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叫我门锋
比赛结束了, 多特蒙德主场的氛围和开赛前完全不一样。
主场球迷肉眼可见地垂头丧气，次回合他们去酋长球场当然还是要雄起，但这不妨碍他们现在丧一波。
——那个阿森纳的门将也太变态了吧！
——变态就算了！他还嚣张！
尤利安听到比赛结束的哨声，他笑容就大了起来。
他在球门前碾了碾脚下的草皮, 然后抬起手, 意思意思地亲了亲自己手腕上的纹身。
踢球的人多少有些小迷信，尤利安也不例外。
他在这个世界醒来的第一眼, 看到的就是印着只黑蜘蛛的烟盒。而在那之后, 似乎也频频能碰到这个小东西。
人总是需要一些情感寄托。
这虔诚（其实没多少）的一幕恰好被记者拍到, 这张照片第二天就被拿来做了头条的头版底图，无他, 实在是这一幕能表达出太多意思了。
阿森纳的蜘蛛侠？88号的嚣张代名词？或者说，黑蜘蛛和88号有其他什么关联？
都让人想要探究。
部分球迷已经开始议论了：
“你说, 阿森纳的88号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这谁知道呢。”
“如果他上场，他到底是踢前锋还是踢门将？”
“不好说。温格过分狡猾，我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
“是啊，招了个能踢前锋的门将, 这不是迷惑别人是什么？不说成绩, 他这手转移全英超注意力玩得真漂亮。”
“弗格森爵士自诩看透了温格的套路, 但他依旧猜不出温格会在对曼联的下一场比赛上, 让88号干嘛。”
阿森纳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回球员通道, 中间遇到了莱万。
莱万委婉地表示, 想和尤利安换球衣。
尤利安没第一时间答应，他转头问队友：“嘿，你们知道俱乐部一个赛季提供多少套衣服吗？”
沃尔科特就开始数, 没数完就被阿森纳队长白了一眼。
范佩西明白了尤利安的真实想法：“你随便和人换, 俱乐部球衣管够的。”
不远处的胡梅尔斯：“噗！”
尤利安满脸认真地把衣服脱给懵逼的莱万, 嘴里还说着：“别介意，兄弟。我还是得给我的球衣数量做个预算。万一我换多了俱乐部限制我领球衣怎么办。”
照大哥这个被邀请换球衣的频率，阿森纳俱乐部负担不起怎么办~
豆腐哥哥：“……”
范大将军：“……”
阿森纳众人：“……”
兄弟，就算咱俱乐部是真穷，也别那么直白好嘛！
一群人说说笑笑，回到更衣室就见到了板着脸的温格。
大家的笑声一顿。
老爷子看他们一眼，视线在尤利安和范佩西身上转悠了一圈。
尤利安眨眼，老板又要点名批评他了吗？他做错啥了？
他的预感是对的，老爷子跟着就教训了他和范佩西一顿，让他们在球场上不要做那么危险的庆祝动作，万一把尤利安摔了或者把范佩西的腰闪了怎么办？
尤利安态度非常诚恳，听进去多少不知道，至少表面上他有在听的。
温格说完了，又加了一句：“穿上衣服和我去发布会。”
尤利安刚刚和莱万换完球衣，这会正光着膀子把莱万的球衣搭在肩膀上呢。
听到温格这话他就犹豫了一波：“老板，我英语不好。”
众人：“……”就你这还不好？吹牛逼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不出来呢？
“这里是德国，”温格淡定表示，“这次有翻译。”
真当教授不上推特，尤利安在推特上干了啥，老爷子第二天就知道了。
他老人家思索着，这还保护啥，迟早都是要面对的，不如早点适应。
“遵命，老板。”尤利安一撸自己金灿灿的头毛，露出一口大白牙，就进去穿衣服了。
他跟着温格去发布会，真是没在怕的。
到了发布会现场，多特主帅克洛普和莱万已经坐那了，尤利安一过来，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
