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04章
“不！”唐其然猛的一下从床板上弹了起来，整个人大汗淋漓，全身像是从冰水中抽出来一样。
唐其然恍然了一会儿，这才从视角内变得清晰的房屋摆设确定自己的位置，“是梦啊……”
粗粗的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唐其然一把脱掉被汗湿的睡衣，粗略的折了一下放在床头柜上，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小台灯旁的手机上。犹豫了一会，还是把手机拿了起来。
手机上的通话记录一排都是傻大姐的名字，和她的微信会谈框里也是一排“该通话已取消”的气泡。最后一通电话是十一点五十八分。全是未接记录，多的一个字都没有。唐其然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他很是好奇金子靓会对如今的他说点什么，又有种不想听她说的想法在阻挠。
现在的唐其然很矛盾，从所未有的矛盾。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唐其然看着手机频幕变黑，这才起身，快速的从衣柜里拿了一件干净的T恤，一边朝着房门走去一边穿上衣服。
“爸？”唐其然看着门外的唐爸还是有些意外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晚找过他。
唐国福看向看门的唐其然，注意到了他有些湿漉的头发，“看到你的门缝里还透着光，睡不着？”
“……”唐其然张了张嘴巴，到底是什么也不说。
他不想撒谎，也过了和父母倾诉自己做噩梦的年纪，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谈谈吗？”自从给唐其然在学校请假把他带回C市之后，他们父子俩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谈过话，都是尽量保持着正常的日常交流。
“好。”被噩梦惊醒，一时间唐其然也没有了瞌睡。
唐国福看了一眼自己和妻子的卧室微微开了一条缝的门，提议道：“那去你的房间里？”
“嗯。”唐其然答应的同时让开了身子，让唐国福进到卧室里。
唐国福也没有过分客气，一进来就顺手帮唐其然打开卧室的大灯。视野一亮，唐国福自然也看到了唐其然被掀开还来不及铺好的被子。
和唐其然相处了这么多天，唐国福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也有了一些了解。有些是他发现的，有些自然是妻子分享给他的。
唐其然爱干净，回家必洗手换衣服，出门又是一套衣服。床上只要不是在休息的时候，永远铺得整整齐齐，卧室里的每一个生活用品，甚至摆件，似乎都有一定的规律落在自己该有的位置。无论再晚休息，睡前都会看一会儿书。
他儿子，从里到外都称得上优秀。
唐国福自豪又酸涩。
“来来来，坐到这里和爸爸聊聊。”唐国福在落地窗旁的小沙发上坐下，朝着唐其然示意，让他坐在小圆茶几的另外一边。
这间房间，原本是唐国福和妻子的主卧。
在得知真相之后，他们夫妻两个在慌忙之中还是决定热烈的欢迎儿子回家。
原本唐逍意的房间夫妻两没有动，毕竟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感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但唐国福夫妇也不想委屈了亲儿子，两人拍板决定从主卧里搬了出来，一边靠打听来的消息和自己的猜想重新装修了主卧。
主卧是他们这套房子户型里唯一有落地窗的房间，房间和原本唐逍意住的那件次卧光线一样的好。房间里是带一个卫生间和衣帽间的。
卫生间和衣帽间几乎没动，倒是卧室里的摆设改了不少。不说小件，大件除了新买的大床和床头柜，还多添了大书柜、书桌，甚至还有饮水机和小冰箱。他们还在落地窗那边也加了一个喝茶的小茶几和两张十分舒服的矮沙发。装修风格都是根据唐逍意偷偷在唐家拍的照片定下的。
唐国福夫妻两都很明白，跟沈家相比，他们老唐家是给不了唐其然最好的，但他们愿意把他们拥有的最好给他。
唐其然给唐爸倒了一杯温水，放在两个沙发之间的小圆桌上，这才坐到了他的对面。
“是不是还不太习惯C市，南方和北方区别挺大的。”唐爸笑眯眯的拿起唐其然倒的温水喝了一口，完全一副知心爸爸的模样。
“还好。”唐其然对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不满，对唐爸唐妈更加没有。
他很好的接受了新的一切。就连落差，他也很好的在下这些阶梯。只是有些非物质的东西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来平复。
“来这边后一直都很晚睡？”唐爸一边说着，眼神又忍不住往床的方位飘了一下。
唐其然知道唐爸误会了什么，但他又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到了这个年纪，和还不太熟的父亲，谈论他的噩梦，他的隐私，总觉得羞耻。
“今天是意外。”难得做梦的他，久违的梦就是一个噩梦。
在唐爸期待又鼓励的眼神下，唐其然还是压着羞耻说：“我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下倒是换唐爸沉默了，他犹豫了好久，这才很是小心的试探：“和你的身世有关。”
“不是。”唐其然否决的果断。
唐其然并不想唐爸误会徒增隔阂，一边考虑着措辞，一边捡字说：“和我女朋友有关。”
“诶！！！”唐爸惊了，嗓门一下就大了。
唐其然：“！！！”
什么情况？
唐爸惊异的表情完全没有要收拾的意思，“儿砸你有女朋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这是打探到了什么惊天大消息！
