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王土之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教你练剑
庆安王朝以王旗上盘旋着一条巨龙,代表着他们家族的信仰,赵氏皇族不信奉神佛观音,他们信奉龙神!以落阳城为庆安王朝的王权所在,他们落阳城旁的桃花山上建造了无数的龙穴,专门用来圈养巨龙。
“庆安王朝现在到底还有多少龙,据说一条飞龙在战场上的威慑力胜过万人军队,我没有见过这些能运用自然之息的畜生,因为和它们打过照面的敌人基本都死了。”胤皇的脸色愈发阴沉。
“三千有余。”澹台宁素在他面前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万人的军队,算上我们北域的老幼妇孺也凑不齐那么多的人,你说我们这场战争的胜算有多少?”
“将近为零。”她说,胤皇苦笑了一下:“你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坦诚,这些年都没怎么变过啊。”
“我变了很多很多,只是你看不出来而已。不过你竟然敢联合我们几国去打这场战争,一定有什么秘密武器吧。”
“你知不知道我们胤国的骑兵是天下最多的,每年为了养这些骑兵让国库掏了不少的银子。”
“那又怎样,你打算让他们用牙齿和指甲和巨龙厮杀吗?他们是能纵横沙场无人能挡不假,我们一样也能,但还没见到巨龙就被它们的风雷光焰杀死了。”
“我们需要新的骑兵!”他的声音渐渐变冷,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新的骑兵?”
“是的……我们的铁修罗计划。”
“铁修罗?”这个名词太过新鲜,以至于她一时间没有听懂。
“具体计划在会谈上再说吧,这个计划不会引来什么天谴的,放心吧。”他拍了拍她的手。
“刘康打着座狼的旗号,但实则是个狐狸般的人物,在位三十年间,他是个战争贩子,投资敌人的敌人帮他除掉敌人,置身与战争事外而不顾。他一定对我们如何打败庆国的计划很感兴趣,只有闻到肉香他才会露头,这样的盟友不值得我深交,但现在得罪他对我们没有好处,而且他还打算将女儿嫁给我的儿子……我绝对不能容忍这样的亲家,只要时机一到,我就会想办法除掉他!”
“你想除掉刘康!”澹台宁素吃了一惊。
“是!在他糟蹋离北的那一刻,我就想将剑插进他心脏了。刘康和我们结盟,无非就是想抱着胤国的大腿,我们手中掌握着太多他可以垂涎的东西了。八年过去了,樽国还是那个樽国,可是胤国已经不同以往了。我之前在金帐国做人质的那些日子,逼不得已将胤国的治铁术传授了金帐国人,但我并不觉得后悔,毕竟金帐国人远比樽国人讲信义得多,在这场战争中,无论他们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我都会慷慨给予……我缺的是可以信任的人。”
“我算可以信任的人吗?”澹台宁静将下颌放在他肩膀上,她发现他的两鬓之间渐渐灰白,但依稀可以找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影子,即便过去那么多年,她依旧被他的自信所折服。
忽然觉得,他好像老了,闻起来就像年少时喝过的御酒般,愈发锦醇。
“我当然信任你,不然也不会让你来胤国见我。”他微微一笑。
“按你这个计划,岂不是将刘康的女儿当成棋子了?这样去对待一个女孩,未免太过残酷了。”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已经踏进了这场战争之中,要怪就怪她的父皇吧,在这场战争之中,没有人是无辜的,包括朕。”
“刘康是我们诸王的耻辱……他没有荣誉感和自尊心,篡位还敢自称自己是皇帝陛下,和我那个愚蠢的兄长一样……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在拖我们的后腿,他靠着一群狼杀死了自己的主君,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信任!但他这样的人没有太多的实力,你想想他为何要将女儿送来胤国,不就是想亲我的鞋子吗?但他居然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我的孩子身上,我之后绝对不会饶过他!”胤皇眼中闪过一丝冷翳。
“瞬召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啊,还在路上救了我和静儿,要是我有个儿子,就希望像他这样的……”
胤皇脸色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你后来是嫁给了澹台立恒吧……他不如我,任何方面。”
“他死了……死了的人没有必要谈他。”
“怎么死的?”
“因为你啊……”
胤皇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澹台宁素,郭蘘说的没有错,二十年过去……连她也一样变了,澹台宁素抹着眼泪,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
“我这次来胤国就是想见见你,无论谁阻拦我,我也不在乎……自从你走了之后,我在蜀越过得不好,在那些不好的日子里,我总会想起你。”
她扶着他肩膀,坐在他的腿上,摘下发簪,白发如雪倾泻而下,襦裙滑落至地面,那不输于任何少女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她低头吻着他的唇,一如二十年前般。
过了很久很久,二人方才分开。
“假如你当年没有离开蜀越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儿孙满堂了吧?”
