的猪又肥又好吃吗？
……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啊，这至少也算是个发家致富的办法吧？
来时只带了行李，走时大包小包，买了一堆萨丁森特产的人，顶着这一个月被养胖了不少的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他们会想念这里的……美食的。
在这一群人负责培训的期间，费利克斯也从建筑队调了一批人先在丁格尔建了一个银行，这个银行是他买下几个镇民的房子推倒后重建的，因为赶时间，银行的外部没有任何的装饰，内部看起来也十分简陋，不过占地不小，该有的柜台桌椅等也都有，而且商人们知道这里即将开一家银行也非常支持，最近因为萨丁森郡的兴起，往来的那条路渐渐也有强盗出没的迹象，商人们不得不聘请更多的雇佣兵，即使如此，还要时刻担心被抢劫，现在萨丁森郡开了一家银行，至少他们不用担心带来的钱财被抢了，那些银行出具的汇票，到银行兑换时是需要出具相关证明的，如果没有就领不到钱，甚至银行会因为怀疑兑换人的身份而扣押那些可疑人士，虽然不是百分百的保障，但比真金白银被抢走，再也找不回来可以安全的多。
所以等这家银行建好，哪怕只在门口挂了一个银行的招牌就开始营业了，也挡不住商人们进门的脚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