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刺杀
手腕处仿佛被岩浆附体,灼热中带着浸入骨髓乃至神魂的剧痛。饶是墨沉舟心性坚毅,却也觉得如此痛苦远超她之前所受的所有剧痛。脸色微微发白,身后都已经被冷汗浸透,墨沉舟面上却还是露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来。
“表姐别恼了,”墨沉舟温声劝道,“既是自家人,表哥说的不是理所当然的么?况且表哥的为人你还不知么?不过是嘴上说的厉害,素日里行事,没有半分跋扈的。”她笑了一下继续道,“姨丈也是金丹修士,可是你看表哥可仗着姨丈做过什么不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就是讨厌他的那张嘴。”杜月摇着头道,“整日里我爹如何如何,如今又我表妹如何如何,自己却不肯用功修炼,像什么话!这个样子,又何时才能筑基!”
墨沉舟方要再说几句,却感觉到手腕处剧痛加烈,竟有一种将手腕扼断之感,心中暗道了一声苦,便笑着一拍头,“才又想起来,师尊命我去镇外的光平山去挖一种灵草,这半天竟是有些忘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天也不早了,那灵草又少见的很,我就不和表姐去坊市了。”
从前端木锦也常叫墨沉舟挖些灵草什么的,杜月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关切地问道,“不如我们陪你去吧?”
墨沉舟摇头笑了笑,“哪里用这样,表姐放心,这还没出凌云宗呢,我还迷不了路。”
杜月迟疑了一下,正要再说,却见不远处沈氏兄妹慢慢地走了过来,眉尖一皱,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墨沉舟止住,“表姐知道我的,最是讨厌这种人,若是还在一起怕是忍不住,到时候又是风波,我便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杜月说些什么转身就走。
这次虚天镯的反应和当日见到那炸成几块之物时的感觉一摸一样,墨沉舟说不好此行究竟是好是坏,怎么肯让杜月姐弟陪着自己涉险,又怕杜月跟上来,脚下运转灵力,却是瞬息之间移出了数十张。
杜月望着墨沉舟的背影消失,心中一叹,又见到沈吹雪满面是笑地上来就要挽着自己,便是一甩手,向着坊市内走去。却不见她如此冷淡引得沈吹雪脸色一阵扭曲,又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墨沉舟这一路行得很快。
她确实是向着光平山的方向而去。手腕处虚天镯并不平静,而是隐隐躁动着,牵引着她向着一处直直而去。方行到光平山的山脚,就听虚天镯“锵”地一声脆响,墨沉舟心中一动,就任虚天镯继续牵引着她向着一处缓坡而去。
这片缓坡是一片宽敞的草地,并没有什么打眼的异状,寥寥的几棵树,剩下的就只是山石料峭的石壁。
见到这,墨沉舟迟疑了一下。还是举步上前,那虚天镯越来越躁动,然而在墨沉舟行至一处的时候,却突然平息了下来。
墨沉舟手指不安地动了动,还是俯下/身细细查看这片草地,却见这地面上绿草青青,除了有一块巴掌大的扁平石头外什么都没有,。墨沉舟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想将那块石头拨开向下挖开看看,却在指尖触碰到那时候的瞬间感觉一股劲力直冲如丹田,震得她心中一跳,却下意识地将石头握在了手中。
强忍着丹田中的不适,墨沉舟直起身,却见这块外表普普通通的石片如今在她的手中却化成了一片玉片,其上也是布满符箓字体,俱是墨沉舟不认得的,通体清幽,内有暗光流转,说不出的神秘。
墨沉舟心中疑惑。那日空中之物四散,她却并未见到其中哪一个碎片落入凌云宗这么近的地方,那么这玉片又是怎样出现在这里的呢?微一皱眉,她方要细看,却见这玉片仿佛有思想一般竟然径直向着虚天镯射出一道青光,而虚天镯却是光芒一闪,一瞬间这玉片就从墨沉舟的手上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墨沉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多了些什么,却不觉得突兀,而是无比契合,竟是那本就该在那里的感觉。
目的已经达到,墨沉舟也不再停留,正要准备回去再好好研究虚天镯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却突然心神一悸,仿佛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自背后而来。
这股气息带着一种毁天灭地般的毁灭感,墨沉舟骇然转头,就见一道白光势若惊雷自数丈之外直扑而来,其上的威势还未到眼前就压迫得墨沉舟闷哼了一声,浑身的毛孔都纷纷炸开,暗道了一声不好,却是避之不及。墨沉舟连续将无数的法宝祭起,又取出墨九天的剑符毫不迟疑地将其中封印的剑芒全数激发,统统向着那道白光迎去。
就听轰然巨响中,那道白光将剑芒全数斩去,来势不减地扑到墨沉舟的身前,就听“啪啪”的轻响中,无数的宝光轰然而碎,就见这白光虽然因被阻隔而黯淡许多,却依旧将墨沉舟穿胸而过,又将她击出数十丈开外,砸到石壁上后又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一时间四处寂静,无数的血液自墨沉舟的身上疯狂涌出,除此之外,墨沉舟再无声息。
隔了许久,才听见有脚步声传来,就见那位沐阳宗的温师兄带着数人得意地走出来,遥遥望了一眼墨沉舟面部向下趴伏在地上的身体,方才侧头向着身边一人笑道,“真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这般顺利就解决了这个小丫头,谁能想到这丫头不老老实实呆在宗门,竟然出来逛什么集市,还被我们碰见了。左师祖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就等方师弟他们宰了那个百里晗,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啊!”
却听又一人在一旁笑道,“还是要感谢沈家那两个蠢货,若不是他们远远偷听到她和那两人的谈话,我们怎么可能在光平山事先埋伏好专等她来呢?”