两边人马先是塑料地握了手，然后分开坐下。
记者迫不及待，他们意思一下挑拨了一波温格和克洛普的关系，就开始了他们最想问的重头戏：
“费力克斯，请问你到底是球队的前锋还是门将？”
“费力克斯，请问你为什么守门不用手？”
“在英超，30号以上的号码很少见，请问你的88号有什么特殊含义？”
“请问你的纹身有什么特殊含义？”
“你说你原来是跳探戈的，为什么来英超踢球了呢？”
“听说你是打架被开除了原来的舞蹈学院，所以来踢球了，是真的吗？”
“费力克斯，听说阿森纳克扣你伙食，请问是真的吗？”
温格：“……”
克洛普：“……”
莱万：“……”
被他们问的主角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些问题，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有趣地问出来，他微微一笑，拿过话筒，非常有逼格地开口说了句德语——
“抱歉？请问有翻译吗？”
众人：“……”
开口就是下马威。听得懂德语的莱万在旁边差点笑出声，他瞅一眼尤利安，又默默撇过头了。
按理说莱万对尤利安观感应该很复杂，毕竟尤利安零封了他大半场比赛。然而比赛结束看到对方往回走，莱万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他换球衣了。
和实力强的人做朋友肯定没错，而且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尤利安扑救不用手。
尤利安气场全开地坐在那，根本不像一个第一次参加发布会的人，反而更像是名利场老手，特别能唬人。
他根本没有一开口就噎了所有人的自觉，他特别有语言包袱，他时刻告诉自己，英语不好的人设不能崩。
记者这回带了会德语的同事了，他们把刚刚问题翻译了一遍，继续问尤利安。
尤利安舒服地靠着椅背，听完大家的问题他笑了：“我就不按照问题顺序回答了，毕竟你们的问题有点多，我可能记不住顺序，我想到哪里说到哪里。”
小伙子开始细数了：“第一个，小道消息千万条，真实第一条。你的‘听说’并没有依据，请问你有开除证明吗？”
那位记者还想说什么，就被尤利安打断了：“踢球是我的自由，就像当记者是你的自由。你有权提问，我也有权不回答。”
温格：“……”老爷子听尤利安这么说放心了一半，会怼人，至少不会被记者牵着鼻子走。
很快他就会发现，他放心过了头。
尤利安：“第二个，这一点非常重要。阿森纳克扣我伙食？噢当然不可能，这个我必须澄清，俱乐部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这么干？”
下面的太阳报记者就问：“那怎么解释你一场比赛吃了两根香蕉的事情？”
尤利安的回答非常实诚：“我坐飞机过来的时候有点晕机，下了飞机之后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比赛的时候就饿了。”
记者：“……”
温格：？？？
老爷子立马想到了什么，他转头去看尤利安，他晕机？
温格的注意力不是一直在尤利安身上，而且小伙子刚来那会一直沉默着，在飞机上他是睡过来的，所以温格并没有发现，队医也没和他汇报。
尤利安呵呵一笑。两辈子的大佬怎么可能你问什么他就答什么，记者的问题看起来在开玩笑，但是他们却把事情扯到了俱乐部层面。
吃多吃少的问题掰扯不清楚的，毕竟谁看都不觉得尤利安是要减重的人。老板让他少吃也是为他好，怎么能叫克扣？多难听。
俱乐部抠是抠了点，吃这件事上还是不会亏待球员的。
小伙子非常有思想觉悟。他这人讲究一个你不招我我也不招你，你招我我早晚还回去。他和俱乐部无冤无仇，犯不着刚来就因为媒体的小伎俩和人闹不痛快。
#晕机所以没胃口吃东西，有什么问题？
尤利安表示，晕机当然是假的，但恐飞是真的。
