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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回家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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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丰有些魂不守舍穿过葫芦门,回到国子监,恹恹地正要进自己房间喝口酽茶清醒清醒,忽听身后一阵爽朗的笑声。是从范仲淹的房间里发出来的。老范很少如此放声大笑,若在平日,当是奇闻,梁丰必定会去瞧个热闹。今天吃豆腐被烫了嘴,心情糟糕之极,没那心思,只管自己要进屋。

“判院,且留步!”才上两级台阶,就听到老范在身后叫他。

“有事?希文兄!”有人在的时候,他还是一直恪守规矩,顶多叫希文兄 。

“这里有位小友,下官正想带过来拜见判院。”范仲淹笑道。

“哦,好,那还是我过来吧。”梁丰想想,只好转身进了范厅(范仲淹办公厅的简称)。里面正有一个青年,长身而立,穿得朴素简洁,双目含笑站在下首。梁丰收拾心情,很平和地上下打量了几眼,心里就有了些好感,开口微笑道:“这位小哥是谁?”他问老范。

“这位小哥,可算是难得之才,要不,你考较考较他?”范仲淹笑道。他有个原则,虽然自己喜欢举荐别人,或者替人打广告,但从来不夸大其辞。介绍人才,也要梁丰亲自考较。

梁丰却对他绝对信任,哈哈道:“希文兄,你青眼的人才,还有错么?别卖关子了好吧?”

那青年见两人绕来绕去,就是不说,倒也不着急,保持微笑静静等待,这让梁丰更加亲近。

“好吧。这位年轻人姓富。名弼。字彦国,洛阳才子啊!”范仲淹不在卖关子,直接说道。

梁丰虽然一直强颜欢笑,但毕竟心里有事,神思不属。听了后点点头应付笑道:“哦,富弼,嗯嗯,果然好名字。”忽然一顿。抬眼看着对方,直勾勾地又说:“啥?你叫富弼,富彦国?”

富弼本来保持仪容,正要逊谢。忽然被他劈头又问一句,脸上笑容收势不住,僵硬起来,勉强道:“正是学生。”

“我就说嘛,希文兄介绍的人,那还有什么说的?来来来,快请坐。别客气啊!”梁丰当时就忘了烦恼。居然扯着富弼的袖子,把他让了个下首坐着。富弼受宠若惊。急忙推辞。梁丰却满不在乎说道:“咳,咱们国子监不比别的衙门,没甚架子。有才就有位!”

“好!”

一声高叫,吓了梁丰一哆嗦。原来是范仲淹听了他最后一句,觉得语带双关,甚为高明:“判院说得不错,有才就有位,原该如此!”

富弼也反应过来,顿时又对梁丰的佩服加了几分,人家少年成名果然不是盖的,句句话都透着哲理的说!

既然是富彦国,考核试探都可以免了,翻遍整个仁宗朝,这位才德,要说排前三,谁都没话说的。所以梁丰就不在人家面前显摆了,直接笑眯眯促膝说道:“洛阳来此很劳累了吧?呵呵,是有什么事来京么?说起来你还比我大一岁呢,怎么样,吃得惯不惯,住哪里?”

旁边范仲淹奇道:“你怎么知道他比你还大一岁?你知道他?”梁丰皮笑肉不笑应道:“呵呵,听说过。久仰久仰!”范仲淹忠厚老实,不再多问,富弼答道:“学生听说国子监改良甚大,如今繁盛起来,因与范公旧识,故觍颜来拜,专诚求学!”

“你来了,还求什么学啊,直接讲都可以!”梁丰笑道。最近老范人脉不错,山东孙复、陕西胡瑗都来到国子监讲学,一时书风更盛往昔。

听到判院大人如此夸耀,富弼真心惭愧,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主要是听说范、孙等名家大儒都在此设讲,专门学习的。梁丰点点头:“嗯嗯,是我孟浪了,总之,欢迎彦国兄贲临下院,咱们以后时时砥砺切磋!”不待富弼再谦虚,梁丰直接扭头对范仲淹道:“希文兄,最近率性堂近百人了,吃力否?”

“的确有些吃力。”范仲淹老实说道。主要是房子虽宽,但毕竟要坐上百人,拥挤不说,又没个扬声系统。讲课基本靠吼,很费嗓子。那时候的老师也没谁去学过发声训练,常常两天课下来要是不休息的话,就只好直接打手势比哑语了。

“我正想着此事呢,倒是彦国兄来,提醒了我。”梁丰笑道。富弼在一旁坐立难安,虽然长梁丰一岁,但人家现在也算是朝廷的中高级干部了,可不敢称兄道弟。可这位院长大人左一个兄,右一个兄的,实在让人受不了。几回想劝阻,都被他置之不理,只好尴尬地坐着。

只听梁丰接着说道:“要我看,咱们这个国子监也该分分班级了,不能老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不是?你们费劲不说,学生们良莠不齐,接受程度不一样,聪明的听不清楚,糊涂的趁机偷懒,到时候扁担挑缸钵两头都滑脱,实在是不上算!这么着吧,咱们再成立一个修道堂,比率性堂高级。把那些勤学好问,大有前途的弄过去,因材施教,也算遵守圣人古训。希文兄以为如何?”

