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吾道不孤
第301章 吾道不孤
一直以来，沐辰无暇来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就一直忽略了过去。但是今天听黄远一提，他才记起自己竟然留下了这么多不堪考证痕迹。
黄远勾了勾嘴角，笃定的说道：“沐队长。你自称木人九，这个怪名字我就先不说什么了。白宁天的孙女白翩翩被你金屋藏娇，甚至不惜冒犯二皇子，还踢爆了他的卵.蛋。你进天牢没多久，被关押了十几年都无恙的白宁天成功越狱，还带走了白翩翩。并且我去过黄石村。那里的人没有一个记得曾经有一个叫木人九的猎户。”
黄远直直的看着沐辰：“你的身份，来历。全是假的。结合我对你的调查，各种情报综合起来看，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肯定，你就是沐家人，也就是.....八门余孽！”
沐辰眼瞳一缩，整个人风般从座位上飞掠起来，全身毛发覆盖，竟是直接进入了完全猫型兽化的状态。沐辰的手中有一把冰刃，冰冷的锋刃死死的抵在黄远的脖子上，声音低沉，带着凛然杀机：“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么就不该在我面前说出来。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黄远依旧镇定的坐在原地，哪怕脖子上架着刀刃也无动于衷：“怎么，你想要杀人灭口么？嗯，不错的想法。不过还是有些愚蠢。你今天在这里杀了我，你以后可就只有亡命天涯了。你刚平步青云，坐上了璟龙卫大队长的位置，恐怕舍不得位子都没坐热乎就撤职吧。”
沐辰无动于衷。黄远已经知道了他最大的一个秘密。他的身份一旦泄露出去，绝对会遭受到皇帝疯狂的追杀，整个大至再无立足之地。不但如此，他苦心孤诣才得到的地位和全力都会毁于一旦。这个实在太过重要，任何对此有威胁的人，都会遭受到沐辰不遗余力的斩杀。
“不要多嘴。告诉我还有谁知道此事和你的目的！”
沐辰声音依旧低沉，手中冰刃已经微微切开了黄远的皮肤，一丝嫣红血迹渗出。任谁都能听出他声音中那令人不寒而栗的坚定杀意。
黄远依旧淡定，淡淡的看着沐辰，突然笑了，伸出手来：“重新认识一下，我姓黄浦，叫黄浦远。”
黄远，不。黄浦远的笑容十分怪异，对沐辰坚定的杀意无动于衷，看着沐辰眼中竟是有一丝欣慰认可的神色？
沐辰一愣，想了想，突然浑身一震，收回了匕首，但是却紧紧的看着黄浦远说道：“黄浦远，黄浦世家第十五代直系，据记载，在当初‘八门之祸’时，被生擒关押即将斩首前，病死于牢狱之中。”
黄浦远点点头：“不愧是八门后人，对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都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很多东西都是不会记载在书本上的。至少，书本上不会记载我侥幸越狱成功之后，牢头为了逃避责难拿了一具死刑犯的尸体顶替。也不会记载，我为了复仇，自宫之后潜入皇宫十几年，从一个小太监做起，终于成为皇帝身边的亲信。”
沐辰愕然：“黄.....黄浦远。你何必如此？”
黄浦远微微摇头苦笑：“我当时从监牢里逃出已经是万幸，全城戒严，我哪里还跑的出去？看到皇宫招收太监，索性一咬牙，自宫之后入宫当了太监，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复我家门之仇！”
沐辰浑身一震。看着黄浦远，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一种悲戚同修的感觉，却是不自觉的在胸中升起。
一直以来，那浓浓的血海深仇，都是沐辰独自一人扛在肩。而现在，他却突然发现，和他一样的还有一人，背负着共同的仇恨，默默肩扛的十几年。
这种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如果非要表述，只有用四个字：吾道不孤！
沐辰没有怀疑黄远的话，他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些痕迹足以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如果这是某人想要试探的话，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而且，八门后人的身份，正常人根本不会去冒充。就算冒充，黄远的名字可是在沐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叫上了。不至于这么巧合。