那温师兄又是冷笑一声,“这丫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左师祖的符箓啊,这可是化神期一击之力,却是浪费在一个练气期的小丫头身上。若不是怕她逃了,我可真是舍不得。”
“师兄别恼,”一人说道,“这次咱们完成的漂亮,掌教真人那里定有厚赐,还怕得不到好东西?”
“再说我们使的是化神修士的符箓,就算凌云宗有怀疑,可是没有证据,谁能说这是谁做的”另一人笑嘻嘻道,“再加上簌玉阁百里晗死在凌云宗,这两宗的梁子就结的大了,哪还有时间管别的。不过……”这人迟疑了片刻,问道,“这二人撑死了一个筑基初期,掌教真人担心什么呢?必要杀了他们,甚至还请出左师祖亲自出手?”
温师兄脸色一沉,沉吟了片刻方道,“似乎是掌教见到这二人第一眼就心有触动,竟耗费十年寿元观望那二人气运,那百里晗还好,只是气运旺盛而已,只是那个小丫头,却是血光冲天,分外邪异,令人心生忌惮。而且我宗虽然因……”他含糊了一下,“而实力强盛,然而想要却而代之却还要个数十年,那个时候正是这二人长成之时,若是此时不除,他日必成大患!”
“如今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却有一人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又满眼放光道,“这丫头师从鼎天峰首座,那日看起来又深得化神修士喜爱,想来宝贝不少,既然她死了,还不如便宜了我们,好看的小说:!”说着就搓搓手向墨沉舟的方向走去。
另几人心中也是一动,却见那人已经走了过去,却是不好意思和他争抢,只是满含嫉妒地看了他一眼,就纷纷向着温师兄奉承了起来。那温师兄似乎有些身份,倒也是矜持地站在众人之中,目露得色。
却见那人走到墨沉舟的身体旁,拿脚笑嘻嘻地踢了她的身体几下,果见她声息全无,便躬下腰去扯她的储物戒。
待那手指刚刚触碰上墨沉舟的手,那人却感到手掌被猛地抓住!骇然抬头,就见到一双充斥着血色的竖瞳现在眼前,不待他有所反应,就见一只猛兽一般的巨爪成拳向着他迎面击来!
墨沉舟的这一拳运出全力,一拳击在这人的头上,竟将他的头颅击得粉碎!
血光弥漫中,墨沉舟将那人背后的长剑抽出,将他往一旁一甩,二话不说,向着那温师兄所在的地方就是几剑,凶煞无比的剑气带着腥甜的血腥气瞬间将站在最前方的一人拦腰斩成两段,又将另一人的手臂连着半截臂膀斩断,一时间只听得到那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那温师兄才刚刚回神。就对上了一双戾气横生的血红兽瞳,不知为何,竟然心中恐惧莫名。
就见那个小小的红衣女童胸口被穿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来,其上血肉模糊,狰狞不堪,换了别人早就活不成了。然而那伤口四周竟都是细小的黑色鳞片将那伤口牢牢控制在一处,再看那女童,手臂化成了一双黑色的巨爪,脸上竟全是细密的鳞片,又兼一双妖异竖瞳,哪里还有半点人的模样!
只这一眼,温师兄就感觉一股极致的寒气自脚底窜起,直入他的肺腑!
眼看自己这里还有三人,这温师兄不由得压制住心头惧意,脸色一狞,狠道,“杀了她,为师弟们报仇!”
说着,祭起一颗宝珠,当头砸向墨沉舟。
墨沉舟此时却是神智模糊一片,身上疼的几近疯狂,眼中早就看不清东西,却只能透过弥蒙的血色看到几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在闪动。心中弥蒙,然而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告诉自己那几人是自己的敌人。丹田内的那道黑色的火焰在她杀死那两人的时候轰然炸开,在她的经脉中散布开来,透过经脉缓缓地将那二人的神魂拉入墨沉舟的身体,吞噬后化成一股黑色的灵力输送到墨沉舟刚刚已经枯竭色丹田中。
这三人中以那温师兄修为最高,给她的威胁感最重。墨沉舟只觉得胸中说不出的嗜血之意,嘴中低低地溢出一声嘶吼,却见她腰间一拧,一跃而起,讯若风雷一般向着温师兄扑去。
那温师兄因这诡异的情景心中大骇,一指那宝珠,却是直击向墨沉舟。墨沉舟只觉得心中凶横之气乍起,也不避那宝珠,只挥着拳头一拳击向温师兄。
却听得胸骨炸裂之声响起,那颗宝珠竟将墨沉舟的胸骨击碎,嵌进她的胸前。墨沉舟低吼了一声,却是毫不停留,一拳击到温师兄的头上,却见他头上光芒一闪,整个人顺着这股力气向着远处落去,人却毫发无损。
这个时间,那身后的两名沐阳宗弟子却也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击向墨沉舟的后背,就听刺啦一声,墨沉舟的后背现出两抹深可见骨的伤痕,她却是不理,丢下另一只手上的剑,顺势向前一扑,两只巨爪抓住惊骇莫名的温师兄的一条手臂,狠狠向下一抓,竟将一条手臂生生扯断。
惊天的惨嚎中,墨沉舟只觉得一股鲜血喷到她的脸上,其上香甜的血腥气竟使得她更加兴奋,将那条手臂丢下,她一个纵身落在摔在地上的温师兄的身边,扯住他的头,一脚踏住他的身躯,猛地用力,竟是将他的头颅生生扯了下来!
一抓将这颗头颅抓得粉碎,墨沉舟一转头,一双凶煞的竖瞳看向那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动弹不能的沐阳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