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山之高
第八轮是以月字为‘花’,绝心罗和阿克列姆又罚酒了,酒令去到了对面那里,安倍晴明:“月出于东山之上。”
涂山青若接:“明月隐高树。”
然后是天一:“更深月色半人家。”
接着是和天一一起的金乌一族的使臣:“可怜九月初三夜。”
第一列的宾客对完,然后是第二列的宾客们。
“万影皆因月。”
“皎皎空中孤月轮。”
然后是轮到一个穿着粉色留仙裙,梳着随云髻的俏丽女子,那女子面露难色,她思考了许久。众人开始倒计时:“五、四、三、二、一。”
玉树笑道:“素云小姐是想要罚酒,还是为我们表演呢?”
素云笑道:“素云不胜酒力,再喝恐怕不成了。”
言夫人笑道:“一直听闻素云小姐擅琴,就请素云小姐为我们奏一曲吧!来人取我的九霄环佩琴过来。”
侍女取来九霄环佩琴,两名侍从在大殿中央摆上几案,侍女将九霄环佩置于几案上。素云轻移莲步走到大殿中心,然后在几案前坐下弹奏了一曲妖族的名曲《洛水》。
琴声清婉流畅,哀感顽艳,众人皆鼓起掌来。
素云起身朝着四座都略略欠身,然后朝着涂山青若和安倍晴明道,“若论琴,青丘的摇光殿下才是天一第一,青若殿下的箜篌也是天下一绝。素云敢请青若殿下和我共奏一曲。”
涂山青若欣然笑道:“荣幸之至。”
凌夫人笑道:“今夜我们真是有福了,能听到青若殿下的弹奏箜篌。来人,快去取箜篌。”
两名侍从很快就将一箜篌抬了上来,涂山青若起身走出来。阿克列姆看着她盈盈走到箜篌前坐下,这副娴静似水的样子,真和他记忆中那个刁蛮的丫头是一个人吗?
涂山青若问道:“素云小姐想要弹奏那个曲目。”
素云道:“就《山之高》吧!”
涂山青若轻轻点头,她伸出纤纤玉手抚上琴弦,满座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般地散在身后,她发髻中的翡翠蝴蝶簪子,手链上的猫眼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然而这些都比不上她绝世的容貌。
她坐在箜篌前,如同一幅画,她还未曾拨动一个音符,就已经让所有人都沉浸于那幅绝美的画卷中。
涂山青若的手指拂过琴弦,然后一串流水般的旋律就在大殿中流过。清澈明净的箜篌声如同山间的泉水流过青石上,时而激起水花如同飞珠碎玉般。清泉从山涧中流过幽谷,然后汇聚成溪水从断崖坠落,落入深潭中,又随着山势远去。群山茫茫,山岳高耸,云海深深,山中幽兰芬芳,梧桐树上凤凰鸣叫……
阿克列姆记起自己看过一篇描写箜篌的古诗: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涂山青若的箜篌就是如此了吧!
素云的琴声插入箜篌声中,为整个乐曲增添了一抹明艳的色彩。琴声和箜篌声缠绵在一起,好似一只金孔雀伴随着凤凰起舞。
忽地一缕悠然清越的箫声响起,众人看去却见白泽不知道何时拿出了自己哪管碧玉洞箫和着箜篌声和琴声吹奏起来。
正在弹奏着的素云和涂山青若先是一惊,然后朝着白泽看去,白泽脸上带着笑容。素云和涂山青若笑着对视一眼,演奏的情绪更加热烈了。
然后又是一阵激昂的笛声响起,安倍晴明也拿出了竹笛吹奏起来。涂山青若手指不停,看着自己的兄长微微笑。
接着席间的一位鹤发童颜的长者轻一挥手,他的膝上就多了一张古筝,然后也噙着笑容加入了弹奏中。
大殿的客人们皆笑着,纷纷拿出来自己拿手的乐器。琵琶、埙、月琴、排箫等等,一个个地加入到了演奏中,甚至有位客人站起身来,走到大殿陈列的编钟那里敲打起编钟来。
宴会一下子推入了高潮。阿克列姆自幼年起,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大大小小的宴会,然而全部都不如今夜给他带来的悸动。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虚与委蛇,阿谀奉承的应酬,全部是随心率性,大概这就是妖族的风流洒脱。
素云和青若也没有想来她们二人的合奏能够演变成这样的场面出来,涂山青若笑着笑着,然后她放开歌喉吟唱起来,“山之高,水渺渺;风飒飒,木萧萧;绿竹猗猗,石兰为芳……”
她的歌声轻柔如风,婉转如黄鹂,说是天籁也不过如此。
涂山青若起了个头,然后殿中的女孩们一个个地都跟着她放声歌唱起来,先是女孩们,然后年轻的少年们如凌翔、天一这些,也被眼前的气氛感染,跟着吟唱起来,到最后连酒吞童子都跟着唱了。
众人的歌声汇在一起,如同一条河飘出了大殿,飘出了浮玉山,在海面上随着波涛起伏。
一曲终了,众人还能感觉耳边回荡着美妙的箜篌声,琴声、琵琶声……
果真是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白泽率先鼓起掌来,他赞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似乎都难以表达自己心中的赞叹之意。
凌谦修抚掌道:“痛快!痛快!许久都未曾这么尽兴过了!”
