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少年时代番外
四个人吃的是法餐, 长达三个钟头, 叶璃除了专心吃饭、安静听大人讲话外, 全程侧头看窗外的风景，一眼也没瞧坐她对面的少爷——这间餐厅在大厦的五十九层, 风景绝佳。
梁宴却恰好相反, 目光一直在叶璃的身上打转。叶璃身上的这条浅紫色连衣裙，一看就是叶阿姨的眼光，成熟的简直像二十岁, 不过她把长发放下来，比起扎马尾穿校服的时候，有种区别于小女生的柔美。
叶璃这两年长了十一厘米，身高已经171了，而梁宴只长了六厘米，两人的身高差从二十厘米变成了十五厘米, 这让梁宴很是遗憾, 他更喜欢叶璃个子小小, 跟他讲话时恨不得要踮脚尖的样子。不过高挑有高挑的好, 身段更窈窕, 气质更高雅。
叶璃低头喝栗子汤时, 梁宴望着她光洁白皙的额头和长而浓密的睫毛想, 他跟个丫头较什么劲儿？这么漂亮的女孩，脾气大点又怎么了？
见叶璃起身去洗手间, 决定求和的梁宴跟了过去, 点了根烟、等在洗手间外的露台上。每次叶璃看到他抽烟, 都会大惊小怪地跑过来管闲事，说什么“你怎么抽烟啊，阿姨知道了要生气的”，他让她去他妈那儿告状，她回回都说“我这就去，你等着”，却一次都没真的去说过。
其实梁宴烟瘾不大，只是偶尔抽一根，很多时候，是为了看叶璃大惊小怪地找过来管闲事，才故意抽的——比如现在。
然而叶璃走出洗手间后，只瞥了露台上的梁宴一眼，便转过头，目不斜视地往座位上走。梁宴有些意外，摁灭烟，赶过去拦在了她面前：“你怎么回事儿？”
叶璃嫌他身上有烟味，蹙着眉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梁宴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叶阿姨让你给我打电话，你没打，我都没揭穿你，你还要继续闹？”
叶璃挥掉梁宴的手，用手背擦了擦脸颊，冷着脸说：“我没在闹，不想跟你讲话而已，随便你告不告状。”
说完这句，叶璃错身避开他，快步走回了座位。
梁宴怔了片刻才追了上去。
看到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的回来，最爱悲春伤秋的明玥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他们俩一眨眼就长成大人了，咱们居然四十岁了，做梦一样，我现在最不愿意记起自己的年龄。”
叶凯璇“切”了一声：“四十岁怎么了，还年轻着呢，你们家梁见庭都快五十了，不也一堆小姑娘惦记吗？”
明玥最恨这事儿：“梁见庭三十岁、刚跟我结婚的时候，往他身上扑的女人都没现在多，那些小姑娘还不就是仗着我老了，比不上她们年轻漂亮了？”
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烟瘾颇大的叶凯璇翻出电子烟，笑着说：“有什么用？梁见庭只好你这一口。要哪天他真的偷吃了，我给你介绍个比他年轻三十岁的弟弟，你跟他比着作呗。”
听到这话，正落座的梁宴看了叶凯璇一眼，叶凯璇笑了：“怕阿姨带坏你妈？”
“没。”
叶凯璇从包里拿出一盒纸烟，推到梁宴手边：“会不会？”
明玥见状赶紧抢过烟盒，不悦地看向叶凯璇：“你干什么，怎么能教小孩子抽烟！”
“他都十八了，什么小孩子，你这也管，那也管，小心把咱儿子管成妈宝男。”
明玥撇了下嘴：“梁宴要是妈宝就好了！越大越没良心，成天不着家，我三天都和他说不上一句话，问他一句，那个不耐烦呀！他小时候多乖多爱妈妈！小孩子一长大就不可爱，要不是梁见庭反对，我真想趁现在再生一个。”
见儿子似笑非笑地看自己，明玥负气道：“你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