说恐飞的话不好解释理由，而且总觉得降逼格。晕机就不同了，这事不丢人。
要说恐飞，阿森纳的老前辈博格坎普，就是出了名的恐飞，他在阿森纳效力期间，凡是俱乐部国际层面的客场比赛，他都不去的。
冰王子博格坎普可是阿森纳队史上的一大牛逼人物，写入阿森纳队歌的那种，尤利安私以为，向前辈看齐不是坏事。
克洛普看一眼温格，果然这位已经被他罗列为劲敌的俱乐部头头，已经在想要踢矿泉水瓶的边缘试探。
博格坎普在阿森纳的那会儿，还是21世纪初的时候。阿森纳状态如日中天，国内联赛实力数一数二，就是在欧冠上迟迟无法有更多斩获，很大原因在于博格坎普。
冰王子恐飞，每逢客场作战他就不参加，而他又是球队的中场发动机，少了他的阿森纳就少了一半战斗力。
主场比赛有博格坎普，阿森纳战绩不错，客场没有他，就频频掉链子，他们在欧冠上自然也就不容易走远了。
虽然晕机不等于恐飞，并不是完全不能坐飞机，然而英格兰距离德国也还不算远。以后要是去距离更远的，可就说不准了。
在温格心里，晕机四舍五入就是恐飞，老爷子真是伤不起。
克洛普就思索，目前看来温格是捡到宝了没错，但这个宝，很大概率以后会让温格痛并快乐着。
记者的视线果然被转移了，不过他们也不好糊弄，一位泰晤士报的记者追根究底，他也问出了非常关键的问题：“晕机？那是否是说，远距离的作客其他俱乐部，会给你的状态带来影响？”
默默咽下一口血的温格：“……”
尤利安慢吞吞：“唔，大概有吧。多特蒙德是个非常厉害的球队。”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想起来了。卧槽，状态不好还能全场零封对面？
看他那双大长腿虎虎生风的样子，你信？
这个人整场比赛表现得那么好，这会说他自己晕机，根本就是装逼的吧？
这种感觉，大概就和你班的学霸考了年级第一后，和你说他考试那天状态不好，勉勉强强考了这成绩一样的欠揍！
发布会现场的逻辑一下子就被尤利安带偏了，他们差点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点什么。
关键时候还是太阳报记者有职业精神：“我们收到消息，阿森纳的助教认为费力克斯饿得快，是因为扑救方法不当，那么你为什么选择这么有意思的扑救方法？”
莱万竖起了耳朵。
尤利安清了清嗓子：“这个刚好是之前的问题之一。我一起说了吧。”
“我觉得消耗体力的话，用脚和用手没差别。用手还得弯腰呢，还得用到全身肌肉呢。”
“直接上脚，直接给队友，我们一开始不是落后嘛，这样可以多省些时间进攻。”
众人顿时想起尤利安策划了三波进攻。
他们总觉得这不是真实答案，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听人家那么正能量满满的回答下来，都一愣一愣的。
尤利安接着开始一口气回答别的问题了：
“纹身纹的就是一只蜘蛛，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就是觉得它可爱。”
“跳探戈是我的爱好，我本职门将，副业前锋。”
“88号的话，蜘蛛不是八条腿嘛，然后门将一般也不用8号，所以就88了。”
太阳报记者站起来提问：“那么阿森纳主帅所说的蜘蛛侠是你吗？球衣号码是他给你定的吗？以及，请说具体点，比如，我们想知道你为什么转行踢球了？”
尤利安歪歪脑袋，他说得还不够具体吗？
真是的，非要大哥说那么明显，多不谦虚：“那你要问老板了。号码是他给我的。不过要说我的理解的话——”
尤利安：“我忘记是哪个国家的语言了，在那个国家的语言里，88和‘爸爸’谐音，我猜老板是在给我树立目标。”
尤利安：“这只黑蜘蛛有个名字，叫黑寡妇。”
尤利安：“跳舞就是平时的兴趣爱好而已。我现在是球员，踢前锋是老板安排的，我很感激他的信任。我的本职工作就是门将。你要不信的话呢——”