窗外的明月渐渐被阴云所掩盖,空气变成闷热了起来,小滴小滴的雨渐渐降下,胤皇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那些难以辨认的声音,像是流星坠入远方的平原,她微微颤抖着,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生怕被里面的欲望击碎。
胤皇叹息了一声,将案桌上的奏折一把推开,玉玺滚落至地,他将她放在横放在桌上,进一步对她施而为之,白发如雪般披散开来。
雨渐渐大了起来。
……
……
“大顺,逆转,碎!”
“风吟,天门,右劈!”
“两脚张开一点。”
“对,就是这样,身体再侧一点,以免重心不稳。”
“笨蛋,出手的时候将重心放在腰上........”
演兵台前绽放出漫天剑光,关长夜背着右手,看着男孩一下一下地对着自己发动扑斩,可没有一下能碰着他的衣襟,楚瞬召在石板上留下一道一道的斩痕,气喘如牛,他的手脚上都捆绑了十斤重的铅片,当年关长夜也是用这种办法训练自己的肌肉力量,他甚至穿戴着铅片参加西临的比武大会,夺胜之后,当着数万名观众的面一件件甩到败者面前。被当时还是皇子的西临王赞叹不已。
关长夜左手的鬼烈渐渐化作一团虚幻的红影,与龙雀剑交错之间迸射出明亮的火花,随即又化作一团虚影,每当楚瞬召发动斩击落空后,他都会补上一脚,将男孩踢至老远,看着他重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迈向自己,重新发起进攻。
楚瞬召拄着长剑半跪着,关长夜眼神一横,随即挥出一道剑罡“你手中的是剑!不是拐杖,一只手握不牢,就给我用两只手!”楚瞬召被那道剑罡狠狠击中身躯,落在了不远处的兵器架上,感觉心中如同战鼓般擂动,脑中天旋地转,眼中渐渐出现了不属于他的记忆,呼出的每一口空气的带着血腥味。
“你太慢了.....”老人摇了摇头,他的身躯突然扭曲后缩,伴随着火花的溅射,手中的长剑微颤,迎着楚瞬召的目光冲了上去,男孩躲开了那道凌厉的斩击,身旁的木桩瞬间裂开,耳边的雷鸣声如同猛鬼哀嚎般凄厉。
楚瞬召咬紧牙关迎了上去,在那一瞬间,楚瞬召就察觉到了那种凌驾于他之上的气息,甚至比杰克更可怕,但男人只是笑了笑,在他还未来到男人身边的时候,身后的剑鸣轰然响起,楚瞬召猛然后转,一丝青蓝色的静电从自己耳边掠过,鲜血如同泪水般划过他的脸庞。
“还是太慢了......”这句话刺激到了他,一击不中的楚瞬召尖声嘶吼着挥出了另一击,老人露出了轻蔑的微笑,在他看来那毫无技巧的一剑就如同小孩子的挥打一样可笑,他掷出了手中的长剑,长剑带着磅礴的剑罡击落了楚瞬召手中的龙雀,男孩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垂下了脑袋。
他太强了......甚至没有使用剑息,此时已经不是一场切磋了,而是凌驾于他之上的吊打,剑士的世界原本就残酷,在真正的战场上,人们总是是用手中的利剑来切开敌人的身躯,看着他们的鲜血挥洒在自己身上,以前如此,今后皆然。
老人反手给了他一巴掌,男孩如断线的风筝般落在至石板上,奄奄一息。
“老头你没完没了啦!你居然敢这样对本宫的弟弟。”楚熏老远见到躺在兵器中的弟弟,推开侍女,拎着裙子对着关长夜怒喝道。
楚鹰仰连忙拉住妹妹的手:“别闹,人家在教小召学剑呢,好好看看。”
“这哪里是学剑啊,他分明是想要了我们弟弟的命,楚鹰仰我问你,剑术天下第一又如何?挡得住铁骑的冲锋吗?”楚熏有些凶恶地喊道。
楚鹰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至少能挡住几千人……或许还不止。”
“他现在书也不看,一天到晚就想着练剑,他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楚鹰仰轻轻笑了:“我以前跟着蒙羽将军练长戟的时候,比他更辛苦,一天的冲锋刺击下来,我可将五六十根木桩扎成马蜂窝,可蒙羽将军还是不满意,便让我晚上背着沙包继续练刺击,第二天手指都是血泡。他说给我的方天画戟是他父亲留下的,不希望在我手中埋没他父亲的勇气。”
“你以为个个都和你一样,连脑子都长着肌肉。”楚熏狠狠地瞪着他。
“你教他的东西已经足够多了,手捧经书的人是无法打赢战争的,你看那大汉始祖,没有进过书院念过一天书,可他是最后的胜利者,统治这片天下的时间远超那大秦始皇。”
“我不想听你这些邪门歪理!我真不懂为何小召要练剑,还是跟一个断手断脚的人?”