“没错，你全对。”梁宴看向叶璃，意有所指地重复妈妈的话，“越大越没良心，小时候多乖多听话。”
叶璃只当没听到，自顾自地吃餐厅赠送的马卡龙。梁宴见她不搭理自己，伸手拿起装马卡龙的方盘：“你刚刚比我吃得还多，还没饱？你就是吃太多，才长那么高的，再吃就要一米八了。”
女孩子都介意被人当众嫌弃吃得多，叶璃脸上一红，反驳道：“我愿意一米八，关你什么事。”
“梁宴！不许欺负妹妹。像你性格这么讨厌，以后小心找不到女朋友！”明玥抢回马卡龙，递到叶璃的手边，柔声细气地说，“你别理他，阿姨要像你这样怎么吃都瘦，什么都不干，从早到晚就吃吃吃。”
叶璃冲她笑了笑，却没再吃东西。
“说什么呢？就梁宴这颜值这身材这智商这家世，愁也是愁女朋友太多。”叶凯璇笑着问梁宴，“交女朋友了吗？”
“没。”
“是从来没交过，还是现阶段没有？”
梁宴斜了叶璃一眼，没说话。
看到梁宴的表情，叶凯璇虚点了一下他：“有秘密了。”
明玥是很开明的家长，觉得早恋总比抽烟强，便饶有兴致地问叶璃：“梁宴在学校有没有女朋友，或者喜欢的女孩子？”
“我不清楚。”
明玥只当她是不敢当着梁宴的面说，眨了眨眼：“等会儿你背着梁宴和我说。你呢，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
听到这句，梁宴全神贯注地等叶璃的答案，叶璃却摇了摇头：“没有。”
叶凯璇知道早恋这种事家长管不住，顺势教育道：“已经高中了，只要不影响学习，不做出格的事儿，也不是不可以，但女孩子一定要聪明，清楚底线在哪儿，时刻记着保护自己。”
“小璃太漂亮了，容易被小男生惦记，所以我一直告诉梁宴，在学校要保护妹妹。是吧，梁宴？”
准备监守自盗的梁宴敷衍地“嗯”了一声。
“小璃，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感受到梁宴的注视，叶璃随口说了个和他相反的：“温文尔雅，安静温柔的。”
这是宁澈吗？梁宴立刻寒了脸。
叶凯璇订的是餐厅的最佳位置，最低消费很高，因为没吃到，她便要了四杯酒，说教叶璃和梁宴品酒。
红酒上桌的时候，明玥去洗手间补妆了，叶璃正要拿，梁宴抢走了她那杯：“未成年人喝什么酒？”
过去梁宴也处处都爱管着她，叶璃不怎么喜欢，可习惯性地不会反抗，眼下两人正别扭着，梁宴一句话不说，她都觉得讨厌，更何况他主动招惹，她白了梁宴一眼：“关你什么事儿，你刚成年几天！”
“叶璃！”叶凯璇冷声制止，“你怎么跟梁宴说话呢，有没有礼貌？他是在关心你。”
叶璃不服气地垂下了眼睛，哪有人用这种态度关心人？
叶凯璇自然看得出叶璃的情绪，却把自己面前的甜点推到她手边：“把这个给梁宴，跟哥哥道歉。”
见叶璃不动，叶凯璇提高了声音：“小璃？”
隔了几秒，叶璃才把甜点推给梁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见叶璃脸色不好，梁宴退了一步，把她的红酒还给了她，和颜悦色地说：“只能喝一小口。”
叶璃没接也没看他。
明玥回来时，发觉桌上气氛不对，问：“怎么了？”
叶凯璇笑笑：“小孩子闹别扭，你尝尝这酒。”
从餐厅出来，叶凯璇直接去找朋友聚会了，便让叶璃跟梁家的车回去。一路上梁宴数次跟她讲话，她都只当没听到，明玥看出了端倪，悄声问儿子：“小璃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梁宴烦躁不已地说：“没有。”
各自回家后，梁宴耐不住，洗过澡便给叶璃打了通电话，发现她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他干脆去了叶家，可是陈姨去了趟二楼，下楼后说叶璃已经睡下了。
知道叶璃故意不见自己，梁宴气归气，这一次却没走，径直上了二楼。果然，叶璃正在书房写作业。