凌夫人道:“二位的弹奏,果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诸位贵客也是技艺高绝,妾身佩服!”
素云笑道道:“都是青若殿下的箜篌弹得好。”
颜如玉笑道:“都好都好。”然后她对涂山青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的箜篌弹得好,今夜听了青若殿下的箜篌,我真是望尘莫及,若是我想向殿下请教,殿下切莫推辞。”
青若笑道:“如玉姐姐真是客气了,你要是来问我,我肯定有什么说什么。”
颜如玉道:“你这话,我可就记下了。”
黎母看着青若,她无比怀念的说,“青若殿下您的弹奏让我想起了你的祖母,当年玉虹娘娘的箜篌也是天下一绝。”
涂上青若笑道:“青若可不敢和祖母相比,母后常说,我和祖母还差得远呢!”
黎母笑道:“青后娘娘那是逗你呢,老身说句公道话,就是你的祖母玉虹娘娘在此,也不敢说自己弹得比你好。”
涂山青若高兴地笑了,她一笑起来真是宛若无数的繁花在眼前瞬间绽开。阿克列姆认识她这么久,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笑得这么美。她笑声如同扶铃,清脆如同无数的玉珠子滴落在玉盘上,就如同她的箜篌、她歌声一般悦耳动听。
千金难买轻一笑!
阿克列姆的眼睛里倒映着她如花的笑颜,涂山青若不和他争锋相对的时候,看起来还真是赏心悦目!
旁边酒吞童子也笑了,他用手臂碰了碰阿克列姆,压低声音说:“你看的眼睛都直了。”
阿克列姆一个激灵回神,他看着酒吞童子然后掩饰一般地说:“又不只是我一个人这样。”这大殿里看得眼睛都直了的,大有人在。
酒吞童子笑道:“得了吧!别垂死挣扎了,你喜欢那丫头。”
阿克列姆又看了涂上青若一眼,涂山青若和素云正回到自己的位置去,涂上青若坐下就发现对面的阿克列姆看着她,然后又是条件反射,凶狠地瞪过来。
阿克列姆:……
看,她就原形毕露了!一点都不可爱,他会喜欢这丫头?别开玩笑了?还是白薇薇那样的才讨人喜欢。
玉树笑道:“我们玩了这么久的飞花令,不如现在换一个玩法。”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问:“女公子有什么好主意吗?”
换一个玩,阿克列姆自然是求之不得了,八轮下来,他已经罚了七杯酒了。
玉树唤来了两个侍女,侍女端着托盘,一个托盘上放着三个玉色红点的骰子,一个托盘上放着一个箱子。
玉树笑道:“这个箱子里放着许多的便笺,便笺上写着四字的词。然后我摇一个点数,点数若是奇数,奇数不变,就从我右边算起第几位从箱子里抽一张便笺,若是偶数就将点数乘以二从我右边算起。然后根据便笺上的字,咏诵四句诗词歌赋。那四句里面开头第一个字合起来凑成抽出的词。我先示范一下。”
玉树拿起骰盅一摇,拿开骰盅,分别是一、三、一,摇出来一个“五”,“我摇出的是五,奇数不变,从我右边算第五人是流月,那么就是流月从箱子里抽一张便笺。”
流月笑着从箱子里抽出一张来,流月展开,里面写着四个字“风花雪月”。
玉树道:“流月抽出的是风花雪月,那么她吟诵的四句诗词的开头第一个字凑起来,必须合成风花雪月。如果她说不出来,或者凑不成风花雪月,那么我扔出的是什么,她就罚几杯酒。现在我扔的是五,如果流月说不出,那么就该罚酒五杯。当然若是不想罚酒,那就唯有给我们表演一个了。”
言夫人笑道:“如果她说出来了,或者她罚了,再由她来扔骰子,对吗?”
玉树笑道:“是的,姨母。”
雅雪笑道:“这个好玩!外祖母,你说呢?”
黎母:“听上去倒有意思。”
有意思个鬼啊!
阿克列姆内心都要咆哮了,你们是不想让人活了吧!他看了眼绝心罗,绝心罗黑着一张脸,显然也不觉得这个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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