老范大喜:“早该如此,早该如此!”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还要请你和其他几位直讲订一个章程,愿意去的,自愿报名。但必须经过你们出题考试,过关才能去!”顿了一顿,梁丰看看富弼,又笑道:“至于这位彦国兄么,毋须讲,免考,直接去就是了!”

不消说,院长免单,副院长当然照办。三人又说了些话,梁丰才笑着离开,临走还嘱咐范仲淹:“改天找个机会,咱们办一桌给彦国洗尘。哦,对了,把同叔相公请上。”

范仲淹不解:“为什么要请晏同叔?”

梁丰贼笑贼笑地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你别管,只消听我的。这对富彦国有好处。”说完嘿嘿而去。

等回到自己房间,可就乐不起来了,左右犯愁,一直枯坐至申时初刻,外面李达等不了,直接进来瞧他,才死活不愿意地起身回府。

刚到家门口,两个儿子欢蹦乱跳冲将出来:“爹爹、爹爹!”梁丰一笑弯腰,把冬哥和金哥抱在怀里,满脸堆欢:“好儿子,来,爹爹亲一个。嗯,今日在家,做些什么呀?”

“爹爹,二娘教我们认字呢!”

“哦,认字好啊,玩什么没有?”

“没有,孩儿同金哥骑竹马打仗,大娘说不许。”在家里,一律叫谢小嫦大娘,冯程程二娘。这是三口子早订好了的,在外夫人妾室,在家大姐二妹,一律平等。

“为什么不准打仗啊?”梁丰奇道。

“大娘说了,打仗是粗人干的事。我们兄弟要学爹爹,读书习文,玉堂金马!”冬哥毕竟大些,老练地学着小嫦的话。梁丰哭笑不得,这娘们儿,也学那些老帽,重文轻武不成?

一路逗着两个宝贝儿子,被家里人亲热地笑着迎进后院,才把孩子轻轻放下,笑道:“去玩儿吧,就说爹爹说的,打仗也可以玩儿。男子汉,就要写得文章,舞得刀枪!”

两兄弟听了,欢喜地叫着跑了出去。

“唉!”梁丰看着两个儿子跑出去,缓缓坐在花下,重重叹了一口气。

“郎君为何长叹?”

梁丰回头,小嫦温柔秀丽的容颜出现在眼前,正提着裙子,拾阶而下,旁边侍书和顾琴陪着。梁丰一下,伸手过去,小嫦也大方地伸过手来让他牵着。在梁家,并无许多狗屁规矩,下人们都看惯了的。见主人和主母有亲热话要说,两个婢女浅浅一礼,自到前院去了。

“程程呢?”

“在书房呢,公主要的画,亭台上色都归她。”小嫦一笑。姐妹俩很合拍,分工也细致。

听到公主两字,梁丰眉头又是一皱。

“到底怎么啦,不能说么?”小嫦挨着他坐下,伸手拂了拂耳鬓:“若真有事,我们虽帮不上什么忙,总可以替你开解一二!”

“他会有什么事?”忽然书房里冯程程探出头来问道,手里还拿着一只上色的蟹爪。

梁丰缓缓站起来凝视着冯程程,半晌忽然苦笑道:“这次真的摊上大事啦!”

小嫦和程程呆立当场好半天,冯程程忽然惊道:“莫非,你真的?”梁丰无奈地点点头,无言以对!

“她不是说”程程话没说完,小嫦轻轻拉她一把,对梁丰说道:“到什么地步了?”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是轻柔地问。这给梁丰减轻了不少压力,沉吟好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把今天在清虚观的情形、对话,大致说了一遍。完了两手一摊道:“事情就是这样子,反正我跟她说了,要我同你们和离,死也不能够!你们看怎么办吧。”

“其实,公主也挺可怜的。”小嫦低声叹气道。

梁丰看着她,等她下文。

“官家自幼抱在太后身边亲自抚养,李太妃过得战战兢兢,虽与先帝又添了公主,但先帝要避嫌,公主于怜爱所得实在无多。后来长成,满朝公卿谁不知此秘密?哪里会有好人家敢去求请公主下嫁?唉,这就白白耽误那么多光阴。那时公主普天下所见男子,官人就是第三个,她芳心不挂你身上,还能挂谁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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