他顿了顿，笑容真诚：“你也可以叫我门锋。”
“……”
神他妈门锋。神他妈温格给你树立目标。神他妈不知道哪个国家的语言。
最重要的是……
你不是蜘蛛侠吗？怎么又成黑寡妇了？！
记者低头哗啦啦地开始写：
【阿森纳新秀口出狂言：在英超，我才是爸爸。】
【为你道来枪手一代门锋的诞生：我用腿教所有前锋做人。】
【蜘蛛侠还是黑寡妇：阿森纳88号或对漫威世界情有独钟。】
【枪手替补门将豪言未来，或在高调暗示德国队主帅。】
【奇兵尤利安身患晕机隐疾，温格高兴得太早了。】
他们觉得今天收获颇丰，一本满足，于是把目标转移向了其他三个宛若陪坐的人：
“请问温格主帅，这次你带费力克斯来参加发布会，是认可了费力克斯有作为球队主力门将的实力了吗？”
被弟子的回答骚到忘记阻止他的温格老爷子默默拿过话筒，这会听到记者夹枪带棒的刁钻提问，他竟觉得正常了：“我说过，我们的球员正在进步，阿森纳的每一个枪手都在努力着，带尤利安是因为他本场比赛表现不错，这是发布会带球员的惯例……很高兴今天这场比赛取得胜利，多特蒙德是非常值得尊敬的对手。”
记者们表示兴致缺缺，温格一点都不可爱，只会说套话，还是尤利安可爱。
问完几个问题后，他们接着去问克洛普和莱万对尤利安的看法，以及尤利安对他们的。
莱万非常真诚地表示，尤利安赛场上是非常有实力的对手，赛场下，他也很喜欢尤利安的性格，他希望他们能成为朋友。
尤利安就回应了：“我也很欣赏你，莱……嗯……”
小伙子一时卡壳，还是温格给他提醒：“罗伯特·莱万多夫斯基。”
众人：“……”
莱万：“……”
尤利安重复了一遍莱万的名字，声音很好听，语调很生涩，神情很认真——他念出这位波兰前锋的名字，竟然有种别样的趣味，说不上来，反正你完全不会想责怪他忘记你的名字。
……就像他那么在球场上逗弄你，让当时的你都恨不得和他干一架，比赛结束却完全提不起气来。
而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还能和他计较？
莱万默默和笑嘻嘻的尤利安对视一眼，表示自己不介意的，很高兴和尤利安同场竞技。
尤利安的两个小酒窝变得超深：“抱歉，名字有点长，下次我一定记住。”
他们在大家的见证下，互相正式认识了一波。
发布会又被带歪了，变成了两位优秀球员的相亲……呸，交友大会。
克洛普看看莱万，又看看旁边的温格和尤利安，渣叔也表示无fuck说了。
挺好的，输比赛的那一方没什么事了，他可以回去头疼一下次回合怎么创造奇迹了。
他给了尤利安不错的评价：“我见过很多天赋出众的球员，费力克斯是能深刻让我记住的其中之一。期待以后的交手。”
渣叔的话听上去没毛病，然而其实给阿森纳使了软绊子——什么叫“期待以后交手”？和谁交手，和尤利安吗？期待和替补门将交手？这是暗示尤利安马上要成为阿森纳主力门将了吗？
多特主帅带得一手好节奏！
如果是年轻的球员可能被夸得飘飘然，不过尤利安没啥反应，他不动声色，先温格一步开口说话：“以后阿森纳遇到您的机会一定不少，甚至很多，英超欢迎您。”
输了比赛，还要时刻担心当家前锋莱万离开多特，心情复杂开始看发布会的多特球迷：？？？
什么玩意？你阿森纳还自身难保呢，就操心起他们主帅的前程了？！
“克洛普主帅的战术非常棒。”偏偏尤利安没有自觉，正好记者不是还问他对多特的看法，他替英超挖完克洛普，还顺便一起挖莱万：“和罗伯特一起踢球非常有意思，希望能有更多机会遇到他。”
“希望多遇到他“四舍五入就是“希望莱万来英超踢球”，再四舍五入就是“来啊来啊来我们阿森纳啊～”
众人：“……”
尤利安又补了一刀：“英超是个很棒的联赛，欢迎你们。”
他满脸的单纯，看起来很是那么一回事，仿佛只是在期待次回合多特作客酋长球场。
众人：“……”在德甲宣传英超真的大丈夫？
温格：“……”还嫌联赛不够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