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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宝跟钟以泽两人, 并不知道自己送去戴家的礼物, 让人家那么重视。
省政府那边, 收到同样礼物的两个叔叔,也不过是愣了一下之后, 就把东西收下了。
他们觉得, 戴家不过是因为戴冒跟席宝他们是同学的这层关系在,所以才更拘谨一些。
可他们不知道, 戴家的家境并没有多好,还有一些不太好的亲戚拖后腿。对于他们家来说, 席宝跟钟以泽带去的礼物, 是真的很珍贵了。
不像两个在省政府工作的叔叔, 他们家境更好, 能受得起礼物, 也送得起差不多价值的东西,所以表现的更淡然些。
“你也买这个车厢的卧铺, 这列火车要开将近二十个小时呢, 然后我们到下个地方又得去转车, 会很累的, 最好时间长的车都买卧铺, 我们能好好休息。”
席宝跟钟以泽一起, 把戴冒领到买票处, 如此说到。
戴冒要掏钱的手僵了一下,“可是,我只带了够买普通坐票的钱。”
卧铺的价格, 是普通座位的三倍以上呢。以戴家目前这状况,戴冒会在车票上面省钱,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即使是家里面并没有很缺钱,一般人也不会特意费钱买卧铺。
席宝愣了愣。
她都想好了,三个人一路都选一个车厢,既能作伴聊天,又能轮流看管行李,休息时才能安心。
可她没想到,戴冒会出不起买卧铺的钱。
“怎么办?”她用眼神向钟以泽表达了这个疑惑。
钟以泽垂下眼,掏出自己的钱包。
“戴冒,我先借钱给你,去学校的车票,都由我来买,这样我们三才能待在一起,更安全些。”
“别,你们俩睡卧铺吧,我买个坐票就行。到时候跟乘务员打声招呼,应该能让我去卧铺车厢那边找你们。不是说卧铺车厢那边,也有可以坐的地方么?我去占个座位就行了。”
他个性再怎么活跃,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明知道家里情况,他就不浪费钱了。
再者说,不是有办法混到卧铺车厢那边去么,他这可以算是用坐票的钱买了半个卧铺了,还赚了呢。
钟以泽皱皱眉,“火车现在管的比较严,你跟乘务员不认识,是没法被带到卧铺这边来的。”
“你听我的,先借我的钱——你知道我不缺钱的。等你到了大学,给喜宝做事,她还得给你开工资,到那会,你自己能攒出钱来还给我。”
刚开始的时候,戴冒还想拒绝,可听到后面,听到钟以泽说什么“开工资”的时候,他有些发懵。
一群朋友一起搞个杂志社,怎么还要开工资的?
“这不就是我们一起做着玩的吗?还发工资?要是给我发工资的话,那另外在大学招到的人呢,是不是全要发工资?天哪,我本来觉得,玩着不会有什么损失,可要是涉及到开工资,我们玩失败了可就亏大发了!”
他推推钟以泽的胳膊,“大家都还是学生,我建议就别谈钱了。”
能用梦想跟爱好去招揽人,为什么要用钱?
“不谈钱,那才叫亏大发呢……”
席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戴冒,“不让参与者得到福利,我们这种年轻人随便搭起来的班子,谁敢牵涉过深?”
“我打算把杂志社做起来,至少做成一家正式公司的规模。要把杂志社做大,前期的投资是必不可少的,我们不能要那种只为了理想,一时冲动就加入我们的人,这种人最后肯定会为了生活而退出梦想。我们需要的是,一群既喜爱文字、喜爱故事、又感激于我们给出的报酬的员工。有金钱的支持,这些人才能一直坚持梦想啊。”
既然都决定要去做这件事了,席宝可没打算随便玩玩。
又不是小孩子了,搞什么过家家?
听着席宝这么不符合主流价值观的话,钟以泽抿唇笑了。
——果然是她的想法。
“喜宝说的对,虽然在爱好、梦想里掺和了金钱,会显得有些俗气,但正是金钱,才能支撑着人去完成梦想。”
钟以泽先是附和了一句,然后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以下一番话。
“戴冒,关于这件事,我接下来就打个比方,你别太往心里去。”
“啊?”戴冒愣了愣,“啊,我不在意的,老大你说。”
“就是打比方,假如现在席宝已经把杂志社做成功了,你在里面当一个中层甚至更高的管理人员,然后每个月可以拿到几百——不,就算只有几十块,那你再跟我们一起坐车,是不是就根本不用省这卧铺的钱了?”
“有了钱,你才能给自己更好的生活,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别的方面。你的生活很好,然后你才能开开心心地去玩梦想,不是吗?”
“如果你连饭都吃不好,那你是选择去免费帮席宝做杂志社,还是去做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呢?”
