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 40 章
画作报上去的时候, 老张的心情一直没好过，他望着自己这个尖子生，脸上浮现惭愧, “陆离啊，是老师拖累了你。”
老张那张国字脸耷拉下来,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做这种动作，怎么看怎么好笑。陆离反过来安慰他，“老师放心，我不会耽误比赛。”
听到这话老张心情才好了点，嘴上说着要多给陆离补习，又是活力满满。
初赛的日期定在一个周末, 由学校牵头, 领着这帮学生去参加考试。陆母得知陆离要参加比赛, 特地起了个大早，煮了两个水煮蛋, 搭配一根油条, 祈祷陆离考个满分。
陆离特别好笑，初赛的满分是120，100分只能算落榜，不过这是陆母一片心意，陆离也不好拒绝，在陆母的注视下乖乖把早餐吃完才出门。
等陆离走了, 陆母收拾家里准备往外走, 房门被人敲响, 陆母还以为是哪位邻居过来拜访，也没看猫眼，直接开了门问哪位，结果顿时脸色大变。
男人站在门口，脸色难看到极点，眼底下青色一片，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散发着潦倒颓败的气息，他见到陆母不由分说抓住陆母的手腕，一下子跪在地上，从口袋里翻出一沓钞票，声音嘶哑，“慧敏，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陆母握紧门把手，瞳孔微缩，她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手脚发凉。
……
初赛地点被安排在一中，按计划学生到达学校后，由校方带着参加学生去考点。因为是周末，学校不上课，来的学生没有几个，和陆离熟的更少，同班学生见到陆离，一个个冲上来握陆离的手，说是要蹭蹭陆学神的学霸之气，考个好成绩。到后来其他班学生也过来握手，陆离活似领导巡视，和每个考生握了个遍。
轮到李成哲时，李成哲比别人多握了几秒，他关心起陆离的情况，问起画展的事，“陆离，画画的事没问题了吗？”
陆离笑着说，“交上去了，谢谢你关心。”
李成哲这才松开陆离的手，他还想问几句，就被后面的女生挤开，1班的女生个个都是尖子生，见了陆离也不花痴，反倒向陆离下挑战书，“我一定会考过你的。”
这种情况直到老张来才好转，老张活似赶羊把这群学生赶上校车，在车上给这群学生讲解，开头第一句就是，“笔带了吗？准考证带了吗？”
到了一中碰上不少其他学校的学生，有个学生认出育英的校服，兴奋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情报，“温卿，育英学校的学霸，据说也是门门考第一，和我们的陆学神有得一比。”
其他人哇了一声，学霸对学神，一定很有看头，也不知道这次的第一是谁？
老张不喜欢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没好气把人赶去一边，“找什么找，这是比赛，不是选秀，别人上去了下去的就是你们，再看，我把你们送到隔壁学校去。”
学生们一个嘻嘻哈哈不当回事，临近考试时间一个个往考场走，这才严肃起来，老张松了口气，临走之前特地关照陆离，“不要想太多，正常发挥就可以。”
陆离点头，顺着准考证找教室，坐下来没多久又进来一个学生，拿着考试用具在教室找位置，最后停在一个已经坐下学生面前，对方敲了敲桌子，说话斯斯文文，“同学，你坐错位置了。”
那位女学生闹了大红脸，在对过后拿着东西急忙走出教室，等人坐下，教室里响起嘀咕声，“这不是温卿吗？惨了惨了。”
陆离不由多看对方几眼，个子出挑，相貌不俗，看起来不像个死读书的性格。他看温卿，温卿也抬眼看了眼陆离，双方目光交接后，很有默契双双避开，不做交谈。
没过多久监考老师进教室，本就安静的教室这会一点声音也没有，全等着发下考卷，随着一声铃响，考卷被发到每个学生手里。陆离大致扫了几眼，心中已经有答案，他不慌不忙往答题卡上涂答案，教室里只有纸张被翻动的声音。
初赛的试卷不会很难，一般和高考差不多，但是最后大题难度比较高，为的就是在这里拉开距离。王咏春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查看起每个考生的情况。像这种考试，学生经常会举手要草稿纸，他刚给学生发完白纸，一个靠窗的学生站了起来。
“老师我要交卷。”
