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两个耳光
“呵呵,还是叫我张恒岳吧。”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缓缓的说道。
任凯站起身,笑着冲两旁的温如玉和吕静摆了摆手,便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呵呵,还是叫先生吧。不知先生有什么事情要关照我。”
“呵呵,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现在不是我关照你,而是想让你关照一下我这个老人家。”张恒语气很温和,一如从前。
“先生言重了。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效力,只管吩咐。不过,万一力有未逮,还请莫怪。”任凯态度非常谦逊,好似当年。
“呵呵,那我可就提了。当年的那件事儿,能不能到此为止?”张恒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说道。
“呵呵,还是请先生说下一件事儿吧!”任凯也笑了笑,淡淡的回应。
之后,电话里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此时的任凯已经走出彩棚,来到院中。
室外寒气逼人,滴水成冰。却依然挡不住名利场上的热情似火。世间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此诚不虚言。
他心有所感,抬眼向四周望去,一片窥视的目光受惊了似的,纷纷撤回。
流水席已经翻过一次台子了,第二波儿人刚入座不久,人群中居然发现有几张熟面孔。
“唉,当年那件事儿,我虽说是后来才知道,可并没有因此对你另眼相看。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也确实帮你挡了不少风雨。这一点,我想,你心知肚明。”张恒唏嘘不已,小声说道。
任凯沉吟片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喟然长叹道,“您说的是。先生与大张总的回护之情,我一直铭记于心。有生之年,必有所报。只是,如今舟已行至江心,即便想下船,也是不可能的了。先生是明白人,有些事儿,我也只是借力,做不得主。”
张恒沉默半晌,才笑道,“你看这样可好?今日是腊月初九,到年三十。这二十多天,我想让你暂时停手。等翻了年,就与我再无干系。如何?
任凯想了想,缓缓说道,“这一点,我可以答应。不过,只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保证,别的人……我没法儿阻止。而且,既然我停手了,也希望你在这段时间里,对我的人能网开一面。”
“呵呵,后生可畏。张总如果知道你有现在的成就,一定也是极欢喜的。”长叹一声后,挂掉了电话。
任凯低头沉思片刻,回忆起从前的种种,不由得也是一声长叹。
“是张恒?”佟京生从身后冒出来,一脸凝重。
任凯点点头,对他的出现,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鲁仲连还是将相和?”佟京生冷笑一声,小声问道。
任凯略一犹豫,也不隐瞒,挑紧要的说了一遍。
“哈哈,原来是草船借箭。你答应了?”佟京生打了个哈哈,满脸的讥讽。
“也不能这么讲。其实,我早有退意。从龙小年开始,一路走来,死的人,受牵连的人,实在是有些太多了。尤其是你昨日讲的那些话。确实,机车厂的争斗虽不是我一力促成,却也不能做到问心无愧。”任凯怅然而道。却没有发觉自己的鼻涕顺着鼻尖正往下落,极是不堪。
佟京生看了,差点笑出声来,却故意视作不见,低头说道,“这番话不像你的行事风格。还是换一种说辞吧。”
任凯犹自不觉,微微一笑,说道,“无论当年在场的有几人,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了。而他……唉,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绝非人力所能撼动。我只能等。与其螳臂当车,不如坐待时机。况且,不是还有你们吗?”话音刚落,鼻涕正好拉出一条长丝,掉了下来。
“哈哈。”佟京生望着一脸尴尬的他,捧腹大笑。
“任凯?真是你。刚才老远看着就像你。那死丫头非说是我眼花。还好我没听她的,要不就错过了。”一个穿着臃肿的老太太走到身边,抬头瞅着任凯,笑眯眯的说道。
正是纪婉彤的母亲,丁爱珍。
任凯略微失神后,很快就认出她来了。于是,一边擦着鼻涕,一边连连点头,笑道,“伯母,您怎么也来了?”
佟京生奇怪的看了看两人,摸不透他们之间的关系,便面带微笑的站立一旁。只是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老太太看任凯的眼神,怎么怪怪的,好像有点儿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丁爱珍确实把他当成女婿看待,见他冻得鼻涕都流出来了,有些责怪的说道,“这么大的人了,不晓得多穿点。快擦一擦。”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方大红的手帕,递了过去。
佟京生望着那方颜色艳丽的手帕,禁不住浑身一抖,眼瞅着任凯若无其事的接过去,在鼻子上拭了又拭,诧异非常。他心里本来就压着张恒的事儿,再加上这个古怪的老太太,就觉得挠心挠肺的,浑身难受。急忙插口道,“这位是……”说了一半儿,便用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任凯。
还没等任凯开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妈,你怎么老乱跑。你……咦?真是你。哈哈。”
佟京生转身一看,纪婉彤穿着小棉袄,牛仔裤绷着两条大长腿,正笑靥如花的望着任凯,压根儿就没往他这边瞧一眼。
“哎呦,彤彤,这位原来是伯母啊。伯母,您好,我是任凯的……同学。您叫我小佟就行。”佟京生敏感的嗅到了浓浓的八卦之气,便把张恒的事儿抛到黄河里去了。
“佟处长……小佟?嘻嘻……这可不敢当。”纪婉彤这才看到一旁的佟京生,抿着嘴笑道。
女孩儿本来就眉眼如画,娇艳欲滴,再加上倾国倾城的笑容,让两个男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
老太太有些不乐意了。不动声色的蹭到佟京生眼前,干咳一声,说道,“我看你可不像任凯的同学。差着辈儿呢。”
纪婉彤“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道,“妈,瞎说什么。佟处长有那么……成熟吗?”