“小声点,你知道那人是谁吗?西临的剑神啊,当年有多少人想请教他剑道都被他一一拒绝,就连我们胤国的剑圣秦城伫剑在西临雪中站了三天两夜,才得他几句指导,现在人家肯来教你弟弟练剑,你就偷着乐吧。”
楚熏不置可否:“西临剑神?我可是知道西临沦陷的时候,这位剑神不曾出现在战场上,没想到是躲在江越啊。”
两人的谈话如冷风般落入关长夜耳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男孩一次次地举起剑冲向自己,白衣在一次次的冲锋摔倒后磨成条絮状,看起来颇具落魄之感,长发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紫瞳如如同风中残烛般,一亮一暗。
“想不到我们的弟弟居然比我们还早定下婚约,也算是苦了他了。”楚鹰仰抱着重戟依靠着石柱上,看着男孩在一次次地摔倒,又一次次地站起来。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皇宫宴会,在场的人里不乏当朝百官的娇弱小姐,也有临安城财阀千金,富商之女,当时父皇摸着自己和小召脑袋说喜欢哪个女孩现在跟父皇说,父皇好给你定下婚约,他挑了半天也没选中如意的,反倒是女孩们都喜欢小召,拿着糕点果子逗着小皇子,吓到他躲在妹妹的裙后眼泪汪汪的。
他无声地笑了。
楚熏铁青着脸,她不想什么樽国公主嫁给自己的弟弟,她的心中一直只有楚瞬召,哪怕弟弟落入水池变成落汤鸡,在她眼中也是极为好看的,那所谓的樽国公主,说不定长得母狼般的面孔,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你配得上我弟弟吗?
“恐怕这次联姻的消息是真的,父皇还特意让我去接送樽国的车队,说不定可以比小召早点见到公主的真容,你对这个妹妹就不好奇吗?”
“她不是我妹妹!”楚熏冷哼一声,她是最早得知这场联姻的人之一,父皇还特地给她看了那个樽国公主的画像,也不知是不是画师刻意为之,想要画出那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感觉,刻意讨好胤国这边的女子审美,叶微微原本就瘦,这一画出来,画中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尾浮萍般,说的难听就是像白骨精一样,气得楚熏当场将画卷撕了,这样的女孩怎么配得上我弟弟?
“小召知道你不想去樽国,可樽国一而再地想和我们联姻,他也算是帮你挡了一剑。”他阴阳怪气地看着妹妹。
“我知道……”楚熏的眼睛红了,心里对他有万分愧疚。
政治联姻而已,这在我们帝王之家算是很常见的事情,可小召居然还能冷静下来练剑。”“不过这样也好,与其让你去樽国被那里的人欺负,倒不如我们欺负他们的人,一个小丫头而已,能在胤国掀起多大的风浪?”
“你忘了那个叫苏念妤的女人吗?他这次去江越居然又带了一个女孩回来,再加上这个所谓的公主……”楚熏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楚鹰仰诧异道:“不好吗?有那么多女孩喜欢咱弟弟,你不会连这点醋都要吃吧?”
“哪有……我只是。”楚熏脸红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担心这个女孩会伤害小召,可我现在告诉你这场联姻对他是有帮助的,我们的弟弟不是傻子,也不会随便让人骑到脑袋上,让那小狼女来吧,她伤不了小召!”
楚鹰仰一边弹着长戟,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男孩,楚熏瞬召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男孩的对着老人一下又一下地挥斩,像是不甘示弱的小狮子般,有几剑差点可以切开老人的衣角,随后又被踢至角落,遍体鳞伤,他看起来已经很疲倦了,老人如同雕像般沉默着,看着他用力地晃了一下脑袋,紧接着拾起了长剑,继续重复地笨拙又乏力的斩击。
楚鹰仰目光迷离,过去的记忆如走马观灯般接连而至。
“我们的弟弟……心中可是藏着妖魔啊。”他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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