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谁的末路
一个身负大案的在押嫌疑人,冲破重重阻碍,使用手机直接与外界取得联系,这事儿的严重性及恶劣性,即便是背景深厚的李诚,也不敢往深里琢磨。
“在这个阶段,正常的律师会见都不容易。他的电话却能百无禁忌。细思极恐啊。这要深挖下去,抖露不出一个副省级,我就从这翠府顶层跳下去。王江陵倒的一点都不冤枉。”李诚嘿然冷笑,盯着面前的任凯,好像就是他从中做祟。
任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请你帮忙向慕家传个话,我同意转让手中的天南法务百分之七的无表决权股份。”
李诚先是有些诧异,接着玩味的看看他,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女孩,问道,“之前,为了这些股份,你在单慕沄面前,做得很绝,闹的双方很不愉快,现在又主动贴上去。一个牛洪宇,值得吗?呵呵,你别误会。意思可以帮你转达,不过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儿了。再说了,你现在跟单豆豆交情也不浅,完全可以让她直接就把事情办好。”
任凯听了,思忖片刻,点头说道,“也好。那我就去找她。”说完看了看远处正与马天泽说话的老于,也不过去打扰,转身就走。
李诚怔了怔,望着那人毫不拖泥带水的远去,心里抽搐的有些难受。
两个女孩虽然在聊天,可一直关注着这边。
孔燕燕疑惑的看着李诚,不明白任凯为什么突然就离开了。
李亚男更是急步走来,“你怎么他了?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李诚严肃的摆了摆手,说道,“不要乱讲,什么我怎么他了。男人的事情,女人不要干涉太多。否则,会把他吓跑的。”
李亚男更急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快说,他急匆匆的去哪了?”
李诚有些无奈,苦笑一声,说道,“好像是找单豆豆了。前些日子,他与慕家因为天南法务百分之七的无表决权股份搞得很僵,所以……,你懂的。”
李亚男有些大条,可孔燕燕却是个精细人,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笑道,“李局长,你这话可是不尽不实。单豆豆刚才可是在这待了有一会儿了,怎么也没见他说起过。你这一来,他反倒是追上去了。莫非,中间还有什么事儿发生,你一不小心忘记说了?”
李亚男听了,狐疑的望着哥哥,说道,“李诚,是不是你吃里扒外?收了慕家的好处,把他诓骗到小寡妇那了?”
孔燕燕呵呵一笑,黛眉却倒立起来。
“唉,妹子。胳膊肘往哪边拐?你还分得清里外吗?”李诚笑着看了看孔燕燕。
“唉,有些人别看在外边耀武扬威,可回到家里,在媳妇面前就……说不准了。囡囡,你也别问了,省的让你三哥为难。”孔燕燕漂亮是真漂亮,但绝对不是花瓶。法学博士,高级律师,上市公司董事,随便拿出哪个头衔,也能让一般人奋斗一辈子。
李诚哈哈大笑,把大拇指伸到女孩面前,却转头望着妹妹叹道,“囡囡,以后多跟孔家妹子交往。要是能学个一招半式,几个哥哥就省心许多。的确,刚才有事儿发生。你们也都不是外人,对你们讲了,想来任凯也不会怪我。”说完把刚才的事情以及严重程度讲了一遍。
两女听了互相看了一眼,不胜骇然。
李亚男皱眉问道,“三哥,那他想用股权换什么?”
“唉,换牛洪宇的一条命。”孔燕燕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
翠府的总统套房的里间,单豆豆呆呆的望着沉睡的女儿,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给那人搭脉时,他的左手腕上的牙印。那牙印宛若双环,大小不一,一看就是不同的人留下的。
她心中一阵酸楚,这大概就是吃醋的感觉吧。尽管一再提醒自己,那人其实与自己并无任何关系,可这种酸楚依然像毒液一样,随着鲜血浸满全身。
“小姐,一个叫任凯的男人在门口,说是找你的。你看?”一个瘦小的中年妇人在门口小声说道。
“什么?刘妈,他说他叫什么?”单豆豆虽然已经很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刘妈仍是被吓了一跳,大小姐从出生就是由她带大的,从未见过她如此失态。
“他说他叫任凯。”刘妈又小声说了一次,还用手指了指沉睡的小女孩儿,提醒她注意别把小公主吵醒了。
单豆豆笑着吐了吐舌头,轻手轻脚的出来,急忙问刘妈,“刘妈,看我的头发乱不乱?脸上是不是有些脏?”