最最重要的是，黄远在描述自己经历的时候，语气之中所透露出来的那股刻骨铭心的仇恨！
“翩翩的事情和我的身份看来都是你掩盖过去的，多谢你了，黄浦大哥。”沐辰想通始尾，诚挚的说道。
黄浦远也有些激动，眼眶有些泛红，似乎很久没有人叫过他黄浦这个姓氏了，“小事一桩而已。都是八门后人,互相照拂一二是必须的。翩翩那丫头我一直都观察着，只可惜当时我无力出手。多亏了你才免得她被别人糟蹋。虽然有些冲动，但是你做的比我好。”
沐辰摇摇头。黄浦远说的轻松，但是他却知道，身为皇帝身边的人，他在如此关键的事情上欺瞒了李正，一旦被发现，那么下场绝对无比凄惨。这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不说这个了。木人九，你的真名是什么？”
沐辰回答道：“沐辰！”
“沐辰。我来找你，一是让彼此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二是希望我们以后可以互相帮助。我观察了你很久，本来以为你是忘记了家门的仇恨，转投狗皇帝手下。后来却发现你和我一样，都有一颗复仇之心。你现在是璟龙卫队长，马上就大权在握。而我则是皇帝的心腹。我们联手，总会等到一个机会，给这个庞然大物，致命一击！”
黄浦远神色有些激动，不复之前的镇定和平淡。显然，阉割入宫，服侍仇敌十数年，唯一支撑他到现在的，就是那翻覆五湖四海之水都无法洗尽的仇恨！
那是八门上千条人命堆砌的仇恨，深深的铭刻在每一位八门子弟的血脉之中。世仇不报，则一日不宁！
沐辰重重的点点头。和黄浦远达成同盟。好处自不用说，宫中的一些隐蔽消息，沐辰都可以从这位皇帝近人的手中的知晓，这点简直就是帝制下臣子的最大法宝！
黄浦远说道：“沐辰，你的身份现在没有问题。不过我可以帮你隐蔽一时，却无法隐蔽长久。你的身份问题如鲠在喉，一旦被人知晓，你在大至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会毁于一旦，我认为不如.....”
黄浦远在脖子前轻轻一划。
沐辰一惊。知道黄浦远的意思。随便找一伙人，装作流盗马匪，把黄石村直接屠灭。这样沐辰是否是黄石村的人，就再也无从考察。甚至于这个黑锅，还可以由沐辰的对头去背。比如萧重，比如二皇子。
但是沐辰摇了摇头，“不。因为我的事情连累无辜，这样不好。黄石村的事情我来想办法吧。”
黄浦远叹了口气，“你太妇人之仁了。你这样做，是留下一个大大的隐患啊。隐患不除，彻夜难安啊！”
“我会妥善解决的。”沐辰坚定的说道。
黄浦远说道：“既然你坚持的话，那么就这样吧。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估计再过一个月，就是交流计划开始实施的日子，以后我不会再和你私下里见面了，我告诉你一个特殊的消息渠道，以后我们就这样交流。一切以小心为上。”
沐辰点点头。
......
......
黄石村。
黄石村周围都是黄色的大石头，所以因此得名。这里距离皇城有三天的路程。民风淳朴，村民都以农耕为生。
这一天，村民们都下田锄地，突然村口有一个头花发白中年人走进了村子。村民们见了他都如见了鬼一般。
这个中年人，是村里的一个医生，不过孤苦伶仃，一直独身一人，子女都没有留下一双。村里人有个什么病痛都会去找他。只不过这医生在十几年前一次进山采药时失踪了，往后就再没有出现过。人们都猜测他是在山中出了事。年轻一些的小伙子，甚至都已经认不出来这老人。
“黄医师，你你你.....你没死？”
“黄医师，你这十几年去哪儿了？”
“黄医师......”
这黄医师四处打招呼，然后在村里安顿下来，接下来几日。他每天都在村里四处转悠，宣扬自己的事迹：他在深山里采药，迷了路，然后遇见了一个山里的姑娘，结婚生子，在深山之中一住就是十几年。后来那姑娘死了，黄医师安葬了她，就又回到了村子里。
黄医师还说，他和那姑娘有了一个孩子，叫木人九。已经十几岁了，随母亲姓，现在在皇城武院里当学生云云。
村民们如何听过这等离奇曲折的故事？听得如痴如醉，但却都深信不疑。因为这黄医师的容貌十几年来，丝毫未变，一些村民已经头发花白，身形岣嵝，而这黄医师却依旧是十几年前的模样，一眼就认得出来。
黄医师在村子里住了十来天，村里人有个什么大病小病都出手医治，并且顺带讲讲自己的经历。施恩戴德下，他的故事更是深入人心。
这一日，黄医师突然说，他的儿子在皇城出息了，要接他到皇城里享福。村民们不疑有他，纷纷庆祝，吃过践行饭，黄医师便离开了，但是他的故事却在村子里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