对于家里钱袋子正吃紧的戴冒来说,钟以泽这番话,算是有点毒了。
他听完心里就很不舒服,可他想了想,却意识到钟以泽说的是对的。
“唉……没有钱,连活下去都很难。”无法生活,那就无法梦想。
这话说的没毛病。
戴冒挠挠头,很是不好意思地问:“那,席宝你打算给我开多少工资啊?”
如果在上大学期间,自己每个月能搞个十几块钱,也能大大缓解家庭压力。或许他省吃俭用一点,十几块钱他用不完还能寄回家呢。
“你是第一个加入我的团队的人,算是元老级别了,我肯定得给你好一点的待遇,不然后面加入的人大多是编辑、作者身份,对于这些人,我是打算用底薪加提成模式定薪资的。不好让他们拿到的钱能轻易超过你,那……”
“那?”戴冒竖起耳朵。
席宝托腮想了想,以这个时代的物价水准,比照着未来的小公司高管的工资,换算起来。
未来,即使是年入不过亿的公司、还是那种位处小城市的公司,高管月薪也得有两万朝上呢。那会儿的两万其实不经花,算一算,大概也就是这个年代的五百到一千块钱吧。
席宝不太确定地计算着,一边还在用精神力跟境灵沟通,“境灵,你觉得我给他开多少钱合适?”
“你刚开始别开太高,不合适,人家毕竟还是个未成年孩子。你招揽到了作者,初期也很难靠所谓的提成赚多少钱……”
也就是说,席宝并不用担心高管的待遇会轻易被作者打败。
“你刚开始就给五十到一百块吧。我算了下他家条件,他爸加他妈的工资,估计也不会超过两百块,你要是一开始直接给戴冒能抵他一家人的工资,容易把人家的野心养起来了。”
“但也不能给少了,现在他还小,无论得到多少钱都会感激。可等以后他成长起来,再回忆起年少时候的事,说不定就会在意初期工资这种事情了。”
更具体的,就涉及到一些职场管理学了,境灵没细说,只是大致上给席宝这样分析了一下。
席宝摸摸下巴,跟戴冒说:“那成,我想了下,刚开始创办杂志社,也不清楚是否会成功,我不能一下子给你很高的待遇,免得亏损太严重。这样吧,要是杂志社成立后,半年内一直能维持,那这头半年,我每个月给你八十块,另外,因为初期可能很依赖你去办很多事,需要你到处走动、甚至经常要用电话、电报等,这费用也不低,暂时先定了一个月二十块钱的行政补贴,算是补偿这方面的消费。”
两个加起来,就是一百块钱。
戴冒咽了咽口水,颤抖着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块?”
天哪,他只是想跟着小伙伴做点小事,怎么就能拿到一百块钱工资了?!
“这太多了吧?”他虽然难免对这笔钱很动心,但他毕竟是把钟以泽跟席宝当朋友的,就强行理智起来,劝席宝别这么安排,“可能创办杂志社还需要别的花费,你给我单人就给了这么多钱,其他方面万一缺了……”
“钱的事,你们不用担心。”钟以泽挑着眉,拍拍他那黑色的钱包。
他本意是展示一下他很有钱,能支持自己的朋友搞创业。
可没想到,他拍拍钱包后,一个粉色的发卡从里面掉了出来。
戴冒:……
本来想吐槽老大说话像土老帽的,结果看到掉地上的那个粉色发卡,他突然不确定该吐槽什么了。
倒是席宝蹲下来,把发卡拾起,拍去上面沾到的灰。
“这又是哪来的?”
——还能从哪来的?
钟以泽从国外某珠宝品牌定制的呗。
这定制的是一对发卡,发卡本身是铂金的,但上面镶嵌了一排成色极好的粉钻,看起来才会是粉色。
发卡前两日才送到钟以泽手里,他一直收在钱包里,打算寻个合适的机会,装作漫不经心地拿出来给席宝用呢。
没想到今天掉出来了。
钟以泽耳尖有点泛红,“就……就是之前收拾东西时,发现我箱子里有这个,估计是国外的谁把发卡跟别的东西混在一起,然后寄送给我,结果我弄散了,被埋在了箱子里吧。”
“我翻到之后,觉得这粉水晶挺好看的,估计你会喜欢,顺手就塞包里了,本想着给你的,但是最近事多,就忘了。”
说完,他还打开钱包,把里面剩下的另一只发卡拿出来,“这是一对的。”
席宝从他手中接过,先是赞了句,“这发卡好漂亮,还挺闪的。”
然后她愣了。
不对啊,她以前又不是没买过轻奢首饰,这发卡……怎么看起来像是镶真钻石的?
这年头还没出现人工钻石呢,也没大范围出现人工弥补过的半天然钻石。
拥有这般火彩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水晶?
席宝突然揪起自己的一边辫子。
今天绑头发的发带,也是钟以泽送的带蝴蝶结镶“粉水晶”的那个。
发带蝴蝶结上的“粉色水晶”、发卡上的“粉色水晶”,两者摆在一起,均在阳光下散发出闪耀的光彩。
席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