嘿嘿！待会可以跟老婆嘚瑟了！
“我有女朋友，”唐其然停顿了一秒，“不正常吗？”
“不是不是！”唐爸连忙摆手。
“你愿意告诉我这件事情，当爹的我高兴啊！”
唐其然：比起高兴更多的是惊讶吧……
唐爸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要更好读……
“然后呢然后呢？”唐爸的八卦欲越来越深，“你女朋友对你，嗯，就是对你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怎么说？”
唐国福的店在两个大学附近，他对学生还称算得上了解的。他是知道现在的小姑娘眼光有多高的，虽然他儿子哪哪哪都好，可架不住现在小姑娘追求物质。C市的姑娘都这样了，更别提京城了。他们老唐家虽然小康，可无奈沈家是大富大贵之家。这个落差，唐其然是他亲儿子不得不接受，可他女朋友就有可能“跳槽”啊！
一想到接下来的话题，唐国福都紧张了。
各种可能性唐国福都在脑子里过了几圈，甚至连安慰的话都预备着了。
“没说……”唐其然苦笑了一下，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个喜欢逃避的人。
“诶！”唐爸显然没有想过这个发展路线，“怎么会没说呢！”
现在人多八卦啊！学校可是一个小型社会，消息可灵通了。
“在事情发生之前，她就去山里探亲了，那边没网没信号。”
唐爸觉得这个发展绝对谈得上神来一笔，“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不。今天已经知道了。”唐其然皱眉，那个噩梦很是清晰。
“那……”唐爸突然想到了什么，“今天一直给你打电话的是……”
“嗯，是她。”
唐爸瞪大眼睛：原来那个”傻大姐“是儿砸的女朋友！现在年轻人真会玩！
“那、那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唐爸看向唐其然，脑补着发展，一脸不可置信，“你该不会一直拖着她吧……”
他老唐家的基因里应该不含渣吧……基因突变？
“不……我就是需要一点时间理清我们的关系。”他想要未来就不能不考虑未来。
“儿砸！”唐爸语重心长道，“你是一个男人，就要知道什么是责任，做不到负责，就不能欺负别人。不管做了什么决定，都要好好的跟对方谈一谈，尽量不要拖太久，拖着本身就很不负责了。”
小心拖久了修罗场啊！
“我明白的。”今天接到金子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唐其然就明白了，这一天很快就要到来了。
“所以，你做噩梦是因为没有跟女朋友交代清楚？”
突然挨了亲爹刀子的唐其然：“……”
“啊！抱歉抱歉，不该揭你伤疤。”唐爸乐呵呵的样子，完全没有知心爸爸的味道了。
唐其然沉默。
唐爸：“所以？”
“？？？”唐其然疑问。
“你么子时候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撒？”唐爸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挖一点儿子的八卦的。
唐其然：“……我困了。”
“要不，打个电话再睡？”唐爸提议道。
唐其然微笑并拒绝。
“好吧好吧，要是有后续消息的话……”唐爸一脸遗憾的被唐其然送到了卧室门外。
唐其然：他也不想说。
“晚安。”
“好吧，晚安，儿砸。”唐爸总觉得自己追剧等到了“下集待续”，“那要是有后续……”
唐其然关门，面无表情。
原来唐爸的性格和他想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
“怎么样，怎么样！”唐爸一回到卧室，唐妈立马就从床上翻身而起。
唐爸顺手关了卧室的门，“嘿嘿”一笑，“我打听到了大消息哦！”
“我是问你儿子的情况怎么样！”唐妈手痒痒了。
当然，八卦她也是要听的。
“没啥，就是做噩梦了。”唐爸一脸不以为意。
唐妈瞪眼：“做噩梦了还不严重！”
唐妈忍不住回想唐其然跟他们回来之后的各个方面，看是哪里出了问题，影响到了他的情绪。
“不是你想的那些，他只是和他的女朋友出了一点点小问题？”
“女朋友？”唐妈不生气了，一脸“我好惊讶”。
唐爸乐了：“所以我说是大消息吧，嘿嘿，这个消息价值够高吧！”
唐妈对着爬上床来的唐爸就扑了过去，准确的揪住了他的耳朵，“这种事情可以放在一开始说！”
“诶……我错了，我错了，下次绝对不犯了，”唐爸吃痛，一脸小委屈，“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小惊喜嘛……”
“还惊喜！我光惊了！”唐妈又陷入了新一轮的烦恼。
唐爸没有唐妈那么多心思，躺在床上就想睡了。可唐妈睡不着了，一想到自己儿砸要是受情伤了，她那个担心哟，犹如滔滔江水源源不绝……
“老唐，你给我详细说说呀。”唐妈用胳膊轻轻的碰了碰唐爸。
“说啥，俩孩子都没说开呢！你急啥，先休息，等后续就好了。”唐爸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
“唐国福！今天不给我说清楚了不许睡！”唐妈还想问点什么时候就听见唐爸打哈欠，瞬间不满了。什么时候了都，儿砸重要还是睡眠重要啊！
“老婆，我就知道这么多呀…… ”他消息挖的是意犹未尽，结果就这么没了。
唐国福表示，就算是老婆想知道，他也挤不出来了。
“没了？”唐妈一脸怒容。
唐爸应道：“真没了。”
唐妈伸出手，“那你给我再想想？”
唐爸捂着耳朵，“我想、我想，你快收起你的功力！”
“想好了吗？”
“有了、有了！”
唐妈眯眼：“说。”
“儿砸那个女朋友就是今天一直打电话给他的那个，就那个傻大姐！”
唐妈：傻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