佟京生顿时觉得了无生趣,心都裂开个大洞。刚才已经被潘老头打击了一次,这老太太又来一次。有那么老吗?他第一次开始认真的审视了自己一遍,又看了看旁边似笑非笑的任凯,有些沮丧,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该捯饬捯饬了。
“你们吃了吗?”任凯瞥了一眼佟京生,有意岔开话题,笑着说道。
“我们是吃了饭才过来的。又遇到几个熟人,有些耽搁了。你们呢?没吃的话,找个地方一起坐。”纪婉彤满脸的期盼,小心翼翼的说道。
任凯正要开口,佟京生已经抢先说道,“没呢。还没呢。正好一起。”
任凯不好跟着他胡扯,却也不想戳穿,便微微一笑,不再作声。
“婉彤,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娉婷打了好多电话,都没联系上你。伯母,您好。我是栗春芳,婉彤的好朋友。”栗春芳来到纪婉彤身后,婷婷袅袅的立在那里,像极了一朵百合。
丁爱珍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的女子,不由的拉起她的手,笑道,“这闺女长的真水灵。结婚了吗?”
纪婉彤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母亲,干笑着说道,“栗姐,您怎么出来了,怪冷的。小心着凉。”
任凯心里一动,装作随意的样子,用大红手帕拂了拂纪婉彤肩膀上落着的尘土,笑道,“怎么肩膀上还能蹭到,刚才去哪里了?伯母,这方手帕就放我这里吧。我这人爱占便宜。”
丁爱珍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放开栗春芳的手,在任凯胳膊上轻轻一拍,笑道,“好小子,蛮识货的。不过,想要这帕子,我可做不了主。你问彤彤吧。这是她亲手做的。”
佟京生暗地里打量了栗春芳几眼,正好看到她眼底闪过的一丝怨恨,顿时明白任凯这么做的苦心了。便也笑着说道,“你小子,就会哄伯母开心。怪不得老人家会对你另眼相看呢。彤彤,就是不晓得,我这个老大哥,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也分得一条。”
纪婉彤虽然聪慧,可毕竟涉世不深,哪能听得出两个男人的话外音。咯咯一笑,大大方方的说道,“行啊。每人一条。”
栗春芳暗自咬了咬牙,向任凯露齿一笑,柔声说道,“任总,温处长那里,您看我该怎么回话。她要是因为婉彤,吃起醋来,我可担待不起。”
任凯的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笑了笑,淡淡的说道,“她又不是我老婆,更不是你妈,还用的着你交代吗?”
纪婉彤大惊,急忙推了他一把,陪着笑对栗春芳说道,“栗姐,原来温处长也来了。这个……本应该进去陪温处长喝一杯。可我忽然想起一桩事儿,有些急,就只能失礼了。妈,咱们先走吧,等晚上戏开了,再过来。”
丁爱珍经过这段时间的中药治疗,已经初见成效。脑子不再像以前那么沉闷,思维也清晰不少。虽然栗春芳的话说得含糊其辞,可结合女儿的模样,她如何还不清楚这里边怕是有些问题。便轻轻拨开女儿的手,笑着问任凯,“孩子,你实话对大妈讲,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任凯微微一笑,说道,“看您说的。我要是有女朋友,还敢在这里与彤彤打情骂俏吗?”
栗春芳细长的眉眼挑了挑,捂着小嘴,笑道,“任总,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骗老人家。你有没有女朋友,咱暂且不讲。老婆孩子总是有的吧。”
佟京生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坏了,小师弟怕是要恼了。
纪婉彤对栗春芳敢怒不敢言,又担心母亲的身体,便想硬拽着她离开。
丁爱珍听了,当时就有些站不稳,拉着女儿的胳膊,不肯离去,眼巴巴的瞅着任凯,慢慢的问道,“孩子,她说的……”话说到一半儿,嘴唇就抖起来了。
任凯瞥了栗春芳一眼,低下头,沉默不语。
丁爱珍点了点头,回身便给了女儿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打完后,自己的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说道,“你这个不争气的死丫头。是不是想气死我?”说完就坐地下了。
纪婉彤被打蒙了,顾不得脸上的红手印,急忙俯下身去抱母亲。可怜她身娇体弱的,却哪里能抱的起来。
“啪”的一声,又一个耳光。
不过,这次挨打的是栗春芳,动手的却是温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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