梁宴敲了敲书房的门，叶璃没抬头搭理他，继续解题。叶璃的脾气一贯温和，这样长时间地跟他闹别扭，还是头一次，梁宴自然想不通。他忍着气坐到叶璃对面，问：“你是因为叶阿姨让你跟我道歉生气的？我妈不也整天护着你，训我吗？”
叶璃放下笔，别开脸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之前你也一直跟我闹，就因为我不让你去给宁澈过生日。他请的都是男生，乌烟瘴气的，你凑什么热闹。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别扭，他就那么特殊？”
叶璃闭了闭眼：“梁宴，你能不能出去？我要写作业。”
从没人请梁宴“出去”过，他诧异了片刻，定定地看了叶璃一会儿，说了个“行”，就摔门走了。
叶璃委屈得想哭，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别扭什么，明知道得罪梁宴没好结果。
梁宴到家的时候，梁见庭刚刚结束应酬回来，看到儿子，“呦”了一声：“这个点回家，你比我还忙。”
梁宴仿佛没听见，看都没看爸爸，直接上了楼。
梁见庭再惯儿子，也容不得他没大没小，皱眉问去厨房端燕窝粥给自己的明玥：“你儿子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跟小璃闹别扭了，也不理我。”
梁宴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决心等叶璃来送水送吃的求和时，绝不轻易理她。
然而隔天一早，他又觉得，这次和以往不一样，叶璃好像不会来示好。
梁宴忍到了午饭时间，借口给叶凯璇送东西，去了趟叶家，叶凯璇还没回家，餐桌上只有叶璃一个人，仍旧是冷着脸当他不存在。
梁宴很想训她一顿，又怕把关系弄得更僵，迟疑了片刻，坐到餐桌前，问正夹菜的叶璃：“你准备闹到什么时候？”
叶璃看了他一眼，放下碗筷就想走，梁宴何曾被这样对待过，拦到她面前问：“你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反正互相看不顺眼。”
“我什么时候看你不顺眼了？”
“那天在操场上，你就是很讨厌我，不想理我啊。”
“你是因为这个？还不是你前一天先躲在班里不出来的？”这帐要算起来就没完了，梁宴再次放缓了语气退让道，“那天是我不对，我道歉。你呢？”
叶璃不肯自我检讨。
梁宴只好说：“你冲我笑一下，我下午就带你出去玩儿，给你买礼物。”
“作业没写完，我不去。”
“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不高兴？”眼看着叶璃上了楼，梁宴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这是什么意思，她还真想绝交？
从叶家出来的时候，梁宴的手机响了，是冯拓打来的。梁宴约了朋友们下午出去，被叶璃这么一搅，心烦意乱的，饭都不想吃，早给忘了。
“我不去了。”
“你不去，谁给钱啊？”
“滚，我TM是提款机？”
一起玩的这群朋友，虽然家境都很好，可谁的妈也比不上梁宴妈大方，大家没钱了都找梁宴拿，以至于梁宴的钱包也时常被借空。
“你是财神爷。你火气怎么这么大，谁惹你了？”
“叶璃。你那些女朋友跟你闹，你都是怎么哄好的？”
“哥的手段多着呢，不过你参考不了。我女朋友那是为了让我哄，故意使小性子，发小脾气。叶璃是妹妹，她那是青春期，叛逆，不一样。”
挂断电话，梁宴等不到回家，坐在小区花园里上网搜叛逆期，看到“迫切希望摆脱监护”、“顶嘴”、“不听话”、“对抗”，当真觉得叶璃是进入叛逆期了。
他本想搜一下怎么应对，突然觉得不对，他按教育妹妹的方法对叶璃，叶璃不就成他妹了吗……
梁宴给冯拓打了通电话，没好气儿地问：“你都是怎么哄你女朋友的？说几条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