按照一般考试规则，开考后半小时就可以交卷，现在半小时已经过去，提前交卷无可厚非。
现在的学生。王咏春在心里叹气，上前查看了姓名和准考证号，惊讶发现答题纸已经写满答案，他再看对方名字。
温卿。
还没等王咏春惊叹完这是哪个学校的天之骄子，陆离也放下了笔，站起来表示要交卷。
“……可以。”王咏春神色复杂看着陆离，同样的写满答案，陆离的草稿纸干干净净，几乎所有问题都是一气呵成的。
接连走了两个学生，教室里躁动不安起来，王咏春说了几遍，剩下的考生才重归平静。本身王咏春也是教数学的，熟悉各种竞赛考试，他在两个座位来回走动，比较陆离和温卿的卷子，比较两人的不同。
排除前面的固定选择填空，温卿的大题按部就班，虽然完美但比不上陆离出色，陆离的几何题只划了一条辅助线，整个解题过程堪称漂亮，最难能可贵的是，最后大题陆离给了两种解法。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厉害吗？王咏春有预感，这次的满分将会从这个考场诞生。
出了考场陆离一时没有去处，离考试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陆离干脆找地方坐下。一中教学楼前有株巨大的榕树，据说是民国时期种下的，年纪比这个学校还要大。临近夏天，树荫比别处凉快许多。陆离坐在树下翻着带过来的书籍，刚过五页，教学楼也走出一人。他安静走到陆离身边，一声不吭。
一个小时过去，陆续有学生走出考场，只不过时间还没结束，出来的学生毕竟是少数。陆离翻过一页，眨着眼睛活动大脑，耳边响起客气的声音，“要换书看吗？”
陆离看着对方，笑眯眯说了句好，从对方手里接过硬质书籍，上头烫着几个大字，《厚黑学》。
看来这位育英学霸爱好有些特别。
又过半小时，随着结束考试的铃声响起，大批学生走出考场。李成哲是第一个找到陆离的，他迫不及待来到陆离身边，问起陆离考试情况怎么样，见陆离手里捧着《厚黑学》，拿它拉近两人关系，“真巧，我们两个爱好相同。”
陆离站起来从温卿手里拿回书籍，对方笑着说，“很有意思的书。”
陆离把书还回去，“你的也是。”
一本《费曼物理讲义》回到陆离手中，陆离这才看向李成哲，李成哲表情不自然，“原来你喜欢看这种书。”
陆离装作兴奋的样子，“我觉得很有意思，它里面刚体的转动让我耳目一新，你觉得呢？”
李成哲一句话都答不出来，他要是喜欢这种书，就不会是个艺术生了。
直到上校车李成哲都没说话，老张清点座位上的人数，准备带他们回去，前排的学生闹了，“老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带我们去玩呗。”
老张瞪她，“多大了还春游，丢不丢人。”
女生笑嘻嘻没当回事，邻座的男生举着手机开口，“这附近有画展。”
老张当然知道画展的事，他还知道画展的主人是谁，老张下意识摇头拒绝，“不成，都快中午了，赶紧回家吃饭去。”
学生哀求起来，一个个都想去看画展，老张被磨得没办法，掏出手机骂了一句，“一群活宝。”
学生们欢天喜地，前排的男生转过来问陆离，“陆离，你是不是也参加画展了？”
陆离还没出声，坐在边上的李成哲开口，“当然了，陆离可是我们学校唯一参加了的人。”
前排老张拿着手机不知道听了什么，神色复杂看了陆离一眼，“我知道了，马上就过来。”
校车转了弯，往着市中心开去。
举办画展的地方是在艺术馆，这边临近河岸，边上又是个大公园，今天天气不错，加上周末有不少人来游玩，顺便参观画展。老张带学生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客人最多的时候，他领着一群学生往艺术馆去，引得不少人侧目，好奇这群学生是来干嘛的。
和相关人员打过招呼后，很快李敏带着几个中年人士走来，她冲老张喊，“陆离在吗？”
老张点头，招手让陆离上前来，李敏笑着把陆离往前推了推，对几个中年人士说，“柳先生，这位就是画的主人，人还在读高中。”
被称为柳先生的中年男人笑着摆手，“艺术不讲究这个，少年天才很正常，同学，我对你的画很欣赏，如果你肯的话，我愿意花二十万买下它。”
后排学生惊讶出声，在他们这个年纪，二十万已经是一笔巨款，就连老张也忍不住吸了口气，二十万，他一年工资都没这么多。
陆离还没出声，人群又响起一个声音，“那副画是我的。”
李成哲走到陆离面前，指着陆离说，“他根本不会画画，那副画是我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