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旧事
白翎面无表情的看着青翎远去的背影，方才共舞生出的温情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怨恨之意。
当初被他抛弃，明明那么屈辱，那么憎恨，竟然还会对他产生幻想，真是可笑！
他当初那么决绝，不顾她和他的情分，不顾一族大计，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及，只是为了那个女人，她的心已经被伤了一次，竟还生出希冀，真是可笑！
炽翎擅自将他复活，已经将他的记忆封印，可他即便被封印了记忆，却依旧选择了她！
他忘了她，却不曾忘记要保护她！
他忘了她，却不曾忘记要爱她！
如今再次死而复生，却在阵前一走了之，弃整个孔雀族于不顾！
可他，本来就是这般啊！
一时间，尘封已久的的往事，竟涌上心头。
白翎生来便与众不同，一袭莹雪，身上没有半点翠色。于是一族之人，皆视她为异类，只有他不同。
在她年幼之时，他便承诺了要娶她，可既然娶她，为何又移情别恋，不肯要她？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为了能和他结为夫妻，她曾花费万年，将仅有记载却无人练成的双雀之舞参透，并教给了青翎。族长也因此大悦，为二人定下婚事。
那本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她一直以为青翎是心甘情愿，并不知道他竟受了逼迫。
她在洞房枯坐一晚，却没有等来青翎。
待她梳妆前去拜见族长，却听到二人之言。
“孽障！此去凶险，你竟不肯圆房，万一有了不测，孔雀一族岂非后继无人？”
“此乃我之精血元魄，待雀卵降生之后放入其中便可。”
“混账！这对女子乃是奇耻大辱！”
她视他为所有，他却负了她。
白翎心中虽怨恨无比，但这么多年来，她依旧苦苦支撑孔雀一族，心心念念地想要为他和他的父亲报仇！
明明当初那么屈辱，她念在他曾经对他的好，依旧承担了这一切，没想到，他又一次负了她。
罢了，罢了。
白翎心中长长叹息一声，这么多年，早该看透了。苌祝已死，这仇，算是已经报了。
“炽翎，孔雀族以后，就交给你了。”白翎拿出一枚信物，交到了炽翎手中，“现在，撤回族中，一切有我！”
“族长！你要做什么？”炽翎有些惊慌。
“做个了结！”白翎微微一笑。她从未笑过，如今一笑，颠倒众生，炽翎迷醉之余，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子不安。
炽翎觉察到这是释然一笑，似乎放下了什么。可究竟放下了什么呢？她抬头看去，白翎又舞动起来。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舞姿，这舞姿，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又是什么阵法？
炽翎将白翎所说一一贯彻，便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翎，看着她的衣服慢慢透了粉色，最后变成了大红。
是血祭之舞！用处子之血，献祭上天，达成所愿。
流光看了一眼空中的白翎，便收了剑。这个女人，没有半点杀气，不知道她的愿望，又是什么？
“族长！不要！”炽翎大喊一声。待鲜血流尽，会死的！
“战神救命！族长会死的！求你救救她，救救她！”炽翎噗通一声跪在流光面前。眼前的形势忽然变得厉害，众人均是目瞪口呆。
“血祭开始，便无法中断。”流光道。
白翎一曲舞罢，脸色更白，衣服也更艳。众人再去看她，却发现人已经消失不见，包括炽翎，以及孔雀族的所有兵将，就连孔雀族居住之地，都消失不见了。
“人呢？”裴将军奇道。
“不在仙界了。”流光道。
“这就是她的心愿？”少昊看着眼前荒芜的一片，仍是有些奇怪。
整个孔雀族须臾之间，便到了一个陌生之地。
“族长，族长——”炽翎看到已经奄奄一息的白翎，不禁方寸大乱。
“你是族长！”白翎微微笑道，“炽翎，谢谢你！”
这么多年来，炽翎一直陪着她，虽有时会背着她做些事情，也都是为了替她达成所愿。
大仇终于得报，死去的人也复生，不该庆幸么？之后只要族人能平安顺遂就可以了。这，曾经也是青翎的心愿。她也累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他不管，就让她来管，以此，谢过他的相护之恩，从此两不相欠。
“我不该自作主张，这么早举兵的，都怪我！”炽翎哭着说道。她不过是想让青翎在战场上复活，让二人一同跳双雀之舞，犹如之前抵御敌兵一样。此舞须得共情，对二人必有裨益，可是她猜中了这开头，却不知道这结局。
“你不该——”白翎自己住了口。
炽翎不该复活青翎。
仙界失踪之人的惨状，她有所耳闻，知道有人竟与魔界有了勾结，但她没想到此人竟然是炽翎。
代价一定很大。
白翎看着泪流满面的炽翎，心中很是不忍，堂堂孔雀族长老，何曾这般哭过？而这眼泪，是为她而流，她又怎么忍心再责备她？
“莫要再出去了！”白翎道，“外面凶险，不如就在族中无忧度日。”
炽翎猛地抬起头来，看着白翎，难道，她都知道了？
“只要你不出去，便没有人能找过来，不管是仙，还是魔。”白翎依旧微微笑着。
“族长——”
“叫我白翎。”白翎看了一眼炽翎，道，“这族长，本不该我做，却也做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放下了！”
“白翎……”
白翎又微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任凭炽翎如何呼唤，却再也醒不过来了。
“白翎！”炽翎透过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眼前血染的白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
“我知道你爱少主至深，我就替你做主了罢！”说着便动用法术，玉瓶中的精血便与一枚白瓷般的雀卵缓缓结合。
炽翎又用法术催动雀卵，这雀卵很快便孵化出来，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儿发出了嘹亮的大哭之声。
“长老，这是？”
孔雀族众人围了上来，看着这个小娃儿，无不惊奇莫名。
“这是我族新一任的族长。”炽翎托着小娃儿，看着他说道。
少姜仍沉浸在失去姑姑的哀痛之中，将尘见战事已平，便念了个咒，令少姜昏睡，带着她离了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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