刘妈多大岁数的人了,哪还不明白小姐的心思,心下一叹,脸上却笑着,帮忙整理了整理。
单豆豆平复了一下心情,又伸双臂抱了抱刘妈,才走出去。
刘妈笑眯眯的看着她,摇了摇头,转身进了里间去照顾小小去了。
“你好。来的有些冒昧。这个……”任凯笑着说道,露出些许涩然。
“你年龄比我大,又有恩于我,就叫我豆豆吧,这名字非常顺口。我就叫你大哥,行吗?”单豆豆灿烂一笑。
“那我就有些高攀了。豆豆,这个事情跟你母亲有些关联……”他便把事情又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也不瞒你,我这么做,是想保一个人。这个人在你四舅的事情上,有些……有些关碍。可以这样说,慕厅长的大部分有罪证据都是他提供的。所以,他……你懂我的意思?”
单豆豆没想到这个任何时候都行事有度的人,也有慌张的一刻,她抿嘴一笑,点点头说道,“这样,我母亲刚好不在,我先打听一下,然后再给你答复,好吗?”
“好的,好的,真是太感谢了。不过,这事情实在是太紧急了,能不能稍微……稍微快一些。”任凯颇不好意思,满脸都是尴尬的笑容。
“呵呵,好的。你先喝杯茶。我很快回来。”单豆豆点点头,起身又走进另一个房间,略一思索,便拨了电话,接通之后,说道,“爸爸,事情是这样的……”
任凯望着白瓷茶杯里碧绿的茶汤,心思却早已飘到单慕沄身上。那老女人难通融的很,只怕会死咬着上次的事儿不放,那就有些麻烦了。只是牛洪宇必须要救,否则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缺了一环,更没有胜算了。
省二看的所长董永峰,在天南省公安厅的正处级干部中,资历极老。当年曾为了龙城公安局局长的位子,跟郝平凡掰过腕子。
他的亲家就是牛洪宇嘴里喊得周扒皮。
周扒皮本名周嘉琪,原来是省公安厅治安总队的副队长。在慕天源时代,跟慕厅长尿不到一个壶里,经常说一些怪话,让领导下不了台。结果,让人坑了一把,无奈之下平调至司法厅,做了天南省狱政管理局的副局长,兼平阳监狱的监狱长。
这个时候,两人正在董永峰的办公室,关起门来密谋着什么。
“永峰,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提前打个招呼。这回怕是真要捅出天大的篓子。牛洪宇可不是一般人。你跟我讲句实话。是谁让你这么干的?”周扒皮一脸晦涩,眼皮子也耷拉着,眉头皱的老高。
“唉,亲家。不是我驳你面子,实在是不能说。只要你不知道,都可以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我已经是上了封神榜,在劫难逃的人了。就别拽扯你了。只是万一我要有个三长两短,家里的事儿可就全靠你了。”董永峰长叹一声,满脸悲怆。
周扒皮本来窝了一肚子火,老子这么多年来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虽然下手是狠了一点,可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次被你砸了金字招牌,断了财路。
结果听到亲家如此讲话,有些惊疑不定,急忙说道,“有这么严重?莫不是自己吓自己。”
董永峰摆了摆手,说道,“不要说了,你赶快回去,把自己的首尾处理干净,该花的花,该舍的舍。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心存侥幸。还有,这些事儿,千万别跟家里讲,他们不经事儿,知道了反而会起反作用。”
周扒皮一听,哪还再敢怀疑,急的一跺脚,说道,“咱们本来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出了事儿,我还能跑到哪去?这些年眼红咱们的人还少吗?巴不得咱死绝了,他们好占了这个肥缺儿。”
董永峰怒道,“让你走,你就快走。哪这么多废话。我出事儿了,自然有人出面保你平安,否则,哼哼。”
周扒皮听到这,哪还不清楚亲家这是要,牺牲自己,幸福全家。一时间想起两人狼狈为奸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悲从中来,眼泪就止不住了。
董永峰一见,张了张嘴,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转过身去,摆了摆手。
周扒皮狠狠的在脸上抹了一把,拖着胖胖的身躯,踉踉跄跄出的门来,跌跌撞撞向楼下奔去。
牛洪宇躺在特护病房,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自己这一生,落魄过,风光过,也算值了。唯一有些不甘心的是,恐怕没法儿亲眼看着大仇得报。那些死在自己之前的老伙计,要是在下边问起来,不好交代啊。
于东来跟马天泽聊天的当口,就看到任凯匆匆离去。有些奇怪,可当着老马的面,也没法表露出来。趁着老马没注意,对旁边的新娘子使了个眼色。
田依人见了,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借着去洗手间的空,走到孔燕燕跟前。
看着眼前这三人一脸凝重,知道怕是出了问题。又不能直接问。她先对着李诚敬了个礼,客气了几句。又对李亚男笑笑,说声抱歉,就把孔燕燕领走了。
这就是人生的滋味。不断的了结,不断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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